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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不可方物的你——by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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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看守人摸着下巴道:“在这美艳山做事,想要饿肚子也是很难。”说完,他又将随义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当真是那个名震江湖的用刀高手随义八随大侠?”
  “怎么,不像吗?”随义八吃着馒头,随口回了一句。
  那看守人摇头道:“不像,昨日有一位侠士来山中做客,我看他穿着打扮,风姿翩翩,与你实在是天差地别。”
  听到这里随义八突然来了兴趣,他问看守人:“那人是谁,来山中所为何事?”
  看守人挠了挠头,想了想道:“我只是一个守牢人,哪里会知道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义八撇撇嘴,说道:“你既是一个守牢人,又怎会见到他的面?又怎知他风姿翩翩,与我天差地别。”随义八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只不过是穿得随便,但又怎么能挡得住他与生俱来的潇洒。
  那守牢人才不管随义八心中如何的不是滋味,听到随义八质疑自己,辩驳道:“他来这牢房中见人,我自是见得到他,当然知道他风姿翩翩,总归是胜你良多,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大侠的大侠。”
  随义八自动把守牢人后面的话给忽略不计,只追问道:“莫非这牢中还关着其他人?”
  守牢人怒了努嘴,指着随义八身后的墙说道:“就你这一墙之隔后还关着一个人。你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找他说说话。他在这里的时日可比你久多了。”说罢,守牢人打了个哈欠,转身过去抱着剑靠在墙角上,闭着眼睛睡了。
  随义八起身,看向身后的墙,想了想又把耳朵贴在那墙上,仔细听对面的动静,只听从墙缝里传来呼噜噜的打鼾声,想来那另一位神秘的狱友睡得正香。
  随义八笑了一笑,也靠在墙上双手抱臂,闭目养神起来,吃饱了好好睡上一觉,睡饱了再来思考眼前的处境,随遇而安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但显然可有人不喜欢他睡得太好,到了夜半的时分,甲乙丙丁出现在牢房中。
  守牢人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大椅子摆在了外边正中间,那甲乙丙丁便好整以遐的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
  随义八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两个哈欠才对甲乙丙丁道。
  “不知甲兄竟有这样的怪癖,半夜不睡觉,喜欢到牢房里看别人睡觉。”
  甲乙丙丁挑眉一笑,接过守牢人递上来的茶盏,啜饮一口,咂咂嘴,才慢悠悠道:“随大侠说说吧,为什么夜闯山庄?”
  随义八:“我在山下见山中挂满白幡,以为山中出了什么变故,便想进山一探究竟,看能否尽些绵薄之力。”
  甲乙丙丁道:“我信吗?”
  随义八道:“都是武林中人,梅山主这样的待客之道,未免有点……”
  甲乙丙丁:“偷偷摸摸还穿着本庄夜巡队的外袍在处机阁外鬼鬼祟祟的客人吗?”
  随义八有点尴尬,他摸摸鼻子,说道:“都是随某考虑不周,还望山主莫要见怪。”
  甲乙丙丁又喝了一口茶,说道:“这山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管理,便是真的要见怪,也是我与你见怪,你说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山庄里头来扰人清梦,你无聊不无聊?”
  随义八语塞,现在到底是谁比较无聊?她他好好的在牢里要睡个觉做个梦,甲乙丙丁却屁颠颠的跑过来这里边喝茶边聊天。
  甲乙丙丁见随义八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很是高兴,脸色缓和了许多。
  “随大侠上一次来山中做客,甲某也是以礼相待,没有半点失礼之过,可这次随大侠夜闯山庄,鬼鬼祟祟,若不交代清楚缘由,甲某恐是难担其责。”
  随义八抱拳一礼:“甲管事言重了,是随某失礼了。”
  于是随义八便把近来的所有遭遇给甲乙丙丁说了一遍,回头又问:“不知甲管事知不知道这些事?”
  甲乙丙丁道:“随大侠是想问这些事究竟与梅山主有没有关系吧?”

  ☆、我好像又杀了一个人

  第三章
  随义八拍手称赞:“美艳山果然都是些聪明人啊。既是如此,明人不说暗话,还请贾管事慷慨以告,以解随某心中之惑。”
  甲乙丙丁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牢房门前,随义八也起身走到门前,与甲乙丙丁面对面站立。
  一场巅峰对决,一场高手中的巅峰对决仿若就要展开,然而,甲乙丙丁却突然神秘兮兮的对随义八说道。
  “长夜漫漫,随大侠不如先好好想想,那好汉寨中寨主孤瓢是什么身份?”说罢,甲乙丙丁假意打了一个哈欠,转身便往牢外走去,“真是困死人了,回去睡觉吧。”
  “喂!”随义八在后喊道,“明日有早饭吃吗?”
