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什么不好非要养蛇 番外篇——by风浔en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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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玄青辞是在四十年前。那时候的自己正在休息,晒着阳光享受天地灵气,却被一条蛇给扰了清梦,睁眼来看,一条从未见过的蛇正攀在自己身上。从树叶缝隙中投射下来的阳光照射在蛇的鳞片上,幽蓝色显得极为耀眼,闪烁得瞬间吸引住他,他就看着这条漂亮的蛇在自己面前挪动身躯,赤色的蛇头藏在树叶间,静静地盯着树下。
他顺着这蛇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只一眼,苍云柏就心里一颤,天上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这神力恐怕在自己之上不止一个等第。
他再次打量起身上的这条蛇来,想着这位上神莫不是在找它?于是撩起这蛇把它送到了阎酆琅面前,没过几天,这蛇就把自己咬了一口,毒液注入枝丫,整条枝丫都枯萎了。
再后来……上神再也没有出现过,蛇就缠在自己身上睡了整整三年。
玄青辞说,他以为睡一觉,那个人就会回来,可惜他睁开眼睛,连那间屋子也被人拆了,他没地方去了。
于是,苍云柏就成了玄青辞栖息的地方。
苍云柏忽然勾起一抹笑,听林间的柏树说,他们最近看到了熟人,玄青辞往外跑的次数也越来越高,那回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位上神罢。Qian!xia!DuJia
玄青辞漫无目的地在柏树林里闲逛,刚一离开苍云柏,便又化成原身。被雨洗劫过的柏树林有一股好闻的泥土清新,还有一丝花香味。
他记得在柏树林一些潮湿的地方,生长着一种极为艳丽的花,那花和道士的术法一样,没有叶子,只有花瓣,且花瓣不似寻常花,一丝一丝的、极细极细,花色呈赤色,一眼望去,如同烧起来的火。
玄青辞第一次见到这话花,就是在阎酆琅离开的那天。
他摘了几朵回去,想装饰一下那清冷得可怜的屋子,然而还没离开花丛,就因为身体的疼痛倒在花丛里,不过多久,发现自己化成了人身。
花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的。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花妖一身火红,就如同她的原身。肌肤如雪,大片的光景从光洁白皙的脖颈一直裸露到锁骨下方,两只小巧漂亮的肩膀披着三千青丝,她从不挽发,就这么随意地散落于身后,妖娆曼妙的身子令她走起来一步一摇,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玄青辞以前总笑她,人界的女子都会盘发,盘起来的样式很好看,你怎么就不像个女人?花妖眨着两只清澈撩人的眸子,告诉他,我是妖,妖怎么能和人比呢?
“噗厮厮~”
我看到他了。
花妖轻笑一声,坐在花丛中,将玄青辞放在自己腿上,说:“那你怎么到这来了?”
“噗厮厮~”
他不要我了。
花妖一愣,眨了一下眼睛,叹了一口气,说:“他不要你,我要你。”
玄青辞缠上花妖的腰,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没有说话。他化成人身的那一天,也是花妖成人的那一天,两个人就在这花丛里大眼瞪小眼,吓得玄青辞差点一掌拍死她,因为那时候的花妖真的很小,她的人身只有拇指这么大。
花妖没有名字,玄青辞就一直叫她姐姐,听阎酆琅说,长得漂亮的女子都要喊姐姐,玄青辞那时候没有美丑之分,只能分别出雌雄,看见一只和自己不一样的妖,便喊了一声姐姐。直到后来他偷偷进了人界,分清什么是美丑后,方觉得喊花妖一声姐姐再合适不过,饶是风满楼里的头牌也比不过她半分。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些声响,玄青辞立马警觉起来,花妖随即消失在花丛中,一片花丛随着风而微微颤动。
玄青辞躲在花丛中,等待着这突如其来的异样。
只见一个妇人一瘸一拐地从花丛走过,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别去!”
花妖的声音突然传入玄青辞的大脑,后者没有听从,曲着蛇身跟在妇人身后。
玄青辞盯着妇人的身影,心想她腿脚不便,却还能走得这么快。这模样像极了在追逐,这幅急切的样子好像是在害怕赶不上什么似的。
忽然,前方一片明朗,那妇人停下了,玄青辞也停下了,他爬上柏树,静静地看着她。下一刻,他便陡然收紧了瞳孔,竖瞳变得更细了。
出现的人居然是道士。
“大哥……”妇人看见道士的一刹那,就湿润了眼眶,哽咽着喊出了声。
道士迅速将其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一边说:“是大哥对不起你,是大哥对不起你……”
玄青辞沉下眸子,发现道士的神情有些不一样,远比先前见过的羸弱,他悄然探识一番,果真发现道士的气息弱了很多,像极了人界说的“回光返照”。
妇人也发现了什么,说:“大哥怎的变得如此……”
“是我错了……是我太过于执着了……小妹,我今日来此,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道士神情悲伤地说道。
玄青辞听着这话,在心里不停地冷笑,错?他将黑猫残杀,又将其用术法囚禁,何止是错这么简单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温热感,枝丫微微颤动,玄青辞猛地回头看去,见阎酆琅蹲在自己身后,对着自己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安静,
你怎么会来!?
