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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不可方物的你——by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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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贺兰缁一时制不住,被他挣开,接着随义八一拳打到他脸上,冷声喝道:“寺主,你莫不是疯了?”
  “我没疯。”贺兰缁逼近他,“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疯了!”
  “没疯!”贺兰缁掐住随义八的脖颈将他拉到近前,“自那一夜,我每日都想这样对你。”
  随义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就是疯了!”
  那贺兰缁不应,突然抬手扯下发带,将随义八的双腕紧紧缚住。
  “你若再不住手,定要后悔!”
  贺兰缁还是不应。
  随义八再喊:“你忘了你我的约定?我助你攻下领焰山庄,你答应奉我为上宾。如今你这样羞辱我,岂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若传出去,你日后如何服众?”
  贺兰缁这才顿了手。
  随义八连忙再道:“大业在前,你莫要因小失大。”
  可贺兰缁听了这句话,却又一笑:“曾经我便是为了顾全大局失我所爱,到后悔当初已是来不及,如今要我再选,你帮我说说,我会选什么?”
  随义八盯着他,这人泫然欲泣,双眸发红,眸子里似乎藏着即将崩溃的情意,可这情意,绝不是为了他。
  就在此时,本覆盖天际遮去明月的沉云突然缓缓飘动,月光一点一点泻出,湖面亦突然沸腾,整座建在水上的领焰山庄为之动摇。
  “怎么回事?”贺兰缁再顾不得随义八,起身望着这些异象大声问。
  随义八见此异象却是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椅上起来,整理好被贺兰缁弄乱的衣裳,笑眯眯道:“月色正好,贺兰寺主看不出来吗?”
  贺兰缁闻言一震,倏地以掌力吸过放在亭栏柱子旁的琵琶抱在怀中,朝随义八厉声道:“你欺骗我?”
  “哈哈哈。”随义八大笑几声,蓦然冷了神色,眸中迸出凶光,“寺主莫不是傻子,现在才发现我在耍你?”
  贺兰缁大怒,身形倏然上前,手指扣住随义八的喉咙,“我杀了你!”
  “请便。”随义八双手一摊。
  “你!”贺兰缁惊疑。
  随义八道:“有你整个寒山寺给我陪葬,我死得其所。”
  贺兰缁闻言倏然变色,再转目去看湖面平线缓缓上升,空中云海浮沉,那明月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要跳出一般。
  “海上生明月大阵?”贺兰缁骇然道出。
  随义八欣慰道:“幸好寺主认得此阵,不然还要我多费口舌给你解释。”
  “巴萧!”贺兰缁收紧手指,随义八的脸色顿时涨红,难以喘息。
  “你好深的计谋,竟从一开始就骗我?”
  “……”随义八脸色逐渐青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随义八就要再次去见阎王了,一声厉喝响起:“住手!”
  贺兰缁微微松了手,却仍然扣着随义八的脖颈,他转头看见仇一铃带着一队人马从小道上跑来。
  “贺兰缁,你快放了他!”
  “我若不放呢?”
  “那你寒山寺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贺兰缁冷笑:“你们竟启动如此凶阵,想来,我们日前攻破山庄也是你们故意而为,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仇一铃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不错,我们的确一开始就是故意为之。自从领焰山庄七家商铺出事开始,我们便猜到,庄中有细作,你们山主深谋远虑,想必是在等待一个时机,想要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领焰山庄。与其等你们来攻,不如我们敞开大门迎你们进来。”
  “这是他出的主意?”贺兰缁指向随义八。
  仇一铃看了一眼随义八,点头道:“不错。”
  贺兰缁掐着随义八的手指忽然轻轻摩挲,他逼近随义八的脸,嗓音嘶哑:“是我小看你了。”
  随义八被他摸得鸡皮疙瘩生起来,连忙给仇一铃使眼色,这是个死断袖,你快想想办法,不然我名节不保。
  仇一铃会意,摘下腰袢的招魂铃,举起来让贺兰缁看到。
  只听她道:“贺兰寺主,我这招魂铃一启,被困大阵的人立时便会魂飞魄散,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山崩地裂的声响,整座山庄地动山摇,湖中浪涛突然卷起数丈高,寒山寺门徒的呼救声四面八方传来。
  贺兰缁听闻这些动静,终是缓缓将随义八放开。
  “如此可以了吧?你速将大阵关闭。”
  仇一铃摇头说道:“你自封三处经脉,束手就擒,我便饶了他们的性命。”
  贺兰缁猛地握拳,随即又缓缓松开,他举起两指在身上三处位置点下,周身之气顿时凝结,使他委顿在地。
  仇一铃身后的手下见状,便立时举剑上前,想要将他斩杀。
  “住手!”随义八出声喝止,“不要杀他。”
  仇一铃不解道:“大哥,为何?”
