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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by陈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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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女孩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清晨。
“阿蓝... ...?”她一睁眼,第一个叫道,“嘶... ...我的肚子... ...”
“怎么会... ...这么疼?”
然后她就看到了江蓝赤红的眼眶。
“你别哭呀... ...怎么了?”女孩不知道怎么的也吸了吸鼻子,道:“我肚子好疼呀... ...你摸摸好不好?”
江蓝没忍心下手,只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声音沙哑地开口:“你... ...”
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看了江蓝与女孩一眼,道:“哟,醒了?”
女孩这时已经顾不上看上去很不对劲的江蓝了,她只看到那医生模样的女人手上端着的铁盘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浸着血水的纱布。
女孩顿时明白了什么。
“我的孩子!”她捂着愈发疼痛的小腹,惊慌道,“是不是宝宝?!我的宝宝... ...我的宝宝怎么了?!”
她疯了似的想要直起身来,却被一道大力按了回去。
是那个医生。
紧接着,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从左下臂注入了她的身体。
女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医生的叹息。
“别孩子了... ...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姑娘。”
“你还是个孩子呢。”
这天下午,女孩还是咽气了。
江蓝抱着女孩的尸体放声大哭。
“哭得这么伤心... ...啧。”蓝岑在病房外叼着烟,对老板娘说,“我以为他不会这么伤心的。”
“哦?”老板娘应了一句。
“前天晚上,我们俩在病房里头讲话的时候,”蓝岑朝着无力的江蓝努努嘴,道,“这小子在外头偷听。”
“那他不是该都知道... ...”老板娘惊讶地张大了嘴。
“鬼知道呢?”蓝岑道。
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她的儿子了。
蓝岑不知道的是,其实直到江蓝上楼时,她俩已经把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
江蓝躲在门后头,只听到了老板娘的那句“保证都给你办的妥妥的”。
但办妥什么呢?他不知道。
江蓝以为蓝岑虽然不喜欢他跟上钩的“猎物”产生了感情,但到最后也会接受。于是蓝岑说带回来他也带了,蓝岑说养不起去打掉他也同意打了。
直到他放下女孩尚有余温的尸体,在角落的凳子下面看到了一塑料袋的麻醉剂和消炎药。
消炎药一整盒,尚未开封,而麻醉剂已经空了。
江蓝才明白,原来他从来都没有搞懂过他的母亲。
当日夜里,川西小街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从五楼坠亡,死者江某,男,年仅二十九岁。
下个星期,被誉为“黑街”的川西小街最大地下诊所“新良杂货铺”被查封,多位嫌疑人在逃。据悉,川西刑警大队副队长多日梦到此处,下班后偶然查起,不想了解一桩大案,该副队长也因此获得局里嘉奖,被同事们笑称为“大仙”,并表示,大仙再多做几个梦,川西治安水平将得到有效提高,人民美好生活将更有保障。
陆丹最终还是说服了骆眉身上的无名女鬼,将她引渡去黄泉。女鬼没有再想起任何当年的线索,陆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帮忙帮不上。只问了沿途小鬼,听过确实有一个叫“江蓝”的男人,在奈何桥边等了十几年。陆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那女鬼便很快走了。
“她说孩子的父亲是个骗子,”陆丹后来道,“但那个骗子却一直在等她,你说有这样的骗子么?”
“那要看是为什么而骗,总有些谎言,身不由己,”李重棺道,“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结果吧。”
已经过了午夜,今晚来小泉堂的鬼不多,李重棺偷了闲,先去撕了一页墙上的黄历,道:“陈知南也该回来了。”
李重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知南没等来,却把翟子郁等过来了。
第二天。
那本该是个闲适的傍晚。
翟子郁一身黑色暗纹旗袍,拿着一个深紫色手包,走进了小泉堂。
李重棺正写着东西,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病患,他低着头看一眼表,道:“不急就烦请明日吧,今天准备打烊了。”
翟子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李重棺写完了一页纸,才出声喊道:“李先生。”
这个声音尤其熟悉,但称呼着实过于陌生了。
李重棺抬起头,道:“翟女士。”
“贸然来访是我唐突了。”翟子郁点点头,道,“但前段日子翟家拍卖行,有一位手笔极大的买家,托我们将一样东西交给您。”
“思来想去我还是亲自来了。”翟子郁说。
她小心地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更小的绢包放在李重棺桌上。
“就是这个。”翟子郁道。
“他说,‘中原颇不太平,若殿下已深陷局中,此物可解殿下疑惑’。”
翟子郁说完这句话,便匆忙离开了。
想来翟家家族事务繁多,她此行定也暂时放下了许多要事,而翟家如今与小泉堂已无关联,李重棺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等翟子郁离开后,李重棺打开了那个绢制小布包。
里面是一枚佛牌。
一枚水滴形的佛牌,有银质包边,外裹琉璃,内里是一块木刻。
这东西一般为弄明白之前不可随意佩戴,李重棺想也没想就收进了柜子里,准备等陈知南回来再一同研究。
三天后,明显黑了不止一个度的陈知南和明显瘦了十几斤的罗海山,终于回到了小泉堂。
“泉哥!”陈知南先冲上去给了李重棺一个熊抱,再狠狠地抱了陆丹一下,“卤蛋儿可算回来啦!”
