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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by陈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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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临,陆丹啪嗒啪嗒地从二楼走下来,今天穿得也是一如既往地好看,顺便给了陈知南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对李重棺说。
“泉哥泉哥,关于那个梅园,我去问了些,”陆丹道,“年份还算近,能问到的也不少。”
“那梅园开的时间挺长,火红的时间却短,也就十几来年,是靠那角儿柯老板初登台,便唱醉了一干军政要人,自此才算红红火火起来。”
“嗯。”李重棺点头,“继续说。”
“那柯老板可是个奇人,生着人高马大的,却偏偏一扮上一上台,便是风情万种软若无骨的娇美可人,那一颦一笑都是禁得起推敲的,唱入了魂了。”
“哎,有个小阿姨同我说啊,先前有个东北来的大糙汉子,仗着有点钱,土豪乡绅么,就想包了那柯老板。柯老板直接把人摁在戏台子下边打了一顿,就高高兴兴跟着邱悯归回家去了,装扮都没卸下。”
李重棺摇摇头,笑道:“我要你去打探消息,你尽喜欢这些个儿女情长的八卦。”
陆丹撅了嘴,道:“我能怎么办嘛!我死的时候还没嫁人呢!只能看别人谈朋友了,我好惨呀……”
“泉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哎呀,气死个人了!”
李重棺“哦”了一句,道,你找个小鬼谈朋友去啊,都别赶着投胎,长长久久个百年千年,得劲儿吧。
“那不得腻死!”陆丹又道。
陈知南也是感兴趣的,又追问道,那邱悯归,是个什么人。
“哎呦,南哥你不懂了吧?是柯老板的老相好呗!”
“哈?”
“邱悯归邱师长,据传言说是俊俏的很——反正我没见过,我也不知道。”
“哈什么哈啊,那时候不都喜欢去戏园子包几个好看的伶人么!”陆丹道,“没见识!”
“不过他俩不一样了,没准是真动了情,横竖邱悯归上头没老爹老娘,身份地位又都搁在那里,要怎么做都没人管。”
“再加上邱悯归是个著名的耙耳朵啊,在家里也是被柯纪骑在头上的种呗……”
陆丹眼里头冒出了八卦的光,大有滔滔不绝拍拍桌子讲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李重棺哼哼咳了一声,叫她废话少讲。
然而,陈知南分明也在李重棺眼里看到了八卦的光……
陆丹又说:“哎,不过他俩也是挺惨的。后来不是打仗了么,小日本来了,川军就动了,邱悯归自然也去前线抗日,好像是到山东那边吧。”
“那阵子重庆这地方成天被轰炸,炸过来炸过去的,没个安生。”
“那日轰炸机又来了。”
炮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看客全都作鸟兽散,躲得躲逃的逃,后台的角儿们也全都往台下躲去了。
台上只留了柯纪。
他唱过貂蝉虞姬,唱过杨贵妃林妹妹,千回百转似扶风弱柳,
老天爷赏饭吃,天赐的小嗓,惊世之才。
锣鼓二胡也停了。
柯纪还在唱。
唱过高潮处,又一颗炮弹砸下来,压在了梅园,戏台子一阵晃。
柯纪还在唱。
再然后,梁柱子摇摇晃晃地砸下来,把台柱子永远的留在了戏台上。
刚唱过结尾,一曲还未终,便戛然而止了。
戏还没谢幕,梅园谢幕了。
“但那时候,邱悯归还没死呢。”陆丹惋惜道。
李重棺忽然意义不明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九月六日,星期三,也就是明天入v啦w
会掉落万字更新
谢谢小可爱们的喜爱!
以后会检查几遍尽量坐到没有虫……!!
今天是不是很肥!!
这个故事会有民国纯爱,不喜欢看的宝宝可以跳过,微博@男直陈 会准备更新泉哥的故事,大概v后就开始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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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哭梨园 三
——已知的假象和未知的真实面前, 你选择哪一个呢。
陈知南和陆丹跟着叹了口气。
李重棺眼睛一瞟, 说俩没谈过朋友的小孩子跟着瞎叹什么气呢。
陆丹:“……”
陈知南一脸悲愤道:“我也想的, 可是那些普通女人配不上我!”
