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反派番外篇——by山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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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罢抬头,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满目茫然。
“难道是秦越少时偷偷写了放进去的?”昭阳狐疑道,“不可能吧。”
挽朱见沈意神色飘忽,也不再管那什么琵琶小剑,只担忧望着沈意:“沈师弟?你没事吧?”
沈意摇摇头,心底颇有些郁闷,又隐约摸到了点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并不真切。
姜夔想到他说的,要把琵琶炼做一柄剑,可这琵琶里面本就有一柄剑,就是小了点,于是道:“你要一柄宝剑,这剑虽然小,但是怎么说也是在梵音琵琶里面修行已久,勉强也算符合条件了,你觉得呢?”
沈意哭笑不得:“这也太……算了。”他看了看手上的小剑,“用是勉强能用,但我更好奇的是把这小剑放进琵琶的人是谁。”
“你说了那是秦越的笔迹。”昭阳道,“难道不是秦越吗?”
沈意复又露出复杂表情,慢慢摇了摇头:“见到秦越,问问他便是——不过,我不觉得他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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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马蹄奔腾入帝都,一路在裴府前停下。裴元直请皇帝下车,一面解释道:“宫中曾被魔修占据,荒芜无人,不便居住,还请陛下在此居住几日,待和诸位大臣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皇帝四下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帝都,随口问道:“诸位大臣?谁?太傅吗,还是吏部尚书,祭酒大人,还是……”
裴元直微微沉默一瞬,犹豫半晌,最终才低声道:“陛下不在的日子里,是五大世家在替陛下护佑帝都百姓。”
意思是这所谓“诸位大臣”,实际上是五大世家家主了。而世家之中,不过以秦裴二家为首。
皇帝逐渐明白过来:“待会儿秦越要来?”
“他先于陛下两日,已然从永城到了帝都。”裴元直,“陛下还未见过他,是否要即刻召见呢?”
皇帝不太乐意:“他一直都不待见我,肯定不乐意见我,我才不要去见他。”
“……”裴元直,“可眼下时局特殊,陛下越过秦家,如何处理政务呢?”
“我一回来你就念叨政务。有什么政务?不就是什么剿灭魔修,平定地方,还天下太平么?”皇帝笑道,“我都听腻了,裴卿。不如朕直接授命你带兵去杀魔修好了,也免得还要朕和秦越去磨嘴皮子。”
裴元直心下一紧:“陛下不可!”
“怎么不可?”皇帝看着他,哦了一声,“难道你怕秦越找你算账?没事,有朕给你撑腰呢——”
“算什么账?”此时一含笑的声音远远传来,一众人回头看去,险些被闪瞎了眼。
只见秦越被一群人簇拥而来,一众小厮手上提着开路锣、鸣道鞭,兼一众美貌侍女手上捧着果盘等物,而秦越坐在步辇上,一路大摇大摆地在裴府门口停下了。
时隔多年,昔日少年已然名满天下,皇帝不免有些好奇他如今是何模样。他抬目望去,只见秦越懒洋洋靠着步辇,一身金纹白袍,头戴金冠,披着白色大氅,微微含笑看过来。
除皇室外,即使是历朝权臣高官,也从没有人敢这样走在帝都街上。不过正值乱世,这位又修为高深,于是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惹得起。皇帝这样猜测着,默认了秦越平日里也是这样出行的,再去看他那张年轻英挺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纨绔恶霸他没有变,他来了,他又来了!
皇帝求救般看向裴元直,裴元直却望向秦越,目光带着困惑,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妖:“多日不见,道主越发有闲情雅致了。”
“还好还好。”小厮们放下步辇,秦越施施然走了下来,“偶尔试试新花样,也挺好的。”
他走到皇帝身边时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番:“哟,多年未见,陛下怎么还是个小萝卜头?”
皇帝本想着如今秦越位高权重,总该比当年明事理、好说话一些,谁料他竟然是完全往另一个方向进化了,此时被他含笑又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你……你不要过来啊!”
秦越从善如流,逗猫似的望着他:“所以,陛下要找我算什么账?还是说,有什么瞒着我?”
