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的你——by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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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随义八有意将之甩掉,他要去的地方,不能带任何外人。
那是他师父的墓地,除了师兄和他,这世上再无人知晓刀圣常断刀墓葬何处。
只因,他的陪葬物是一把曾引江湖腥风血雨的流煞刀。世上鲜少人知,当初一把貌不惊人的黑铁大刀早已被人熔铸成两把薄刀,一把为师父陪葬,另一把不知所踪。
随义八今日便是要来取刀。
然而他才在师父坟前点上三柱香,便有一群人不知从何处冒出,团团将他围住。
随义八双拳慢慢捏紧,起身转向众人,观衣饰,这些人乃寒山寺门徒。寒山寺早在半年前便已被收归美艳山中,如今会出现在此地,想来,已是一路跟踪他到此处。
没想到,失去功力之后,竟连被人跟踪都未察觉,只是他藏在领焰山庄中,又乔装改扮,他们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这时,包围圈突然空出一个缺口来,一人缓缓步出。
竟是贺兰缁。
“这是何人的墓?”贺兰缁上来便问。
随义八不应,只是盯着周遭情况,暗想着如何突破。
贺兰缁见他不说话,便问身边人:“确定此人是领焰山庄的幕后之人吗?”
那人躬身道:“禀寺主,确是此人,我们的人在庄中观察了许久,此人一直住在翠竹阁中不露面,今日不知怎会出庄,我们暗中跟随他到此,便连忙通知了寺主,一直未曾错眼,绝不会出错。”
随义八听到他一席话,悬着的心蓦地放下了,原来他们还未识破他的身份,只当他是翠竹阁中的神秘人才一路跟踪。想到此处,随义八再看师父的墓碑,上书“青衫客”三字,这世上恐怕除了师兄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是刀圣的墓志铭。
师父平生还有一风雅爱好,拉二胡,可惜那二胡拉的也是惨不忍睹。“青衫客”三字便出自他最喜欢弹唱的一句“染血青衫未还家,炊火无人尝”,也是他一生之写照,等一个永不会回来的人,烧一顿永没有人吃的饭。这是青衫客的悲剧,亦是师父的悲剧。
“将你的斗笠摘下。”贺兰缁出声命令。
随义八思及眼下情形,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摘掉斗笠。
那斗笠一摘下,现出一张络腮胡,半张脸皆是刀疤。
众人见之丑陋皆惊,何况是爱美成狂的寒山寺门徒,立时叫他将斗笠戴上遮住丑陋的脸。
待随义八戴上斗笠,贺兰缁又道:“你来此拜何人?这究竟是何人的墓?”
随义八信口胡诌:“我途径此地,见之墓碑所刻青衫客三字便觉得好奇,心想此人甚是风雅与我如此相似,顿生惺惺相惜之意,这才给这墓主人上柱香。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墓主人是谁。”
“是吗?”贺兰缁狐疑地盯着他,身边人忙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他听后点头,吩咐众人,“来人,将这墓地挖开,我倒要看看是何风雅之人。”
“慢!”随义八连忙举手,“死者为尊,你们如此大不敬,也不怕日后墓主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们?”
寒山寺门徒闻言顿生出些迟疑来,不敢妄动。
贺兰缁冷眸一睇,怒道:“有我担着,你们怕什么?”
