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座不眠 番外篇——by忆梅下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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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才想起来要开药!这来意怎么可能是清白的。念医生刚刚没有开灯也要先去找医药柜,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寻到了一支致死的毒剂握在手中。
下一刻,念医生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腹部,把他击退了两三步,那个刚刚还柔弱可怜的人像一只豹子一样扑了上来,手中的针管直取他的太阳穴。
他无法再怜惜那张惊心动魄的脸,手握成拳朝着对方的面门砸去,念医生没有躲,他的手差一点就要刺下去了。
那个人惊惧地发出了嚎叫声,他不知道一个医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要人性命,但是冲念医生这不顾一切的劲头,他明白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念医生停滞了片刻,已经有脚步声传过来,是晚上巡逻的士兵,他咬紧牙关,想要转移方向把针刺入对方的眼球,手却被一把握住,那个人抵死地反抗着。
在两个人还在角力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都举起手!”
接着一声枪响,那个人推开尚在怔忡的念医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游不殊问:“就这样?”
副官点点头,肃然面对他:“元帅,该怎么处置此人?”
游不殊没吭声,他抽出武器带上的凯哈克4.05,在手中反复察看。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凯哈克留下的可不是贯穿伤,一扣扳机,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堆灰烬。
即使念医生罪无可恕,但是难免大家都有一丝遗憾,这个冰冷冷的俘虏,马上就要消失了。
游不殊开口说:“你能认得是谁吗?”
念医生愣了一下,原本愤恨的表情变得疑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游不殊突然拉起了念医生垂在身旁的一只手,把凯哈克印在了他的指纹上,他说出的话似乎很随意,但又让人无法置疑:“那就找出来,杀了他。”
那支银色的死神停留在念医生的掌心,对着他面无表情的美丽的脸,两者似乎散发出同样的光芒。
第四十七章
阿念站了起来,他低下头,整整自己的衣物,然后笑了:“游不殊,你可不能反悔。”
副官先叫了起来:“元帅!当时黑漆漆的哪认得清人,要杀谁还不是随他意愿?还是谨慎为好,否则军心不稳啊。”
游不殊冷冷的目光截断了他所有义愤填膺的言语,那眼神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到底是谁夜闯医疗室,被当场制伏的阿念也许没法辨认,但前来察看的巡夜士兵们在事后必然是晓得的,甚至他这个副官或许心里都很有数。
他们不愿说出来,是徇私,也是对游不殊处理的不满。游不殊不会逼着他们招认,那只会让眼前的局面更加混乱复杂,但是军纪必须严正,军威也一定要立。
而且阿念,他看不透阿念,这个人身上似有很多秘密,但他莫名笃定阿念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游不殊说:“一诺千金。我决不食言。”
阿念扣住扳机,将枪竖在耳旁,环视了一周。他忽然一笑,如枯木生花:“那我可真遗憾昨晚那个人不是你,游大元帅。”
亲兵们以十人为一队,驻守在行宫各处,也就按照这个编制,来一组一组地让阿念验身。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神情都是迷惑和惶恐,副官只好一遍一遍地向士兵们解释,费尽口舌。
听完之后,军人们脸上的迷惑都变成了畏惧,生怕自己还不够循规蹈矩,被阿念从人群当中挑出来。
阿念验人很快,大多数时候只瞄一地说:“不是他们。”
驻扎的士兵都已经验完了。
副官愤愤道:“怕是这些人军衔太小,这个帝国人看不上吧。”
阿念挥了挥手,说:“他们昨晚都在巡逻。我想游帅治军有方,手下人虽然有色心,但未必敢冒上军事法庭的危险玩忽职守,所以不是这些低阶官兵一点也不奇怪。”
“游不殊,”游不殊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念还是言笑晏晏:“我说得对吗?”
游不殊沉吟半晌,对副官说:“先把参谋们叫来吧。”
副官的冷汗刷得全下来了,急叫道:“游帅。”
参谋在前线算是地位又高,危险系数又小的差使。游不殊此次战役的参谋们要不是游家的嫡系亲信,要不是贵族世家送来谋军功的少年子弟,无论如何都是轻易碰不得的人。
游不殊声音更沉:“你听不到吗?”
