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四个男人都找上门了——by杜十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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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念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一眼仿若隔了几百年的时光。
但再一次相见,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寻找了他数百年,但他却无法认出他。
对于江梓念的这次误闯,邶清如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快。
而江梓念对上邶清如的双眸,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紧张。
那感觉就好像是之前他练剑时偷懒,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然后被邶清如抓住了一般。
虽然,如今他早已不是邶清如的徒弟,但面对邶清如时,他心中却还是会被他的尊威所震慑,心中还是会对他有一股本能的敬畏。
雪白的小犬就这般站在如云霞一般的桃花下,它双耳竖起,几瓣粉色的花瓣儿落于它雪白的皮毛之上。
邶清如察觉到了它身上的那么一丝僵硬。
这里已然有数百年没有人进来了。
邶清如看着幼犬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那眼睛竟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少年。
他的眼睛亦是那般漆黑莹亮,眼中好似总带了些狡黠之气,看了叫人觉得活泼生动。
而幼犬此刻看着他眼神,竟亦和那人犯错被他发现时的眼神有几分相似。
但邶清如仅仅是看了一会儿,却也就收回了眼眸。
他继续做着手中的剑,一言不发。
他额间的金色佛印,让他看上去肃穆多了几分庄严。
雪白的幼犬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从不远处的桃林内走了过来。
它的小爪子踩在落花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它走到了他身旁,然后停住了。
邶清如忽而便觉得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轻轻蹭了蹭他,他不由得垂眸,只见小犬正在他身侧抬起乌黑晶亮的眼眸看着他。
它双耳竖起,咧着嘴,看着有些傻兮兮的,那模样似是一个讨好的微笑。
*
邶清如忽而发现那只幼犬近日似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它如今已然能下地四处乱跑了,有时邶清如总看不见它。
而不过一会儿,它便会从远方叼着几个烂果子,或是几根野草,几朵野花跑回来。
而那些被它误叼回来的花草果子里,大多全是些没用的。
但有一次,邶清如竟从里面发现一朵九蕊仙草。
那多淡黄色的小花,看似和路边的野花好似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其实确实能清养心神的仙草。
那幼犬将那花递到他手边。
似是想要送给他。
那幼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还朝他嗷嗷地叫了几声。
邶清如看了它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朵小花。
天狗一族虽是妖族,但如今这只小天狗如今也不过是个幼崽罢了,其智也不过相当于人类两三岁的稚子而已。
九蕊仙草极为难得,这天一峰上冰天雪地,这等仙草它又是从哪里寻得的?
邶清如又不由得看了它一眼。
那幼犬正对他摇着尾巴,咧着嘴,黑黑的小眼睛看上去带了些懵懂单纯。
没过一会儿,那幼犬又跑去一旁玩它刚捡回来的果子。
它咬着果子,雪白软糯的小身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果子太大从它嘴里掉了出来,圆滚滚地滚了好几圈,它又不由得撒着小短腿去追果子,它一个人跟一个红果子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一峰上有一个后山。
那里不同于这里处处皆是冰雪,里面有许多地方生了好些不畏严寒的花草。
九蕊仙草并不畏寒,无论是温暖的南方还是严寒的雪地,它都能生长。
邶清如收回了自己的眼眸。
它将其采摘回来,应该也只是兴起罢。
近来,他时常心神不宁。
这九蕊仙草,倒是对他颇有益处。
江梓念见背后那人的视线终于消失,心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它放下嘴里的红果子,觉得自己年纪一把还要装得这番模样,不由觉得十分心累。
