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美丽——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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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易雪逢却不听所有人的话,无论宁虞做了什么,他都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
相欢又抚了蛟龙一下,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再次重复了一句:“雪逢会原谅我的。”
杀了宁虞,易雪逢会谅解的。
蛟龙原本温顺地蹭着相欢,而很快它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面容狰狞地朝着水底咆哮一声,水流上下翻滚着冲了出去。
它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威胁似的,水流筑成的身体都在微微发着抖。
相欢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异样,眸子一寒,随手掐了一个法诀让蛟龙化为了翻滚的水流漩涡,一声闷响冲着依然浑浊的水底冲了过去。
下一瞬,一道道寒意猛地扑面而来,只是瞬间竟然将那冲势巨大的水流给生生冻成了巨大的冰块。
相欢脚步一顿,察觉到那寒意的气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有些骇然道:“这灵力……”
为什么会和易雪逢伤势发作时的气息这般相像?
他还未细想,脚底下的水面骤然化为一座冰山拔地而起,险些将相欢半边身体冻成冰雕。
相欢躲得极快,几乎是身边水流凝成冰块的瞬间往前游去,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与此同时,整个玉映殿下的水在转瞬之间便化为了冰块,寒气逼人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子里。
宁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冰面上,他长发散了半边,脸侧上细微的黑色魔纹和白色冰霜纹路相互交织,爬满了他半张脸。
宁虞自从入魔后,因浑身冰冷气势,就算一身魔息也没人会觉得他妖邪,但是在这一瞬间,他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仅仅只是靠着那张魔纹和冰霜交织的脸庞,便令人打从心底升起一股骇然至极的恐惧。
相欢缓慢往后退了几步,满是忌惮地看着他。
宁虞浑身魔气没有半分收敛,猩红的魔瞳狠厉地盯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鲛人,他从未被人这般挑衅过,相欢所做之事已经消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现在满心都在想:杀了他。
魔修本就是容易冷血嗜杀,这样火上浇油更引得他心中的杀意更重,恨不得直接将相欢生生掐死。
而他的最后一丝神智紧紧绷着,想要艰难地唤回清明:“他是雪逢的灵兽,你若是真的杀了他,雪逢定会……”
只是那最后的清明根本没有维持多久,便被铺天盖地的狂乱给笼罩住了。
宁虞握着罂粟剑,踩着冰块缓慢朝着相欢走过去。
罂粟大概也瞧出来了情况不妙,想要开口劝阻却不敢。
当年易雪逢死后,宁虞直接入了魔,前去找重心君时便是这样的状态。
那时,重心君的所有魔修手下都妄图阻拦他进去寻仇,但是他却看也不看,仿佛失去了所有神智,一门心思只想着杀戮。
最后,蛮荒三君之一的重心君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惨死在他手下。
就在罂粟纠结时,清川君循着动静赶了过来,一看到这样的场景被吓了一跳,他赶忙想要上前去阻拦:“剑尊!”
只是还未靠近宁虞的身体,便被他一道剑气给打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大殿之外的地面上。
宁虞现在已经被杀意填满,只想亲手将面前的鲛人杀死,再无他想。
耳畔似乎有了无数声音,有清川君的阻拦声,冰霜凝结的丝丝破裂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
那石门缓慢打开的摩擦声和一个细微的喘息声。
宁虞仿佛走火入魔时铺天盖地的杀意突然如海潮般褪去,他怔怔停下步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慢偏头看去。
玉映殿的石门已经缓慢打开了半扇,本该闭关的易雪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正单手扶着石门,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宁虞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被杀意所操控的身体骤然间恢复,那侵占整个脑海的杀气也瞬间退去。
易雪逢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看了看周围的惨状,才偏头茫然看着他:“师兄?”
