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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不可方物的你——by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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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身,走向身后另一张祭坛上,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看着这张脸,似突然想起什么来,冷艳的君王突然扑哧一笑,那掩在盛装之下教人窒息的威严便淡去了许多。
  “初见那时,孤从未想过,便是你这副模样,竟也配称大侠。你是孤见过,最穷酸最不要脸的大侠。”
  可是便是这个他从前看不上的人,一点一点,将他眼里的心里的骨子里的火燃起来,直至熊熊大火,难以扑灭。便像那场焚毁琳琅楼的江枫渔火阵,一旦启阵,世间万物,无不被它掠夺。
  “你曾用江枫渔火阵烧了孤的琳琅楼,孤今日,便也还你。”
  君王摊开手掌,手心凝结内力,缓缓推掌,将一簇“渔火”推向那张脸,倏忽间,本就结着冰霜的发丝呲呲燃烧,不过片刻,那张脸便在霜火之间融化,“渔火”逐渐蔓延,火舌舔舐厚重的殓衣,吞噬骨肉,从头到脚,在君王一双寒星冷眸里化为灰烬。
  直到那具尸身完全焚化,只余点点灰烬,被君王广袖一拂,落于天地,湮灭无迹。君王心中那点阴郁,便也消散了。
  君王回首,望着白玉祭坛上仅余的一具尸身,脸上浮起一丝诡笑,“铛”的一声轻响,从他垂在身侧的广袖之中滑出一个铃铛。
  招魂铃,曾系于仇一铃腰袢,日夜不离身,重于她的性命。
  可如今不知为何竟在君王手中。
  只见他以内力驱动招魂铃,使之浮于半空,一道金光霎时迸出,梵音响于天地。
  四面八方,幽魂蠢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山主终于登基为帝正式过渡到君王了。曾说过不会再写像《留刀客》那么多字数的长文,所以马上要江湖再见了。下个新坑大家记得来爱我。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不可!”
  室中突然响起一道急喝,只见方才已在殿上绶封国师的天残忽然出现在石室中,原来情急之下,他竟是传阵进来。
  “天残,你可知擅闯此地乃是死罪?”君王眯起眼眸,一双眼眸更显狭长冷厉。
  天残双腿残缺,没有哑仆随侍,只能跪坐在地,他长拜君王,朗声进言。
  “陛下,万万三思,如今您已登帝位,乃山河之主,若您驱使招魂铃,天下幽鬼无不应诏,恐引天灾人祸。”
  “是么?”君王抿唇一笑,倨傲道,“便是引天灾人祸又如何?”
  “孤何惧?”
  君王振臂,广袖迎风,招魂铃之音急急如电,偌大石室晃动不已,君王勾着轻笑,轻轻咬破指尖,便如挥笔点墨,那一滴帝王之血应声而去,悠悠飘向白玉祭坛,落在那人无一丝血色的唇上。
  几乎是在瞬间,那被滴血染上的唇瓣一时鲜活起来。台上的尸体立时坐起,双眸无声打开,幽幽向君王望去。
  君王面如冠玉,眉若远山,狭长的眼角隐有两道血痕,唇似点绛,着帝王衮冕,长身玉立,盛装之下教万物失色。
  醒来便看见这般美色,罗七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呆坐在原地不动。
  梵音渐歇,招魂铃收声,叮的一声落在天残面前。
  “此物还给仇一铃,你带回去。”君王瞥了天残一眼,遂拂袖将他扫出阵外。
  没了碍事的人,君王这才举步走向呆坐在白玉祭坛上的人。
  远看君王走来,罗七怔怔地道:“山主,私制龙袍乃谋逆大罪,你还穿在身上,是不是狂妄了些。”
  说完这句话,罗七又愣了,他发现他的语气平平毫无起伏,就像一具尸体在说话。
  罗七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却发现抬手也很费劲。
  君王行至他身前,在罗七摸到自己的脸之前就已捧住了他一边面颊,罗七未及反应,后颈也被握住,被君王紧紧咬住嘴唇。
  齿关被迫打开,舌尖被勾缠,被滚烫的生息包裹,罗七舒服地闭上眼,口中溢出一句谓叹。
  君王突然松开了他,凝眸注视他良久,罗七被他这般久久凝视,登时不自在起来。
  “你往日之躯,孤已烧了。往后,你便是孤的罗七,契约在手,便连你的一缕发丝也归孤所有。孤若不放你,你就算成了幽鬼也必无处可去。”
  “啊?”听到这番偏执的狠话,罗七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等等,孤?
