白塔游戏生存指南——by雀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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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环境、家庭……太多了,也有可能这些都是原因。”程月疏道。
宋凉唔了一声,“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门窗上的试卷都烧的差不多了,于是朝程月疏招招手,“走,我们去找沈岫。”
程月疏了然,“你是觉得他或许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
“说不定呢。当你的老师,父母和同学都不能成为倾诉对象的时候,这这所封闭式校园里,还能够被信任的也就只有……”
“医生。”程月疏道,“但我觉得就他目前的状况来看,医生那边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好的影响,而且也许会是更坏的状况。”
宋凉赞同的点了点头。孤立无援,在学校这样汇集了众多同龄人的地方,刘雨桐太孤独了,他也许尝试着去向更年长的人寻求帮助,但毫无疑问也失败了。
魏凌和何晏不在他们这边,高三一班偌大的教室被不知道切割成了多少块,狭小的空间像是什么人心底阴暗的角落,被试卷封闭着,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他们俩也懒得去找什么从这里出去的方法,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料想刘雨桐也睡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伴随着主任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嚷嚷,这间教室霎时间扭曲起来,张牙舞爪的像一张不肯饶人的嘴,上上下下的开合个不停。
“呜呜呜呜!!程程!”程月疏刚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醒过来就听见指南在他脑海里哇哇大哭,那架势看起来活像是在亿万富翁弥留之际悲痛欲绝的不肖子孙。
“收一收,我脑袋快要炸了。”
指南立刻收了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你刚刚去哪里了?被剥离开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去boss的梦里……等等,你说剥离?我还以为只是屏蔽了。”程月疏惊讶到。
指南说:“是啊,前一秒你还在走廊上,后一秒我就被强制剥离开丢到外面去了,怪吓人的!”
程月疏敏锐的抓住了她的话,“你去哪里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指南支唔了一会儿,最后没有选择随便扯她早先说的什么系统漏洞之类的话,只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好。”程月疏没有多问,指南身上有很多秘密,每编制一个谎言就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她这次选择不骗他,程月疏其实是开心的。
“成何体统!!”恢复正常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爆喝,主任拿着记录本狠狠地往桌子上拍,他小眯缝眼扫视了一圈,最终在烦躁的何晏、轻蔑的魏凌和面无表情的宋凉之间选择了把矛头指向宋凉。
“一个两个的,四个人上课睡觉!父母交了学费是让你们来睡觉的?你们睡觉尊重辛辛苦苦讲课的老师了吗?”
程月疏从窗外看过去,宋凉现在明显还处于刚睡醒六亲不认的状态,他咂了咂嘴,看着宋凉掏了掏被震麻了耳朵,微微挑起眼角。
“老师,你现在指着我的脸对我大喊大叫,尊重我了吗?”
主任被他说的一愣,视线顺着他的话滑向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自己甚至毫无察觉就已经强硬的指向对面的孩子了,如果今天他不说,自己可能完全不会发现。
满室寂静,学生们把头压得很低很低,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刘雨桐竖着耳朵,把后面那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收入耳中。
有什么用呢,他们又不在意你的想法。
“是,我的错。”主任把手不太自然的放了下来背在身后,他大概也很少在学生面前这样低声下气,那张胖胖的脸有点红,但还是强作严肃的样子说道:“但你们也不能上课睡觉!”
宋凉懒散的撑着桌子站起来跟小胖子主任平视,“知道了老师,我错了。”下次说不定还敢。“您说怎么罚都行,哦对了,体罚学生是违法行为。”
主任:“……”
主任被他给气乐了,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坐下上课,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直到讲台上的老师重新拿起粉笔开始写板书,嗒嗒的声响一下一下的敲在刘雨桐的神经上,他还是有点茫然,应该是这样的吗?
一张被反复揉搓的试卷藏在桌洞最深处,他往里面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主任已经出了高三一班的教室,在走廊上探头探脑的观察着有没有人在上课时间偷溜出来。他总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一遍遍的看,看完之后又挠挠头,这手怎么就自己抬起来了呢?
