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by一朵小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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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居然还活着!
千梓唾出一口血沫,说不清的恨在她心中爆裂:“你居然还活着——”她嘶吼着上前,面目狰狞如地狱恶鬼。只一刹那,她便被鸢生一脚踩在了脚底,面朝地面,额间磕出了一道深色的血痕。
鸢生对她的恨意,不会比南栖少。
南栖并未上前太多,他抬手:“鸢生,放开她。”
“凤君!”
“放开他。”南栖冷冷道,一旁的苍玦并未表态。可待鸢生一放开,南栖便燃了一把凤火,将千梓困在其中,生死无门。
鸢生悄声靠近苍玦耳语:“千梓是重要的人证,若死了……”
苍玦摇头,示意鸢生不必着急:“他自有分寸。”
也确实,南栖并未取千梓性命,他握着千梓的脖颈,五指深深勒进她的肌肤,掐出黑红色的印子。千梓痛苦地望着他,恐惧逐渐侵占了她的瞳孔,她像是在求情也像是在求饶。她不能死在此地!若她死了,她的儿子便活不了了……
可惜,今时的南栖再无当年对她的温柔,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怕了?”
千梓没有双手,她只能呜呜地发出宛若悲鸣的声音,希望南栖能松懈一刻的气力。
“你杀害阿雀的时候,你捏碎她魂息的时候,还有你给我的孩子下药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可惜南栖并没有心软,今非昔比,一场死一场生,南栖早不是那个和善的小麻雀了,他的声音毫无感情,“我听苍玦说了,你的孩子在偏水岭。你为了他,很想活下去。”
南栖觉得可笑,千梓作恶一切,全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为此,她可以去伤害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南栖腹中孱弱的稚子。
千梓听到这一句,几乎快窒息了,她张着嘴,丑陋至极,眼泪似是虚无的东西,可落下时,也是灼热的。
南栖却突然在此刻松开了手,也许他是不想碰到千梓肮脏的泪水。
作恶之人不配有眼泪,忏悔也罢,后悔也罢,执迷不悟也罢,皆不该有。
千梓倒在地上,从死亡的边缘回过神来的感觉犹如恶鬼扑面,她大口喘息着,冷汗层层包围了她的身躯。
今时的南栖让她害怕:“公子……公子若杀了我,龙君的证人便没有了……”她企图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南栖笑了笑,缓声:“来日方长,不急。”
如今的凤君,有恩必还,有仇自当必报。
千梓咽下恐惧,颤颤巍巍地再次开口:“公子!你若杀了我,或是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便做不了人证了。而且、而且龙君同我立了仙约!若这次我的证词有效,便会让我在地牢的日子好过些!”
上仙若与人立下仙约,便不可背弃。
若背弃,必伤己。
千梓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口出狂言:“所以公子若想我安分地去做证人,便也要同我立个仙约!不可伤我……也不可害我的孩子!若是如此,我便可以让龙族所有人都相信我所说的!”
她是铁了心的要同南栖讨要这个仙约,也是笃定了苍玦会为了她的证词去说服南栖。千梓想的没有错,苍玦确实如此做了。
他带着南栖出去片刻,再进来时,南栖暗沉着脸,答应了千梓的要求。
可千梓却不知道,此事都是苍玦与南栖的一个计谋。一层又一层的恐吓,会让她知无不言。为了活命,她会竭尽所能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过往,字句不漏,不敢再隐藏些什么。
毕竟千梓不过一介死囚,若不真切一些,如何能让龙族信服她的片面之词?但这机会只有一次,苍玦绝不容许失败。
自然,苍玦问贺生所借的折仙棒,便是为她准备的。也是她告知苍玦,有了此物,她的证词便多了一分可信度。
但要怎么用,何时用,千梓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怎么都不愿意松口。
而那一日,正是蟠桃宴之日。
也是朔月星辰,最是时宜的折仙骨之日。
晨曦渐露。
南栖从地牢中出来,身上带着腐血的气息,他用力一挥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并让小仙端来倒了花汁的水盆,细细清洗了多次才作罢。他的手微微发抖,掐过千梓脖颈的触感,依旧停留在他温热的掌心内。
滚烫,像地府的岩浆。
更像是握着阿雀昔日的一条命。
南栖低下头,抿紧唇。直到苍玦将手按在他的肩膀处,南栖才生硬着说:“我本该杀了她,为阿雀报仇的。今次,便宜她了。”
“南栖。”苍玦低声道,“别急。”
南栖不解地望着他,只听苍玦低语:“虽我们立了仙约,不可动她。但有一个人,比我们更恨她。而千梓不知这份恨意,且还很想见他。若是如此,事后将此人送到地牢去‘照顾’千梓,便不算是我们违背了约定。”
而将此人送过去,也不过是为了实现‘让千梓在地牢中好过一点’的约定。
“是何人?”