后来,那株九蕊仙草便被插在了邶清如屋内的玉瓶里。
而江梓念这些日子为了寻得这仙草,实在是很废了些力气。
它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每日这般四处乱跑,邶清如后来给它换药之时便见它的伤口竟又裂开了。
江梓念看着一言不发给他换药的邶清如,心下觉得有点心虚。
大概是觉得它太过淘气罢,邶清如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后来却不许它再跑出去了。
每日将它关在屋子里,好容易等它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又能下地乱蹦了,邶清如却也只许它在他能见范围内活动。
并不许它在伤势未愈前跑地太远。
由是,为了看住它这只“淘气好动”的幼犬,邶清如不得不时常带着它。
一来二去,无论邶清如去何处,竟都能看到一只雪白小犬的身影。
第22章
有时候,晨起,邶清如会去雪峰之上的日月潭打坐。
那潭水冷冽,乃是天一峰上的雪水融化而成。雪水顺着峰顶流下来,有的地方形成了瀑布,那瀑布的水便流入这寒潭内。
在那日月潭下,邶清如有时一打坐便是几天。
瀑布倾泻而下,他一袭白衣坐于寒潭中央,四周皆是雾气萦绕,三千墨发垂下,一切都如梦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他微阖着眼,眉宇间的佛印不时隐隐作现。
他手中无剑,心中无剑。
但他坐在那里,整个人便是一把寒光凛凛的绝世名剑。
寒潭的波光粼粼间,他一袭白衣亦似沾染了些潭水的清冽,那水光映在他面上,只见他眉目冷冽,肌肤间亦好似带了些冷光。
而他整个人身上磅礴而凌厉剑气叫江梓念不由得瑟瑟然起来。
那等睥睨天下的威严剑气,世间无人敢与之争锋。
江梓念极少见邶清如出剑。
他虽是习剑之人,但却从不见他身负宝剑。
江梓念知道,因为他无需什么利刃,亦无需名剑,他自己便是这世间最好的一把剑。
这次,他在这日月潭内,悟道一悟便是三天。
江梓念将一旁的小林子都玩遍了,回来时,见他还在打坐,江梓念便索性一旁趴了下来。
它玩累了,便趴在哪里睡着了。
等它醒来之时,已是清晨。
此刻,只见邶清如一身白衣上沾满了水珠,他的衣裳上都微微浸湿了。
有的墨发垂落在潭面上,潭面上竟开出了朵朵青莲。
寒潭,青莲。
那人白衣墨发坐于寒潭中央,眉目精致,风姿出尘脱俗,端得是白璧无瑕,玉洁冰清。
忽而,他微微睁开了眼。
四周悬浮的水珠便忽而落下。
他墨发都有些微湿了。
他起身,那一瞬间,他周身荡出些许细如粉尘的莹光。
那白色的光点之下,他仿若是从谁的梦中走来的仙人。
他眼睫之上都沾染了些许的水渍,潋滟着些许冷冽的微光。
许是,他平日里都是肃穆且严厉的,此番这般略微浸湿衣裳的模样,叫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莫名的缱绻。
他从那寒潭上走过来。
一步一生莲。
几缕发丝粘在耳侧。
他发梢亦是微湿的。
那种冷冽又缱绻的模样,叫人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江梓念忽而便想起了,之前他曾在此处勾引过这人。
亦是在此处寒潭之上。
他趁着他修道之时,从身后将手轻轻放于他肩膀上。
那时,他这个师父身上可真冷啊。
那种冷冽的感觉就仿若他触上了一块冰。
那时候,他师父顿了一下,继而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眼睫上凝了些霜雪之气,浑身都透露着一股禁欲的冷冽之气。
江梓念却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于是,他又伸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他将自己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他嗅到了他身上极淡的莲香。
那种清冽的冷香萦绕在他鼻息之间。
那大概是第一次,他同他这个师父那么接近。
他抱着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他的一丝怔然,但那时邶清如还未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他或许心中还以为这不过是他在对他撒娇。
而接下来,他便将他一把拉入了这寒潭之中。
邶清如竟当真被他从台上拉了下来。
他掉落在潭内,衣裳尽湿。
潭水之中,江梓念趴在他身上,他们二人的墨发氤氲开来,重合在了一起。
邶清如看着他,那时,在这水光之间,他面色依旧冷冽,但因衣裳尽湿,那等模样,是之前江梓念从未见过的缱绻。
不等邶清如做出什么反应。
他便低头,舔上了他的耳朵。
那时,邶清如面容依旧禁欲清冷,但眼睫中却似是倒映了些许潋滟的微光。
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邶清如面色的一丝破裂,而他眼眸中的深如寒潭的冷冽却直叫人不敢直视。
