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番外篇——by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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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弟子图意省事,不走曲折山路,咬咬牙从瀑布那边走捷径,其结果往往是摔个神魂颠倒六亲不认,再加上天旋地转落汤鸡。
本来江暮雨的性情便是冷若霜雪生人勿进,尽管长的赏心悦目,但架不住难相处,人缘就越来越差,再加上住的“偏远险恶”,渐渐的九天云榭那块宝地就无人踏足了。
所以过年过节对于旁人来说没什么稀罕的,想见的人平时就见了,顶多是不能一口气见这么多而已。但对于江暮雨来说就不容易了,他是难得一下子跟这么多人见面,更是难得参与这么热闹的场面,当然对于喜欢清静和一人独处的江暮雨来说,或许这种热闹的盛会对于他是种折磨呢?
除夕,上元,清明,七夕,中秋,这几个节日可算是扶瑶上下弟子欣赏江暮雨美颜的唯一机会了。虽然江公子脾气不好,但用来养养眼还是非常享受的。不过很可惜,今年没机会了。
在扶瑶过除夕不外乎除旧布新、祭祀祖先,就跟民间一样,传统习俗源远流长,甚至比修仙门派更热闹,更放得开。
没有条条门规约束的归来镇一大清早就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将睡得美美哒南华掌门震醒,起床气多年久治不愈的他抓起枕头就要砸向窗外,结果正瞧见窗外站着的月河长老,一身邪火刷的一下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哎呦,起这么早啊?”南华手脚麻利的穿衣换衣,净脸洗漱一气呵成,优哉游哉的走到院子里感受新年气氛,“故乡今晚想千里,霜鬓明天又一年啊!”
月河长老:“……”
他实在无法直视南华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还要装满腹经纶的样子。
连那少妇都看不下去了,笑着纠正说:“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仙君是想家了吗?这样触景生情。”
月河不做理会,这人无病呻吟的毛病又犯了。
这大白天的触什么景生什么情?又没有万家灯火,也没有烟花齐鸣,这种伤春悲秋心有所感也得夜深人静独自斟酌的时候才来吧?
月河看得透彻,少妇可信以为真了,真读过不少书的民女跑去耐心开导一位活了好几百年的仙君。月河也是无奈了,白珒也是无语了。
“这位仙君您真有意思。”少妇被南华的幽默风趣逗得直笑,取了浆糊到门外贴春联。月河长老助人为乐赶去帮忙,因他个头高,便由他来刷浆糊,从少妇手中接过春联贴上。
“仙君真是写的一手好字。”少妇看着春联,乐得合不拢嘴。
“哪里哪里,要说写字写得好,我可比不上那孩子。”月河指了指老槐树下择菜的江暮雨。
少妇瞧过去,不禁被惊艳了:“那孩子当真是俊美无涛,可是仙君的弟子?”
“不是,是我家掌门的。”
“这样啊。”少妇轻点头,无意间看向了南华,南华也正好看着她这边。
二人视线一撞,少妇忙点头微笑以表示尊敬。却见南华没有反应,少妇狐疑,顺着南华呆愣的视线看向了月河,人有点懵,鬼使神差的就问道月河:“仙君,修仙之人可以娶妻生子吗?”
月河吃了一惊,虽然不解少妇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很温柔的解释道:“若修仙不为长生,只求洒脱,自然可以娶妻生子,共享天伦。”
“哦,我懂我懂,就是所谓的双修对吧?”
月河长老真有点尴尬了,没想到一介妇人竟也这般见多识广。
少妇好像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看着月河的眼神特别暧昧,似是意有所指的将月河诧异的目光牵引到南华身上,抿嘴笑道:“真羡慕你们,神仙眷侣。”
这回改为月河懵了:“ 啊?”
少妇又看向老槐树下择菜的江暮雨和白珒二人,心思聪慧的她早就看明白了,不禁笑意更深:“这两位小仙君形影不离,一个走到哪儿,另一个就跟到哪儿。正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月河长老的神识正在朝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崩塌。
第39章 挺好的
南过左手一个土豆, 右手一把勺子,刷刷刷几下,轻薄的土豆皮削了一地,手法干净利落,比他那四不像的剑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连黄芩都忍不住称赞一二了:“厉害了我的过,跟谁学的?”
“我当年在酒楼也不光是扫地端盘子, 伙房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帮着洗菜切菜。”南过把土豆丢进铜盆里, 回头一看江暮雨,不禁惊叹道, “大师兄也会这个?”