“朝峰。”苍玦道,“她的‘亲’弟弟。”
南栖去地牢时,便听苍玦解释过千梓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真正的千梓早便死在了幼年。那么,朝峰听从这个假千梓的命令,稀里糊涂地为杀姐仇人卖命多年,心中的怨气如何会小?
此番,南栖总算是安下了心来。
而心定了,便是其余的小事也可注意到了。南栖忽然瞥了一眼苍玦的手,夷犹着问:“一会要去看孩子,你是不是要换身衣衫,再洗洗手?地牢血腥味重,别熏着他们。”说完,南栖退后一步,又用术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他是在嫌弃苍玦从千梓那出来,没洗手就按了他的肩膀。
虽这情绪是厌恶千梓的,但苍玦还是有些语塞。他老老实实地换了衣衫洗了手,整理干净后,才一同到了正居中。
南栖因刚见过千梓,情绪还有些气愤,便想在正居外站一会再进去。
本以为苍玦会陪着他,谁知,一抬头,苍玦已经先进去了。
南栖:……
两个孩子在罗儿的照顾下,已经起了床。正手牵着手在院落里等爹爹和父君来吃早点,是择儿先看到了苍玦,他牵着弟弟的手,一路小跑着过去。
两个孩子规矩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作揖,行了一个早礼:“父君晨安。”
“嗯。”苍玦蹲下身去,和孩子齐平视线。
“父君,爹爹呢?”择儿问他,身后的嘉澜还在揉眼睛,慢慢地打了一个小哈欠。
苍玦便道:“有一件事情,父君要和你们道歉。”
嘉澜眨眨眼睛:“道歉?”
苍玦凑近了,在两个孩子耳边说了句什么。顿时,孩子们困惑的眼睛里,出现了欢快的神色。
待南栖整理好情绪走进来时,便是立刻被两个孩子扑着抱住了腿:“要爹爹抱!”
择儿和嘉澜亲昵地蹭蹭南栖,惹得南栖一头雾水,但还是高兴的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两个孩子都贴着他,择儿高兴地告诉他:“爹爹,父君和我们道歉了。”
嘉澜点头应和哥哥:“父君说他昨日说的不对,我们还小,可以多依赖一些爹爹和父君。但是……但是哦!吃饭还是要自己吃的,不然就太懒了。”
择儿赞同:“叔父也说过,不会自己吃饭的小孩是笨小孩。”
南栖被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笑了,而苍玦见着院落里新种的花开了,便让罗儿将早点端出来,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在院落里吃了饭。
其间,南栖发现嘉澜长高了一点。
兴许是孩子夜夜贴着自己睡,体内的虚弱被一点点驱散,身子好了,个头自然就开始长了。前几日还见着他比择儿矮上许多,今日居然已经快赶上了择儿的个头。
为此,嘉澜也抱怨过:“爹爹,我最近睡觉,感觉好辛苦,怎么都睡不醒,浑身都酸。”他想了想,做了个比喻,“像酸梅子一样酸。”
择儿一听,立马让嘉澜喝了一口甜粥去去酸。
昨日因去辰山之事,南栖耽搁了长沂峰落住的事情,眼下实在是不能在琅奕阁多留。
他用完早点,便赶回了婆娑河,邀了溯玖去长沂峰落屏障。
南栖用自己的凤血和溯玖的魔障融合,将长沂峰曾经破损消散的生死障重新凝聚,组成了一个新的屏障。
若无凤凰血脉,他人不得入内,这是比当年渠奕留下保护南栖的生死障还强的凤族屏障。
凤族新建的宫殿不比曾经华丽,却也不差。都是用术法构建的,处处都显得精致。南栖将灵赭接到一处阁内,为他安排了许多小妖伺候,诸多是长沂峰内曾经的麻雀们。南栖指点一二,令他们成了精。
宫内的侍卫,是溯玖平日里比较信得过的一些妖界中人,暂且借给了凤族。
而溯玖和莲辰仍是住在平和的婆娑河中。
莲辰的身子时好时坏,需婆娑河的灵气供养着,溯玖一直找不到可以治好他的办法。倒是灵赭,曾对溯玖提及过,原先的凤族领地内藏有仙灵之力,若是莲辰能撑到领地夺回之时,或许还有救。
也仅仅只是或许。
垂危之命,是莲辰命中大劫。过了,便万事安好;不过,则是灰飞烟灭。
为此,溯玖心中甚是夷犹:“阿栖,你近日去龙族频繁,可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南栖无意隐瞒溯玖,自是打算找个时间同溯玖好好说一说,理一理这些事情。而下月的蟠桃宴,是最为重要的一关。
“下月蟠桃宴。”南栖深深道,“是朔月星辰。”
第七十五章 凤生-贰拾伍
龙宫,太子殿暗阁。
有一黑衫女子端着茶水,穿过了荀叶设下的屏障。她的袖中藏着一根青蛇,如今蔫了似地趴着,再无往日里活络。她将温热的茶水放到了桌案上,而之前送来的茶水已是冰冷,加贺一口未动。她回身,看到加贺正颓废地坐在床榻上,披着一头墨发,浑浑噩噩的模样。
他像是多日未眠,眼梢坠着惫色:“莫夕,外头如何了?”
