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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的四个男人都找上门了——by杜十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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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犬在他身旁嗷叫了几声,江梓念伸出小爪子有些犹豫地想要靠近他, 但还未完全靠近, 便被邶清如周身的那一道寒光给反弹了回去, 它只觉得爪子一痛,顿时跌倒在地,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邶清如依旧紧闭着双眼, 江梓念只见他此番连睫羽上都凝上了一层冰雾,白衣上亦是结了些冰霜。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宛如冰雕得一般,嘴唇苍白地宛如雪色的莲花。
  江梓念朝他嗷叫了几声。
  邶清如此番心智混沌, 需得将他从魔怔中唤醒才可。
  他修得道法最是清明, 若是因此使他道心蒙尘,生了心魔,那便是一大麻烦了。
  但不论江梓念在一旁如何叫唤,邶清如此刻已然近乎没有了意识, 并不能听见它的声音。
  江梓念思索了片刻,当即跑出了门。
  它忽而想起这天一峰的后山上生有银光禅草,禅草本就是驱魔净心之物, 而那银光禅草最是凝神镇魂。
  比起江梓念之前采摘的九蕊仙草,这银光禅草比它品阶更高, 效用更佳, 虽然不知道是否一定有用, 但此番也只能一试。
  江梓念也顾不得等邶清如醒后看到那银光禅草会如何生疑了。
  先前采得九蕊仙草还能说是偶得, 如今这银光禅草呢,那可是比九蕊仙草更为难得百倍的圣品仙草。
  这天一峰乃是混元派仙山之中最高的一座,其地处日月交汇之处,云布雨润,采集日月之灵,吸纳山渊之精,人迹罕至之处生有许多奇花异草。
  而江梓念自重生后便对那些花花草草对他有种天生的亲近,它自是能比寻常人发现更多的奇珍异草。
  作为这些年来安身立命的技能,在花草方面,它还是颇有研究的。
  只见小白犬出了洞穴,之后便一路跑去了山上,渐渐不见了踪迹。
  *
  邶清如做了一个梦。
  他在梦中看到了思过崖。
  思过崖四面封闭,他徒儿墨晓念就被关在里面。
  墨晓念在此前作出那等欺师灭祖之事,邶清如命他在里面闭关思过一年。
  但是,他跑了。
  他打破了思过崖的屏障逃跑了。
  而那个时候,邶清如还以为墨晓念是真的对他产生了那等情愫。
  邶清如虽气他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举,实在有辱师门,但他到底还是他徒儿,邶清如事后将此事一一想过,又想起他跪在他面前哭红而又隐忍的双眼,心中却又不由五味参杂,复杂难言。
  墨晓念对他说,他倾慕他很久了,他哭着求他不要赶他走,说他此后再不敢有此等念头。
  他那般真切地对他说,他只希望能在此永远陪伴着师父。
  从此以后,他会将此深埋于心,不敢再有一丝冒犯,此次实乃情难自禁....
  他小心翼翼地说,从此往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么?
  和以前一样...
  虽然邶清如知道,很多事情从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办法和之前一样了,但这话还是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
  邶清如闭目思索了很久,一向坚硬若冰石的心却头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最后,他让墨晓念自行去刑事堂领取刑罚。
  墨晓念被打得奄奄一息,而后被关入了思过崖,闭关思过一年。
  在他被送入思过崖的那一天,邶清如曾去看过他。
  那时候墨晓念已然十分狼狈了。
  见邶清如来了,墨晓念也不哭不闹,只是有些神色恹恹。
  他平日里,他对他都有很多话要说,但此番,墨晓念却好似已经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了。
  他只是对着邶清如笑,但那笑容却令邶清如那般陌生。
  墨晓念对他说,师父,你没有心。
  墨晓念的那一眼,叫他心中平静无澜的心,头一次觉出些许刺痛。
  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一幕被邶清如反复回想,那刺痛便越发明显,而...他的那句话,竟成为了邶清如此后一生的梦魇。
  邶清如修得道法最是冷心无情,需得摒弃尘世三千杂念,只留一颗向道之心,但墨晓念的那一句话,却凭空在他心底留下一道挥散不去的阴影。
  他开始反思起自己。
  无情最为纯粹,无情道法亦最为强大。
  他修行此道近千年,却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无情道法,竟好似并非那么完美。
  他不知为何墨晓念会对自己生出绮念。
  他亦将自己素日的举止言行回想了一遍,不觉得有何不妥。
  那一段时日,墨晓念被关在思过崖,而邶清如心中却亦是煎熬。
  他头一次将一件事思索这么久。
  最开始对墨晓念的怒气,也渐渐消散成为了无奈,甚至伴有这一丝的无措。
  修炼至今以来,邶清如一向无情而又强大,他是头一次对什么感到无措。
  他修的道法,需得他禁欲守己,亦注定他无法明白世间的情爱。
  直到墨晓念逃出思过崖的时候,他对墨晓念始终持有的是一丝怜意。
  他并不觉得他这念头是对他的亵渎,反而觉得他这一点喜欢,对于他而言,实在十分珍贵。
  邶清如那时觉得,是他自己辜负了这孩子。
  后来,邶清如开始找他,邶清如找了他数十年。
  他每日苦苦思索,究竟是不是因为他的无情,他徒儿才选择离开...
