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by一朵小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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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澜更是懂事地拿着一块拧干的巾帕,细心地给他擦脸:“爹爹呜呜呜,爹爹你终于醒了。”说着,嘉澜忧伤地吸了一下鼻子。
择儿用自己袖口给他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没给他擦鼻涕:“别哭了,坚强点,我们要保护爹爹!”
嘉澜用力点头:“嗯!”
南栖:?
他昨夜乏的厉害,本该一觉睡到午时,却在此刻,不得不疲惫地起身,去应接两个孩子的委屈:“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们了?怎么还说起保护爹爹来了?”
嘉澜和择儿也不说,尽是往南栖怀里钻,像两根小泥鳅,他们的心里是磨炼了一场又一场的斗争。
眼见着是令南栖欢喜的父子相拥的温馨场面,可他昨夜被苍玦折腾的没了力气,惰性也就上来了几分。他呼了口气,轻轻将孩子们抱入怀中,稍稍一动,便牵扯了自己酸软的腰身。南栖蹙眉,心里责怪苍玦不知分寸,害的他连动个指尖的力气都没了。
他用了仙术,让自己的酸楚压下去些,这才坐起身来,搂着他的两个孩子。
“爹爹,你还疼不疼?”择儿拽着南栖的胳膊,眼眶含泪,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爹爹你别怕,以后父君和你打架,你喊我!”
“还有我……”嘉澜小小声地抽噎。
南栖一头雾水,眨了眨眼:“打、打架?”天知道苍玦和两个孩子说了些什么?再者,他人呢?
南栖环顾四周,没见着苍玦,便想问一句。
还未开口,就听外头站着许久的苍玦闷声道:“南栖,你让两个孩子放我进去。”
南栖懵了,仔细一瞧,才发现厢房的门从里落了锁。但苍玦是神仙,区区一扇木门,何至于阻挡他的步伐,直接穿墙而进不就好了?正当南栖疑惑时,怀里的择儿再次愤愤然喊道:“不许进来!”
“择儿?”南栖抱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嘉澜,甚是不解地笑了,“怎么在同你父君置气?”
择儿别扭地哼声:“谁叫他打了你,他不讲道理!”
嘉澜跟屁虫似的点头:“嗯!”
门外的苍玦黑了脸,两道眉就没松缓过。他怕孩子哭闹,也不敢穿墙而入,唯有规矩地站在门口,一千多年来都没受过这等委屈。
他好声好气地说:“南栖,你同他们讲讲理。你……告诉他们,我没打你。”堂堂龙君,居然窘迫至此。
此情此景,实在是千载难逢,南栖扑哧一声笑出来。
原来是这样。
苍玦再次催促:“南栖,别笑了。”他在外,用仙术将里头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南栖头疼,又好笑又无奈,脑子里想的是该如何解释自己今日只是起晚了,并非是被揍的下不来床。可若要说认真些,苍玦确实了‘揍’的他腰身酸痛?
好在南栖是个心疼苍玦的,他耐着性子和孩子们说了好一会儿,才使得他们勉强相信自己没有被苍玦打,而他们也没有吵架。
南栖唯是道:“爹爹昨夜没歇好,所以今早才睡迟了。谁告诉你们起晚了便是吵架的?还有,爹爹这般厉害,你父君许是打不过。”当局者迷,南栖并不知道苍玦的吻痕都种在他的颈侧。
若是知道,他早该羞地将两个孩子的眼睛捂起来。
此话一处,择儿和嘉澜面面相觑,小手伸过去,点了点南栖脖颈上的红点:“那这些是什么,不是父君打的吗?”
南栖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下了床榻,拿起桌台上的铜镜一照。登时,他面红耳赤,忙不迭地按住了红点的地方。方才的淡定全然不见了,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吻痕,一手捏着铜镜,羞愧的想要遁地而逃。
他在孩子面前胡言些什么呢……
“爹爹?”两个孩子紧跟着他,生怕他身子不舒服。
倒是外头的苍玦,实在是等不及了,又听里头安静下来,心里头十分担心,便毫不犹豫地穿墙入内。只一进去,就见南栖人比花娇,羞着的面容如一枚玉沾染上了单薄的粉。苍玦心下一紧,上前抚住了南栖的脸颊。
“怎么这般烫,是不舒服?”他语气紧张,歉声着,“昨夜是我不好,你再歇一会。”
但歇之前,苍玦咳了咳,难得尴尬:“你顺道再与他们好好解释解释。”
因为现下,择儿和嘉澜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生怕他再做坏事。
一大清早的,这间厢房内简直是闹得‘鸡飞狗跳’。
最终是在南栖的胡说八道中,抚平了这场闹剧。
他红着耳后胡扯道:“我昨晚被毒蚊虫咬了,所以才起了淤红,都是抓的。”说着,他装作很痒的样子,在脖颈处故意挠了挠。
苍玦:“正是如此。”
嘉澜和择儿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这个年纪还算是好骗。择儿摸着脑袋感叹一句:“六月便有蚊虫了呀,那今年的蚊虫来的好早。”
嘉澜自小住在天界,不晓得什么蚊虫,只觉得蚊虫不好,咬了爹爹,还害的他们误会了父君,便哀怨道:“这蚊虫太不识好歹了,居然咬我爹爹。父君施法将它们全部打扁,瞧它们还敢不敢欺负我爹爹!”
