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师弟一战成名——by黑夜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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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白流不屑道:“那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什么德行。”
凌霜敛眸一笑道:“哟,那还不好意思,我就真这幅德行了!怎么,不舒服?和寒大师兄告我去啊。”
宴白流看了一眼隔着徐鹤潜坐如钟的寒昭,又扭头回来骂了他一句:“有病!”
寒昭依旧沉静地坐着,摆好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架势。师存道警示地瞪了宴白流一眼,又扭头沉声道:“凌霜。”
凌霜眼尾一翘,施施然道,“弟子在。”
他生就一对狐狸眼,眼眸呈深褐色,流转之间极尽灵动狡黠。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本来算是端正的面相,却因着那双狐狸眼多了几分邪气,倒显得有些莫测。
“修仙求道,不以物使,不为物役。”师存道说,“凌霜,现在不是你该说话的时候。”
“现在不是我该说话的时候?”凌霜轻笑一声,拔高了音量道,“那什么时候是?我倒想知道!是我全家被寒昭杀尽的时候吗?”
“凌霜!”
“凌霜,慎言。”
凌霜嗤笑一声,偏过头去。
寒昭雕像一般坐着。
换作小巫山之行以前的寒昭,想必对他说的话只会一知半解。但既然从幻境中拿回了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那么稍微想想,也差不多能猜到凌霜一直以来对他不假辞色的原因了。
气氛凝滞。过了一会儿,寒昭忽然缓声道:“春华宴,还会如期举行?”
春华宴即春华弟子宴,立春之日开宴。此宴实为大比,最初的设立是为了鼓励仙门和世家派遣实力达标、年岁相近的弟子以武会友。不过若干年下来,如今已变成各门派攀比的媒介。
寒昭当年携忘川剑随厉曜赴春华宴,一举拔得头筹,名声初显。而今年,应该是他们小师弟林星来选剑、获参宴资格的时候。
“是。”师存道说,“按照现在的局势看,还没有紧迫到那种地步,只是仍需多加小心罢了。”
寒昭闻言,微微颔首。
把必要的事商讨完毕后,寒昭几人就出了议事堂。
寒昭他们走在前,秦西沉和凌霜走在后。秦西沉倒是还想要和寒昭说两句话,奈何身边的凌霜一直摆着张臭脸,几度欲言又止后,却也不敢多言语。
“你要和他说话你就去啊,看我脸色作甚?”凌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斜睨他一眼,道,“也不知道一个杀人魔,哪里来这么大魅力。”
秦西沉道:“都说了是不可控的意外,你别老揪着那事不放……”
“我不揪着就没人揪着了!”凌霜瞥他一眼,故意拔高了声量,“我妹如花一样的年岁,难道就要白死了一遭了吗?”
“……”寒昭顿了脚,回身道:“谁?”
徐鹤潜正要开口,宴白流手臂一伸拦住他,道:“凌薇,凌霜的妹妹。”
凌霜轻呵一声,道:“正主记不得了,你倒记得。”
宴白流道:“冤有头债有主,人不是寒昭杀的,算什么正主?”
凌霜道:“仙家看因不看果。这里面谁是元凶,我自己清楚得很。”
寒昭皱了皱眉,心中困惑。
徐鹤潜向来了解他,自然也猜测到了他此时的想法,困扰得捏了捏眉心,上前一步道:“好了,凌师弟,此言暂歇。”
凌霜抱臂冷笑道:“我想说就说,你们想听就听,不想听走就是了。磨磨唧唧的。”
宴白流桃花眼一横,瞪他一眼,随后一把拉过寒昭,“还不走,愣着等人骂吗?”
寒昭回首看了一眼笑容缓缓敛下,面色阴沉的凌霜。
宴白流依旧拽着他,道:“我看你是在青玄宗待傻了吧,平时让你多走走你也不,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
寒昭:“……”
宴白流:“说话啊,你倒是理我一下?”
寒昭如他所愿,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宴白流正愁怎么回答他,就听徐鹤潜轻咳了两声。
“这事,日后该说的时候,自然一字不落地告诉你。”
“现在不行?”寒昭问。
徐鹤潜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就抬手抚了抚眼,轻声道:“暂时……还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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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宗主的传讯如期而至。遣寒昭、秦西沉兵分两路往东南方向去,剑音二阁则按照宗门给出的地图前去。
宴白流坐在板凳上感到异常无聊,两腿一翘,舒舒服服道:“得亏凌霜没去,否则可让你为难死了,是不是?”