阎酆琅看着脚下的玄青辞,忍不住笑了,他醒来后就一直在想,玄青辞的毒有没有解,一个人……不,一条蛇在柏树林会不会被鸟叼走?可是他又觉得能叼走一条六尺蛇的鸟,应该不存在。
想了几天后,他决定去一趟柏树林,于是就在柏树林里找了整整一天。
他看玄青辞重新转过头去,忍不住瞥了一眼他垂在树上的尾巴,弯腰捞了起来,放在手心仔细打量,轻轻地拨弄尾巴上的赤色鳞片,终于在鳞片下发现了一丝血迹,撩开来看就见皮下有些许瘀血。
阎酆琅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正打算进行涂抹,忽然感到头顶一阵凉意,一抬眼,一双赤色竖瞳正盯着自己,细长的舌头从小小的蛇嘴里吐了一下。
阎酆琅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那种莫名来的心虚。
玄青辞奇怪地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缩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却被阎酆琅抓得更紧了。
后者低下头,硬着头皮在这条毒蛇的凝视下抹上药膏,然后轻柔地按压,鳞片随着玄青辞的呼吸而微微张缩。阎酆琅看着药膏慢慢被吸收,心里逐渐安定,将瓷瓶收好后,有些不舍地松开了玄青辞的尾巴。
玄青辞勾起尾巴,瞧了一眼,又看向阎酆琅,满是好奇的赤色眸子落在阎酆琅眼里,竟觉得有些可爱,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阎酆琅忽觉不妥恐惧,于是一巴掌把玄青辞的脑袋拍到了另一边。
“哈——!”
玄青辞被拍得莫名其妙,冲着阎酆琅凶了一声,后者倏地闭上眼,满脸歉意。
“大哥……你听到什么了吗?”
道士有意无意地往二人方向看了一眼,说:“许是什么动物的声响吧……”
阎酆琅在听到妇人声音的一瞬间,浑身一颤,看过去眯起了眼睛。
那妇人,恰是当时收留自己与玄青辞的人。
他心中一惊,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种种疑惑,她怎么会和道士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柏树林里刮起一阵大风,那道士看向大风的来源,猛地将妇人挡在身后,说:“小妹,大哥犯了大错,恐难偿还,若有来世,大哥一定再不干这事了!”
说着话,道士一头扎进了大风,妇人看着道士突然离开,睁大了眼睛叫喊了起来:“大哥!大哥——我不嫌你,即便是大错,小妹与你一同承担!大哥——!”
阎酆琅暗道这风恐怕有蹊跷,看了一眼玄青辞,就从树上跳下,出现在妇人面前。
“你与那道士是什么关系?”
第二十八章 回心转意留蛇妖
妇人只是简单掠了一眼阎酆琅,推开他,往道士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似有跟着去的意思。
阎酆琅连忙拦住妇人,继续说道:“他残害生灵,毁人家庭,此事你知道吗?”
“你胡说!”妇人一把甩下阎酆琅的手,大声否认,“我大哥心地善良,为人消灾解难,哪里是这等恶人!”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阎酆琅眯起眼睛,说道。
玄青辞悄然从树枝上下来,轻轻地爬上阎酆琅的肩膀,吐着蛇信子看着妇人,他总觉得阎酆琅似乎认识这个妇人。
妇人盯着阎酆琅肩膀上的蛇,陡然叫起来:“它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阎酆琅一皱眉头,忽然想起妇人初次见到玄青辞的时候,他刚好退化为幼体,如今恢复了妖力,自然也恢复了原身,六尺长的长蛇缠在自己身上,着实瘆人。
“噗丝丝~”
怎么回事?
阎酆琅盯着妇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玄青辞,对妇人说:“他犯下血光之罪,作为血亲,你会受到牵连,你可知道?”
