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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师弟一战成名——by黑夜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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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昭在原地不动,双眸低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五渡伸了一团漆黑的气去触碰它,道:“按理说,人死后魂魄离体,只要怨念不消就不过鬼门关、不入冥河,这才化为鬼——而这家伙,是化为鬼之后又窜回自己身体里了?”
  寒昭站起身来,把剑收起,他神色淡泊从容,一身衣袍素白如雪,依旧纤尘不染。
  五渡道:“小子,你如何看?”
  寒昭伸手摸了摸棺材道:“鬼的形态可在虚实间转化,它若是想出来,本应是件轻松事。”
  五渡:“唔。”
  “这棺木上许是有何禁锢他的东西。”寒昭的手指沿着棺木一寸寸抚摸过去。“又或者他不愿出来。”
  五渡道:“那应该不可能。执念强至此,它选择压制自己的可能不大。”
  寒昭微微点头。
  他面前,这尸鬼依旧顽强地想从棺材里站出来。那两只爪子扒在棺材沿上许久,努力想把两条腿抬起来。被它抓住的棺木咔嚓作响,通过那寸寸崩裂的木料上可以看出它的用力之大。
  想也知道,这躯体在棺材里一动不动不知多少年,本就是尸体一具,身体早就僵化到难以活动的地步了,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动作实属难事。
  但这尸鬼执意要做——也许这就是执念所向。
  “我还说等这东西起来了,我们追着他瞧瞧它往哪儿去……”五渡道:“可就他这么一点一点动,不知道还要费多少时间。”
  寒昭看了一眼脸色呆滞动作卡顿的尸鬼,深以为然。
  五渡无聊狠了,兴致一起忽然问他:“你的忘川剑扎它一剑,可否会让他起死回生?”
  冥河是生死河,忘川剑是生死剑,有掌司生死的能力——而世间把这能力神化,传得极为玄乎。五渡过去就听过不少传闻,譬如说忘川剑一挥,千军覆灭、天昏地暗、寸草不生;再一挥,就起死回生、天光明媚、反季回春了。
  实在太神奇,神奇到让人憧憬又有所怀疑。五渡曾升上神位,自然也知道这传言的夸张之处——可他对这把剑还是很好奇,毕竟是从未有机会见识过的东西。
  在五渡好奇的目光之下,寒昭竟顿了一刻,而后才道:“不会。”
  五渡:“……哦。”
  虽然是意料中的回答,倒是意外的让人有些失望。
  他们交谈间,那尸鬼还是很努力地在试图从棺材里爬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效果。
  五渡郁闷道:“这也太慢了吧!”
  寒昭:“嗯。”
  “你找个办法把它带走。”五渡说,“反正是个死人,乾坤袋装走吧?”
  寒昭有些犹豫地打量这只格外笨拙的鬼,和被它刨得稀巴烂的棺材。
  五渡还在催促他:“你难道想在这等个十天半个月吗?!”
  “……好。”寒昭确实不愿等太久,就妥协地把手放在了棺材上,小心把它纳入乾坤袋。
  五渡满意:“这不就成了吗?”
  阴气的主要来源被寒昭收入了乾坤袋,树林里那种令人胸闷的感觉也在渐渐消退。只是多年来阴气对树林的影响非朝夕可改,也许时间长些就会慢慢变好。
  寒昭回过头看了一眼处处乌黑的树林,沿着来时的路,拨开树上缠绕的藤蔓走了回去。
  寒昭现在所在的信白城是座特殊的城镇。
  它是除皇家外唯一一座有自己的祭祀的城市。国祭的使命是守卫国家,城祭的使命是守卫这座信白城。
  记得从前的信白城是全国最太平的城,而今的祸乱,似乎是因为信白城的结界被打破了——在四十年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三师弟出来啦~
  中秋快乐哦大家伙儿们!!