寒昭道:“他去与否,不干我事。”
宴白流轻笑一声,道:“那倒不一定。你嘴笨,他嘴皮子利索,你得吃不少亏呢。”
寒昭道:“理亏,我让他。”
“你理亏什么呀?”宴白流手臂撑在桌子上,逮着他颊边的发丝拽了拽,“我告诉你,别老乱猜,几百年没动过脑子了,你脑子里还装得下那么多东西吗?”
寒昭眉眼一利,剜了他一眼。宴白流一激灵,立马松了手,道:“别气啊,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那我上次给你的酒,你喝完了吗?”
“没有。”
“你干嘛不喝,不合口味?”
“还没到想喝的时候。”
宴白流一愣,忽然笑了,道:“那也好。不过既然这样,我就希望你最好一辈子也赶不上借酒消愁那趟儿吧。”
寒昭轻声道:“借你吉言了。”
宗主令一下,寒昭也得下山了。他把东西准备齐全装进乾坤袋里,就两手空空地下了山。
秦西沉往东,他往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的核心梗源于我的梦,因此撞梗是不可能了,目前我只和基友讲过……
不会可怕的那种,放心看~
第14章 白喜事(二)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泥路上由远至近,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马车行驶在石子遍地的路上,偶尔被绊一下,车上的沙袋与箱子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鞭子“啪”的一声抽下去,马歪着嘴喷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脚步渐渐加快。
“这趟赶完,下次打死老子也不赶夜活儿了!”
月光映出一张毛发浓密的脸,一个大汉咂了咂嘴,打了个哈欠。
“这不人家给的钱多吗。”马车上一道困倦的声音传出来“对了老大,我听说我们走的这条路,有八个坟头。”
“别瞎说,这是大路,谁会埋在这儿啊。”
“我可没瞎说。”那小年轻说,“听说好多都是生前有罪,所以死后埋在这里供万人践踏,以赎罪名积功德的。”
“你真信?”
“我觉得能信啊。”小年轻道,“不过呢,听说这里还埋了一个人,和普通人不一样,这人老大你肯定知道。”
“谁?”
“张家小儿子,张资成啊。”
“不是吧,你听谁叨叨的!张家里有钱,平时也没做啥缺德事儿,干嘛把自家娃埋这儿啊。”
小年轻嘻嘻一笑:“老大,这地方靠仙人的劫海近啊,灵气滋润着的嘛。”
那满面胡须的大汉道:“死人一个,要什么滋润?”
此时,大风忽而划过,震得树叶簌簌作响,林梢间乌鸦一类的鸟扑棱着翅膀腾飞而起,嘴里咕咕叫着。
夜黑风高,月色凉薄。
大汉拿手臂挡了挡风,好不容易等风歇了,他又“啪”的一下抽在马屁股上,道:“邪风,怪里怪气的。”
小年轻道:“都和你说小少爷埋在这地下,当然是不能乱说话了。”
大汉道:“我走南闯北多少年,还没怕过这些——来,你接着说。”
“用这灵力滋养着啊,小少爷可以暂时不会像我们平时见着的尸体那样生斑发臭。”小年轻道:“张家就俩儿子,大儿子不成器花天酒地,小儿子机灵是机灵,却是病痛缠身,他们是想着办法想让那小儿子‘活过来’呀。”
“死了的人,怎么活得过——”
老大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年轻翻了个身去看,见他仍然好端端地坐着,疑惑道:“老大,你咋的了?”
大汉半晌才回过神来,立马攥紧鞭子接连抽了好几下马屁股,马儿受惊一声长鸣,鼻孔中喷了两股气出来,就开始撒着丫子跑。
迅风从耳边刮过,树叶树枝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划下痕迹。小年轻脸上一痛,伸手去摸,竟有几分濡湿,嚎道:“老大!!”