  “我说后面那大兄弟,你坐牢也不好好坐,大半夜的瞎嚷嚷,扰人清梦哪。”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关在随义八后面的神秘狱友竟被吵醒了,也不知他听随义八与甲乙丙丁的夜谈听了多久。
  随义八靠过去倚在墙边问道:“前辈不知怎的称呼?”
  对面答道:“老朽就是个打柴的,不是什么前辈。”
  随义八道:“那老人家如何会被困在这山中牢狱?”
  那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那人正在翻身。只听那人笑道:“你想知道?”
  随义八:“烦请老人家不吝赐教。”
  那头传来:“倒是个有礼的。好吧,我便说与你听,反正这被吵醒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原来那樵夫已在这牢狱中困了十年,他家祖上三代都在这美艳山中砍柴。美艳山当年还不叫美艳山,那时还叫眉眼山。山脚有一个村庄,全村的人都姓王,人称王家村。
  王家村的人在这山中靠打柴为生,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勉强可填温饱。
  那年朝廷发生内乱,聚安王谋反,弑君夺位。禁卫军里有一批忠义之士,护送年幼的小皇子逃出皇宫,正逃到这眉眼山脚下。忠义之士将小皇子藏在王家庄中,与敌厮杀数日,追杀而来的叛军全军覆没,小皇子和忠义之士们在王家村中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日。但有一日,王家村中竟有人告发了小皇子与忠义之士。那人拿了叛军所赏的一大袋银钱,领着叛军来到了王家村中,当场指认了小皇子与忠义之士。
  那一日是王家村的灭顶之灾,王家村的村民被屠半数,叛军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之心在村子中大开杀戒。
  说到此处,樵夫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一场屠杀过后,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后来,村民重建了村子,本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大家可以重新开始安居乐业。
  可有一日,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家村的村口。
  从此后,眉眼山不再有王家村。
  樵夫道:“我便是王家村的人,几年前,这牢狱可不止我一个人,可他们总想逃出去,整日的闹,后来便病的病杀的杀,全都死了,就剩我一个。我也看开了,这辈子啊,我都不可能离开此处,还不如顺应天命,该吃吃该喝喝,等死便是。”
  听了王樵夫说的故事,随义八隐隐觉得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老人家,你可知道梅山主为何要将你们王家村的人都关在这里,莫非他便是当年的小皇子?”
  随义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王樵夫打断了,王樵夫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那小皇子和忠义之士全都死了,一个不留,是我亲眼所见。尤其是那小皇子,他是被挖了个坑活埋的,我亲眼见他在那土堆里断了气,临死前的叫声凄惨无比,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幕,折磨了我整整十年。”
  “整整十年。”随义八沉吟着这句话,忽而想起那满山悬挂的白幡,隐隐觉得这二者之间似有联系。
  随义八的面上微微露出些悲悯之色来。
  “那老人家可知那告发小皇子与忠义之士的人现在何处?”
  王樵夫狠狠啐了一口,骂道:“那王忠枉叫‘忠’字,他不顾全村人的性命,贪图荣华富贵,得了那叛军首领的赏金后便离开了村子,鬼知道他去到何处挥霍他那不义之财了。”
  随义八点点头道:“也是,这多年过去了,恐怕早就改头换面,谁也认不出他了。”
  那王樵夫却说:“可那梅山主,怕是从未停止过一日要寻到当年那个告发的王忠,也许,那梅山主与当年的皇族有什么瓜葛罢,兴许,是要替那小皇子和忠义之士讨个公道。”
  随义八摇头,却没有出声反驳王樵夫,他暗道:那梅山主将当年王家村剩下的人全都囚在这牢狱中,任他们自生自灭,哪里像是会替谁讨公道的人,若公道是这样的牵连无辜和罔顾人命,那与当年的告发之人又有何异。
  “不过……”墙那头又传来王樵夫的声音,“这暗牢十年来只关姓王的人,你却被关到这里来,莫非你与王忠有什么干系不成?”
