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语言修仙——by一十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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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梦见那么离奇的情景, 甚至还和东君有过于亲密的举止。
他重新躺回床上,手肘压住眼睛,不看不听不想。
自己没有什么性取向,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毕竟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过什么感情的波动。
拒绝别人的追求时,他曾经声称自己是个码性恋, 这或许是真的, 他喜欢那种东西。计算机严密的结构有难言的魅力,他从还没长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栽在上面。
但是东君不行, 林浔没有妄想症,不觉得自己会和东君有什么超出前辈后辈关系的交集。他平平无奇, 而东君不是。
林浔觉得,但凡是个人, 面对着东君, 都会有些自卑的情绪。根据媒体的描述, 东君多年来一直维持单身状态, 他觉得这理所当然——他想不出东君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总之,不可以。
林浔拿开手臂,鬼使神差地,他眼前又浮现梦中那一幕,心中微微一悸。
香水瓶就摆在床头柜上,雪白的瓶身在昏暗中尤其显眼,伸手就可以拿到……仿佛在引诱他去拿。
他别过头去,不看。
雪白的指针站在另一边,见他看自己,轻轻“喵”了一声,走过来。
今天是第四天。
第十天的时候,东君会回来,把它接走。
那以后,似乎就没有机会和理由再像现在一样每天和东君聊天或者视频了。
想来,这十天来的经历应该也就像方才那场梦一样,到了时间,就会轻飘飘散掉了。
林浔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只是想让这十天再长一点。
他这次是真的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林浔拿起手机,打开很久没有用过的,已经落灰的QQ。
里面有个群,群名“东君家的小浪蹄子17群”,群成员有三千个人。
他点开。
明明是凌晨时分,但群里还是疯狂刷着消息——小姑娘们总是精力旺盛。
一进群,他就被无数“我可以”刷屏了。
往上翻了好久,他才找到了“我可以”的源头。
东君在加拿大出席某个国际论坛,发图的人是一家科技新闻媒体的记者,也在加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疯狂抓拍东君,进行精修,在群里放了出来。
——没错,这是个东君的粉丝群,多年来,一直活跃在追踪东君动态的最前线。
QQ群的上限是三千人,当年林浔加入的时候,“小浪蹄子”系列已经开到第十七个群——那时候“银河”的地位还不像现在这样如日中天。至于现在,林浔保守估计分群数量已经一百开外了。
他保存了那张照片,然后往下翻,想看看今天的东君老婆粉们在疯些什么。
银河老板娘:dc这个月有在中国的巡演,这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吧。你说东君和他关系会不会有缓和了?
紧接着,这位“银河老板娘”发了个新闻链接,链接的题目是著名音乐家东忱即将携其乐团开启中国巡演。
东夫人:dc死了
东君的猫:dc死了
东君的鼠标:dcsl
Apollo:dc死了,棺材盖我钉死了
东君的键盘:请勿消费过世音乐家
银河大厦的一块小玻璃:他弹琴像弹棉花。
林浔:“……”
好,老婆粉们今天在疯东忱。
东忱,血缘上,应该是东君的父亲。
这人是个钢琴家和作曲家,国际乐坛上负有盛名的那种,他是个乐痴和疯子,曲子被称赞为有地狱和魔鬼的气息。
东君是他的独子。
当然,有独子的人,必然有一个妻子。
经过林浔之前对群里聊天内容的观察,主流的说法是,东君的母亲因为东忱的才华疯狂爱上了他——那时候东忱还只是个落魄的年轻人。
他们结婚,并有了孩子。然后在东君五岁那年,她自杀了。
互联网有记忆,新闻中透露出的蛛丝马迹都被人扒了出来。
其中到底有多少恩怨,外人不知道,不过,主要是因为东忱。
东忱这东西的性格非常极端和偏执,这在他的音乐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据说,他不允许妻子离开家门或他的视线一步。
他同样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大约在东君十岁左右的时候,他一个人远走异国,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东君跟着谁长大,出身于一个艺术气息浓重家庭的他,又是为什么进入了IT领域,没有人知道,她们只知道东忱不是个好东西,从好几年前起就在日复一日地辱骂他。
东君和东忱似乎也早已断绝了关系——种种访谈中,东君从不提及自己的家庭,这一点有目共睹。
辱骂持续了十分钟才停止,她们又投入到无穷无尽的“我可以”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一条酸菜鱼:悲报,姐妹们,我今天终于套到了在银河工作的闺蜜的话,东君好像不是单身了
银河老板娘:?????