皇帝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秦越看了他一会儿,慢慢道:“陛下不说吗?陛下该知道我脾气不好,尤其是修道后,随手一剑挑飞一个人,再把他衣服扒下来吊在城楼上,这都是寻常事。”他说着伸出左手来看了看,叹口气,“唉,很久没有动手了,真是难受——”
“别!”皇帝要被这一通威胁吓哭了,“我说说说,我就是想让裴卿越过你带兵出征罢了!”
“陛下刚回来,怎么就急着打仗。”秦越转着左手手腕,分分钟要唤出万千飞剑来似的,“要是想动手,陛下大可来找我,也免得麻烦裴元直。”
眼见皇帝怂如鹌鹑,裴元直终于看不下去了:“陛下也是一片苦心。若不打仗,哪能结束这乱世。”
秦越看向他:“那裴将军是同意出征东荒了?”
“我——”裴元直先前自然是同意的,但那时尚不知道魔君正是沈意,此时竟哑口无言。
皇帝先前被他百般游说要打仗,此时见他竟然犹豫,不由得惊讶:“裴卿?”
裴元直看着皇帝,咬牙道:“陛下所言极是,唯有剿灭魔修方能还天下太平。”
秦越一瞬间没维持住纨绔模样,表情一顿,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
皇帝莫名觉得后背一冷,忙道:“算了算了,此事再议,再议——裴卿朕住哪间屋子?管家呢?要不先带朕去看看?”
皇帝催促着管家带路,自己拔腿就跑,留下秦越和裴元直对视一眼,裴元直面无表情,秦越则道:“枉你故作深情,翻起脸来比谁都快。”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人于不顾?”裴元直冷冷道,“我信沈意是无辜的,他堕入魔修全是你之过,秦越,你还有脸质问我?”
秦越不置可否,只是道:“你以为你追求太平?你错了,我早告诉过你,太平从不在于消灭魔修。”
“那在于什么?”裴元直反问。
在消灭天道,也就是消灭皇帝身上那个多出来的魂魄。
秦越望着裴元直,最终颇有些头疼地蹙起了眉头。
正这时,方才随皇帝进去的管家匆匆跑了出来,低声道:“陛下请秦道主觐见。”
秦越挑眉:“我?他不是刚见过我?”
管家神色茫然:“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传达陛下口谕罢了。”
秦越沉吟片刻:“让他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皇帝召见臣子,居然还要等?裴元直深吸口气:“你去做什么?”
“去找我女儿。”秦越面无表情道,“她想见皇帝很久了。”
第91章 繁花晚宴
秦越找到沈笑笑的时候, 她正坐在秦府屋檐上看风景。听到秦越的话, 她歪了歪脑袋:“可娘亲让我不要去见皇帝。”
“不是真的让你去见他。”秦越道, “只是请你帮我看个门,如果情况不对, 马上通知沈意就好。”
沈笑笑长长哦了一声:“你怕了?”
她轻盈跳下屋檐, 站在高高的长廊扶手上,正好和秦越一样高。沈笑笑满意颔首, 像模像样地拍拍秦越肩膀:“放心吧,不就是个皇帝嘛, 我和娘亲会罩着你的, 才不会嘲笑你吃软饭呢。”
“……”秦越看着她,轻轻叹口气, 忽然伸手把她从扶手上抱了下来。
这是秦越第一次与她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莫说是东荒之战前父女尚未相认时,就算是那之后,沈笑笑默认了他是自己父亲, 两人相处时也更多的像互损的好朋友。
毕竟身为魔气之体, 沈笑笑的成长速度比起凡人来何止是飞快,她并不需要从父母那学些什么, 也就对他们没有那么依赖。甚至很多时候,她心里想的是怎么照顾秦越和沈意, 而非被他们照顾。
连照顾都不需要, 就更不用说是亲亲抱抱了。
可是忽然间秦越离她这么近,那一刹那,她恍惚间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是在她灵魂尚处于混沌之时, 她蜷缩在黑暗但温暖的水中,水面上投射下来的阳光。
阳光中有什么呢?有一对坐在沙漠王宫中的恋人,他们双手交叠,自成一个宇宙。
她的身体来自魔气弥漫的归墟之中,然而灵魂却是来自这里。
沈笑笑这样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是这样清晰。
秦越依旧站在她面前,细细端详了她一阵:“居然在这个时候晋升了?”
