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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by陈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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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为了炼化,”
“‘缝尸人’都是有自主意识的,因为师... ...袁渚白不知用什么为好处诱惑魂灵上身,而之所以必须这样做,是因为没有魂灵的死物并不长久,很快会腐化。”
“那通过炼化就能... ...”陈知南道。
“嗯,”李重棺点点头,“先前提到魂灵皆妇孺,但炼化则彻底控制‘缝尸人’。”
“控制?”罗海山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又问道。
“这只是一个推测,”李重棺道,“说实话,我并不太相信袁渚白能掌握炼尸驭尸之法... ...”
“他在这世上呆的可比你久,泉哥。”陆丹提醒道。
“也就多那么几十年,我都不会的东西,他能?”李重棺一扬眉,道。
“等等... ...”陈知南捂着额头,道,“我没听懂... ...”
陆丹于是道:“他拿那些魂灵来给尸体作保险,炼尸为兵妄图造/反。懂否?”
陈知南点头说懂。
“唉。”陆丹叹了口气,打趣说,“泉哥最迷茫的时候,就是既找不到‘缝尸人’,又找不到袁渚白,死要面子不信《推背图》,却总是情不自禁掐指算吉凶的时候。”
李重棺:“... ...”
“《推背图》?哎,这可提醒我了,”罗海山说道,“我把罗家那份给知南了,这段时间一结束,我便回家陪爱人,反正罗家也绝后了。”
饶是李重棺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瞧见把“绝后”一事说得如此轻松的人,仿佛绝的不是自己家的后。
陆丹问得非常直接:“你不行?泉哥他是个大夫。”
“什么不行!”罗海山叫道,“我特别行!”
陈知南选择性忽略了陆丹和罗海山的拌嘴,把两本册子递给李重棺,道:“罗家和霁云观的都在这里了。”
“卤蛋说得话也不无道理,我觉得吧泉哥,”陈知南悠悠道,“你不如还是看一眼?”
李重棺失笑道:“一个问题。”
陈知南“嗯?”了一下。
“如果师父那本《推背图》中的某一页,推演的结果是‘李重棺登/基’,”李重棺眨眨眼睛,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陈知南瞬间沉默了。
李重棺笑了笑,没再说话。
陈知南却突然又问道:“一个问题。”
现在轮到李重棺“嗯。”了一下。
“泉哥,您是不会老,还是不会死?”陈知南亦轻声道。
“我猜,是前者吧。”陈知南道,“你会受伤。”
“你能一直活到今天,与其说是因为自身体质特殊,”陈知南道,“不如说是因为一直小心谨慎没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李重棺没说话。
陈知南吹了个口哨,道:“我就当我猜对了?”
“猜对一半吧。”李重棺耸耸肩,道,“的确,我也不是死不了的。”
“哦?”陈知南轻松道,“所以么,我打算怎么办,你也知道的。”
“泉哥,你师父教过你推演,我爷爷也教过我,”陈知南笑了笑,说道,“人定胜天的嘛。”
李重棺不知可否地笑了笑。
陆丹和罗海山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刚笑闹完,又老老实实在桌前坐好。
“像红高二中这样的建筑,我们一共发现了三座,加上湖心亭,遍是四座。”陈知南道。
“对的,最重要的是,”罗海山道,“北面上京那一座我们没有成功拦住,嗯... ...”
陈知南面色呆滞地拧了罗海山一下,小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最后说的吗... ...”
“哎呀。”罗海山面色呆滞地拧回去,低声道,“刚刚闹太过了我忘了... ...”
“上京?”李重棺倒是没过多责怪,问道,“谁?”
陈知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袁天罡。”
“... ...”李重棺一下子呆住了,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你说什么?!”
“别担心,余下两方里没有李淳风。”陈知南的声音柔和下来,生怕惊了李重棺。
“这也许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泉哥,”陈知南道,“不是安慰你,说实话,袁天罡看上去... ...有点不对劲。”
“你还记得贺若弼吗?”陈知南道。
李重棺瘫倒在木椅上,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在渚江遇到了贺若弼,和由贺若弼带领的一小撮尸兵。”
“不是湖心亭地下的那种石兵俑,而是‘缝尸人’,”陈知南道,“但又和原先见过的不太一样,那尸兵整个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且外表坚硬,但行动又比从前略微迟缓。”
“你们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袁渚白在炼尸。”陈知南说。
“贺若弼行动算得上敏捷,虽偏执暴躁,但尚有神智。”陈知南看着李重棺的眼睛,说道,“但袁天罡不一样。”
“在我们同他接触的几个小时里,他神情木讷,没有说过一句话,”陈知南道,“在你的印象里,袁天罡是这样的人么?”