众人遂不敢再迟疑,连忙上前。
随义八如今功力全无,绝不是贺兰缁的对手,他连忙哀嚎了一声,以手捂胸跪倒在墓前痛哭道。
“爹啊,是儿不孝,这么多年未曾来尽一份孝心,好不容易来了一回,竟还要让外人扰到你的清静……”
随义八鬼哭狼嚎般吼了半天,一众好音律者皆不堪其扰,尤其是那贺兰缁。
只听他噔啷一声拨出一个杀音,从后背击中随义八,将之打在地上。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既是你爹又有什么可以隐瞒?来人!将他带回寺里。”
“是!”上前两人将倒在地上的随义八拖起来。
贺兰缁冷笑道:“还以为领焰山庄的幕后人是如何绝世的高手,想不到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随义八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师父的墓碑上,若是从前,他绝不可能让这些喽啰动自己半分,便是贺兰缁也绝不可能这般轻易将他拿下。
直到被拖出去数丈,随义八的眼睛仍然盯着师父墓碑的方向,眸中复杂的神色是他自己才懂的悲愤。
随义八被带回寒山寺后便被关了起来。贺兰缁几次命人前来问他领焰山庄之机密,他一概说不知,便是严刑拷打,硬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后来贺兰缁便不让人给他送饭,只给水喝,一连饿了他三日。随义八终是熬不下去了,答应绘制领焰山庄的地图及隐匿机关阵法的所在。
贺兰缁拿到地图后便即刻组织人手前去夜探领焰山庄,翌日清晨,派出去的人不但完好无损的归来,还绑了几个领焰山庄的管事。
贺兰缁大喜,命人给随义八送去好酒好菜,又问了他许多详尽的问题,随义八虽是吱吱呜呜,却仍然全部相告。
又过了几日,贺兰缁突然命人将随义八从牢房中转出,将他安置在一处偏僻的院落,虽说还派有人把守着门,但俨然已不是将他当做阶下囚对待。
这日贺兰缁神色带喜地来见随义八,不仅命人摆上好菜,还自带了壶好酒。
席间,贺兰缁多次给随义八进酒,一副盛情款待的模样。
随义八拿着筷箸,却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贺兰缁端酒敬道:“与兄台相识多日,还不知兄台姓名。”
随义八回敬,说道:“在下巴萧。”
“原来是巴兄弟。”贺兰缁笑道,“贺兰听巴兄许多真知灼见,受益匪浅,近日已将领焰山庄攻下,这都多亏了巴兄相助。因此一事,那人总算愿多看我一眼。”
随义八道:“何人?”
贺兰缁摇头,转了话题:“巴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寒山寺正是用人之际,若你答应入我门下,我定将你奉之为上宾。那领焰山庄仇一铃终归是个女子,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你跟着她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只要你答应助我,这寒山寺任你差遣。”
“此话当真?”随义八一喜,随即又露出惋惜的神色,“仇姑娘对我有恩,她虽难成大事,我如此行为,岂不是忘恩负义?”
贺兰缁一笑:“你既已将领焰山庄诸事告知于我,便已是背叛了她,你以为她若知道了真相,还会原谅你吗?”
随义八握拳锤桌,露出痛色,说道:“仇姑娘虽是女子,却杀伐果决,她若知道我背叛了山庄,定不会饶我性命,是我有负于她。”
贺兰缁见说动了随义八,愈发欣喜,连忙再劝:“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日你若登武林至尊之位,受万人崇拜,谁又敢提你昔日之败?”
随义八沉重地点点头:“贺兰兄言之有理,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好!”
贺兰缁一时欢喜,又多喝了几杯,随义八本也是好酒之人,自然放开了肚子喝,何况这贺兰缁出手的确大方,这般好酒都舍得拿出来劝他,不喝白不喝。
于是二人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那贺兰缁酒量不好,又喝得太过,不多时竟靠倒在随义八的肩上,双眼迷蒙地望着他:“巴兄,我总觉得……觉得你像极了一人。”
随义八自称千杯不醉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便是有些头晕,四肢不听使唤,但理智还清醒的很,他听到贺兰缁的话,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说道:“我也觉得你像一个人,一个看的就讨厌的人。”
贺兰缁当然没有那人睥睨天下傲视一切的资本,但他容颜不俗,放眼整个江湖中,也是风姿翩翩的美男子,况且他别抱琵琶的模样,还有一分女气。
那贺兰缁听到“讨厌”二字,脸上立时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双臂揽住随义八的肩,瘪着嘴道:“不可以讨厌我……不可以……”话说着间,突然按住随义八的后脑勺对着他的嘴猛地亲了下去。
“……”随义八瞠目结舌,随即反应过来猛然将他推开,连连“呸”了几声,用手背擦嘴,一边骂道,“坊间流言果不是谣传,你们寒山寺的是一群死断袖,尤其是你!”
那贺兰缁虽是醉得不省人事,却还是感觉到随义八在骂他,他皱起眉抓住随义八擦嘴的手背用力捏在手里,另一手按住随义八的肩猛然将他按倒在桌案上,酒壶倾倒,酒水汩汩流出。
随义八见贺兰缁压下来,脑中蓦地闪过几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他想起自己曾做的那许多荒唐梦,想着自己也是个死断袖,居然心心念念着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最终还差点死在那人手中。
若是从前,便是贺兰缁这样的绝顶高手也不可能轻易将随义八压倒,可他如今功力尽失,被贺兰缁这一番压制,竟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那贺兰缁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对着他这个大胡子竟也能下得去嘴,这一通胡亲简直让随义八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又见那人开始扒他的衣物,随义八心道我堂堂七尺男儿今日莫不是要交待在这死断袖手中?