  罗七转眼扫视周遭,发现身处石室之中,但那石壁所雕刻的纹饰却不是寻常所有,再看面前之人衮冕加身,一口一句孤,方才刚醒来时眼角似乎还瞥见了天残道长,他好似穿着在盛大典礼上国师才能穿着的道袍。
  “山主莫非已登王座?”罗七问道,他乃是小心斟酌,可语气平平,实难知他忐忑不安的心情。
  “不错。”君王微微一笑,罗七见他神情尤甚以往倨傲,却也有一分内敛的非凡气度,使他孤高冷肃,似乎比以前更难接近。
  罗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君王扯过去咬住了唇,君王似乎嫌那衮冕十分碍事,伸手将之扯下,冕服也被他脱下扔在地上,那一身象征无上尊贵的衮冕被他这般随意丢弃一边后,又伸手去脱罗七的衣袍。
  罗七垂首一看,也不知是何人给自己换的衣物,竟就简单披着一件外袍,外袍之下不着寸缕,被君王轻易抚到,在掌下肆意赏玩。
  罗七不欲风月,却又如何抵挡得了君王的手段,不多时,便毫无力气地躺在玉台上任之为所欲为。
  罗七要是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便又要面临几天几夜下不了榻,恐怕宁愿在梦中多睡些时刻。
  君王失而复得,忍不住在石室中便压倒罗七,后来将他抱回寝宫清池沐浴,竟在池中又颠来倒去地胡来一通。
  许是罗七死去的时日太过长久,他回魂醒来,并不能马上适应这具身体,他反应变得迟钝,记忆零碎,四肢不太协调,说话毫无起伏,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甚至于,他的身体也是僵硬冰冷。
  如同死尸。
  罗七想起自己是死过的,怎么死的却不大记得了。知道自己死过,面对这具死尸般的身体,便是罗七自己都觉得难以面对,却实在不知,那位如今贵为山河之主的君王如何吞咽的下。
  几乎是在龙榻上度过最初几日的罗七,好不容易能从榻上下来,还是托了华不染的鸿福。
  罗七这才知道,昔日中原大朝历经数年烽火战乱,已是满地疮痍,如今山河收复,重建秩序,新朝新政诸多繁琐,还等着君王去处置。可君王与他日日在寝宫厮混,浑然忘我不入前朝,不知耽误了多少政事。
  华不染已非当初的江湖算子,他如今乃负责新朝礼乐之制的大司乐,君王不朝,他当然要来劝谏。
  虽然最后君王是因为嫌他长篇大论太过啰嗦才无奈去的前朝听政,但过程不重要,结果皆大欢喜才是重要的,虽然欢喜的只有华不染和罗七而已。
  但无论如何,能从那张快要把他弄死的龙榻上下来,罗七对华不染这位大司乐很是感激不尽。
  君王上朝后,便有一个年老的嬷嬷领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替罗七更衣布膳。
  罗七从前虽结交过达官显贵,但这般皇室排场却是从未见过,因而不免有些拘束,所幸他如今行动本就僵硬不协调,便是再拘束旁人也不会笑话他,何况这些嬷嬷宫女皆是见惯场面的人,如今天下易主,君王便是这殿堂的主人,君王侧畔之人,谁又敢怠慢半分。
  对着满席珍馐,罗七便是再垂涎三尺,吃到口中却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不仅如此,不过吃了两三口,他便觉得腹中绞痛难忍,狂奔如厕解决。
  一泻千里之后,那疼痛才消去。
  罗七屏退众人,沮丧地坐在殿前石阶上发怔。
  为何好些事都想不起来了呢?
  自己分明是死过的,怎么又活了,还有自己死去的那些时日,好似一场大梦。
  梦中自己在开元寺大雄宝殿之上听经,好似一缕焚香的袅袅青烟。
  寺中祖师讲佛,寺外烽火连天。冥冥之中,战火似蔓延到了这佛门重地,兵戈铁马踏碎佛音。
  有一人身披染血盔甲进来,问上座的清水祖师要一本经书。
  一本《桑蓬经》。
  与九张机如莲生并蒂。
  不世绝学九张机被称之邪功鼻祖,乃是天下杀机之大乘功法。
  而桑蓬经,却是万千杀机中的一线生机。
  那人得到经书离去,寺庙重添香油,复归平静。
  后来,有人问他。
  “今日业果皆是昔日业因。”
  “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应诏而去,悖逆天道,往后生死不灭。天道将弃你不顾,历劫不入轮回,苦无止境。”
  “届时便是你再悔不当初,业已覆水难收。你可想清楚了?”
  他怎么答的?