李重棺:“……哈哈哈。”
“走吧,”李重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 “去梅园看看。”
“看看世间情为何物。”
陈知南依旧像第一次一样,背了个包,塞了满满的东西。陆丹一转眼换了新裙子, 也还是花枝招展的大姑娘。李重棺穿着旧时的长袍,气质儒雅,眉眼偶尔一弯,仿佛一个风趣的教书先生。
但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比如李重棺的口袋里放了封稍稍发皱的信, 折了三叠, 四角都压妥帖。比如陈知南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迷惘彷徨,最打底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反应不是跑李重棺身后去了,两手一捏也能噼里啪啦挥出一朵火花来。
这回感觉上气派多了,因着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李重棺推了三辆自行车过来。
哟,稀罕物件儿啊。
陈知南去摁车龙头上那铃, 铮得一声, 钢铁交击在一起时鸣出震耳的声响。
“别摁了。”李重棺道,“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走了。路上紧着些别压了猫。”
陈知南道:“猫都机灵, 瞧见了人会自个儿跑的,不打紧。”
陆丹懒得去把那龙头, 干脆轻飘飘地浮在二人身后,也不怕有过路人吓死了去。
到梅园有点远,三人约莫两个小时才看到江。李重棺忽然问了一句:“喜欢听戏么?”
陈知南以为不是问他,便没答话。陆丹飘在二人头顶上,应了一句:“还行吧。”
“那今天应该能听到够。”李重棺道。
三人到梅园的时候,别的特别突出的东西没有,唯一特别的便是那浑身湿漉漉过着大毛毯子站在一旁发抖的田志奇书记。
“夜游长江,书记好志趣。”李重棺淡淡道,“知其不可而为之,书记好胆识。”
“不愧为人民的好公仆。”
陈知南默契地接了话头:“书记海涵,这人别的东西不会说,净会扯些不中听的。不过这话虽然不中听了些,但都是真心实意地在夸您的。”
陆丹跟着点点头,说嗯嗯嗯。
田志奇拿毛巾搓着头发,夜里风大,估计是受了凉,开口刚准备说些什么,不料一呼一吸直接,张嘴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称得上是震耳欲聋。
李重棺:“书记气量不错。”
在这种场合放肆地大笑出声来好像不太好,陆丹和陈知南憋的很辛苦。
陈知南不得不承认,李重棺一张冷脸简直算得上特异功能,不论什么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奇哉异哉,神人也。
田志奇打完了喷嚏,悉悉索索一会儿鼻子,旁人递了手帕来,他擤了好一会儿,才扒拉着厚毯说:“刚才你们一直没来,我便想着再试试看看,万一进去了呢……两位……三位见笑了。”
田志奇看了看多出来的陆丹。陆丹主动上前去,同田志奇握手,道:“书记您好,初次见面,我叫陆丹。”
陈知南白天没和田志奇有什么交流,心痒痒地也想去握手,便上前去了:“书记您好,第二次见面,我叫陈知南,是李先生的跟班。”又指了指李重棺,继续道:“他叫李重棺,您叫他泉哥——小泉就好。”
田志奇点点头,挨个喊过去:“小陆同志,小陈同志,医生同志。”
陈知南,李重棺:“……”
恭喜小泉堂三人喜提同志,李重棺同志从大夫升级为医生。
李重棺勾了勾嘴角,没理,问道:“方才书记进到哪儿了?”
田志奇嘿嘿一笑,伸手在自己将秃的头皮上抓挠几下,尴尬道:“不多不多,刚踏了半步进去。”
这成果着实有些惨烈,陈知南都不知道改夸“不错不错”还是“有进步”比较好了。
李重棺轻轻叫了句卤蛋儿。陆丹没应,但一眨眼的工夫,根本不待人反应的,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梅园。
田志奇这头还在“说笑”呢,却忽然一拍大腿,哎呦,刚刚那小姑娘,小陆同志哪儿去了。
李重棺淡淡地说道,跟您一样,进梅园去瞧个热闹去了。
田志奇愣了一下,而后缓慢而坚定地,把头默默地转向了滚滚长江水。
还不忘嘱咐旁人一句:“再添几条毯子来,烧一点姜茶来给小陆同志。”
“她真去了。”李重棺没再开玩笑,道,“等着吧。”
谁也没料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刚开始是很轻松的,同田志奇聊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而后渐渐有些不耐烦,但总体还算说得过去,最后几十分钟,简直是揉碎了掰开了一秒一秒来算的,慢得叫人发狂。
陆丹还是没出来。
陈知南站在门口喊了几句陆丹,直到李重棺都没忍住,轻声唤了几句,里头都毫无动静
末了,李重棺直接冷着脸吩咐道:“布帘子揭了。”
我们进去。
陈知南正有此意,整个人在侧旁站着,伸手去够那布帘,死命都够不着,在原地着急地蹦跶了好一会儿,一名警卫上来,以飞入长江洗澡为代价替他揭走了那面布帘。
陈知南先掏了打火石,犹豫小会儿,还是丢了纸符进去。只听见“啪”的一下,纸符炸裂开来,冒出一阵耀眼至极的白光。
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东西。
陈知南看了眼李重棺,道:“泉哥,怎么进去?”