  随义八连忙道:“哪里哪里,我姓随,我娘姓吴,他姓王,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干系。”
  那王樵夫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确是风烛残年了,但若让我见到那王忠,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随义八连连点头道是。
  那王樵夫讲完这些事似乎累了,在墙那边又呼呼的打起了鼾声。
  背靠着墙的随义八却一夜无眠。
  翌日早上,守牢人果然给随义八送了早饭,两个热乎乎的大白馒头。
  在随义八吃完馒头后,又给他递了一碗热呼呼的花生甜汤,吃饱喝足后,随义八觉得自己像重新投了一个胎。
  要是往常起早,他总是要把他的柴刀拿出来磨一磨。可这牢狱之中四壁空空,莫说磨刀了,他连刀都没有。
  一时之间又是内急,随义八忙喊那守牢人,那守牢人听到喊声,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匆匆赶来,显然也是刚刚解手回来。守牢人知道随义八想要方便,便出去提了一个桶进来。
  他让随义八蹲在牢房的角落,确定他离得远,才将牢门打开。守牢人走进去,将桶放在牢门边上的地上,正要退出之际,颈上忽然一疼,下一刻人便倒在了地上。
  随义八迅速站了起来,奔出牢门,然而没走两步他却又折回,在那守牢人的颈上捡回了一枚铜钱。
  然而随义八在地牢里转了几圈,都看不到一个出口,整个地牢除了长廊,除了石墙,便是石质的走道。墙上嵌放着照明的油灯,随义八每看到一个油灯,便上去拨弄一番,想看看有没有暗合的机关。
  说来也是幸运,就在随义八掰到第七个油灯的时候,石墙忽然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门。随义八脸上露出喜色,忙奔出门去,然而才一出门,外面竟是一片悬崖。哗然作响的激流声,如雷贯耳。数丈之外,是一条如同悬在天际的瀑布。这根本是一条绝路。
  随义八正要退回,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寒气。练武人的警醒教他迅速矮下身去,避开了一条铁索的攻击。那铁锁重重地打在石墙上,竟将石墙打出了一个凹痕,可见那用索之人内功修为极为深厚,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高手。随义八回身便见到一个身穿袈裟的大光头站在眼前,看着像是佛门弟子,然而满脸煞气,目露凶光,手中正是袭击随义八的铁索。
  随义八认出此人,此人正是数年前出家又还俗的和尚,人称索命阎王,席铁树。
  席铁树在出家前曾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后来在一战中败于清水祖师之手,被其感化而皈依佛门。
  然而席铁树的妻儿仍是被正道所杀,他一怒之下还俗,将杀害他妻儿的正道人士全部吊死在少林山。
  这是一个悲剧的和尚。
  只是不知这悲剧和尚怎么就投了美艳山的门,愿为梅山主所用。
  很早之前随义八听说这和尚大仇得报无所牵挂,在妻儿的墓前撞碑而死,却原来只是江湖谣传么。
  看那和尚非要打一架的阵势,随义八感叹,真是流年不利。
  随义八是个高手,没有刀也是个高手。
  不过百招之内他便将那大光头用他自己的铁索勒住脖子,压在墙上,使之动弹不得。然而那和尚似乎知道随义八肩上有伤,猛力往后故意撞向随义八的肩头,连撞数下,随义八肩上渗出血来,额上亦是点点汗珠。
  “哎。”
  随义八叹息一声,双手猛然使劲,那和尚被勒的面目发青,逐渐力竭,半晌,随义八松了铁索,那和尚贴着墙慢慢滑到了地上,已是没气了。
  “阿弥陀佛。”
  石道里突然有人念了这句法号。
  随义八一惊,转头看去,见甲乙丙丁领着一行人进来,并行在他身旁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小沙弥,那小沙弥少年老成,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念一句法号就转一颗珠子。
  “阿弥陀佛,还是来晚了。不知施主为何对铁树师兄下此杀手?”
  随义八:“……”
  这种捉什么在什么的场面,让随义八莫名的熟悉。他抬眼看向甲乙丙丁,甲乙丙丁无辜的回望,眼中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随意八又想起他初次登这美艳山之时,甲乙丙丁殷殷切切送他离山,在山脚处,忽然附耳,与他悄声说了一句。
  便是那一句话,让他认定美艳山梅山主,不能人道。
  此时此刻想起这一事的随义八,只得感叹,感叹自己随随便便的人生,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穿,交友随便,终因着口舌的随便而闯下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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