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赏饭吃——by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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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日到场的曼娘头一天还点了菜色,第二天到饭点却不见鬼影。
周已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第54章 散魂
周已然向不少来吃饭的鬼打听曼娘的消息,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孤魂野鬼向来独来独往, 也就每年七月聚一次首。人还有祸兮旦福, 更别说他们这些无人牵挂的孤魂。每年都会多出不少新面孔,也会有不少脸熟的老鬼悄然消失。
也许是受不住折磨,散魂了, 也许是突然想通自己去投胎了。无人供奉的鬼生艰难着呢, 自己都顾不过来, 没谁会去关注那些消失了的鬼去了哪儿。
更别提七月消失的鬼, 每年鬼门开的时候放出来的数, 从来都和鬼门关的时候对不上。
人世多繁华啊, 多少做人的时候看不清的东西做了鬼反而留恋起来。时间到了, 从来不缺选择冒险留在人世的鬼。
话虽这样说,周已然却觉得事情未必如此。
正在周已然没有任何线索一筹莫展的时候, 从来都是吃完饭就走从不停留的长发老鬼给他指了条路。
“那小妮子生前是个歌女, 死了这么多年没事儿还时不时哼哼两句,你们往热闹地儿找就是了。”说完他也不管周已然反应如何, 径直离开了。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 晚上这边哪里最热闹呢?
他们去散过步的三洗桥一面是绿化走廊,另一面是酒吧一条街。这里白天十分清静,入了夜一条街的灯光能闪耀到天亮。
三洗河捞出尸体的事影响了去绿化走廊散步的人, 却不会影响这条街的生意。周已然和陶姜到的时候正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
还没有进店周已然就已经感受到里面疯狂闪烁的各色灯光的威力。从街头到街尾,沿着走了一圈,曼娘所在没感受到,搭讪的人倒是不少。
没过多久, 在这条街的酒吧里玩的妹子都知道了,有两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出没。还有人跑出来偷偷拍照。
不知道是陶姜的长相好看的太优越,难免让人自渐形秽,唯恐亵渎。还是周已然长得太乖巧和善,让人容易心生亲近之意,总之,来搭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找周已然搭话,眼睛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在陶姜身上。
应付了不知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试探后,周已然总算确定了曼娘的气息所在。
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是在街尾的一个清吧,位置也还挺偏僻。里面放着轻音乐,人不多,都三三两两坐着轻声聊天,周已然两人推门进去也没什么人关注。
周已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摸不清门道还有些拘束,倒是看着不声不响的陶姜熟门熟路的给两人点了两份酒精含量较低的饮品。
周已然找了个位置偏僻的散台坐下,朝陶姜轻轻一挑眉,语带调笑:“还挺熟的哈。”
陶姜神色不变,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道:“以前在酒吧做过兼职。”
周已然睁大眼眸和他对视,没坚持多久就很快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眼神:“那那家酒吧的生意一定很好。”
陶姜不置可否。
两人点的饮品很快上桌,周已然借机向酒吧服务员打听消息。
“穿着旗袍的美人?有啊!”服务员转头在酒吧环视一圈,“前几日天天来我们这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今天......好像没来,不过你们也可以等一等,说不定今天有事儿耽搁了。”
果然,曼娘来这里消遣,不可能以鬼的形态,好不容易能在人世呆一个月,自然得好好体会一下做人的畅快。以她的品貌气质,来了这里就不可能没有姓名。
服务员走了后,周已然抿了口粉粉的饮品,同住这么久,陶姜已经相当了解他的口味,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俘获他的味蕾。猛吸一大口后,周已然鼓着腮帮子悄悄瞄了一圈四周,见没人看这边后,赶紧拿出张符箓,飞速吞下饮料低声念了句法咒。
符箓在他掌心簌簌抖动,自己几下扭动成一个拇指大的小纸人跳到桌台上,又轻飘飘落到地上,眨眼间便消失在酒吧昏暗的光影里。
周已然放出小纸人后姿态轻松了许多,捏着吸管往陶姜的杯子里戳,吸了一口后为那种苦辣苦辣的味道折服,连喝了好几口自己的饮品才缓过来。
“你舌头没坏吧?这个这也太难喝了!”周已然抱怨了两句后,又道,“还是你就喜欢这种又苦又辣的味儿?也太奇怪了......”