  相信你们大多数人都放了中秋假啦~可我们还在军训中秋都没放假……话说这两天太阳很晒,涂了两层防晒还是把我脖子晒出了明晰的分界线,好痛苦QWQ


第26章 棺中人(四)
  这座结界是有来历的。
  多年前,信白城因为地界原因不胜妖魔鬼怪之扰,有位神仙下凡路过,观其不幸心生怜悯,便以神力布下结界以守它平安。有人认出那是传说中的酒仙,就在城中设立了数十个酒仙祠供奉神位,信白城每年都会在那祭祀天神以表敬谢之意。
  由于历代祭司的精心维护巩固,故几百年过去,结界都未曾动摇。变故发生在四十年前诛邪一战——没有人能知道确切的原因,似乎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守护了信白城几百年平安无恙的结界开始轰然欲裂。
  祭司与无数仙师勉力撑着,依然无法扭转颓势。结界支离破碎,惊慌失措的信白人四处求援,然而终究人力不比神力,无论如何努力修补,它也再回不到原来的坚固。
  信白人在那时候陷入极危险的境地。没有结界的守护,曾被挡住的鬼魔万千蜂拥而上,民不聊生,甚至危及了与它接壤的城镇。青玄宗也曾收到信白城的求助,遣派过不少子弟去支援,局势才慢慢平定下来。
  但那次危机距今不过四十年,如今的信白城并未休整完全,依旧不堪一击。
  寒昭和五渡从那林子里出来,顺着小路往外走,回了信白城中。
  大街上很是热闹,粗布麻衣的壮汉妇女挑担携筐朗声叫卖,卖麻糖卖剪刀的人脑门扎着头巾,手中敲打磨挫着铁器,响亮清脆的声音响彻整条街。卖泥娃陶绘面具的商家笑语晏晏,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欢快。
  五渡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寒昭走在街上,步履缓慢。他身后冲来一个扎着双角辫的小孩,寒昭原想躲,回眸见是个孩子,便顿了脚,任由那孩子小炮弹似地撞在自己腿上。眼瞧着她一个后仰就要倒下,寒昭下意识伸手牵了一把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松了手,寒昭这才发觉自己和小孩接触的手染上一片油腻。抬头看,女孩满脸无辜地瞧着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谢谢哥哥~”
  身后一个穿着藕粉衣服的少妇紧忙跑来,把小孩仔细看看,松了口气后,连连对他躬身道歉:“抱歉,实在抱歉,小女顽皮冲撞了公子,等她回去我定然好生管教!”
  寒昭一只油乎乎的手还停在半空,和女孩对视着。她眼睛明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本就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吮着手指满脸好奇的表情实在是很招人疼。
  连寒昭这种冷淡君子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拿了张锦帕出来擦手,又摸了摸女孩的头顶,轻声道:“无妨。”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了他许久,正当寒昭要问她时,忽然把小手从衣襟探进去,掏了一个青叶包裹、圆滚滚的白色糯米团出来,嫩白的双手捧着献宝似地递给他。
  寒昭顿了一下,在小女孩期待的闪亮眼神和灿烂的笑容中妥协,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看,蹲下身问她:“这是什么?”
  “芙蓉青叶糯米糕!”小女孩说,“信白城没有呢,要跑到旁边的城里才买得到!我喜欢这个,送给你!”
  寒昭忍不住勾了勾唇,“好吃吗?”
  小女孩道:“当然好吃啦!娘亲一月才带我去吃一次呢,这个就送你,我生来还没见过你这么英俊的哥哥……”
  妇女在一边看着,听了这句话赶忙过来捂住了女孩的嘴,满脸歉意。寒昭站起身来,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微微颔首,道:“夫人家千金很可爱。”
  小女孩笑得眼睛弯弯,妇人无奈又宠溺地瞪她一眼。
  信白人遭遇大变,似乎已经习惯且看淡了种种不幸,神情与其他城镇的人并无不同,甚至隐隐带着一股洋溢向上的澎湃激情,似乎很有重塑家园的冲劲。
  寒昭和小孩挥了挥手,就接着往前走。五渡语调懒洋洋的,道:“真看不出,你还挺喜欢小孩子?”
  寒昭回道:“心思纯净,全无不喜之理由。”
  “然而并非所有小孩都心思纯净。”五渡道,“我看你是没被小孩欺负过才这么想。像我,我就不喜欢小孩。”
  五渡原以为寒昭要答“喜恶是非在心中,非己者不可定论”——然而寒昭缓慢将那个糯米团子收进乾坤袋里,眉目冷漠如天池边终年不化的雪,并无思虑就淡淡启唇道:“世间常理如是,无可反驳。”
  五渡哑声笑了笑。
  “前辈似乎对寒某有不少误解。寒某非纯善之人,”寒昭微微敛眸,“只是爱我所喜,兼顾他人罢了。”
  ——济世,并不因世人可爱,而是因可爱者在此泱泱世人中。
  ————
  寒昭因为那尸鬼的行动不便而在信白城逗留了不少时间。这日终于感应到它的行动灵活了些,也终于见它从棺材里站了起来,莫名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寒昭把它从乾坤袋中移了出来。因为打算通过他去找到执念源头,所以就给他套上了符阵枷锁,一是让他隐去身形以免引起惶恐,二是限制他的能力,以免他忽然暴起伤及无辜。
  如今六月伊始,天光明媚,树上枝繁叶茂,隐隐的热意让人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尸鬼在人海中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动作慢到让人有些不耐,五渡啧啧几声,在它附近焦躁地回旋着,用自己的身体不断推攘着它,哪怕知道碰不到也一直去做,心情却因此越发糟糕了。寒昭平心静气看着它,“稍安勿躁,前辈。”
  五渡抱怨道:“我真是……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鬼了!”