话音刚落,玄青辞就忍不住心想,这道士犯罪,为何要与这妇人有关?这条规定也不知道是谁定的……眼珠子一转,看向阎酆琅。
妇人愕然,回道:“上仙,我大哥究竟犯了什么罪啊?!”
阎酆琅见她恼怒,忽觉头疼,那道士在外恶事做尽,倒是保全了其妹的无知。
“此事毕竟是你大哥所为,作为血亲,理应得知。”
说完,背过身去,示意妇人跟上去。
那妇人不知所以然,满心疑惑,被吊起来的好奇心和恼怒,噎在胸口发泄不出去,只好重重地出几口气,踩两脚草,然后迅速跟上。
就在道士出现在柏树林的前几日,一条消息传遍了北隍城的大街小巷,众人奔走相告,恨不得敲锣打鼓来相祝贺。
“城里有商家姓查,囊里碎子压枝花。上有嫡子护家国,下有庶子把家还。查家老爷白胡把,头疼欲裂欲分家。那堪一朝将星败,老爷气绝撒归天。富家庶子拥万金,谁人知晓恶自来~恶!自!来!哈哈哈!”
城内忽然传出的歌谣,也传进了楚玉绫的耳朵,她看着医馆门口的孩童们哼着歌,跳着方格子,第一次觉得外面的阳光那样温暖,烫进了心里。
“楚医师……”先前来看病的病患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松木食盒。
楚玉绫上前扶过那位病患,问:“张夫人今日腿脚可好些了吗?”
张夫人拍了拍楚玉绫的手背,说:“好多了,我今天是特意来看看你的。”说着,她拎起食盒在楚玉绫的面前摇晃了两下,脸上的褶子笑得挤在了一块儿。
楚玉绫看了一眼熟悉的食盒,说:“张夫人还记着我的喜好,玉绫当真暖心极了……”
张夫人“诶”了一声走进屋,把食盒放在桌上,转身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想来不日,君上就会亲自彻查此事,到时候呀,查将军和楚老爷的冤屈可就都洗清了!”
话音刚落,楚玉绫红了眼睛,三年来的委屈像是决堤般涌泄而来。张夫人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连褶子都在颤抖。
“玉绫……去看看吧,楚府的封条被卸下了。”
楚玉绫一抽鼻子,眼神坚定,说:“不,我要正大光明地回家,我不要现在回去。”
张夫人微愣后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桌边走:“来,我给你做了七星莲子藕。”
看着这碗七星莲子藕,楚玉绫的思绪再次飘扬出去,她记得查光希也喜欢喝这个东西,她还总取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这个,于是就看见脸红红到脖子的查将军被他的副将嘲笑。
她舀了一勺,抿了一口,仿佛在门口看见了进门来的查光希,嘴里尝出一股久违的甜味……
就在这个时候,阎酆琅和玄青辞正在妇人家中做客。
妇人的家里依旧四壁皆空。
阎酆琅心想,道士替人作法,按理说应该敛财不少,可为何小妹家里依旧一贫如洗,就连屋顶都是破的?所谓的兄妹,不过如此么?
妇人姓秦,名冬梅,那道士名冬青。
秦冬梅在得知秦冬青残害生灵,终被反噬而命不久矣后,泪眼婆娑地乞求阎酆琅,想给道士一点脱罪,她说,他是我亲兄弟,纵使有再大的错,我也希望能从轻发落。
玄青辞挂在阎酆琅身上,盯着秦冬梅的眼睛,忽然想起阎酆琅曾经的一句话来。
“凡事必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轮回,终有定论。”
如今道士必死无疑,那黑猫在他身上下的恶咒,便是他自身曾造的孽,再加上黑猫的一条命,天地不容,术法反噬,必死无疑。
按道理,这便是因果,何故秦冬梅还想为其脱罪?
阎酆琅听到玄青辞肚里一声轻轻的“哼”,连忙下垂眼帘,闪过一丝笑意。
“可他终究利用生灵毁害了两家人,使其家破人亡。”阎酆琅再抬眼时,脸上恢复了冷漠。
秦冬梅怔怔地看着他,低声抽泣起来。
就在此时,阎酆琅忽感手中竹简略有颤动,他瞥了一眼后,暗自收紧了手。
“上仙……大哥与我自小寒苦,若非是我,他也不必落得今日下场啊……”秦冬梅幽幽怨怨地轻声哭泣,红着眼睛看向阎酆琅,希望他能法外开恩,奈何阎酆琅就是铁了心一般,脸色愈变愈差,秦冬梅竟打起别的主意来,“上仙,往日我收留于你,对上仙也算得上半个恩人,如今上仙如此薄情,当真一点恩情都不予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