陶姜默默看着他双手抱着杯子吐着一截舌头扇风抱怨,也许是酒吧的灯光太暧昧,那抹嫣红有温度一样烫眼又烫心。陶姜垂下眼眸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冷苦辣的饮品及时浇灭无名火苗,只余几缕青烟幽幽升起,昭示着先前的不平静。
“这个不适合单喝。”陶姜稳定了一下心绪后道。
周已然看着那杯有森林一样浓郁颜色的饮品:“像咖啡伴侣一样?还是要问服务员要糖?”
他的表情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新奇,跃跃欲试的想动手改造这杯‘难喝’的饮品。他一抬眼看过来,陶姜便只能看见另一双眼眸里闪烁的晶亮了。
青烟未灭,转眼便死灰复燃。
又喝了一大口,口腔里却只余辛辣,陶姜感觉舌根都被辣到麻木。
“用你那杯兑一下就行。”
周已然闻言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粉粉的饮品一股脑倒进陶姜的杯子。
一深一浅两种颜色在玻璃杯中乍然相撞,倒如春花盛放于森林一般契然。
周已然用吸管搅了搅,花期一过,便只剩森林了,只偶尔还能窥见丝丝缕缕的花香。
试了一口,周已然毫不吝啬的给予超高赞美。陶姜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也莫名松了口气。
一杯混合饮品还没喝完小纸人便回来了,它沿着周已然的裤脚一路攀爬到手臂,扯着周已然衣服就往外拉。
“找到了!我们跟着小纸人走!”
......
周已然陶姜站在酒吧厕所门口二脸懵逼。
这个酒吧装修得很文艺,厕所门口还挂着幅手绘门帘,外边洗手台上放着瓶娇嫩的鲜花,香薰的味道清清淡淡,一切都恰到好处,除了这里是女厕所。
小纸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扯周已然的裤脚,一副要找的鬼就在里面,你怎么还不进去的急切模样。
正尴尬的僵持不下之际,有人从厕所出来了。一撩帘子抬眼就看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女厕门口,如果不是看他俩长得好看,可能会被当变态。
出来的女士有些别扭的洗了手,临走前还好心提醒了一句:“那个......男厕在另一边。”
周已然心理素质极好,脸上已经不见刚才的尴尬,他神色颇为自然的朝她笑笑:“谢谢,我们等人。”
年轻女士带着对能让这样两个帅哥等待的女性的羡慕和酸意转身离开。
人一走远,周已然立刻拉着陶姜去了男厕所,男厕里这会儿正好没人。周已然直接动手把小纸人拆了,又从兜里摸出随身带的朱砂笔,在黄纸上细细描画。
“虚虚灵灵,太上玉清,扶危济困,剪纸成兵,三魂归左,七魄归右,速速起身,遵我律令!”
咒语一落,纸人便从周已然掌心向下一跃,滴溜溜转了一圈缓缓变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周已然难得画的这么精细,小姑娘轻飘飘的裙角还有朵小花。
纸人姑娘一落地朝周已然施了一礼后便急吼吼的往外跑了。
“啊!!!”一道尖叫在门口响起。
周已然和陶姜对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就有这么巧。
进来上厕所的大哥看见他俩好端端的站着,挠头笑了笑:“小姑娘跑错厕所了,还好你们刚才没在方便。”
说着他找了个位置放水,嘴巴也没停:“看着年纪还小,不好好读书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已然急着出去接应已经进了女厕所的纸人,朝放水的大哥摆了摆手就拉着陶姜走了。
纸人姑娘动作很快,周已然陶姜两人几步路的功夫,它就已经扶着几近透明已无神智的曼娘站在女厕门口了。
周已然看着曼娘身上还在不停消散的阴气,面色沉重,不过一日未见,竟然已经开始散魂,若他们来的再晚些,曼娘恐怕......
