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通关之后——by东枝春水

　　
　　整个钟楼内部都是米黄调的，楼梯旋转的顶部是古老的欧式钟表，上面钟表的时间都是用希腊数字表示的。
　　
　　他们的脚步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
　　
　　结果就这样走到顶部，仰头看见了浩瀚的星空，银色的星子洒落墨黑的苍穹，这浩瀚的一片似乎装在小小的钟表背后，可是人们依然可以通过它看见整个神秘星空的一部分。
　　
　　时间指向两点十分。
　　
　　在走到楼梯顶部后，整个钟楼场景发生了转换，所有浩瀚的星子全部倾洒出来，光芒一视同仁的洒在所有的此刻走出来的全部玩家身上。
　　
　　他们站在顶部，看见了全部的玩家。他们仰起头来对上他们俯视的眼。
　　
　　“如果你们要赢，那么杀掉所有除了你信任的人并结束深海记忆，距离目前游戏排行第一的玩家穿过迷雾森林，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游戏系统的声音响起在整个大厅里。
　　
　　再次定睛时，宋渔火和简弋秋站在了平地上，整个钟楼的灯火一瞬间熄灭，唯独钟表后的星空仍然散发着唯一的光芒。
　　
　　银色的光芒落在中央的大厅上，中间的平地上升起一个巨大的转盘来，转盘上红色的指针没有任何动静，转盘中央只有两个选择，一为生一为死，转盘方格的切分为八块，红为生，死为黑，以间隔的方式排列。
　　
　　转盘旁边还有一圈，密密麻麻的写着玩家的ID。
　　
　　系统点了一下对宋渔火说：“有五十个ID。”
　　
　　宋渔火将系统的话复述给简弋秋。从迷雾森林穿行过来的玩家还有25个，那么剩下25个是从深海记忆穿行过来的。
　　
　　小鬼火王的成就上是显示着任务的，那么是否可以猜测，这25个玩家是有任务的，而与他们一样从迷雾森林来的玩家并没有任务。
　　
　　这个游戏似乎……是反向的对抗。
　　
　　他们要走过幻象钟楼，那么就要杀掉从深海记忆里走来的玩家，反之亦反。
　　
　　宋渔火和简弋秋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他不敢出声，只能听着简弋秋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摸索。突然听见简弋秋闷哼的一声，宋渔火就被简弋秋捂住了嘴巴。
　　
　　宋渔火正想问我摸你哪了，就听见转盘的红色指针开始转了，发出“唰唰”的声音。
　　
　　没想到的是，指针有两个。
　　
　　一个黑，一个红。
　　
　　黑的被压在红的下面。两个指针飞速的旋转。现在，宋渔火看见刚才那么多玩家被分成了两批。
　　
　　指针慢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见指针晃晃悠悠的转着，一圈又一圈……
　　
　　最后一圈，指针渐渐的渐渐的停了下来。
　　
　　最先是红色先停下来，指向了其中一个方位。而另一个指针停的稍慢。
　　
　　不过，最终也停了下来。
　　
　　两个银白色的ID漂浮至空中。
　　
　　整个大厅的灯光像被人摁了开关似的，突然亮起来，只是一瞬间，最后只有那两个方位的人被灯光点亮。

第十八章
　　　　
　　
　　宋渔火示意简弋秋松开捂住他的手，黑暗里，简弋秋的耳朵微微红。宋渔火看着刚，唇却软的一塌糊涂，特别是他想说话时，那种温柔的触感。
　　
　　温柔进心坎里。简弋秋自己都没注意到，唇角弯了弯，甜到心里去了。
　　
　　那两束强灯分别打在两位玩家身上，光一时间太强，宋渔火看不清他们的脸。
　　
　　下一刻宋渔火就见灯光从下往上移，在脸上瞬息万变，但仅仅是眨眼间。玩家上方的ID显示出来，一个叫做jj。这个人是被红色指针挑中的。
　　
　　而另一个被黑色指针挑中的玩家ID竟然有几分眼熟，叫做新年还不评论。
　　
　　宋渔火凑近简弋秋，声音压的几不可闻，“你有没有觉得，新年还不评论这个ID有点眼熟？”
　　
　　他凑得近，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耳边，简弋秋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有几分潮红。
　　
　　他试探着牵住宋渔火的手，出乎意料的宋渔火并没有拒绝。
　　
　　只是简弋秋没能想起来。
　　
　　现实生活中半夜两点多钟，头疼的炸裂，思考都是负重前行。没能想起来，倒是件正常的事情。
　　
　　他原本手牵的不紧，却没想到宋渔火的手指探进那些未能紧握的缝隙里，十指相扣，恰恰吻合。
　　
　　简弋秋这下的真的想笑起来了，唇角弯弯怎么都压不下去。
　　
　　宋渔火说：“抓紧点，别丢了。”