“南哥南哥,你怎么变黑哥了哈哈!!”陆丹疯狂大笑。
“尚好?”李重棺淡淡地问道。
陈知南自然明白李重棺不是问他好不好,而是问此行顺利与否,立刻点头笑道:“好得很,喏,我都记下来了,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说完,陈知南递了一个小本子给李重棺。
李重棺打量了一下陈知南,又看了看那本约莫两厘米厚的稿本,心里极度怀疑其真实性。
陈知南的确是会认字写字不假,但叫他写这么厚一本笔记,李重棺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稿本翻开来第一页:
“出门的第一日晴
罗海山很能吃,一顿饭吃掉了四个馒头,太令我难受了,为了预防资金不够的情况,我决定沿途兼职算命。”
李重棺一头黑线地翻了下一页:
“出门的第二日晴
罗海山很会说话,比我还会说,我已经不想听他和他男人的故事了,我心好累。”
李重棺:“... ...”
“出门的第三日晴
走路腿好痛。”
李重棺默默地把稿本合上,摔在了陈知南脸上,道:“你自己来说明情况吧。”
在一旁偷看这本《知南日记》的陆丹早已笑翻了天。
第一次看到稿本内容的罗海山着急地去找陈知南理论:“我一个成年男人吃四个馒头怎么了?啊?四个馒头很多么?就四个馒头阿就四个!”
陈知南:“... ...我好累。”
今天下了雨,但雨不大,我便仍带着笔记本走到医院来打扰陈老先生。
一蓑烟雨任平生么。
今天听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这一部分都是卤蛋儿后来告诉我的。”陈老先生今天看上去状态还不错,至少在护士姐姐眼里应该是这样,因为精神很好,也没有闹脾气非要吃小蛋糕。
“她也没有弄明白,骆眉身上的那个无名女鬼究竟经历了什么。”陈老先生说道。
我点点头,道:“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吧。”
“对,”陈老先生道,“也是可怜人。”
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被爱人背叛的女孩,确实也是个可怜人。
我想,在写她的故事的时候,或许我可以发挥一下少得可怜的想象力,把她的故事描绘地丰满动人一点。
“可能她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陈老先生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这世上大部分离世者,在亲朋好友逐渐过世以后,也不再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故事,”我忽然有些感慨,道,“但每一个被忘记的普通人,都曾平凡又精彩地活过。”
陈老先生笑了笑,赞同道:“的确是这样,而现在,你也记录下了几个普通人的故事,让他们努力的生活不至于被人忘记。”
这话听上去怪不好意思的,我挠了挠头,道:“最多只是不至于被人忘却的太早... ...”
陈老先生却没再接话,倒是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明日还来看我吗?”
那眼神里似乎是包含着某种期待的,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来。
陈老先生立刻说道:“但明天护工姐姐要请假了,回家办婚礼。”
“啪嗒”一声,我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了。
我于是明白,陈老先生的目光中确实是包含着某种期待的,只不过并不是期待着明日我去看他,可能只是期待着这一刻我的绝望与窒息。
“我... ...”我说不出话来,“她... ...”
陈老先生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可惜咯,明天见不到她咯!”