宋凉没急着坐下,他随手抄起一张纸和胡乱丢在桌上的笔放在窗台上对着窗外的几棵小树出神。上课的老师对这种敢直接跟主任呛声的学生敬而远之,见他也不出声就没多管他。
等回过神来,那几棵新栽上的小树已经被框进了纸上。
☆、ACT53.看着我
医务室里一片狼藉,摆放药品的玻璃柜台碎了,里面的药盒掉了一地,两张病床上洗的发白的床单上还印着几个新踩上去的脚印。
消防栓被扔在地上,应该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沈岫好不容易给他们收拾出一块可以让人坐的地方,气喘吁吁的从唯一完整的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放在他们俩跟前。
“这个吧,我得解释一下……”沈岫捂了捂脸,自己这个破坏力也是绝了,“这不是当时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咬我,赶巧了这不是消防栓就在手边上……”
“反正就,这样了。”
宋凉沉吟了片刻道:“主任那边你自己去说,我先走了。”
刚走了两步就被拉了回来,沈岫惊恐的蹲在地上死命拉着他袖子,衣领被扯开,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
“大佬救我!我要是被开除了会死吧!这一层可只有这所学校啊!”
宋凉嘴角抽了抽,奋力抢回了自己的衣服拉好,转头看见程月疏就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看着他们笑,顿时被勾起了火,“你就看着?”
程月疏无辜的说到,“不是挺好吗?”
不是挺好的吗?宋凉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特别温暖的东西,好像眼前所见到的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着的。
沈岫还蹲在地上假哭,一边嚎还一边抽空去看两眼宋凉是不是还要走。就她现在这副样子,完全不像在第十层刚见到的时候那样看起来能干,就连被美色所迷惑的指南都说自己被骗了,但即便如此,指南也说了,真实的她如果是这个样子,那也很可爱。
“这里该怎么办呢?”沈岫见他又坐了回去,立刻顺杆爬虚心求教。
宋凉琢磨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你在门口挂个牌子,写上‘内有恶犬闲人免进’。”
沈岫犹豫到,“不太好吧。”
“那就写‘主任与狗不得入内。’”
“……”沈岫差点跪了,“我错了,我不该以下犯上,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草民这回吧!”
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把医务室收拾了出来,程月疏把地上锋利的碎玻璃扫起来倒进垃圾袋里,看见沈岫不知道从那里找到一个卷尺,正到出堵着宋凉要给他量一量身高。
宋凉冷言冷语的怼了她两句,但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让她得了逞。被阳光晒透了的墙面贴在校服背面,耳边是沈岫的小声嘀咕,卷尺刷的一声被拉过头顶。
这不是挺好吗?
“哇哦,一手资料,给我十个金币就告诉你哦程程。”沈岫笑嘻嘻的收了卷尺,正想接一句逗你玩的说点好听的就告诉你,接过就听见程月疏说到:“172,穿上鞋子大概175左右吧。”
“卧槽你怎么知道?”沈岫这回是真的惊了,但片刻后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怕是问了句不该问的。
这不是自找狗粮吃吗?