东君的猫:我日???
东君的键盘:Lo?
林浔:“?”
他迅速在输入框打字。
东君的青轴:???
一条酸菜鱼:而且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银河老板娘:我不信,图呢?
林浔不能呼吸了。
他发誓这是多年来他最酸的一次。
假如是女朋友,他也就认了,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他蹙起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小道消息,东君的猫还在自己这里,没有被寄养给别人。
他必然不会相信这种假消息。
却见一条酸菜鱼又说话了。
一条酸菜鱼:有图,我整理下。
林浔脑中一片空白。
他死了,棺材盖被钉死了。
第47章 漏洞(7)
东君的鼠标:我的手在抖
银河大厦的一块小玻璃:别说了, 我浑身都在抖
银河少奶奶:我不敢看了
相同的信息一条一条迅速往上刷, 恐慌的气氛蔓延在整个群里。
林浔感同身受。
银河老板娘:鱼……你先别发, 我怕我心脏骤停。
姑娘们纷纷附和。
银河老板娘:对方是什么人?确认吗?什么尺度的照片?
一条酸菜鱼:不能确定是恋爱关系, 没有很那啥的举动, 但是你们懂得,老公平时生人勿近,太反常了
银河老板娘:看得清脸吗?
一条酸菜鱼:我的手也在抖
一条酸菜鱼:有侧脸, 闺蜜说这几天银河私下里都在谈这件事。她那天亲眼看见东君带人下班,还上了同一辆车
林浔疯了。
银河老板娘:是什么人?
一条酸菜鱼:不知道,不是生意上的人,也不是行内的人, 年纪应该挺小的,闺蜜说长得可漂亮, 像个小明星。
银河少奶奶:草。
东君的键盘:草。
东君的鼠标:草。
东君的青轴:草。
银河少奶奶:@东君的青轴, 你还在?我以为你脱粉了?
东君的青轴:没,现实有点忙。
林浔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和少奶奶的聊天上,他现在手指尖发凉, 血管里流着的已经不是血,是浓硫酸。
自己这辈子都和男神没有交集, 可以,正常。
但另一个人和男神在一起了, 不行。
一条酸菜鱼:我准备好了
银河少奶奶:行, 来吧, 我反正不太信老公会谈恋爱
一条酸菜鱼:好, 那我发了,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林浔:“……”
早死早超生。
他胸闷,指针这狗东西卧在了他胸口。
想着指针,他又感到很难过——假如男神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他把指针寄养在自己这里又是几个意思?因为男朋友对猫毛过敏吗?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屏幕,对着天花板数了一百八十秒,三分钟后,再次打开聊天界面。
短短三分钟,老婆粉们已经刷了五百来条。
发言最多的是老板娘。
银河老板娘:酸了
银河老板娘:我崩溃了
银河老板娘:鱼,我觉得真的是真的
看见这一连串心碎发言,林浔也随之彻底下葬。
他横下心来,开始往上翻。
整个群聊天记录简直变成了汪洋大海——被姑娘们哭出来的。
间或有一些对于男朋友的讨论。
“确实不难看,我酸了。长得好看就可以吗?”
“老公社交圈里完全没出现过这人吧,哪里跑出来的?一下子就登堂入室了?”
“慕了,看他们动作根本没想掩饰。”
“看起来就是个二十岁小男孩,花瓶吧,我打赌东君很大可能只是玩一玩。”
“只是个花瓶也挺漂亮的,我没那么难受了。”
就这样看下去,林浔血管里的浓硫酸已经悄然变质,变成王水。
花瓶,您配么?