心里头一百个不愿意,随义八蓦地看见桌上的酒壶,伸手去抓过来,猛地一砸,那人被重击后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然后两眼一翻,晕了。
随义八将晕死过去的贺兰缁推到地上,坐起来长呼了一口气,手中抓着酒壶想着要不要干脆打死他算了,但想到自己的计划,遂又作罢,伸腿踢了踢地上的人,见他一动不动,便跑出去喊人来将他带走,若是留他在房里,等下万一醒过来又对他欲行不轨怎么办?贺兰缁不要脸他随义八还要脸咧!
随义八本以为明日起来贺兰缁便会过来质问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贺兰缁并没有来,甚至一连几日都未曾露面。随义八便想,也许贺兰缁想到自己居然要轻薄他这个大胡子,心里堵的慌,不好意思来吧。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贺兰缁突然下令,命寒山寺众门徒迁居至领焰山庄驻扎,所有人都走了自然也不可能留下随义八。
随义八钻进马车,没想到竟看见贺兰缁坐在里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那贺兰缁却像没事人似的,朝随义八笑道:“巴兄,请坐。”
随义八想到自己巴萧的身份,连忙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坐了下来。
“贺兰寺主为何想要迁居领焰山庄驻扎?”随义八问。
“领焰山庄地势天然险要,仇一铃将之重建在天湖之上,难道巴兄不知缘故?”
随义八心道,你倒是不傻。随即笑道:“确实,领焰山庄地势天然,庄中许多诡秘阵法,若非那地势也无法布下,仇姑娘是要防着你们美艳山的天残道长。”
贺兰缁点点头,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随义八,随义八一惊,挂在嘴边的笑也僵硬了起来。
“贺兰寺主,怎么了?”
贺兰缁突然伸手,随义八吓了一跳想要后退,但又想着自己举止若是夸张会引来怀疑,于是又稳坐原处。那贺兰缁的手在他脸侧一碰,接着取下他粘在胡子上的糕点渣。
随义八干笑道:“哈、哈,你们寺中的糕点实在太美味了,一时贪嘴……”
“无妨。”贺兰缁温柔道,“巴兄喜欢便多吃些,我现在便让人给你拿些糕点来。”
“不用不用,出门才吃了,不必麻烦了。”
贺兰缁不顾随义八的拒绝,撩起马车的帘子朝外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下人便将两盘糕点送了进来,还备了些茶水。
“巴兄,吃吧,不必拘礼。”
随义八被突然变得温柔似水的贺兰缁搞得心惊胆战,再美味的糕点送到嘴里也变成了味同嚼蜡。
好在一路颠簸,总算到了领焰山庄。入庄后,贺兰缁领着门徒忙于安置事务,便再没有来找他。随义八乐得清闲,独自在庄子里闲逛。过去他在领焰山庄中养伤,为避人耳目一直藏在翠竹阁中,便是对这庄子的地形了若指掌,却从来没有这般闲逛过。如今看来,这庄子四处栽种修竹,竹下涉水,湖光映射,风景实在美不胜收。
到了夜晚,贺兰缁将大部分事宜安排妥当,便又来寻随义八。
随义八很是惆怅,这贺兰缁什么时候看他这般顺眼了,动不动就来找他聊天,莫非这死断袖又对他起了什么不轨之心。听闻贺兰缁与美艳山那位有旧情,玉门关一败后便背叛武林正道,投了那人的山门,想来是情深不悔,如今这样莫不是移情别恋看上他了?
随义八看着对坐的贺兰缁暗暗地摇头。
“今日无月,夜色不够美,不如来壶小酒与巴兄一叙?”
随义八一听贺兰缁说要喝酒,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贺兰寺主不必客气,刚入主这山庄,想必有许多事务要忙,舟车劳顿一天了,不如寺主早些休息?”
“无妨。”贺兰缁不顾随义八的拒绝,命令下仆将酒菜安排上。
凉亭中,二人举杯对饮,各怀心事。
湖光潋滟,风响竹林。
不知不觉,已是二更天。
贺兰缁又喝醉了。
随义八托腮望着湖中一节修竹,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时,贺兰缁突然起身朝他走来,随义八听到动静回头,正是贺兰缁压下来的脸。随义八一惊,伸手去打,那贺兰缁却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扭,将他制住。
随义八怒不可遏,剧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