  寒昭轻轻笑一下。
  就在他行进路上的一家酒楼之上,宴白流脚下酒坛倾倒,酒液淌了一地,而他低头按剑,斗笠之下俊朗如玉的脸上面无表情。
  酒楼上气氛剑拔弩张,店家站在一旁,看一会儿这位看一会儿那位,手足无措。
  宴白流对面那位穿着翠绿衣袍,头顶束着月白冠,一头黑发如瀑。若是忽视他脸上那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情,勉强也算是有点仙师神.韵。
  “谭仙师——”店家脑门紧张得冒汗,颤巍巍喊了一声。“这……这……”
  谭成玉不耐地摆了摆手,“有话快说,我可没这时间和你磨叽!这信……信什么城?”
  他身边娇美漂亮女人微微靠了过来,低声与他耳语:“师兄,是信白城。”
  “对,信白城!这信白城为妖魔鬼怪所害,本仙师来行义的——行义,知道本仙师的厉害了吗?”谭成玉手指一挥,怼着低头不语的宴白流,声音陡然拔高,“是以本仙师要喝你的酒,你就该乖乖给我双手奉上!你以为你那坛子酒是什么稀罕玩意?我打烂一坛又如何,再敢顶撞,本仙师就教教你什么叫尊卑什么叫礼教!”
  宴白流几乎要被他给气笑了。
  他的手指在腰间悬剑上轻轻摩挲着,嘴唇抿成一线,可见心情之不爽快。
  他不在意这位蹬鼻子上脸的谭家“很厉害很厉害”的仙师嘴巴有多不干净,他只是怒他强词夺理打烂自己千金难换的那坛酒。
  酒香四溢,宴白流的心情似乎也有些飘忽起来。
  他其实酒量不大,易醉,喝酒只敢浅酌不敢牛饮。但喜欢酒香,也以赠酒为乐——这坛酒是信白城每百年才出一坛的长安乐,酒香浓郁,奢贵异常,他原想把这坛酒带回去赠予寒昭,万万没想到半路出了这恼人的变故。
  宴白流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冷了下来:“礼教尊卑?呵……恐怕还轮不上你这种狐假虎威的货色来教我——谭家礼义教学向来出色,有你这般人在外猖狂,不知会败了多少谭家名声。”
  谭成玉沉了脸下去,满面阴毒。
  宴白流红衣胜枫,焰火般明艳。这酒楼此处房椽上牵着一条细绳,载着一柄又一柄红油纸伞划过窗外,屋外灿烂的光投射进屋里,红伞下也隐约映着红光。
  只是这景色如今却无人注意。
  在宴白流眼中,谭成玉恼羞成怒的模样只显得可笑,便不屑地嗤笑一声,侧身随意往下一瞥,不料眼中陡然撞进一抹素白的颜色。
  宴白流微怔,心中似有清风送爽,恼怒烦躁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紧皱的眉也舒展开。
  回过头看了一边怒而欲拔剑,却被身边娇美女子惊呼一声阻拦住,表情扭曲可笑的谭成玉,宴白流眼帘微收勾唇一笑,而后抱着手臂轻靠在窗边,等待那道素白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进。
  眼看着那身似携有月华无数的身影走到串联起来的红伞之下,宴白流嘴角的笑意便带了点坏,随手拨了细绳两下,绳子微颤,连带着它上面的红伞也在微微颤动。
  宴白流修长手指握着绳,悠闲自在地靠着窗,喊道:“——寒昭!”
  寒昭白袍微转,回身来望。
  正此时,宴白流眉眼一弯,将手中绳子猛力一荡,簌啦啦一声响,数十红伞从绳上脱开,飞入半空有一刻的停滞,往下缓缓飘摇。
  耀耀天光穿透油纸伞倾泻而下,红光染了满街的艳色。
  寒昭仰头看着飘摇而下的红伞,平静无波的眼眸似乎也终于有了别的颜色。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接住一柄红伞,清凌凌的目光越过一片红伞面往上望去。
  宴白流倚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又道:“——别来无恙啊。”
  风起,聚拢的红伞被吹散飞入空中。树叶沙沙作响,飞入两人视野中。
  寒昭与他静静对视着,片刻后,眼睫微颤,嘴角竟浮现一抹温柔平和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三师弟出场次数真的少吗……其实……我自己觉得并不啊…而且你们难道没感觉每次三师弟一出场就cp感爆棚的吗!!!!有他在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是无cp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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