您不配。
可能是他的反应太大,原本安然卧在他胸口的指针也抬起头来,冲他“喵”了一声,然后凑过来试图看他的手机。
——这小骗子的智商时常让林浔认为它成了精,所以他并没给指针看,把自己连同手机一起埋进了被子里,继续往前翻。
前方出现一张图片。
林浔第一眼根本没敢细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眯了眯眼睛,打算对那位绯闻男友进行挑刺。
——下一秒,他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继而疯狂跳动起来。
背景,银河大厅。
画面的主要组成部分,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人的背影,而其中一个显然是东君。
他正微微倾身看着身边人,侧颜的弧度温柔,似乎是在专心听身边人讲话。
与此同时,他左手从那人手中拿过一个黑色的东西,似乎是手机。
两只手的距离很近,似乎差一点就要碰到。
林浔:“???”
林浔:“……”
林浔大脑逐渐空白。
林浔丧失智商。
原因无他,男朋友身上穿着的,花里胡哨的黑色外套,就是他所拥有的那一件——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叛逆逃学少年那件。
而这个场景,他也非常眼熟。
——就是那天,他和东君看了一场关于人工智能的电影,然后一起去吃晚饭。
就是这张图片盖章了他们关系匪浅,根据这些小姑娘的说法,手机——现在的手机,是过于私人的一件物品,而东君接过了这人的手机,这代表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生意伙伴或者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
林浔心想,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是他在和东君讨论电影,然后想起了一篇论文,继而给东君看——这是纯粹的学术交流。
他脑子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手指机械往上翻。
第二张图片在停车场,一只逃课少年坐进了与他着装风格完全不符的黑色宾利。
再往上翻,竟然还有第三张。
林浔:“……”
第三张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三张是在银河的休息区,吃零食那个地方。
一位不具名逃课少年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立领最上,外套很宽松,因此袖子有些长,只露出半个手背和手指,他捧着一杯橙汁,叼着吸管,正和东君对视。
对视,他看着东君,东君也看着他。
大概是镜头的作用,无论是怎样性质的对视,一旦被摄像头定格下来,气氛立刻暧昧。
——照片里,林浔脸上带着笑意,而东君神色认真。
就这三张照片了。
林浔已经在被子里把自己闷了个半死。听到外面焦急地喵喵叫声,他拉开被子。
夜晚的凉意水一般覆上他的头脑,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所以,他酸的人,是自己?
东君的绯闻男朋友,也是自己?
酸来酸去竟然酸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或许,这就是柠檬精的最高境界吧。
他一边感到很高兴,东君并没有养什么小花瓶,或有什么男朋友。
他又感到很愧疚,群里的姑娘们可能白白伤心了一场,而这种空穴来风的流言也会对东君造成困扰。
但是,与此同时,他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心绪。
像是小时候,成功做了坏事后那种悄悄的,不敢让人知道的窃喜。
指针走了过来。
他把指针捞进怀里,小猫的触感很柔软,让他心绪平复许多。
他望着指针,心想,或许自己真的是个码性恋。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高兴呢?
指针伸爪去拨拉他的手机,林浔按住,把这东西牢牢抱在怀里。
指针轻轻喵了一声,一开始没反抗,过一会儿,它往前爬,软软的爪子推了推林浔,然后咬他脖子。
毛茸茸的触感让人发痒,林浔边躲边笑:“你在做什么?”
指针俯视他,再次伸爪,去碰他的眼睛。
林浔:“你催我睡觉?”
指针:“喵。”
林浔:“我睡不着。”
指针歪了歪头:“喵?”
林浔:“你家东君好烦……”
指针眨了眨眼睛:“喵呜……”
林浔:“你还被寄养给谁过?”
指针双目放空,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林浔也没指望它能听懂,将它放在枕头上,自己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也不知道扑腾了多久,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