  是不是自己的无情,刺伤了他...
  他日日都在这些杂念中思索徘徊着。
  墨晓念不在的那段时日,他过的十分煎熬。
  他亦渐渐尝到了孤寂和冰寒。
  后来,邶清如找到了墨晓念,他没想到,墨晓念居然成了魔修。
  他亦没想到,当初,他在他跟前哭着说的那番话,竟全是骗他的。
  他从未倾慕过他,他在那寒潭内对他作出那等不敬之举,并非情不自禁。
  墨晓念修炼了邪术,他那日所做不过是引诱他,想破他真身,助他自己修行罢了。
  邶清如修行的功法,让他必须恪守欲念,不可动欲,不可动情。
  一旦动了情|欲之念,必定修为大跌。
  墨晓念对他说,师父,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喜欢你吧?
  那日,他见邶清如气急了,他知邶清如对他最为心软,他便哭着说上几句,流几滴泪,想借此安抚邶清如罢了。
  墨晓念笑了,他额上还有着魔修的印记,那笑肆然又张扬。
  而他这一句话,便让邶清如心境大乱。
  墨晓念确实不曾喜欢过他。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炼邪功,为了增进修为。
  他早在他勾引他之前便邪功小成,否则,他也无法打破那思过崖的屏障,逃出混元派。
  那日,墨晓念逃出思过崖的时候,邶清如看着地上的功法痕迹,他心中虽隐隐有所预感,却并未多想。
  如今这一事实摆在了他面前,之前那些一直被他忽视的细节才忽而联系了起来。
  他邶清如悉心教导这么多年,却将徒弟教导成了这幅模样...
  他愧对混元派,亦心中悔恨。
  而邶清如这些时日里的煎熬和痛苦,亦...不过是个笑话....
  一切都是骗他的。
  那个时候,邶清如感觉到自己一向清明的心中,却忽而生出了些许的恶念,那念头被他死死压了下去,但从此之后,那念头却一直都掩埋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挥之不去。
  墨晓念不会知道,他那日的那番话,给了邶清如多大的影响。
  他的那一句轻飘飘的喜欢,让邶清如近乎心中魔怔,让他开始反思起自己的道法,让他这么多年被这纷杂的思绪苦苦折磨。
  墨晓念离开了他,投奔了魔修,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邶清如知道,他们之间必将有一个了结。
  于是,后来,邶清如在无情殿上,亲手杀了他。
  徒不教,师之过。
  他杀了墨晓念,他死了,便也算是抵消了这些年他犯下的那些杀孽。
  如此,他便再度寻找他。
  等他轮回转世,他还会是他的徒儿。
  这一次,他定会好好教导他,定不会再让步入那些邪门歪道之中。
  他寻找他的几百年里,他心中早已生了执念。
  那念头根植在他心里,支撑着他在这冰寒万里的天一峰上忍受着。
  他想起数百年前,他从思过崖离开他的那一回,他忍受了数十年的孤寂。
  又想起后来,他于人世间苦苦寻找他的那几百年,他又忍受了数百的冰寒。
  他不会再让他离开自己了....
  墨晓念说过,他会永远陪着他。
  他便一定会让他一辈子,都陪着他。
  ....