若说南过会, 众人也仅仅是赞叹, 但要是说江暮雨会,众人绝对不信,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真的很难想象出身豪门的贵族子弟竟会这种粗活!
白珒的脸色当时就不对了, 难道他的师兄从小在家洗衣做饭受虐待?
面对众人的惊诧, 江暮雨一语未发,他手法熟练的削皮,切去腐烂的地方。青菜则是去其根部,挑拣出枯黄烂叶, 行如流水的仿佛一直都这么干过。
白珒看着看着, 心中闷闷的不舒服,仿佛被一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喘不上来气。
江暮雨的那双手, 柔美修长,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白珒真的很难想象这双手也会沾上沙土,也会裹着污泥。在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这双手是否饱受摧残,而他本人又是否备尝艰辛,挨打挨骂?
一想到这里,白珒心里就疼的揪了起来。
他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江暮雨手里的胡萝卜和小刀,手法笨拙的一点点削皮,道:“这种活我来干,师兄在一旁指挥就行。”
白珒将“歇着”二字换了个能让江暮雨接受的词,全神贯注的对付手中冥顽不灵的胡萝卜。
少妇的女儿睡得早起得晚,昨晚白珒他们来的时候已经睡了,所以这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家多了六七口人,有斗嘴的,有说笑的,有卖呆儿的,还有一本正经说书的,热闹的不行。
小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过过一次这么热闹的新年,顿时乐的一整天都停不下来。到了傍晚,天降中雪,为这个温情喜庆的除夕带来丰收的一年。
黄芩别出心裁的要逗小孩开心,做了个纸片人满屋跑,可是他修为不足,也就让纸片人动一动走一走,还达不到端茶送水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可尽管如此,还是将七八岁的小姑娘逗得哈哈笑,不停拍手叫好。
白珒坐在炕边不住摇头:“这就是偷懒不用功的后果。”
黄芩冷哼:“你行你来?”
白珒懒洋洋的瞥他一眼,伸手拿起炕几上的茶杯,直接倒过来任由茶水洒下。小姑娘瞪大眼睛去看,就见茶水洒在桌面上,仿佛活了一般自动聚拢,挺身,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水人,一点一点飘到空中,缓缓飞到小姑娘手里,水人一软,就地化作蒸汽消散了,而小姑娘手里不知何时静静躺着一枚铜板。
“好厉害!”小姑娘惊喜的连连叫着。
白珒十分大哥哥的说:“送你了。”
黄芩斜瞪眼:“呵呵,扣门。”
黄芩反手也做了个水人,小姑娘“见钱眼开”的赶紧去接,水人消散,落于掌中三枚铜板。
白珒差点爆笑:“哎呦呦呦我的黄大公子啊,您真是大手笔啊,佩服佩服。”
黄芩呵呵干笑一声,以双臂为枕躺炕上道:“一文钱就别笑人家三文钱了,我那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白师弟?”
白珒一笑而过,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从容说道:“以五十步笑百步,我那惹人怜爱天真无邪的黄师兄?大过年的,就预祝你新的一年更进一步,争取五十步笑千步。”
黄芩弹坐起来,气的就要骂上白珒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词穷,又怕大庭广众的影响了自己风度翩翩的公子气度,只好硬生生忍了下来,憋得脸红脖子粗,朝一旁江暮雨哭诉道:“公子你看他!”
白珒被黄芩气急败坏的模样逗得直笑:“叫我师兄没用,叫我师父更没用。”
黄芩当即打定求人不如求己的真言,拍案而起,怒气勃勃道:“看我不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白眼狼!”
白珒扬扬眉,振衣而起,显得游刃有余:“不吝赐教。”
黄芩伸手一招,立在墙边的佩剑就飞了过来,张牙舞爪的跟白珒宣战道:“来啊,把你的灵武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白珒轻轻一跳落在地上,笑呵呵的说:“不好意思,灵武的脾气太大,人家不乐意出来。”
黄芩怒喝道:“你瞧不起我?”
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这俩人好端端的是要打架?
小姑娘自然见过左邻右舍的男孩子摸爬滚打,但真没见过这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还没等她哭出一嗓子,突然一抹暖红挡在面前。小姑娘抬头一看,是那个特别美的大哥哥。
江暮雨只淡淡说了一声:“走吧。”
然后就拽着小姑娘出去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别理那俩火药桶”。
“你们俩真是的。”凤言从伙房回来,看到炕上炕下剑拔弩张的俩人就哭笑不得了,“大的不知道让着小的,做师兄的还不知道让着师弟。”
黄芩不服了,“谁跟他是师兄弟?我师父又不是掌门!”
