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番外篇——by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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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寻冷笑起来,斜靠在假山上看戏。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爹不疼娘不爱,谁都看你不顺眼,世子爷算什么?家族被抄,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江暮雨听在耳里,心中涌出一个念头:“那又怎样?至少我如今过得很好。”
那个声音再度传来:“好吗?哪里好了?做扶瑶仙宗的掌门很幸福吗?你根本不想吧?这担子太重了,你当年才多大?十五岁啊,骨头架子还没长开的小毛孩,南华直接将整个门宗的命运压在你身上,雪霁是枷锁,满门师弟的生死是脚镣,你举步艰辛,步步血泪,谁能理解你的苦?”
江暮雨心头一颤,“有啊,白玉明能理解……”
“哈哈哈,白玉明?要不怎么说你又傻又可怜呢?你以为白珒真的爱你?他不过是可怜你罢了,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关爱?谁爱你谁死,你忘了?所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人都会消失,奶娘是这样,师父是这样,你不配得到爱,你也没资格爱人,你注定永生永世都是个孤独的可怜虫!”
江暮雨浑身颤栗,悲意渗入骨髓,寒凉填满胸腔,他冰色的指尖轻颤着,羽秀的眉间染上一层不详的黑雾。
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真一丝一毫的怨气都没有吗?凤言背叛,妖化了火凤凰,害得你魂灵消散,被烈火焚烧灰飞烟灭!魂魄被一点一点啃食殆尽的滋味,你还想再尝试一回吗?在昆仑雪山七十年,日夜化魂饱受煎熬,这些都是凤言造成的,你不恨吗?他死了一了百了,你的苦楚谁来偿还?你招谁惹谁了?先是被叔父婶婶合伙杀死,又被同门残害,凭什么你的命运一波三折,别人却安然于世?这公平吗?所谓天道,公正何在?”
江暮雨清润的眼底染上一抹阴森血气,手中银芒烁烁的雪霁不安的骚动起来。
“师兄?”白珒一剑结果了一个魔修,纵步跳上楼阁,远远的瞧见神色呆滞的江暮雨,他走上前,看着江暮雨异常惨白的脸色和黑雾弥漫的眼眉,心下猛然一惊。
“暮雨,你、你怎么了?”
江暮雨幽幽的看着他,宛如深潭的眸子透着彻骨的寒凉。
“逆来顺受?随波逐流?通通见鬼去吧!杀了,全都杀了!将所有阻碍你的,将这个惨无人道的皇天后土毁了!将这群跳梁小丑送去见阎王!拿起你手中的武器,杀吧,杀完了就不疼了!”
江暮雨木瞪瞪的握紧雪霁。
真的很疼。
心很疼,好像有千万条毒蛇张开利齿反复啃食;魂魄也很疼,仿佛回到了当年,被火凤凰的纯阳烈火焚烧;毒液渗入骨髓,皮肉千疮百孔放在毒液里浸泡,饱受煎熬,生不如死。
好恨,也好疼。
随着主人的心绪变化而**的雪霁发出灼眼的炫光,照着身前白珒的脸上狠狠抽去!
白珒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全靠本能侧身避过毁容的危机,却避不开雪霁逼人的锋芒,胸前实打实的挨了一鞭子。没有火辣辣的疼,只有凉飕飕的瘆!
被雪霁虐,那蚀骨灼肌的阴寒就连诛仙圣君都不寒而栗。
这一鞭子落下,南过傻了,白珒惊了,公孙寻笑了,空炤门其他弟子目瞪口呆了。
打人的江暮雨面色如明珠映月,眸中荡漾着暗魅之色,他收起雪霁,趁白珒怔鄂之时一把夺走了流水。就在白珒以为江暮雨要持剑朝他刺来之时,江暮雨将剑横握,眼也不眨的抵上了自己的侧颈。
“你疯了!?”白珒脑子嗡的一声,身体先脑子做出反应,左手紧紧抓住江暮雨的手腕,右手不顾剑刃锋利,用力将剑身握住,无视被割破的掌心流出鲜血,阴暗的眸子狠狠盯住江暮雨,“你要干什么?把剑放下!”
江暮雨眸中满是讥讽之意,唇边勾起不似他本人的魅然微笑,声音却充斥着隐忍的嘶哑:“杀了我……”
白珒心神颤抖:“你,说什么?”
存心看好戏的公孙寻一愣,难以置信的把江暮雨说出的三个字过了一遍。
杀了我?不该是杀了你吗????