宁虞没有去管其他人,甚至连自己现在浑身狼狈的模样都没有去管,深吸一口气直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猝不及防的易雪逢抱住。
易雪逢愣了一下,他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被外面的动静吵得心神不宁,这才强撑着出来看一看,此时被这样一抱,更加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了。
相欢手中的骨刀握得死紧,他看见宁虞竟然恬不知耻到敢去抱易雪逢就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顾忌着易雪逢再次不敢再轻举妄动。
宁虞将易雪逢整个抱住,直接一转身,将他带着进了暗室内,石门应声关上,将所有的视线隔绝在外。
暗室中落满了雪,宁虞抱着他进去后,整个人浑身一软,踉跄着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宁虞猩红的魔瞳还未散去,他紧紧拥着易雪逢单薄的身体,喃喃道:“我只是想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背锅侠宁老狗。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63章 抓着
宁虞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失控过了。
他抱着易雪逢许久,才终于将心中满溢而出的恶意和怨恨强行压下去, 彻底清醒了。
神智完全恢复的那一瞬, 因为混乱还未加梳理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毫不留情地冲刷着他的脑海,让他的身体骤然变得有些僵硬。
方才自己那番狼狈失控的模样, 让易雪逢瞧见了?不光如此,他还当着易雪逢的面要对那个鲛人下死手?
方才气势骇人宛如厉鬼的宁虞顿时有些怂, 他试探着低头看向易雪逢,这才发现易雪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毫无防备地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宁虞怔了一下, 才试探着将他轻柔地拥在了怀里。
这是他确定易雪逢身份后第一次这般亲昵地同他接触,也是时隔百年后看见易雪逢再一次在他怀中卸下所有防备的睡颜。
在不知林浮玉的真正身份时, 宁虞连他靠近一点都觉得难以忍受, 哪怕是林浮玉狼狈地摔在他面前他也懒得伸手去扶;而知晓他就是易雪逢后, 宁虞却一反常态, 恨不得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这样他就不必再担心像之前那般患得患失。
他大概知晓自己到底为何对易雪逢这般特殊了,那种感觉不是师兄弟之间会存在的情感,也不是挚友之间的相互依托,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 恨不得将这个人据为己用的独占,和情之所至时那宛如岩浆似的滚烫之意。
当年归鸿山掌教曾对他说过:“违背世间天理伦常,乃是大逆,雪逢不懂,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宁虞心想:去他的天理伦常,我当年就是顾虑太多才没能护住他,这一次就算是秋满溪阻拦他也不会再放手。
他将易雪逢打横抱起,姿态轻柔至极地放在冰冷的石床上。
易雪逢原本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被这样一动,捏着袖口的手指缓缓脱手,就在垂落到身侧的那一刹,他手臂一颤,猛地抬起手再次紧紧抓住了宁虞的袖子。
宁虞正在从手指上的储物戒拿东西,感受到自己袖子上的微弱力道,将手放低更方便易雪逢去抓,另外一只手从打开了禁制的储物戒拿出来一堆火属灵石和他这些年搜罗来的火属灵器。
那些灵石一颗千金难寻,他看也不看,拿出来后便直接往地上一扔,不过片刻,暗室的角落中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火属灵石。
那灵石散发着炽热的热意,将暗室中凝结的冰霜飞快的融化,不过片刻冰冷的石室中已经被温热所填满。
就算是宁虞这般修为的人,被这么多火属灵石包围,额角也有了些汗水,但是他置若罔闻,继续从储物戒里拿灵器。
那些灵器是他这一百年来搜寻来的成果,什么种类都有,全部都是驱寒温养灵脉的,宁虞财大气粗地全都往易雪逢手腕上戴。
原本睡得正沉的易雪逢恍惚间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重了许多,身上的寒意不知为何也飞快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如火焰似的炽热温热。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熬过去朔日了,迷迷瞪瞪张开了眼睛,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光芒给闪瞎。
易雪逢皱着眉头将手抬着在眼前挡了挡光,又开始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了。
不过很快,一只手从一旁伸过来,将他挡在眼睛上的手拽了下来,接着另外一只炽热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双眸,为他挡住光亮。
易雪逢突然有些懵。
那只手将他的手扯下来后,掰着他有些蜷缩的手指,牵引着他到了一处绣着暗纹的衣衫处,然后握着他的五指轻轻合拢,强行让他抓住了一片衣角。
易雪逢:“……”