副官还想说什么,又怕多说多错,只好敬个军礼,一甩手出去叫人去了。
他越是这个紧张模样,游不殊心里越有个估计,只怕那个嫌疑犯果真出在参谋处里。
这次一排十数个人一进来,阿念就站直了。
他握着枪的样子,好像要献上一朵玫瑰,还是那么神态悠然。
不夸张地说,整个天琴座,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人体构造了。昨晚他的确没看清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蛋长什么样,但是被占了手上的便宜,还狠狠地打了一架,足够他记住那人的胳膊,手掌,甚至脉搏,血流。
他轻轻地自那些年轻的参谋面前低头而过,每经过一个人,都能听见一声放松的吐息,和一颗紧接着砰砰跳起的心脏,然后,阿念突然握住了一个人的手。
抓到你了,他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心中默念道。
他抬头,那个军官有着一颗长着黑色卷发的头颅,此刻低垂着,只有被阿念紧紧握住的手腕,不能自主地颤抖着。
阿念说:“你抬头看我。”
那人刚抬头,凯哈克4.05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阿念冰冷地说:“是他。”
他用了陈述的语气,不给人任何的反驳机会,黑发军官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子如风中树叶般不停颤抖。
副官呆了,他立刻转向游不殊,急切地哀求说:“游帅,赫连宇不能杀啊!”
余下的话不能宣之于众,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甚至阿念或许都有所耳闻。赫连宇是赫连家主的长子,这个最为底蕴深厚的贵族世家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游不殊如果真的处决了赫连宇,不仅不会是什么“铁面无私”的佳话,还会被怀疑是动用阴私手段排除异己,打压其他贵族。
最不堪设想的是,从此之后游家和赫连家的关系,再也无法挽回了,这两个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的大族之间,将从一山不容二虎的寻常党争,变成不能泯灭的血海深仇。
游不殊没有看副官,也没有再向阿念确认一遍他没有认错。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是赫连宇的话,副官早就把真凶供出来了,死了谁都不能死了赫连家大公子。
副官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上,说:“是我!元帅,是我对念医生图谋不轨!我自己做的我一人担。”他扭头冲阿念嘶吼道:“你来啊,来杀我!往这开枪!”
赫连宇此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求生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握住了阿念持枪的手,咬着牙说:“念医生,你不能杀我,否则我家里人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就算为自己想一想,放我一马,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办到。你也听到了,我是赫连家的人……”
他的话没说完,眼神呆滞了片刻,摇晃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倒在地上,化成一堆灰烬。
所有人都没有声息了,一双双眼睛带着惶惑,看向阿念。
阿念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看向游不殊,说:“后悔吗?”
他伸出手,把枪柄向游不殊递去。
游不殊仍然是沉静模样,他收下枪,插回武器带,眼睛不眨说:“有什么好后悔的?”
“游帅,”一个参谋出列,朝游不殊敬了个军礼,“赫连宇死于与帝国部队的混战之中,我可以作证。”
其他参谋应声而道:“我等都可以作证!”
游不殊是这些年轻军官的精神领袖,在部队中没有人不敬仰自家游帅,在他们而言,成为游不殊的亲兵是比高人一等的军衔与勋章更大的荣耀。相较之下,赫连宇留给他们的那点同袍情谊,甚至贵族之间的利益相交,在热血的军人看来都不值一提。
他们不在意撒下这个弥天大谎,把赫连宇的死掩盖成一个战争中每天都会发生的意外。
副官立刻振奋了精神,他狂喜着看向游不殊,等待着上司的默许。
他肯定地认为游不殊会同意这个说辞,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呢?即使对于念医生来说,这都是一桩绝顶好事:如果赫连家知道是一个小俘虏杀掉了他们金贵的继承人,念医生无疑会死得很惨。
游不殊平静地环视了一周,突然随意地笑了出来,他拿起自己的军帽,耸耸肩:“这有什么好瞒的?你们游帅是这么不能扛事的人吗?都散了吧。”
他大步跨出屋子,忽然扭头问副官:“赫连家有两个儿子是吧?”