我:“... ...”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相处,我曾经以为我和陈老先生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忘年交什么的,确实感觉很不一样。
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可能不管到了什么年龄,沉浸在往事中的短暂时间里,他永远都会是小泉堂那个小孩儿一样的半吊子天师。
太坏了。
我又难过又好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笔,哭丧着脸对陈老先生说了一句“明天见”,就带着笔记本离开了。
今晚还是回报社整理新闻模板吧... ...过段时间要来的实习记者没准用得上。
嗯,充实的工作能让我暂时忘掉护士姐姐。
然而,傍晚,护士来给陈老先生送餐的时候,颇惊讶的问了一句:“今天他走得这么早?”
陈老先生夹起盘中的醋溜土豆丝,点点头道:“是啊,我提了一句明天你要请假回家帮忙办你弟的婚礼。”
“老头子口齿不清话没说全,可能他误会什么了吧。”
陈知南吧嗒吧嗒嚼完了嘴里的土豆丝,叹道:“年轻人阿!心浮气躁的。”
护士姐姐:“... ...”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
谢谢大家的支持=3=


第50章 佛牌 一
李重棺:“我也累。”
陆丹插嘴道:“其实四个馒头一点都不多真的, 我也吃得下。”
“南京饭量女王不要说啦... ...”陈知南反驳说:“你晓得那地界馒头有多大一个吗?比你脸盘子还大!”
“那也不是很大啊... ...”饭量女王陆丹揉了揉自己的脸盘子, 嘀咕道。
“是很大很大很大!!”陈知南嚎道。
“正常男人都吃这么多!”罗海山道, “你是不是男人?!”
陈知南:“... ...泉哥,我好苦。”
“我也很苦,泉哥, ”罗海山把稿本抢过去,一阵狂翻,“我从来都不知道知南对我居然有这么多意见, 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
“我更苦,”李重棺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们再不讲讲情况如何,那你们明天连馒头都没有的吃了。”
陈知南淡定道:“这几个月馒头吃下来我实在是再也不想吃馒头了。”
李重棺本还欲说些什么, 但转念一想他又确实没怎么注意过陈知南偏爱的食物, 于是点点头道:“我以为有东西吃总比没东西吃要好。”
陈知南:“... ...几月不见,泉哥竟如此残忍,我明日便去报社,将你的暴行公之于众!”
“知名药店‘小泉堂’竟公然拒绝为员工提供饭食!”陆丹拍桌道,“这是万恶资/本/主/义对工人的压/迫与剥/削!”
李重棺:“... ...”
他真的很苦。
给陆丹陈知南头上一人来了一下之后,四人终于能好好地坐下来说事情。
陆丹先把这段时间小泉堂的“营业状况”同陈知南讲了一遍, 随后由李重棺补充。
“你二人走后, 我们调查了川西境内的缝尸人,”李重棺道, “其实数量不多,但依照这个比例来算, 依然惊人。”
“我们按照这个比例推算了一下,若全国皆是这种情况,那么‘缝尸人’大约有... ...10万上下。”陆丹神情凝重地说。
李重棺又道:“而且除去少数,我们发现大部分的缝尸人所用身体为男性,”李重棺道,“魂灵却是女性。”
“先不论这个疑点如何,从理论上讲,‘缝尸人’的战斗力应该不会高到哪里去,你想想,一堆烂肉么,”陆丹道,“虽然数量多,但也不是无法解决。”
“可是在五天以前,一直到现在,川西街头巷尾的‘缝尸人’数量骤减。”陆丹道,“我们问过田志奇,川西近五天并没有人大量死亡。”
“当然,我们也暂时没把这些事情同他细讲。我和泉哥的意思是,在能自己解决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向政/府寻求帮助。”陆丹继续说道,“但如果不能尽快阻止而导致大量非正常人员伤亡,警方势必会介入调查。”
陆丹嘀咕道:“不过话说回来,泉哥的秘密若是被发现的话,是会做成标本放在故宫博物院收藏呢还是送去实验室解剖啊... ...”
“... ...想象力太丰富。”李重棺道。
“什么秘密?”方桌上只有罗海山一头雾水地问道。
陈知南和陆丹几乎是同时开口:“穿红裤衩的秘密。”“你不用知道!”
“... ...哈?”罗海山问陈知南,“现在穿红裤衩都要被解剖吗?”
陈知南继续胡编乱造:“因为今年不是泉哥本命年。”
李重棺实在没忍住,给陈知南脑壳上又狠狠来了一下。
陈知南一脸委屈样地揉揉脑袋,道:“您继续说... ...”
“我们现在怀疑,‘缝尸人’都被集体转移了,”李重棺冷着脸继续道,“目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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