话罢,苍玦刚送入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如何打扁自己?
而南栖一指点了点嘉澜的小脑门,居然顺着嘉澜的话,宠溺道:“好,让你父君去打扁他。”
……
苍玦是对罗儿有气在心的,一大早的,不好好看着孩子,偏去做糕点了。害的他不仅被孩子赶到了门外,还被一向敬重自己的嘉澜扬言要打扁。他此生未过半,这些新鲜事倒是头一遭。
好在罗儿的糕点做的可口,令南栖喜欢地吃了两个下肚,嘴角溢出一丝甜笑来,苍玦的心情才好转些。
南栖脖颈上的吻痕被他施了障眼法拂去,蚊虫之说,也于饭后不再提起。
此处人间小院,村外的老农依着吩咐,取了钱财,急匆匆地送来一筐新鲜摘下来的甜桃。六月的初桃,有的不止是甜味,还有春日末尾的惬意。
罗儿将桃子都洗干净了,切块放入盘中,让两个孩子用竹签插着吃。择儿调皮,喜欢捧着一整个咬,说是这般滋味才鲜美。一贯用竹签吃果子的嘉澜见了,也是有样学样,捧起一个大桃子便一口咬下去。
“哇,人间的桃子好好吃!比我昨天吃的糖葫芦还好吃!”嘉澜很是喜欢糖葫芦,同择儿一晚上要说好起好几次,说的择儿耳朵都快要生茧。
桃子的汁水充足,迸溅到了他们的衣襟上。苍玦拿着一块罗儿递过来的巾帕,动作轻柔地给孩子擦了几次,见擦不干净就放弃了,由着他们自个儿去吃那甜桃,弄的一件好端端的衣衫不成样子。
南栖顾自慢悠悠地吃了三块切好的桃子,随后捧起一杯热茶想饮。
那茶梗竖立在杯中央,他记得这是运势好的兆头。不经意间,南栖想起当年在人间皇城时,苍玦将这杯茶推给了他。今时想来,苍玦那会儿便是对他有情了。南栖回味至此,心间感慨。心里一满,便将手中的茶,递给了苍玦。
苍玦欣然接过,小饮一口。和乐融融的一杯茶,由苦喝出了甘甜。
“爹爹,我见着那头有小溪,我想带澜儿去翻螃蟹。”择儿吃饱了桃子,用嘉澜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
嘉澜:……我的袖子。
嘉澜:算了,是哥哥擦的,就没关系。
南栖让罗儿取了两套新的衣衫出来,给他们换上。这是昨日在花灯宴上买的新衣衫,绣着花灯笼的金丝线,两套一模一样。穿在双生子身上,着实可爱。
南栖吩咐罗儿:“罗姐姐,我在小溪那边也落了屏障。你只管看着他们,让他们别出那屏障即可。”
“是,凤君。”罗儿笑着应。
眼下快到午时,吃了一顿桃子,谁也没有提起午时要吃些什么。罗儿早晨做的糕饼也还有些,由一只小碟盘端着就放在南栖眼前。
耳畔,是苍玦温和的声音:“若得空,我们聊一聊婚嫁之事。”
南栖没成过亲,也未参加过别人的婚宴,对于这些,脑中唯有一纸空白。妥善之法,还是要回长沂峰问问灵赭。他对苍玦道:“此事还是交由祖母置办吧,到时,你需给一份龙族中你需要邀请的名单。即是你嫁我,那婚宴便摆在长沂峰中。”
若等得及,一年后摆在凤族领地也可。
这是喜事,说起时,南栖脸上扬起笑,两颊微红,微风也吹不散这暖意。
苍玦也笑,细细看去,龙君也不是龙君了,便是苍玦罢了。他握住南栖的手,攥在掌心:“我就一人过来。”
他与龙族中人情谊不深,有的也只是君臣主仆这一层关系,没什么好邀请的。而他的母族中,外祖父年事已高,眼下天命将至,若是知道苍玦要‘嫁’人了,恐怕是要当场吐血。于此,不喊也罢。
他思虑着:“顶多,便是邀请玉衡一家,在给我身侧的鸢生一个宾客位。”
“那……天帝呢?”