  恍惚中,邶清如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他身上的冰霜亦开始消散。
  邶清如睁开了眼。
  他额心的黑气亦渐渐没入额心,消失不见。
  邶清如眼眸微定,他瞥眼却忽而看见一旁的芥子没有了那人的气息。
  他当即神色一凝。
  邶清如起身,他衣裳上的凝结的冰雾散落了一地。
  他走向那芥子,继而将它拿起。
  芥子中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那里面还残余着些许的那人尚未消散的气息。
  邶清如额心的黑气又渐渐浮现了出来,他清冷若雪的面容渐渐带了一抹阴暗之色。
  他眼眸微沉,清明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些许的阴影。
  那阴影在眼眸中不断扩大,最终清明被压入眼底,不见一丝痕迹。
  邶清如攥着那芥子的手微微泛白。
  又要离开他了么....
  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小白犬忽而衔着仙草出现在洞口。
  它见邶清如醒了,当即朝他叫了一声。
  邶清如抬起幽黑的眼眸看向它。
  江梓念只见那人面若清冽如旧,却额心一道竖红,竟是心魔入体之兆。
  江梓念从未想过邶清如的心魔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程度,它心中一惊,衔在口中的仙草都吓得掉了下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为什么...”邶清如道。
  江梓念有些没听懂他的话。
  此刻, 邶清如站在哪里, 他一身白衣,面容若雪莲,但额心的那一道竖红却生生让他的面孔看上去带了些狠戾与阴冷。
  忽而, 邶清如上前了几步。
  他周身散发的强大而幽冷的气息,让江梓念一时之间怔怔地呆在了原地,竟是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
  江梓念只能呆呆地看着邶清如一步步靠近他。
  他每走一步, 他的白衣上就浮现出了些许潋滟的微光, 些许冰雾从他身上融解消散散发出飘渺的寒气。
  邶清如眉心那一道竖红看一眼便叫人觉得心中一惊。
  那道印记太过鲜红, 在他如雪般清冽无暇的面容上, 只觉得分外刺眼。
  江梓念心中一紧, 忽而间,只见邶清如手中竟渐渐凝现出了一根冰棱。
  那冰棱渐渐变长,大约有五尺有余,渐渐成了一根棍杖的模样。
  邶清如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那剔透晶寒的冰棱真是叫人觉得分外的赏心悦目。
  但一看到那根冰棱,江梓念只觉得自己腿软了一下。
  几百年前, 江梓念尚且是邶清如的徒儿, 那时他若做错了什么,邶清如便会用这冰棱打他。
  邶清如常说,若是错了便得责罚, 错了便要承担责任。
  江梓念那时极少会真的做出什么错事, 一旦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邶清如便从不会心软, 往往十分严厉。
  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犯错都被邶清如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床。
  邶清如毫无疑问是个严师。
  他少时有些贪玩, 有一次偷懒被邶清如抓住了,邶清如就将他打了一顿。
  再后来,他渐渐大了,他亦温顺乖巧了许多,邶清如也就很少会用这棍子打他了。
  但如今再看到这根冰棱,江梓念却还是忍不住腿发软。
  只见邶清如一步步朝它走来。
  江梓念嗓子一紧,忽而,邶清如在他面前停下了。
  江梓念只见他挥手落下。
  那一瞬间,江梓念猛地闭紧了眼睛,它只觉得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它不由得嗷叫了一声。
  邶清如依旧面色冷冽,双眸漆黑,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整个人冰冷如霜雪,只有从他微抿的双唇中能察觉出他的一点情绪。
  这冰冷与寻常棍仗不同,它打人比寻常的要痛上十倍,但却不会如寻常棍杖那样那般地损伤筋骨。
  又是一棍落在身上,江梓念如今这具身躯尚且幼小,哪里经得起这般的疼痛,它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嘴里亦忍不住发出哀鸣。
  邶清如面色无波,双眸幽深叫人看不分明。
  但他此刻身上的气势甚至冰寒瘆人。
  “我命你呆在原地,不许离开。你为何不听话?”
  江梓念怔然了以下,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为何要乱跑?”
  它对上邶清如的双眼,邶清如此番双眼幽黑,不复一丝清明,而他额间一道竖红那般鲜艳,任谁也能看出来邶清如如今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嗷....”小白犬的耳朵尖微微垂了下来,小黑眼睛流露出些许惶然和委屈。
  它忙将一旁的银光禅草往邶清如面前耸了耸,希望他看到。
  它为了采这银光禅草险些从山坡上掉下去,来回的路上一路狂奔,一刻也没有停歇,生怕耽搁了片刻误了邶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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