副官点点头。
游不殊伸了个懒腰:“知道老赫连还没断子绝孙,我就放心了。”
“还有,”他回身而立,“念医生,我有话问你。”
第四十八章
“出了什么大事,游帅非要避开旁人,才能问?”阿念不满道。
他话音刚落,额角一痛,游不殊把一块创可贴按在了他的伤口上,阿念立刻呲牙咧嘴。
他其实还挺怕疼的。
“没什么事,”游不殊看着他因为吃痛五官都皱到一起,展唇一笑,“只是你被打得太惨了,我有点不忍心。”
“游不殊你有毛病是不是?我是医生不会处理自己的伤口吗?”阿念横眉怒道。
游不殊伸出一只手把他按住,另一只手执镇痛喷雾,恐吓道:“你别乱动,我下手没轻重,小心喷你眼睛里。”
阿念果然不敢动了,他皮肉皆为玉色,似乎一捏就会融化一样,游不殊不由得放轻动作,屏息为他处理伤口。
“喂,念医生。”游不殊一说话,呼出的温热气息就触到了阿念的面孔,让他不禁往后躲了一躲。“今天赫连宇是我杀的,明白吗?你只是单纯的受害者,并不在场。”
阿念一愣,随即故作好奇道:“你要包庇我这个俘虏吗,嗯?游不殊。”
“什么包庇,今天是军规要赫连宇死,是我作为指挥官下的命令,又不是你向他复仇。你和行刑的那把枪没什么区别。”游不殊抬眼郑重地看着他,“记住了啊。”
阿念显然没有乖乖地记住,他含笑说:“原来我是一把枪,游不殊,那你是没有枪吗?”
他嗓音清越,这话却说得低迷而暧昧。
这里本是皇帝的房间,外间是一个优雅舒适的小会客厅,内室是私人卧室,只见阿念一下子跳了起来,揪着游不殊的领子一步步向前,把他从客厅中直直地逼退到卧室的床沿,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次桌几家具,游不殊倒也不反抗,只是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把阿念护着。
阿念稍稍使力一推,游不殊便仰倒在床上,这时他方笑着问:“念医生要做什么?”
阿念趴在他坚硬的胸肌上,冲他吹了一口气:“找你的枪啊。”他那双细致纤长的手果真细细簌簌地在游不殊身上寻觅了起来。
游不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叹道:“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军威,若是让你这样找下去,明天一下这张床,我可不是要先把自己的脑袋轰下来。”
阿念撑起手臂,把自己向上挪动了些许,对着游不殊的面孔说:“别人或许要死,但是游元帅魅力无边,你的部下自然都当是我心甘情愿的,哪会想起来什么军纪军威。不仅如此,如果你哪天说想当皇帝,那些军人大老粗们估计就立刻调转军舰,向着奥菲斯的执政院开火了。”
游不殊低笑一声,“抬举我了。”
“没抬举你,”阿念凝睇看他,目光从他高耸的眉骨描摹到唇珠,“这可是齐知闻的房间,你此刻的的确确在皇帝的床上。”
“有阿念在,我当什么皇帝。”游不殊出手如电,握住阿念的双腕,一个翻身,阿念就被他覆在身下,被他用嘴唇去够衬衫上的那些扣子,一颗颗舔舐解开,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温热湿润的触感让阿念不由得弓起身子,手指蜷起,如同被剖下鳞片的一尾鱼,只听游不殊含混地说:“你这么客气,我再不笑纳可就太无礼了。”
阿念半边脸伏在枕上,恨恨道:“没想到你挺熟练的啊。”
游不殊已经解至最后一颗扣子,在那里逡巡不去,闻言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念医生的夸奖:“承让,可惜你没生在奥菲斯,不然就能早点知道游不殊不是什么好人了。”
在军队里威望高是因为他治军有方战功卓绝,和死板禁欲没半毛钱关系。游不殊何等风流人物,怎么可能没肆意浪荡过。
阿念气鼓鼓地支起身,伸手就去扯游不殊的外套,游不殊坦然地张开双臂让他解衣,另一厢却温柔地去捉他的唇。
心醉神迷。
直到坚硬的枪管抵住了他的身侧。
阿念面容再无一分的沉醉柔美,声音还是那样的明亮诚恳:“谢谢你,我找到枪了。”
深夜,行宫中各处的灯光都暗淡了,连卫星也模模糊糊地挂在天上,巡逻的人影偶尔一个闪现,便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脚步声轻轻地传来,在塔楼中的卫兵喝道:“谁?”
“我,”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卫兵放下武器,果然看见游不殊的脸渐渐在塔楼的灯光下浮现,他身披大氅,军帽压得很低,但没有人会认错游不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