白珒脑中轰鸣炸响,他看着江暮雨的反常举动,作为当年感同身受的人,他隐约察觉到了……
江暮雨忽然用力推开他,剑锋回荡,直指白珒命门,却在刺出的瞬间硬生生停住。江暮雨暗沉如黑洞的双瞳忽然燃起几分神采,他茫然的看着白珒,愣是将扩散的剑气尽数收回。真元逆流,剑气反噬,只觉周身经脉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一口血呛了出来。
流水在手中骚乱涌动,震得他虎口发麻,身形一晃,被白珒稳稳扶住。
“流水!”白珒怒喝一声,训的不是江暮雨,而是不服从除主人之外的任何人驱使的流水。
张牙舞爪准备把觊觎自己的人大卸八块的流水顿时蔫了,既然主人同意它被人握着使唤,那就握着吧!
“玉明……”江暮雨冰凉的手紧紧握住白珒的腕子,如海深邃的眼眸飘荡着叫人心悸的厉光,“离我远点。”
白珒非但没远离,反而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洒在江暮雨耳后,声音轻柔和暖:“别担心,只是个分灵而已,凭你的心志,没事的。”
分灵诱导人入魔,这个过程是煎熬痛苦的,白珒深有体会,前世的他便体会过分灵的摧残,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除了精神上的折磨,还有**上的侵蚀。
他当年已是魔君之身,心志和修为都很强劲,尚且能挨上个十天半月。想当初在幽冥鬼窟一事中,落云鉴某个狗眼看人低的弟子也中了分灵,连一时三刻都没挺过,当场入魔,成了嗜血嗜杀的失心疯。
白珒没有过多宽慰,分灵搅扰,说什么都没用,他只是紧紧拥住这个浑身冰凉的人,手中携了一道真元灌入江暮雨的后心,柔声说道:“想点开心的事。”
江暮雨闭上眼睛,哪怕周身经脉寸断,也要忍下那股沸腾的杀意。
心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冷锐,噬魂:“你还有开心的事儿?别逗了!能给你带来开心的人早就死光了,回忆里全是痛苦,全是失去,全是求而不得,全是身不由己,别再自欺欺人了!”
“这是血蚕丝带,我最最宝贵的东西,仙君可收好了。”
“我人生的长短,取决于师兄的生死。”
“暮雨……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你听到了么?”
江暮雨唇边溢出一道苦涩的笑,脑中纷杂,胸口沉闷好像揣着千斤**,他有些脱力的靠在白珒怀里:“我听到了。”
眉间的屡屡黑烟被净化为光洁透明的水雾,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公孙寻的眼都绿了:“真可恶!”
庄引几个纵身,快如流光疾电,饶有兴趣的看着从熊熊烈火中脱逃的黄芩。黄芩掸了掸衣摆上沾到的烟灰,冷哼道:“你还没入魔的时候就喜欢烧杀抢掠,这么多年本性难改,又打空炤门的主意?”
庄引自言自语道:“白玉明的流水我还真挺喜欢。”
黄芩满脸讥讽:“哎呀我去,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白珒就算把流水拱手相让,人家流水也看不上你啊!”
人的本性是不会随着年月而更改的,庄引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假客气真尖酸的主,在洞庭天池里夺宝杀人的劲头传承到现在。入了魔之后丢弃了“先礼后兵”的习惯,变成了“先动手后动口”,对于黄芩这种简单直白的冷嘲热讽,他当然是上去揍一顿再说。
然,黄芩也不是当年那个半吊子了。
君不息出鞘横扫,削掉了庄引的几缕碎发,二人你来我往,仙修和魔修的相互厮杀角逐。
“笃、笃、笃……”
突然传来的敲木鱼声宛如一口金钟在庄引的身前炸开,震得他五脏六腑尽碎,连同黄芩愤然出击的一刀,冲破周遭魔雾,准确的捅在庄引身上。
鲜血连着惨叫声朝黄芩劈头盖脸而来,幸亏他及时后撤,收回刀,看向下方念着“阿弥陀佛”的老和尚。
第89章 南海恶战
“觉空?”黄芩喃喃一声, 踩着风跳下房顶,走到一身袈裟的觉空身前,“大师怎么来南海了?”
觉空道:“正月里,总得多走动走动。”
黄芩想了下,问:“觉缘方丈也来了吗?”
觉空点头,慈眉善目的说:“自然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空炤门遭此横祸, 方丈已经先一步去空炤门支援了。”
“是么。”黄芩干笑两声,觉空想法设法的要避开和扶瑶的人有所接触, 尤其是白珒, 结果好巧不巧的, 偏偏碰上了。
为了防止待会儿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情况发生,黄芩还是出言提醒道:“我们也是来拜年串门子的,我家掌门和白玉明在空炤门呢,有他们俩再加上林门主和叶长老, 应该无大碍了。”
觉空听到这话, 果然脸色大变:“你说墨玉公子也在?”