李重棺立刻道:“不是。”
陈知南又说道:“而且我们发现,袁天罡虽一直漂浮在空中,但明显可以看到,他的右腿是断的。”
“上京并没有湖心亭那样的骨蔓,”陈知南道,“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拼接痕迹。”
“袁渚白用的,很可能是... ...”
“袁天罡的遗骸。”陈知南说道。
李重棺居然没有说话。
良久,居然是轻轻笑了一下。
他说:“我生气了。”
他是曾对袁渚白有几分恼怒的,但后来冷静下来细想,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同袁渚白是一个时代过来的人,完全能够理解那时候的人们对“皇权”,“江山”与“天命”的狂热。
他能理解袁渚白。
所以想着,也不过如此,袁渚白要复隋,他阻止便好了,他不会让袁渚白成功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第51章 佛牌 二
“另二人都是武将?”李重棺问道。
陈知南点头, 道:“东, 南二方都是武将。”
“武将尚可理解, 但他要大师父做什么?”李重棺道,“也不知道大师父是否真的还保留神智... ...”
“不过袁天罡的陵墓不是说从未被盗过么?”陈知南道,“若猜测属实, 袁渚白倒也真是算得上欺师灭祖。”
“接下去什么打算?”陆丹问道。
陈知南想也没想道:“你们说袁渚白在哪儿炼尸?东西南北中五方唯有中部是我和海山未涉足的,袁渚白师从风水大师袁天罡,定不会随意选址, 我的建议是去中部地区调查一下。”
“没错,当时为了节省时间,我和知南都是直奔目的地而去的,也没有关注其他地方。”罗海山附和道。
“让我思考一个晚上, 明日出发。”李重棺道, “陆丹收拾收拾东西下碗面吧,罗海山自个玩儿去。陈知南跟我来。”
“被自个玩儿去”的罗海山深深感受到了待遇差别,悲愤地从小屉里抓了一把西洋参片用指甲掐着玩。陆丹问了句罗海山吃不吃辣就蹦跳着进了厨房。
李重棺带着陈知南来到了楼上的小书房。
陈知南从前曾偷偷来过这里,印象颇深,彼时这里有满满几个书架积灰的唐书,都被撕掉了同一页。
现在想来, 那撕掉的一页中, 定是有着过去的李宽留下的无足轻重的一句记载吧。
然而现却是不同了。
李重棺这段时间请人把二楼重新翻了一遍,几间书房全部打通, 漆过了墙面,一排实木柜整整齐齐地码着, 看上去沉静而厚重,进门便能嗅到熏香和木香糅杂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陈知南脱口而出:“书呢?”
李重棺一回头,有些惊讶:“你看到过?烧了。”
这个处理方法倒是很有李氏特色,陈知南也不解释,道:“偶然看到过。”
李重棺走到左数第一个木制书柜前,先拉开了最下的抽屉,里面摆着一只漆黑的小方匣。他把匣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三本薄册,封面都让陈知南感到无比熟悉——《推背图》。
三年以前,陈旭将一本薄薄的《推背图》夹杂在一堆奇奇怪怪的术法秘籍中一股脑打包塞给陈知南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会有如今的经历与成长。
说句实话,他陈知南最初来小泉堂——
的确是打算来帮忙看药店的。
嗯,虽然他对中医药一窍不通。
李重棺把另外两本《推背图》按照顺序放入匣中,整齐码好,盖上盖子,再把抽屉推合。他从长袍里掏出两张绘着符的封条来,仔仔细细地交叉着贴在了抽屉外。
接着走到左数第二个书柜前蹲下,拉开抽屉,取出了另一个黑色木匣。
“你与罗海山回来之前,翟子郁到访小泉堂,送来了这个,”李重棺把匣子打开,展示给陈知南看,“有人托她送这个来。”
“附言说——”
“中原颇不太平,若殿下已深陷局中,此物可解殿下疑惑。”
“你既然回来了,”李重棺道,“便一同看看此物有何玄机。”
那小方匣中,是一枚小小的佛牌。
“佛牌?”陈知南愣了,“这东西不好随便收吧?”
“活人的的东西还是... ...?”