易雪逢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谁能做出来的了,他无语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挡着他眼睛的手扒拉下来,果不其然,宁虞正坐在他身旁,正强迫着握着他的手抓住自己的衣角。
易雪逢面无表情:“剑尊,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说着就要把那只抓着宁虞衣角的手给收回去,宁虞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滚烫的掌心抓着他的手指不放,抬头道:“唤我师兄。”
易雪逢撑着身体坐起来,想要使劲缩回手,但是宁虞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让他抓自己衣角这件事这么执着,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硬是掰着不让他松手。
易雪逢见收不回手,只好恨恨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直接道:“相欢?相欢!你怎么把他放进来的?相……”
他相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暗室的通行灵力只有他和宁虞才有,就算是切云也进不来。
宁虞依然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易雪逢只好抬起空着的手打算将暗室的门打开,宁虞看出了他的企图,出声阻止他:“朔日还未过去,你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易雪逢的手一顿:“还没过去?但是我灵脉的伤势已经……”
他边说着边往周围看了看,还没说完就被地上的那一堆火属灵石给吓住了。
他们在云胡城为了争夺火镜鸟的灵物,险些小命都没了终于得到了一颗,才能在朔日时引火属灵石浸入经脉让他勉强好受一些。
而现在,满地的火属灵石,不知道比那火镜鸟的灵物珍稀了多少倍,有这么多的灵石,也怪不得易雪逢一丝寒冷都感受不到了。
易雪逢一言难尽地看着宁虞,似乎想要开口评价些什么,但是到最后还是将所有的话给吞了下去。
行吧。
宁虞原本有些暗暗期待易雪逢能夸赞一句,谁知他竟然不说话了。
若是以前他对待林浮玉时,指不定要拉着人让他“多谢剑尊”了,但是易雪逢在他心中永远是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宁虞见他不夸自己,只能主动开口:“这些是我百年来搜寻到的所有火属灵石,能护你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宁虞说完后,握着易雪逢的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摸了摸,冷漠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期待之色,仿佛在等易雪逢夸他。
易雪逢微微挑眉,道:“百年前我已经死了,你搜集这些又有什么用?”
宁虞神色一僵,握着易雪逢的手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易雪逢趁机将自己的手从他衣袖上收了回来,蹬着腿往白玉床的角落缩了缩,不想同他交流。
宁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轻声道:“我只是想着,万一有一日你回来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
当年易雪逢身死诛魔阵,宁虞入魔后,有无数蛮荒魔修不满他妄图同正道握手言和的做派,曾派过许多暗魔去暗杀他。
易雪逢的身死似乎带走了宁虞最后一丝温情,那些想要他命的魔修他几乎没有留一个活口,每日玉映殿门口都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石阶缓慢往下流。
后来,那些反抗派的魔修不知从哪里听说,宁剑尊似乎对玉映君易雪逢情根深种,便利用同易雪逢容貌相似的人前去刺杀他。
宁虞唯一的软肋被人拿捏,虽然清川君每一次都告诉他那是假的,君上神魂俱碎,根本不可能再重活过来,但是宁虞却从来不听,一次又一次地上当,有一次甚至去了半条命。
那张最令他神魂颠倒的脸,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中变成了宁虞心中的一根拔也拔不去的刺,痛得他恨不得死去,却又不敢浪费自己这条命。
不知过了多少年,宁虞终于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易雪逢还有可能会活着的期望,再有同易雪逢相貌相似之人接近他,全都被他不由分说拍碎了神魂。
到最后,在整个蛮荒中,已没有人敢再提易雪逢的名字了。
宁虞看着易雪逢似乎在等着他往下说的神色,怔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这个,只是道:“你要吗?”
易雪逢道:“我不要。”
宁虞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愣了愣才道:“你会冷。”
你宁愿冷得瑟瑟发抖,也不愿要我的东西吗?
易雪逢看着他的脸色,那句斩钉截铁的“不要”却再也不忍心说出口了。
易雪逢皱着眉调整了个姿势,手腕上一阵铃铛脆响,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灵器链。
叮铃铃,一个灵器上悬挂着一颗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响着。
易雪逢突然有些无语,若不是知道宁虞不可能会想要折辱他,他还以为宁虞是打算把他当灵宠养。
宁虞盯着那铃铛,听着那串若隐若现的声响,不知想到了什么,虽然脸上依然面无表情,耳根竟然微微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