紧接着,邶清如推开了他,那力度由不得江梓念反抗。
江梓念落在水中,而邶清如则是站了起来,用一种江梓念从未看过的冷厉目光看着他。
而后他面色冰寒至极地对他说了两个词。
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此番,邶清如如今的模样直叫江梓念想起了那段往事。
邶清如已然走到了他身旁,见它趴在地上,便将它抱了起来。
他指尖近乎凝结了些许剔透之光。
他将它抱在怀里,江梓念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淡淡水汽。
他白玉一般的耳垂藏在墨发之后,时不时露出一点来。
江梓念不由得面上一红,幸得他此番不过是个小犬,脸红也看不出来。
真是不敬。
他连忙压下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心里又不免念了几段清心咒。
邶清如却并不知江梓念如今的心思。
他如今这些日子无论去何处,这小犬都跟着他。
它身上有伤,为了怕它在他修行之际乱跑,他便在周围下了禁制。
如今他醒来,见它那般趴在哪里等着他,邶清如亦不由觉出它有几分乖巧。
两人一起回到居所之后,却见简祁早已在哪里等着他们了。
简祁等了许久才见邶清如抱着一只小犬走了过来。
邶清如抱着那雪色的小犬,眉目间的冷冽都好似消散了些。
简祁不由心中微动。
这些日子,他来此总见邶清如身边跟着这只小犬。
师兄在此清寒孤寂,若有一个小犬相伴,大概也会好些罢...
他想起今日来要跟邶清如说的事,他心中又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邶清如见到简祁后便将怀中的小犬放了下来。
他同简祁两人进了屋,似是有话要谈。
江梓念在外头只依稀听了一耳朵。
“这些时日,你留在殿内的那盏长明灯,忽而有了反应。”
邶清如正给他沏茶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顿,他抬眸看着他。
简祁却垂下眼眸,似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从怀中拿处了一个小玉盒。
“我们顺着长明灯的指示去了那个地方...”
“发现了他的一块魂魄碎片。”
简祁打开了玉盒,盒内放着一个块莹透的碎片。
那碎片静静地漂浮在玉盒内,似是薄纱一般清透,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消散。
魂魄本是完整的。
魂魄若有残缺,便无法步入轮回。
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无法找到他....
魂魄残缺的他无法进入轮回,便只能在世间飘荡,但几百年了...
没有游魂能在世间飘荡几百年...
“师兄...”
“他死了。”
啪嚓一声。
邶清如手中的茶盏掉落到了地上,摔碎了。
第23章
江梓念在门外并不能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能依稀听到简祁说的什么,他死了。
两人在屋内到底做了什么,江梓念也并未看见,但他听到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再后来,简祁出来了。
江梓念本想趁,机进屋去,但门却紧紧地闭上了,江梓念被撞的鼻子一痛。
简祁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围着门口转圈的雪白小犬,他俯下了身子,摸了摸它的头。
小犬在他手下发出呜咽之声,它抬起黑黑的小眼睛似是有些疑惑。
简祁却摸了摸它的头,道:“这么多年,师兄的执念也应该断了。”
“这对师兄或许....是个好事吧,”
简祁起身,而后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轻摇了摇头,还是离去了。
后来,邶清如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三天。
江梓念曾试图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身板挤进去,但是都未能成功。
看着外头的太阳升起落下,第三日,那人才终于从屋内出来了。
打开门的那一刻,一只雪白的小犬正趴在门口,它蜷缩在屋前,显得有些神色恹恹。
见邶清如终于出来了,它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他略有些兴奋地嗷叫了一声,但是邶清如却并没有看它。
三日未见,只见邶清如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显得多了几分惨白。
他唇上并无一点血色。
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一向透彻漠然的眼眸中此刻却压了太多深邃和沉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