　　
　　他总觉得这个游戏场景里有几分蹊跷和诡异，譬如他现在就看不清简弋秋的脸这件事。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让别的什么分开了他们，他们还要一起并肩作战。
　　
　　不过，简弋秋含笑的“嗯”了一声。
　　
　　然而，宋渔火内心的焦躁和不安逐渐在十几分钟后得到了证实。
　　
　　因为两位被挑中的玩家站在原地全部死亡，作为不知情的吃瓜群众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此刻，黑色红色的指针全部都指向了“死”。
　　
　　玩家死亡后，只有一股滚烫的黑烟燃起，死亡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游戏系统不近人情的播报，“玩家jj，卒。”
　　
　　“虚拟玩家新年还不评论，卒。”
　　
　　“现在是二点半，游戏继续。”
　　
　　只见两个指针仍然不停的转动，宋渔火数了一下转动次数，大约是43次。
　　
　　宋渔火问安静了好一会的系统，“上一次指针转了多少次？”
　　
　　系统过了两分钟后，说：“44。”
　　
　　“确定？”
　　
　　“恩。”系统隔了半分钟说。
　　
　　那么就是宋渔火自己数错了。这应该只是个小细节，宋渔火看着指针颤颤巍巍的就要停在他们这个方向，觉得指针次数应该是个无痛关痒的细节。不过他还是将它记了下来。
　　
　　指针尖还在颤，慢慢的划过了简弋秋的ID，蓦然间，宋渔火觉得手心被抓紧了。
　　
　　他第一次注意到简弋秋的游戏ID叫做Discover。
　　
　　宋渔火偏头去看他，暗影里看不见简弋秋的脸，只能模糊的看见一条侧脸的线条，流畅的，完美的。
　　
　　促狭间，他也转头，对视。
　　
　　眼里是亮的，是黑夜里波澜壮阔大海上的黄月亮。
　　
　　宋渔火说：“别紧张。”
　　
　　指针划过了宋渔火，落在了宋渔火的身边那个人身上。
　　“不会是我。”
　　
　　就像他在宋渔火每一次心情起伏时，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关怀。
　　
　　这一次，换他来。
　　
　　本身很多事情说不清，不如不去细究，再等等，等游戏结束。
　　
　　同样的灯光再次打亮，灯光打亮间，宋渔火的心加速了一拍，接着隔壁的灯光，他看见简弋秋笑容绽放的那一刻。
　　
　　无比的温柔缱绻。
　　
　　他想他是喜欢这个男孩子的吧。
　　
　　认真的喜欢，想要把他放在心上的喜欢。
　　
　　于是他也笑了笑，握紧了手。
　　
　　没人能比简弋秋心生荡漾，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些东西一下子就变了样，变成他想要的，喜欢的那个样子，那种措不及防的得到，有点让人……美滋滋。
　　
　　宋渔火这才看到隔壁被黑色指针挑中的那个人的脸也竟然是意外的熟悉。
　　
　　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两个ID，一个叫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另一个熟悉的就是欲望禁止是我爸爸。
　　
　　车里川。
　　
　　宋渔火疑惑的看着车里川，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最大的问题是――你去哪里了？
　　
　　指针又重新开始转，宋渔火看着车里川，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有些感觉陌生，说不上来的。也许只是因为车里川是一个陌生人的原因吧。
　　
　　宋渔火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对面的那个人。不被指针挑中就永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还是原地，红色指针挑中的那个玩家，指针指向了死亡。
　　
　　“恭喜玩家欲望禁止是我爸爸，获胜。”游戏系统播报，“由于游戏遭受入侵，游戏时长不够，现在请所有剩余玩家，踏上指针，进入幻象。”
　　
　　灯光在它话音落后，重新亮起来，照亮那张朝气蓬勃的脸。
　　
　　“车里川。”宋渔火现在才叫住她。
　　
　　车里川沉浸在获胜的喜悦里，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就看见了宋渔火。
　　
　　宋渔火就看见车里川喜悦的笑容扩大了一倍，那种熟悉感才渐渐找回，他听见车里川笑着说：“小学鸡？”
　　
　　“……”宋渔火。
　　