  “天道早已弃我,三千人世万千杀机,也唯他一人许我一线生机。”
  “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盛情。”
  于是,他应君王诏曰而去,在招魂铃响彻天地的梵音声动中,角逐无数孤魂幽鬼,踏过破碎山河,得以借罗七之身复归人间。
  “原来如此。”忆起梦中种种,罗七低声呢喃,他摊开掌心,见之平滑如洗无一条命线纹路,“原来这便是被天道所弃,我非活物,已无命数。”
  “呵呵。”罗七沉声发笑,将掌心缓缓攥紧,“但又如何呢,我何惧之有?”
  君王下了早朝,归途中,看见罗七站在宫墙下等他。
  君王远远看见那道笔挺身姿,不禁勾起唇角,大步朝他走去,不顾身后一群随侍的宫人,君王揽住罗七刚劲笔直的腰身,将之带到怀中,捧着脸便亲上去。
  罗七吓了一跳,想要推拒却看见一众宫人远远跪在后面,一贯的低眉敛目不敢多看,便松了口气,任之欲为。
  君王尝到甜头,不禁有些情动,奈何此处是往来的宫道,虽说无人敢说什么,可他也不想让他的所有物给旁人看去。
  “回宫。”君王嗓音微哑在罗七耳旁低声道。
  罗七被他湿热的话语惊得倒退,他才从那张要死人的龙榻上下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又要回去,即使他已非活物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陛下,这宫中膳食我吃不惯,我想出宫。”
  罗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君王打断:“你想离开孤?”
  罗七听他语气平静,可那周身威压难抑,若非罗七如今身体僵硬,恐怕都要跪下去。
  “不是。”罗七慌忙解释,“方才的早膳令我腹痛难忍,我想去宫外试试,吃些粗茶淡饭,看看还会不会如此。”罗七解释完,见君王面色稍霁,但还是不悦,便又低声试探道,“若陛下不忙,可否请陛下随我一同出宫?”
  “不忙。”君王闻言一笑,威压顷刻散尽,霎时如沐春风,“孤这就回寝宫换身轻便的常服与你出宫,这世间美食你想吃什么都由你。”
  罗七一愣,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对待他的君王,如此恩宠纵容,仿若有无限爱意,还是当初那个喜怒无常杀伐果决的梅山主么?
  “怎么还不走,你又不想出宫了?”君王回身拉住没有跟上他脚步的罗七,说道,“如今你不会轻功,孤若是一时忘了走得快了,你跟不上,记得要喊住孤。孤一定等你,你别再自己走了。”
  罗七的目光落在那握着他手腕的另一只手上,眼眶不由生出热意,再听那人谆谆教诲,自醒来便如霜雪覆诸的心脏也生出一片如水的温情。
  这般含情脉脉,直教人心生向往,不忍错会。
  “孤所言,你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罗七轻轻转动手腕挣开君王的手,在君王怒气渐起的注目下,将之反握在掌中,细细摩挲,低低倾诉,“再不敢忘。”
  那般深情,教君王情难自禁,再不能忍。于是拖了人匆匆回宫,推倒在闱帐之内,将他双手紧紧按在身侧,抵死不休。
  怎么办?
  运筹帷幄征战多年,身后血流成河,脚下尸骨如山,方成就这番霸业,方坐拥这片山河。可无论这人是怎样的面貌,有怎样的心机,无论他是恣意不羁的大侠,还是卑贱如草芥的奴仆,无论是怎样的他,只要是他,便能让这山河却步,使君侧余有方寸,给他让出一席余地。
  昔日忍受剥皮削骨之痛所舍弃的“善”,如今竟好似被这人全然代替,成了非他不可的执念。
  是他宁可倾覆山河也不肯舍弃的一丝温情。
  他要拿这人怎么办才好?
  君王的指尖在罗七微闭的眉目上轻轻抚过。
  “我信。”
  君王这句突如其来的低声呢喃使罗七露出困惑。
  君王摇头轻笑,说道:“往后私下里,你不必再称我陛下,‘孤’这一字实在不吉,面对你,我也不想提。”
  “……”罗七愕然,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又想到,这人如今身居高位,尊为帝王,受万民敬仰。一言一行皆被记录造册,日后必是要流传百世功过皆任人评说的。
  想到昔日这人闯聚疯岛烧莫须幽的书,逼他重写江湖风云,想必十分在意自己的声誉,若是因为他一人的缘故使之在史册蒙受污名,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过去自己便是太过率性而为才惹下许多祸事,如今几经波折,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不顾后果了。
  “陛下,君臣有别,您执掌江山须有君威,百官惧你威仪方对您臣服,若无敬畏之心,恐无人听您调遣。此例万不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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