“我亲手量过。”
其实你可以不用特意加上亲手两个字……
宋凉掐了他一把让他立刻闭上嘴,程月疏摊了摊手表示这也不能怪自己是那个谁非要问。
“行行好吧,我今天中午吃的已经很饱了。”沈岫道,医务室收拾过后果然看着就顺服多了,她弯着腰在抽屉里找了半天,终于从一沓档案袋里抽出了写着刘雨桐名字的那一张。
最后一次到医务室来接受治疗是在半个月以前,谈话过程被简单的记录了下来,看得出来做这份记录的人也是相当敷衍,大概也只是为了应付学校交代的工作。重要的信息没有多少,他们很快就看完了,这份记录表最后的标注是‘已痊愈’,可刘雨桐那样子哪里像是要痊愈的。
“想知道原因的话,还是得让刘雨桐再来一趟才行。”程月疏道。
“但是按照你们说的那样,他应该已经对医生失望透顶不会愿意再来了吧?”沈岫倒不担心自己应付不了,她的专业方面也涉及不少心理方面的知识,但她怕刘雨桐不愿意来。
宋凉想了想道:“那倒不用担心,只要让他来就可以的话,有一个人能做到。”
“谁?”沈岫没想到谁有这么大能耐,但程月疏在注意到他目光的时候就了然了。
“魏凌。”程月疏道,“刘雨桐对他言听计从。”
沈岫有点怀疑那个人,毕竟同行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可没干过什么好事。
“嘛……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姑且试试看吧。”
宋凉弹了弹那张薄薄的记录表,神情若有所思,“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收获呢。”
不像其他人都有同伴可以找,魏凌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就没出去过。说来倒也是,如今团队攻略的楼层才刚过半,原本小队人数最少的沈岫他们竟然成了剩下人数最多的。
刘雨桐坐的腰背挺直,滚烫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太熟悉了,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看着他。他强忍着自己的动作,借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接触对方目光的欲望。
他笔下的字越写越飘,到了最后自己都无法识别出那都寄了些什么东西。刘雨桐心思一震,赶紧收拢了情绪凭着记忆把那句话划掉重新誊写了一遍。毕竟还要给那个人看……
高三一班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程月疏和宋凉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的。因为刚过了考试周,这节课主要任务也就是讲讲卷子。程月疏的口语念得格外好听,整个教室里除了他的声音外就只有笔尖擦过纸面的沙沙声,他走过刘雨桐桌边,轻轻敲了敲他桌子道:“来念一下作文。”
刘雨桐抖了一下,慢吞吞的站起来了。他那点声音也就比蚊子叫稍微大那么一点,后面的同学已经从试卷上抬起头来盯着他,满脸写着不耐,有的直接举着手对程月疏说听不见。后面的动静越大刘雨桐的声音就越小,他的头一点一点的低下去,试卷快要贴到脸上。
“安静一下,刘雨桐同学的作文写得很好,里面很多句子大家以后都可以学习借鉴,请大家认真听。”程月疏拍了拍讲台示意后面的同学安静,不知道谁嗤了一声,一句‘废物’轻飘飘的撞进男生的耳朵里。
下一秒课桌被人一脚踢开,再次被打断的刘雨桐也跟着一起转过了头。魏凌心情极差,坐在他前面的男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尊煞神,战战兢兢的把自己桌子拖回原来的地方。
宋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围观,整座教室里就他一个舒适安逸的像一个在楼下晒太阳的老大爷。
他在观察刘雨桐。
那双似乎永远带着惊恐的眼睛里,透进了一点光,像是在看一个英雄。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把施暴者当做英雄看。
他又换了个姿势,托着腮出神直到下课。
“一共发现了两件事。第一是刘雨桐在高二的时候被人勒索过,第二件是关于他的家庭,他是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带他,她的母亲是那种事业型女强人,对他的要求非常高。”徐光是跟着郑敛何晏一起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理由从主任那里要来了刘雨桐的档案和他母亲的联系方式。
“跟大家想的差不多,”郑敛耸耸肩,“但要说动他母亲改变性格太难了,也没法把她弄到学校来。”
“我倒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何晏道,“魏凌,你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这事儿说来话长,但也不是很难理解。高二年级的少年心高气傲的,碰上个这么胆小的软柿子还不往死里捏?魏凌那天只是因为教学楼的厕所坏了在修,其他楼层的人又多又挤,反正他也不乐意乖乖坐在教室上课,就特意绕大老远跑去学校旧教学楼后面的公共卫生间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顺便抽了根烟。
这一去不打紧,好巧不巧碰到了不良少年违法乱纪现场。他本来不打算管的,但人都走过去了才想起来被打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是他们班的,不爱说话,成绩很好的一个男生。再深的印象就没有了,好学生的区域离他太过遥远。但是自己在这里被他看到,会不会捅到老师那儿去?毕竟这些好学生一个个都像是老师的跟屁虫。
于是他脚下一转又走回了案发现场,居高临下的冲着那帮校服都不会好好穿的小崽子们仍了句滚。
十七八岁的魏凌,满脸都写着不好惹。
不良少年们大多也都听说过这位的恶名,不依不饶的叫骂了两句才拖拖拉拉的走了。
那其实是魏凌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同班同学的正脸,柔弱又乖巧,一双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他嫌麻烦,威胁了一句诸如‘敢告诉老师你就完了’之类毫无意义的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