　　然后就听车里川一口一个“小学鸡”，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宋渔火的手，问道：“小学鸡你去哪了？”
　　
　　宋渔火面无表情，十分冷漠，“滚你妈的小学鸡，我还没问你去哪了？”
　　
　　简弋秋的眼神落在车里川挽住宋渔火的手上，久久没有离开。
　　
　　“哟，我不叫你小学鸡，你也没告诉我你叫啥啊？难不成，我叫你kov？”
　　
　　“可以。”宋渔火说，出乎意外的是，车里川也没有说点别的。
　　
　　有了车里川之后，简弋秋彻底插不进一句话。
　　
　　他们一起踏上转盘，指针已经停住了，宋渔火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出来。踏上转盘的那一刻指针重新转动，宋渔火眼前是一片白。剩余48个银白色ID漂浮到空中，他们站在转盘屏幕上，好像站在虚空上。
　　
　　借着眼前一片白的时刻，宋渔火话归正题，“你去哪里了？”
　　
　　车里川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接受了任务。”
　　
　　“任务？”宋渔火玩味这两个字，随后正色道：“什么任务？”
　　
　　车里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为难起来，见他这样宋渔火不好说什么。
　　
　　这任务看来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但是他们明明是同一个方向来的人，为什么车里川接受了任务呢？
　　
　　气氛冷了下来后，宋渔火才注意到他和简弋秋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简弋秋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是一条薄薄的线，有几分不近人情。
　　
　　在被白色笼罩前，这是宋渔火看见的最后一眼简弋秋。
　　
　　白雾笼罩之后，他和简弋秋的手被一种力量强制分开了。
　　
　　松开后的那一刻，才觉得心里缺了一个角，风从小指缝隙穿过。
　　
　　仿佛那里曾经有点什么。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有几分熟悉，好像曾经得到过，努力攥紧又失去了那般。只有手里的沙子才攥不紧，越紧，越流逝。
　　
　　宋渔火现在才想起来刚才的不对劲，系统有点不对。
　　
　　不对在反应速度变慢了。
　　
　　又结合之前它说的游戏系统对它有影响，渐渐的心里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除了他之外，也许还有人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叫醒系统，问道：“你现在，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系统用了半分钟后才回复：“听得到。”
　　
　　“你的反应速度变慢了，告诉爸爸，是不是游戏系统对你有影响？”
　　
　　白雾散去之后，他怔住了――
　　
　　这里是一堵白墙。白的没有任何别的颜色。
　　
　　系统这一次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告诉他说：“我刚才检测了一下自身，外界对我的干扰有点大，我很快可能回复不了你了。”
　　
　　之前玩游戏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
　　
　　宋渔火再次问道：“除了我和你以前的主人，还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告诉别人你脑子里住了个系统，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们会觉得你疯了。
　　
　　系统肯定的说：“没有。”
　　
　　“那他……现在还玩游戏吗？”
　　
　　系统该怎么告诉他，告诉他那个人还在玩，就在这个游戏里，可是它又能怎么说怎么做呢？
　　
　　它答应了那个人，守口如瓶。
　　
　　更何况，那个人在与它解除绑定时，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我要去追求没有游戏的真正生活了。”他仅剩的十年里要好好享受没有游戏支配的生活。
　　
　　一旦与系统解绑，就再也绑定不了。因为他设定一生只能绑定一次，无论是谁其中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