  随义八道:“寒山寺本是武林正道,位居四大派,我想贺兰寺主应是一时为情所迷才犯下大错。若他能改邪归正,岂不是我正道之幸事。”
  话音刚落,一阵狂笑忽然从远处传来。
  众人闻声一惊。
  只见一道人影从暗处缓缓步出,玄色宽袍曳地,金冠束发,手执璇玑扇,步履无声,闲庭信步般,来到众人眼前。
  随义八见到此人脸色顿时煞白,他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胡子。
  那人的目光慢悠悠地放到了他身上。
  “山主。”贺兰缁见到来人,顿时露出欣喜,奈何他自封经脉无法起身。
  仇一铃惊疑道:“你如何进来的?”
  “因为我。”暗处又传来一个声音,只见四名哑哑仆抬着一人出来。
  “天残?”仇一铃失声唤出,“又是你破了我的海上生明月大阵?”
  “不错。”天残淡淡道,“你们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仇一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拔剑护在随义八身前。
  被仇一铃挡去了视线,梅山主蹙眉不悦,手中璇玑扇一动,众人根本未看到他出招,仇一铃便已被打到一边,伏地吐血。
  “仇姑娘!”
  “庄主!”
  一片阴影倏然覆到身上。
  随义八惊惶抬头。
  那人的扇尖轻轻抬起随义八的下颌,深眸微睐:“你没死?”
  随义八垂眸不语,双拳缓缓握紧。一股无形杀气遍布周身,将他团团压制。
  就在此时,贺兰缁突然起身踉跄地冲过来挡在随义八身前,那杀气便倏然淡去,随义八胸腔中震荡不已,喉咙间一片腥甜。
  “山主,饶他一命。”贺兰缁护住随义八。
  梅山主微露讶色:“求我?”
  “求你。”贺兰缁想也不想便道。
  梅山主顿时露出讥笑,美眸一冷,挥开了贺兰缁,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便敢替他求情?”
  贺兰缁被挥到一边无法站立,堪堪扶住身后的石栏,待他焦急看去,只见那人抓住了随义八,将他脸上的□□扯下,露出另一张脸来,贺兰缁顿时怔住。
  “看到了吗?这人是谁?江湖鼎鼎大名的随大侠,改名换面藏了半年,我还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与我作对,却原来是你。”
  “为什么是你?”贺兰缁缓缓靠着身后的石栏坐到地上,他朝随义八竭斯底里大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贺兰缁情绪过激,口中渐渐溢出鲜血,他三处经脉被封,还如此大动肝火,简直是不要命了。
  梅山主见他这般为随义八癫狂,眸中怒意积聚,顿时起了杀心,随义八察觉到杀机,情急之下握住了他执扇的手。
  梅山主被他一触,转过头来看他,便对上一双黑眸,他一时怔住,这个乞求他的眼神,他曾经见过,脆弱的像只受伤的野兽,可无论再如何受伤,仍是野性难驯。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此时此刻只觉得周围的人碍眼的很。
  “今日便到此为止,本山主无心与你们废话。天残,你即刻命人沉了这座领焰山庄,山庄一干人等全部关押等候发落。”
  “是,属下遵命。”
  “还有,贺兰缁办事不力,寒山寺暂交给你管治,你且带他回山治伤。至于仇一铃,本山主不想再看到她。”
  “是,属下定当照办,请山主放心。”
  “嗯。”梅山主吩咐完便转向随义八,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至于此人,我终日忙于大业,无暇顾及其它,若有个玩物可以解乏,倒也不错。”
  说罢,众人只见人影一晃,他便带着随义八消失了。
  无论江湖如何翻云覆雨,美艳山中的雪,依旧如故。
  静默,悲沉。
  白茫茫一片。
  无处遁形。
  “师兄救我。”
  摘雪居中,盖着雪貂皮袄躺在树下休憩的白芷霜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梦到幼时,一次趁师父闭关练功,他偷偷带着师弟跑到一座深山去打猎物,师弟追着一只雪貂不放,被它带到岩石林里迷了路。
  那岩石林里有一种毒蛇,通身艳红,花纹十分华丽漂亮,师弟不慎被毒蛇所咬,伤口青紫一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迷迷糊糊的喊着“师兄救我”。
  那次贪玩,师弟差点送命,师父知道后狠狠责罚了他们,从此后,他再也不敢私自带师弟出门。
  从前,他们也曾情同手足,只是后来逐渐疏远。
  可师弟便是师弟,他答应过师父,要护他周全。
  “雪坛主!”突然有人在院外喊。
  “何事?”