现在看来,这屋里的主人似乎不大欢迎生人,凡是有东西出现在门口,都无一例外地给吹到江里灌两口去了。
李重棺也是有些一筹莫展,来回了几步,忽然对陈知南道:“风。”
陈知南会意,他吹风么,咱们也吹风!当下又抽了一沓黄符出来不要钱似的往半空中一抛,噼里啪啦烧了个干净。
也是,但是纸的话,的确也不怎么值钱的。
尔后平地狂风起,呼啦呼啦地尽数往那小小一门洞里灌去,呜呜风声有如鬼哭。
陈知南趁机而入,成功地让两只脚都踏进了门槛,也勉强算是进了梅园。下一秒,劲风再起,只听见“咻”的一生破空声,陈知南便没了踪影。
夜晚的江水里听见有人扑腾着呼救的声音:“救命啊!我在这里啊!我不会游泳!”
田志奇:“……”
陈知南很快被人捞了上来,同田志奇一样,裹着毛毯子瑟瑟地发着抖。
好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尝试一会夜游长江了,希望广大人民群众不要模仿,切记切记。
李重棺还欲想办法,田志奇也知道这种邪门的事情急不得,一星半点委屈都不能给屋里的正主和屋外的祖宗,便也是好言好语劝着,同时又希望李重棺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来。
这时是夜里十二点半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正是出来活动的时候。
李重棺刚想了什么办法出来,啧了一声准备说话,却听见几个小警卫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东西。
李重棺过去问了,才知道今天房价又是大跌,跌的那叫一个惨烈,尤其是梅园,江边这块地方,又不知道多少中国人哭爹喊娘地想跳楼。
不想跳楼的也不是没有,这不是还有江呢,长江一跳解千愁啊。
李重棺站在江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江景。五分钟过后有警卫员以为他想跳江,七手八脚的合力把他拉了下来。
卤蛋还没回来,田志奇以为这帮宣扬中国封/建迷/信的江湖骗子算是油尽灯枯了,又上前几步,说了些不若先回去之类的丧气。本来陈知南都还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听出了田志奇字里行间都尽是一股子“节哀顺变”的味道。
陈知南心里狠狠唾弃了一把,只想知道李重棺心里还有什么打算。
然李重棺还没什么打算出来,梅园旁边立着的路灯大约是年久失修,噼噼啪啪闪了一好会儿,然后啪的一声灭了。
李重棺见的多了,倒不是很担心,横竖现在这形势,也不会更糟到哪里去。倒是一帮子警卫和着田志奇,一副扭扭捏捏的紧张样子。
过了约莫五分钟,那灯居然忽得又亮了起来。李重棺看了看田志奇,发现田志奇也一脸讶色,便知道这番也不是田志奇派人去抢修电路,只能抬头看了看那灯。
灯下站着一个人。
没有影子。
那人也没抬头,静静的躬身揖着,不发一言。穿着同李重棺相似的黑布长袍,看上去价值不菲,从头到脚这一套也不知道多少钱。
陈知南还没来得及细看,噼噼啪啪,电灯又灭了。
再亮起时,灯下已经站了一男一女两人,都躬身作着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重棺看这对男女皆是富贵人家打扮,皱了皱眉,便向陈知南使了个眼色。陈知南遂上前查看,询问此二人打何处来,今日为何现身,俱无应答。
啪嗒,啪嗒。
路灯凉凉灭灭。进梅园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待在梅园外面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田志奇看着眼前这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脸色都吓得和那些的男男女女一样青白。
李重棺绕着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对陈知南道:“不管了,咱们先想法子进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者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李重棺。
李重棺也回头,看着他,道:“怎么,老先生,这梅园是进不得的么?”
“休要打梅园的主意。”良久,老人才开口,“那不是你们能动得的。”
李重棺奇道:“哦?是么。”
老人不再说话,又定定地看了李重棺许久。电灯忽得又一灭,这次黑的时间有些长,再亮时,那些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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