不等黄芩点头确认,觉空已经急急忙忙的御风跑了。
空炤门这边乱中有序,有南过这个当代赫赫有名的医修做后盾,空炤门弟子拼杀起来也十分有干劲。
肠穿肚烂的某个弟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用仅存的力气问南过:“我会死吗?”
“不会, 有我在呢。”南过尽责尽职,先倒了一大瓶草木精华上去,然后掌心汇聚真元, 贴在那弟子血肉模糊的胸膛,治愈之光燃起,给足了那人活下去的希望。另一只手唤出治疗系的灵武“凉快”,烤羊肉串似的对着一排并列的老弱病残扇风,金辉点点,伤口逐渐愈合。
强取豪夺的魔修好像终于发现谁才是最大祸害,彼此眼神交流一番,心照不宣的派出一人朝南过杀来。
医修只擅长治病救人,打架斗殴这点特别低能,面对威胁,南过好一番手忙脚乱,魔修提剑杀来,却被突然冲出的烈火圈地为牢,他站在火圈中央进退两难。
南过吓了一跳:“小火?”
风火轮个头不大,气魄不小:“三师叔,我来保护你!”
南过:“……”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丢人现眼?
耀目的光华爆出,强大的真元呈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四方,江暮雨眼疾手快,迅速掐了个决在空中形成一张网,稳妥接住从天而降的水蓉。
水蓉似是受了重伤,浑身血迹斑斑不省人事,她身体卷缩着,难以维持人形,恢复了狐狸真身。
叶展秋几个跳跃窜了过来,来不及跟江暮雨道声谢,那边陷入癫狂的上官轻舞就追杀了过来。
白珒大声问道:“林门主呢?”
“门主他被……”上官轻舞的一剑横扫,将叶展秋的话死死碾碎在风中,她身法似鬼魅,轻盈似云,飘影无踪,她的修为在叶展秋之上,几个来回,叶展秋就处于下风了。
江暮雨见状,正要上前支援,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江掌门。”
江暮雨本能回头,看见的是一身袈裟,留着纯白胡须的觉缘方丈。
觉缘:“林卫门主的情况不太妙,江掌门去看看他吧,上官轻舞这边由老衲代劳。”
江暮雨并未多想,随口应了一声。
觉缘拿着禅杖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一边和江暮雨擦身而过,他轻轻挥动禅杖,上方金光烁烁,似有飞龙腾天之威。
“师兄!”白珒突然惊叫一声。
江暮雨猝不及防,只觉身形一晃,人已从左侧跌到右侧,那金光万丈的禅杖被觉缘重重的砸在白珒胸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卷起的罡风肆意搜刮着草木砖瓦。
“玉明!”江暮雨反手甩出雪霁,也不管他是不是归一堂的方丈大师,也不管他是不是修仙界举足轻重的老前辈,雪霁携着九天玄雷之威,含着冰魂彻骨之势,狠狠的抽在觉缘的身上。
天昏地暗,雷云轰鸣,只见那一金一银两道厉光稍纵即逝,空中飘起了飞雪,刺骨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颤。
觉缘退出数丈,脸色蜡黄,捂着胸口咳血。
白珒忍**内真元乱窜的疼痛煎熬,方才觉缘那一击,若是毫无防备之人,必定被砸的内脏尽碎,气血两崩而死。好在白珒不是鸡蛋壳做的,那一瞬间将护体真元释放到极致,虽然不偏不倚打了个正着,但至少不会丧命。
江暮雨扶住白珒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比他还要惨白。
“没事。”白珒沙哑着声音安慰道,“真没事……咳咳、一点事都没有。”
江暮雨的眼神从惊愕到恐惧,他握紧白珒胳膊的手微微发抖,朝远处喊了声:“南过!”
“来了来了。”南过马不停蹄的跑了来,对着白珒一顿狂扇风,就差撒点胡椒面和孜然粉了。
江暮雨硬是按着白珒坐下,声音虽温润,却透着不可抗力:“你待在这里。”
白珒:“师兄……”
“听话!”江暮雨一阵后怕,他有些眩晕的闭了闭眼,声音暗哑发颤:“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白珒比他还要后怕,若非他瞧见觉缘,想起应天石的事情对觉缘过多关注,他就不会发现觉缘要对江暮雨动手,那江暮雨岂不是……
想到这点,白珒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江倒海起来,他紧紧攥住江暮雨冰凉的手,倔强着说:“下次我还这样!如果你不想有下次,那你就保护好自己,别让我牵肠挂肚的!”
说着,无比霸道的画了一道阴阳符打入江暮雨体内。
江暮雨如果较真,得被白珒活活气死。他眼眸中微光浮动,分别画了两张阳符,给白珒和南过,自己转身甩开白珒的爪子,连话都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