  来人在门口禀告:“雪坛主,罚恶司来人了。”
  “罚恶司?”白芷霜心中担忧之事终于发生了。
  罚恶司乃山庄后来所设之刑狱,用以惩罚犯错之人。
  能让司主朱笑亲自执行刑罚的,也只有山中位居坛主之尊位的人。
  雪坛主白芷霜犯错领罚,一百倒刺鞭。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打完最后一鞭,朱笑将白芷霜从架上解下,扶到一旁软椅上靠坐。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白芷霜。
  “雪坛主,我奉命行事,你莫要怪我。”
  白芷霜闭着眼,淡淡一笑,吃力道:“多谢司主,我受得住。”
  朱笑眸中流出一丝不忍,他执掌罚恶司,从来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可这人是青河居士,当年瓮江上惊鸿一瞥,他心中对他生出敬慕,这么多年,他始终不信他死了。无人知道,他默默寻了他多少年,直到有一日,有人告诉他,白芷霜还活着,他欣喜若狂,放弃了原本的正道,为了他追随而来,成了臭名昭著的罚恶司主。他想不到,有一日,他竟要亲手对他心中敬慕的人施以鞭刑。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司主,我有一事求问,还请你不吝告之。”
  朱笑闻言抹去眼角湿润,低声道:“坛主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多谢。”白芷霜睁开眼看他,“敢问司主,我师弟还活着吗?”
  朱笑道:“坛主是说山主带回的那人?”
  “带回?”白芷霜激动地起身,然而伤痛使他蹙眉,朱笑连忙将他压回椅上。
  “不错,山主归来时带了一人,也是那时下令惩处坛主。”
  白芷霜道:“那人现在如何了?”
  朱笑道:“听闻山主将他带到琳琅楼中,至今未出。”
  白芷霜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惶急:“还请司主直言相告。”
  朱笑见他焦急万分,怕他牵动伤口,只好道:“他如今是山主的私囚,我听侍奉琳琅楼的仆役说,山主日日夜夜变着法子……对他,虽是承欢侍寝,但性命无虞。”
  白芷霜闻言几乎将椅把捏碎,半晌,以掌捂额,颓然道:“早知他会受更大的羞辱,当初不如不救他。”
  朱笑见他伤心,无话可劝,只能沉默着替他上药。
  昏暗的刑室内,白芷霜满身血痕,愈发衬得他白衣胜雪。朱笑记得,从前的青河居士喜穿青衫,他有一把袖剑,名唤清凉剑。甚少有人见过那把剑,但听闻,那是青河居士耗费十年所铸,剑身冷若冰霜,受此剑伤者,伤口凝霜久不愈,要以烈火灼烧使寒霜化水,再让那淤血流出,而后再灼烧伤口方能医治。然而,便是伤口痊愈也会留下一道流水痕迹般的疤痕,是以剑称清凉。
  过去,青河居士的袖剑未曾杀过人,面对穷凶极恶之人他也只是出手教训,不曾取过他们性命,那些人在医治清凉剑伤口的过程中极为痛苦,须得有极大的忍耐力,承受那焚心般的痛楚,是以被他教训过后的恶人大多不敢再作恶,便是有些屡教不改的,也对青河居士的清凉剑闻之色变。
  但瓮江一战后,江湖人以为青河居士身死,有人打捞过他的尸体,也有人寻过他的剑。
  朱笑望着白芷霜的侧颜,如笔勾勒的轮廓,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如梦似幻,他不经意抬起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张脸。
  轻皱的眉头,担忧师弟的神色。
  他之容颜,非梅山主那般模糊性别不可方物,他清俊儒雅,不似世俗中的打铁匠人,反倒带着一丝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风雅。这人有些冷淡,有些寡言,在山中两年,这是朱笑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他共处一室。
  近在咫尺,心中敬慕如天的人。
  指尖碰到那人的脸,那人转过头来,朱笑受惊地收回手,掩饰地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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