周已然往曼娘身上施了道固魂咒,也只能勉强放缓散魂的速度。
回到陶宅后,周已然把刚刚顺手在三洗河边折的一截柳木用小刀粗粗削成人形,将曼娘剩余的魂体移进去后,散魂才堪堪停止。
“呼——”周已然摊在一边松了口气。
一旁看热闹的李吴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除了数学,其他的东西只要逼一逼我什么不会。”周已然嘴上逞强,实则刚刚削柳木的手指还隐隐作痛呢。
“那无所不能的周大师能不能给我也做一副人型躯体呀?”李吴卑微祈求,她做玩偶兔子真的做够了。
“不行,”周已然无情拒绝,“你别眼馋人家,我刚刚做的那个只是勉强有个人的形状,曼娘能一附上去就化作正常人型,不是我手艺好,是人家道行深。你要是认真修行,多攒些功德,以后就是把你附在胡萝卜上你也能化出人形。”
“哦。”在这方面一直有些消极怠工的李吴,难得转换心态正面回应,“行叭,我会努力的,不过我现在这样子能做的好人好事也有限,上个月的工资都捐出去了,也不晓得能不能让我先化出张嘴,我做梦都想吃一口实实在在的肉!”
正聊着呢,一直没有意识的曼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她魂体还不稳,勉强往周已然手里塞了张揉成一团的牛皮纸就又昏了过去。
周已然展开一看,惊了:“这叠杀人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纸人or纸人姑娘(#`皿?):我这暴脾气!
周已然:只要逼一逼,除了数学题,我什么都会做!
曼·蹦迪蹦散魂·娘:9102年了,老娘依然是舞池里最美的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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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百鬼契
一张大概只有A4大的牛皮纸上能记多少东西呢?
周已然拿着这张被揉的皱皱的牛皮纸叹为观止。
这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传家宝,陈旧得都快包浆了。
纸张上大面积是一幅画, 最下面留了一行用以落款的空白, 上面缭绕的阴气十分厚重驳杂,不晓得要多少鬼才能叠出这种堪比祖传表情包水印的感觉。
同为鬼魂,李吴对阴气十分敏感, 这牛皮纸一出来她就感觉到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 莫名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啊?像钟又像铃铛的。”
周已然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牛皮纸上画得颇为细致的事物, 低声道:“这是道家一种法器, 三清铃, 又称帝钟。黄帝会神灵于昆仑之峰, 天帝授以帝钟, 道家所谓手把帝钟,掷火万里, 流铃八冲是也......”
“哦。”李吴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那些跳大神的手里摇的铃铛?”
周已然沉默两秒:“可能也许, 是吧......”
“因为是拿在手里的,帝钟长得就像一个有长柄的小钟, 长柄就是手执之处, 长柄上端称作‘剑’,通常是山字形,象征三清之意。据说有降神除魔的作用。”
李吴疑惑道:“据说?”
“就像你说的, 这就像跳大神的手里摇的铃铛。道家法器繁多,主流却还是桃木剑和铜钱......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道家许多法器早已失传。”周已然点点牛皮纸上画着的帝钟,“就像这个, 现在基本也就是在道教的各种科仪、斋醮上,作为演奏道教音乐的乐器出场。”
“这画看着感觉还挺......”李吴揪着兔耳朵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明显是客气了的词,“挺威风的。”
牛皮纸上画的帝钟颇为邪气,长柄的部分是两个垒着的小人头,五官精细得很,一个在大哭,一个在大笑。长柄顶端‘剑’的部分,倒是和普通的帝钟差不多,是无功无过的山字尖头,只是结合下面的两个小人头一起看,就阴诡邪异得很,活像小人头带着个大大的高帽。
“画上的这个帝钟可不简单,只是一个拓本就能驱役鬼魂。”周已然指了指纸张上的空白部分,“这里留下的阴气就是鬼魂和帝钟主人签下的契约。”
陶姜突然道:“不下百鬼。”
周已然心里沉了几分:“所图甚大。”
这上头曼娘的气息只是浅浅一缕,恐怕她就是因为不愿为人所用,拼命反抗,才落得差点散魂的下场。
那前几日那些消失了的孤魂又去了哪儿呢?曼娘道行深,尚且如此。其他鬼龄浅的,多半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几人心里都有些沉重,特别是李吴,难免有几分物伤其类之感。
“其实这个就相当于务工合同,”周已然突然道,“现在它在我们手里,没了契约约束,那头也不好控制。”
李吴不是很理解:“人家有正版帝钟,再拓一张不就行了。”
“有没有帝钟还两说,就算有,你以为这种法器的拓本是只要有复印机就可以想印就印吗?”周已然摇头叹气,“麻烦着呢。”
“不管是逃出来的曼娘,还是这张无数孤魂‘签订’的契约,对牛皮纸主人来讲,都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