“不请。”
南栖可惜道:“还想叫他看看的,看我是如何拐跑天界龙君的。”
苍玦手里的力道紧了紧,笑道:“你怕不是要气坏他。其实请了,他也不会来,无需劳累自己了。”
说着,屏障外有一层波动。
苍玦起身,远见天上浮过一层暗云。他心道不好,这暗云莫不是何处有邪魔顿生。南栖年纪尚小,不知此为何景,抬手挥去一道凤火,将那暗云灼至化作青烟。风过,吹散后,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这是什么?”
“暗云,是大晦之象,人间许是生了邪魔。”苍玦即刻写了一封书信,化作一缕薄云传去天界,“三界已有几千年未生邪魔,方才那暗云硕大,这只邪魔,怕是已经吞食了不少内丹,修炼成邪晦了。”
而邪晦若要生存,便要不断吞食万物内丹。杀孽越重,他己身所承担的恶性便越是根深蒂固。
苍玦是要传信给玉衡,让玉衡去通知天界的除魔队,派兵于人间制服邪魔。三界有自身法规,各处天兵有各处的用法,玉衡手下的一支兵队,便是除魔所用。
“本想在此处多住几日,好好同你一起温存些时间。但既有暗云出现,人间便是不太平。孩子们惦念的桃子吃也吃了,差不多是该回去了。”苍玦在这里落的屏障不如长沂峰的厉害,他算了算时辰,发现今为阴日,戾气极大。
末了,外头的屏障传来一道闷响,如同一记敲门声。
苍玦起身,用术法查看一番,发现是鸢生。昨日他应在辰山,要在那为阿雀渡气三日,怎得今日便来了?苍玦走去屏障的边缘处,将鸢生放了进来。
只见他神情激动,一副欣喜模样。
苍玦捏指算了算,便是猜到了七八分。
“龙君,阿雀的魂息恢复了!”鸢生作揖,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将袖中好生藏着的一个魂息轻轻引了出来,“便是在今早,我看到她身上的缺口都补齐了。道远上仙恰好出关,告知我说,阿雀此番已经可以去地府轮回历劫。”
魂息不会言语,但恢复后,是有情感的。它亲昵地蹭了蹭鸢生的手,舍不得离开他一般,乖巧地在他掌心歇下。
苍玦见了:“她倒是与你亲近了许多。”
鸢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她昨夜还入我梦,对我说了谢谢,且让我同龙君也道一声谢……”
话未完,便听到后头南栖走近的声音:“鸢生来了?”
一刹那,鸢生掌心的魂息还没蹲热,就飞快地朝前飞去,扑到了南栖身上,用力蹭他的胸膛。南栖顿了顿,被这熟悉的气息撞了满怀,魂息力道虽小,但在南栖心中便是一个沉甸甸的礼,他惊喜着捧住了她,声色雀跃:“阿雀!”
阿雀挣脱开南栖的手,顾自转了个圈儿,像是在说:南栖,你快看看我!我现在可轻巧了!可会飞了!
她塞了满腹的话要讲,无奈一字都出不了口,她气的再次打转,委屈巴巴地燃起了自己的蓝色小火苗。
“阿雀,别急。”南栖很是懂她。
阿雀愣了一会,总觉得南栖变成凤君后好像是哪里不一样了。但不管了,她如今能重新回到南栖身边,已经是心满意足。
她绕着南栖转悠着片刻,便又撞贴着南栖撒娇。南栖一贯宠他,重新将阿雀捧在掌心,满是感激地望向苍玦和鸢生。然而鸢生却失落地站在原地,微声地自言自语:“看来……她还是比较喜欢凤君些。”
这里头,竟是听出了一分醋意。
苍玦低声安慰他:“但凤君最是喜欢我。”
鸢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想问上一句,就被阿雀的魂息打断了。这小丫头,在南栖那亲热了一会儿,便乖乖地回了鸢生这头。
这八年里,阿雀虽昏迷,但她总在自己的梦中听到鸢生的声音。不似苍玦那般冷漠,鸢生每次来看她,都要给她说上好久的话。就那般傻傻的,一人坐在炼丹房中,同一个破损的魂息谈天说地,给她说着许多事情,包括前不久南栖‘死而复生’之事。
阿雀很想在梦中回鸢生一句话,因为她怕他无聊,也怕他因为无聊而不来陪着她了。可她没办法开口,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魂息。结果鸢生这傻小子,便是无人应答,也足足陪了她八年时光,抚平了阿雀心中的孤寂与害怕。
阿雀好想把这些都说给南栖听啊,但她现在只能做个小哑巴。
鸢生心满意足地捧着阿雀的魂息,万般珍重,他凑近了,同阿雀说了两句什么,便让她再次去到了南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