而昔日龙妃身侧的侍女莫夕,只是对他恭敬地作揖,一字未答。
她转身要走,是加贺又愤急地喊住了她:“外头如何了?!”
莫夕径直朝外走去,引得加贺踉跄下了床榻,没走两步就跪倒在地:“莫夕!”
莫夕停住了脚步,双手握拳隐忍,她没有回头:“三殿下,外头的事情,二殿下都会做好的。您就不要费心了,二殿下遵龙妃的遗命,往后不会亏待三殿下的。”
因为加贺的优柔寡断和善心,龙妃多年的计谋被毁的一塌糊涂,如今更是连性命都赔上了。莫夕自小便跟着龙妃,虽作恶多端,但心中始终是将龙妃放在第一位的。她怨加贺的无能与软弱,却也无奈加贺是龙妃的血脉。
她在昨日,被荀叶想办法从死牢里捞了出来,眼下奉荀叶的命令,在此处照顾加贺,却从不与加贺多言族内之事。
不能再让加贺坏事了。
她离开了暗阁,回到太子殿中。荀叶已经卸下了‘加贺’的样貌,他身着太子服,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小饮一口。
莫夕上前为他斟酒:“殿下,您要打听的事情,已经有头绪了。”
荀叶的手一顿,随后饮了那杯酒。
莫夕俯身,在他耳边轻语:“琅奕阁中,有两个孩子。嘉澜原身属火,应不是黑龙,另一个孩子才是。”
“……嘉澜是障眼法?”难不成苍玦为了掩藏真正的小黑龙,还多养了一个孩子?
“非也,是双生子。嘉澜的原身还不清楚,但前两日因做事不仔细,被琅奕阁打发出来的小仙倒是说过,她亲眼见过另一个孩子化身成了黑龙。”莫夕勾起嘴角,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恶毒,“奴婢原本还担心,嘉澜若不是黑龙,内丹便效果不大。如今实打实的有一条小黑龙在琅奕阁,真是龙妃保佑。”
荀叶却泼了她一盆冷水:“琅奕阁戒备森严,在用族中势力彻底压制住苍玦前,我们怕是连孩子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殿下今日与其在这处喝酒,不如花这个时间,去与长老们私下走动走动。”莫夕从袖中取出一枚龙鳞,“龙妃生前,掌握了不少长老的劣迹,都在这片龙鳞中。殿下若以礼相待,却得不到回应,便不必给他们好脸色。”
用柔也好,用强也罢。
听话的狗才是条好狗。
荀叶和莫夕都懂,龙族有长老这一制度,便是怕暴政。因此牵制住众长老,着实重要。苍玦独权,压制长老们多年,怨气积累,此时不扳倒他,更待何时?
而荀叶一旦压垮苍玦,以强加的杀母之罪和囚禁龙王之罪,将他入狱,将他声名扫地。苍玦的琅奕阁必然就荒废了,天帝必然也不会向着他。而他阁中的幼子便不得不被接回龙族抚养,到时候,万事皆在荀叶的掌控之中。
他接过龙鳞,转眼饮尽了烈酒一杯。荀叶起身化作‘加贺’,再次踱出了太子殿的大门。
殊不知在此刻,已经将凤族迁至长沂峰的南栖,正陪同灵赭在院落中喝茶。
忙了数日,今日才得空闲。
南栖将自己与苍玦的事情,悉数告诉了灵赭,也将苍玦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态度,小心地透露给了灵赭。
她是南栖的祖母,自是始终为孙儿着想。她从不知道,南栖竟是受了这般大的苦,才生下了那两个孩子。虽说是造化弄人,可灵赭不免埋怨了苍玦一句:“他也是太过固执,亏得你有那涅槃护身,否则,真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