“死人的。”李重棺淡淡说道,“收都收了,怕什么,不会出事。”
“我可不会看古董,”陈知南耸耸肩,道,“泉哥你若是让我来看,那便只能... ...”
二人耳中一阵短短的嗡鸣后,易魂进入。
看清周围的景色后,李重棺的眼眶几乎有些湿润了。
这是他熟悉无比的——
唐都,长安。
长安城朱雀大街。
李重棺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这里是... ...”陈知南还未说完,就被李重棺打断了。
“是我家。”李重棺抬起头来笑,眼角微红的样子居然有几分招人心疼。
他笃定又自然的轻声说道:“是我家。”
陈知南瞬间明了,此处竟是长安。
“方才行‘易魂’之术时,我发现那佛牌上封了一缕残魂,”陈知南道,“没有攻击性,温和而明朗。”
“也许,他是有什么东西... ...想给你看吧。”
“该先去买副舆图?”陈知南环视四周,感叹道,“不愧是长安城。”
街坊纵横,楼阁遍立,巷中是沾了酒香的吆喝,亭间有妇笑孩哭,坊间少年打马过,缎上鸳鸯盼白头。
不愧是长安。
诗人游子心里的天涯,书生学者卷上的气度,还有——
某人魂牵梦萦的故土。
“舆图?”李重棺嘴角一勾,道,“有我在,还需要什么舆图?”
“我一人可抵长安百姓百万,隐卫暗桩,何人及我对此处熟悉?”李重棺道,“这城内就是我家。”
自出生到大唐覆亡三百年间,从未离开的家乡。
“我以为你对宫中会更熟悉一点。”陈知南道。
“事实上,‘死后’我就没怎么回宫,”李重棺道,“跟着师父在外面野。”
陈知南:“... ...野?”
“咳咳,”李重棺道,“师父彼时年少无知。”
李淳风当时,亦是翩翩少年郎呀。
陈知南道:“泉哥,我们现在在哪?”
“前面路口往左是小雁塔。”李重棺道,“朱雀大街往前直走是朱雀门,可以进宫。”
“现在的问题是... ...”李重棺道,“‘他’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
“不知道,哎你看,有个外国人,”陈知南指着另一侧叫了起来。
李重棺一皱眉,道:“小声点——”
但看那那人并没有回头,想来这次易魂里他们只不过是作为旁观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恢复了正常音量,道:“回纥人。”
唐王朝万国来朝,政策开放,有各族商人来往并不稀奇。
“生得真好看。”陈知南笑道。
那女孩坐在马背上,有一头皓月一般皎洁的灿金色长发,粉面朱唇,深邃的眼眸在陈知南面上轻轻一扫,便继续目视前方。
“哎说实话,泉哥,”陈知南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漂亮姐姐?”
“没有。”李重棺道。
“哈??”陈知南目瞪口呆。
李重棺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觉得寿命长短不符合,可以试试看,”陈知南道,“人鬼殊途恋什么的... ...”
“... ...你好变态啊。”李重棺呆滞。
“泉哥。”陈知南忽然闭上了眼,道,“等一下。”
他拽着李重棺的手腕,忽然飞奔往前,道:“来这边!”
“我能感觉到——”陈知南拽着李重棺侧身躲开一辆迎面而来的疾驰着的马车,道,“我能感觉到!”
“‘他’在那边!”
易魂者,二魂互通相联,一点灵犀。
前方是朱雀门。
一辆马车正停在侧,陈知南李重棺二人飞身跃上车顶,双双稳当站好。陈知南才点头道:“是这辆。”
“这辆马车要进宫?”李重棺道,“你确定是‘他’?”
“嗯,”陈知南把身子往下探,从车帘的缝隙里隐约看到个人影,“看上去不是汉人... ...是个男的。”
李重棺却是瞟到了正被兵卫检查的令牌,愣住了:“他们要去面圣?!”
“面圣?”陈知南说,“哪个圣?”
李重棺自然是认识那令牌的,说道:“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
李重棺——“李宽”的生父。
说完这句,李重棺亦探下身去,看了几眼,抬起头道:“天竺人。我知道... ...他是谁了。”
“嗯?”陈知南道。
“你知道李世民怎么死的么?”李重棺道,“嗑/药嗑死的。”
“他求仙问道,妄图获得永生,最后死在了一名天竺僧人的‘仙药’下。”
“就是这一位?”陈知南疑惑道,“你怎得确定?”
李重棺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他走的那年,长安民间流行朱红菱印花,方才路过的几名女子中大半都着了此款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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