“都怪你。”沈笑笑闷声道,“你干嘛要抱我?吓我一跳。”
秦越一愣:“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站那么高。已经是个大女孩了,也不怕——”
“哎呀我知道了!”沈笑笑撇嘴,“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秦越看她又炸毛,忍不住就想摸她头安抚一番,却见沈笑笑更炸了:“别碰我啊!”
秦越不知何故,只好遗憾地收回手来,“赶紧跟沈意说,皇帝要见我,他可能会不太对劲。”
“既然不对劲,你还去干嘛。”沈笑笑没好气,“你是想看着我娘亲守活寡吗?”
“……”秦越,“沈笑笑。”
沈笑笑赶紧后退几步:“行啦行啦我知道啦,快去慢走不送!”
她说罢一溜烟跑了,然而也没走远,只在不远处的拐角停下,蹲下来暗中偷窥着。
她看到秦越整了整大氅——那大氅自从下剑阁就没脱下来过,他真的有这么冷吗?人家路上走着那么多凡人,也没见穿这么夸张的。
那他是,伤很重吗?沈笑笑心里想着,他发现了那什么剑气修行之术,失去灵脉对他的影响应该是很小了才对,更不要说娘亲流水般的送药过来,什么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她望着秦越的侧脸,看到他挺拔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深深的阴影,还看到他伸出藏在袖中的伤痕累累的右手,用力握住,又松开。沈笑笑以前从未注意过,却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他有心事。
再回忆起娘亲时常坐在海边沉思,她又确认了——娘亲也有心事,而且八成和秦越所忧虑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心事重重的,怪不得秦越的伤总是好不了。沈笑笑暗自嘀咕,又有些好奇他们究竟在忧愁些什么。
有什么可忧愁的呢?虽然他二人一正一邪,但是彼此从未因为立场争吵过。况且两人各自地位超然,也没人能逼迫到他们。换作是沈笑笑,不知道会有多逍遥。
沈笑笑托腮想了半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大人真是麻烦啊。
“真讨厌,有时间关心那些事,怎么不多抱抱我?”沈笑笑心道,又反应过来,“呸呸呸!谁要他们抱啊!”
她恼怒异常,一面和自己生着闷气,一面飞快跑掉了。
至于秦越说的要她联系娘亲这事——
等她消了气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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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越上下吩咐过后,重又来到裴府。他随着侍从指引来到皇帝所下榻的院子中,一路走过精致雕琢长廊,雪白长袍和大氅随步伐起伏,而他面色沉静,一言不发,周身甚至有些许杀气。
侍从感受到他身边的低气压,越发小心:“道主大人,陛下在花园中设了薄酒,可是不许侍从们进去。属下只能带道主到花园外,还请道主见谅。”
他先时听说陛下吩咐于百花丛中设宴,还觉得皇帝兴致甚好,而且也相当重视秦道主,简直是君臣相宜。这会儿见了道主模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实或许是全然相反,皇帝和道主不仅不相宜,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已然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此时再提起那繁花盛宴,也不再那么美妙,总觉得分分钟要血溅三尺似的。甚至搞不好,今日进去的是两个人,明日出来的就只能是一个了。
侍从这样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身后秦道主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却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裴元直哪去了?”
侍从斟酌着:“将军去禁军大营了。往日将军在帝都,每天都要亲自去查看一次。”
秦越:“但是这次不同,因为皇帝回来了,或许战事马上要起,所以军营有些躁动,是不是?”
侍从露出为难神色:“道主,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敢妄议国家大事。”
秦越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战事一说,全都是谣言罢了。你把这话带给裴元直,也好叫军营里的人安心。”
侍从赶紧拱手称是,心里却纳罕道:道主怎么这么确定不会打仗呢?虽然裴将军对于出兵的态度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坚决了,但是陛下的态度却不好说啊。
不过已然到了花园外,侍从便什么都没问,只在八角门外停下了:“道主请。”
秦越抬眼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侍从如蒙大赦般走掉了,而花园外没有小厮也没有丫鬟,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可怕。
秦越低头看了自己右手一眼,这才抬步跨过八角门,走进了花园中。
裴家乃军人世家,又值乱世,上下都以朴素为要。而这花园却截然相反,园中奇花异草甚多,靠近八角门的石子路旁杂植着高大的西府海棠和玉兰花,秦越一路往前走,又见一片牡丹如火,倾国倾城。
美则美矣,只是照料花草向来是费时的工夫,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在这短短一天时间内弄好这么一个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