大汉没有给他回应,只是一下一下地抽着马,时不时嘴里喝一声“驾”。
小年轻四处张望着,忽然发觉疾驰中的马车边闪过一道高挑的影子——事实上那究竟是什么他没看清楚,就见苍白月色中束着那么一道影子,他还和那影子的一对红眼对视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把背上的冷汗。
夜凉,天黑,连月色都透着一股沁人的冰蓝,小年轻心里渐渐有些毛毛的,敛气屏息不敢多言。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汉终于歇了下来。
马儿打了几个响鼻,摇着脑袋甩了甩耳朵,身上挂着的链子叮叮当当响,马蹄不安地来回踩着地。
“老、老大,那是什么啊……”
胡须大汉往那边一望,“反正不是人,别问了。”
小年轻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
寒昭正被一穿着华贵衣袍的中年男子请进了屋里。
“仙师请进。”他弯腰俯身,手向前伸,毕恭毕敬的作态甚至有一点谄媚,“寒仙师听闻已多年不出山,这次能在百忙中抽空前来,崔某感激不尽。”
“无妨,”寒昭道,“这寒水镇上,是发生了何事?”
眼瞧着寒昭落了座,崔青海才甩了下衣袖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张家!要死要活的,非要他们那宝贝疙瘩还阳,如今倒好,他们儿子起来了,妖魔鬼怪也都起来了!”
寒昭衣袖轻收,端起茶杯拂去茶叶,淡淡抿了一口,“还阳?”
“是啊,可不是吗!他们故意把他们老二埋在从劫海往这儿来的大路上,就是为了汲取劫海上那点灵力以滋养尸骨!”崔青海愤愤道,“仙师,听说前天早上,有人看见张家老二的坟开了,棺材里头空荡荡的。而从那天过后,我们寒水镇就不知道来了什么东西,只要是被那东西抓到了,就都变成面色青黑身体膨胀的模样!”
寒昭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活人死状。这是染了尸毒,这类人,我们称之为活死人。”寒昭道,“尸毒感染性不强,只有极少数的途径可以把尸毒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
崔青海一愣,“这……”
寒昭敛眸浅尝一口茶,道:“活死人寿命极短,却可在短时间内获以巨力。且死后不可墓葬、水葬,火化是唯一的途径。”
崔青海嘴唇蠕动几下,眼眸微微闪烁,道:“仙师,那这活死人……能活得了多久?”
寒昭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面有郁色,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他道:“长者一旬,短者不过三五天。”
“那……那仙师,可有解这尸毒的办法?”
寒昭一顿,半晌道:“死亡即解脱。”
崔青海讷讷不敢言。
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喧闹,几个家仆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被门槛绊了脚,就迫切地膝行过来,哭号道:“老爷,老爷!夫人又发病了,您快去看看啊!!”
崔青海霍然起身,目光移到寒昭身上,微微闪烁片刻,而后拱手道:“寒仙师见谅,崔某去去就回。”
寒昭轻轻颔首。
那家仆也屁滚尿流地跟了出去。
修仙者耳聪目明,其实可以清晰得听见门外的动静。
崔青海急急走了出去,就见大院里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与人四处追逐着,看见了刚踏出门口的崔青海,似乎对他格外感兴趣似的,踉跄着脚步往他这走了几步。崔青海面色大变,颤巍巍地退了几步,大喊着“仙师救命”背过身飞奔回去。
他这一跑,妇人嘴里发出骇人的“吼吼”声,立马也跟着飞快追过去。可是两人速度根本没有比较的可能。也许只是一眨眼,那妇人就闪身到了崔青海眼前,一双手紧紧抓住崔青海的肩膀,听着他的惊声尖叫、盯着他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张开嘴,两个长长的獠牙显露出来。
崔青海腿抖得不能自已,奋力挣扎着忽然余光一扫瞥见缩在门后边瑟瑟发抖的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把她揪了出来,抱起来就往妇人嘴巴底下塞,“你要咬就咬她!别咬我啊!!”
妇人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了,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既然嘴边送了个皮嫩的,那她也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咬。被崔青海紧紧抱住挣扎不出来的小孩死命蹬着腿,大喊:“阿娘,阿娘!!”
眼瞧着妇人就要咬下去了,寒昭一把揪住她后领把她扯开。
刚才在里头只听见声音,如今出来一瞧才知道着妇人形容有多可怖。面色青黑、身材浮肿,华丽广袖之下的一双手膨胀起来,一层皮薄的仿佛能透光。她眼黑尽失面色狰狞,张嘴露出两颗獠牙,瘆人得紧。
寒昭制住了妇人,看了看趴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瞥了一眼崔青海。
崔青海腿还软着,觍着脸对寒昭笑笑,往前几步一巴掌就要呼上那正咆哮着的妇人的脸。寒昭清了清嗓子,“先照顾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