凤言劝慰道:“不同师,那也是同门啊。”
黄芩一脸嫌弃:“谢谢您了,我要有这样的师弟,我早在他入门的那天起就掐死他了。”
白珒道:“难得,咱俩的想法一致。”
“得,谁要跟你同流合污?”黄芩将佩剑转了几个来回,往肩膀上一扛,愤愤不平道:“如果江暮雨能在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际亲自带我去扶瑶,我定对他感遇忘身,上刀山下火海。偏偏是这个白眼狼,哼!”
白珒一愣,原本被黄芩挑拨起的不温不火的怒意瞬间溃散,化为一腔惊诧的疑问。
当年带他上扶瑶的,不是凤言吗?
“行了行了。”凤言又充当和事老,“快去吃饺子吧,一会儿没你们份儿了。”
白珒匆忙跑了出去。
黄芩只当他是贪吃,嗤之以鼻一番将佩剑收了起来:“凭什么白眼狼能得到灵武?简直是老天瞎了眼,暴殄天物!”
凤言垂下头,掩去他唇边有些僵硬的笑:“他运气好。”
“还抠门,小气的很。”黄芩逮到机会就不停地跟凤言抱怨,“我想让他拿出来看看都不肯,心眼儿小的跟芝麻似的,怕我抢还是怎么的?”
“灵武认主,抢来也没用。”凤言半开玩笑半认真,见黄芩怒火满满之中竟还夹杂着一丝失望。
“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凤言一个没忍住,依从心里那点小小的硬疙瘩,说道,“灵武是白珒的,你再怎么看也是他的啊。”
黄芩回头看他:“我知道啊。”
凤言的神色一僵:“你,不……”
“嫉妒吗?”黄芩自然而然的就把凤言心底禁制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凤言一慌,有种被扒光了丢到街上的羞耻感,他这样认为黄芩,会不会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凤言忙想方设法补救,摆出身为师兄担心师弟的样子,说:“灵武世间罕见,谁都想得到,咱们都去洞庭天池了,偏偏白珒就得到了。你一直跟他关系不好,我还以为你……”
“师兄误会我了,要说嫉妒我也或多或少有点。不过,世间灵武屈指可数,咱们扶瑶能有四个,这得多厉害啊!”黄芩神情激动,眼中尽是欢喜之色,“虽然灵武瞎了眼认了白眼狼当主人,但白眼狼到底也是扶瑶弟子,换句话说,灵武是进了咱们自己家门了。这多让人开心啊!”
凤言:“……”
嘴巴张开又闭上,凤言心乱如麻,却无话可说了。
少妇的厨艺甚好,有南过和白珒帮衬更能大显身手了。年夜饭十分丰盛,午夜饺子有荤有素,少妇特意取了些铜钱放在饺子里,谁吃到了便是有财运有福气。
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多注重钱财,尤其是江暮雨那样饭量少的,吃了三四个饺子就饱了。
反之南过是被从小饿到大的,认准了一个要么不吃,要吃就吃撑的原则。每次开饭不吃个圆圆满满都不罢休,狼吞虎咽一番,吃饱喝足撂筷子。
少妇见装有铜钱的饺子盘吃空了,一一数来桌上被吐出的铜钱,顿时大吃一惊道:“哎呀,少了两个,谁把铜钱吃下肚了?”
南华突然想到什么,“过儿,你是不是光吃没吐?”
“啊?”南过呆若木鸡,稍微寻思一下,当场脸色铁青,“我,我把铜钱吃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死啊?”
白珒噗嗤一笑,倚在桌边悠悠然的说:“别担心小师弟,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黄芩瞪他:“你不会说话别说,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就是啊。”凤言也说,“要用泻药吗?”
“再厉害的大能也架不住三泡稀。”黄芩把酒致敬,“顶住了小南过,这点挫折就当人生历练了。”
“师父……”南过吓得小脸煞白。
只见南华看着他好阵唉声叹气:“感念你与为师师徒一场,这上天注定的缘分也终于要断了,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江暮雨看不下去了:“师父。”
月河长老也受不了了,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全拿南过开心,南过哭唧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笑。少妇起先还有些担心,后来一想人家身为仙君,若是被两枚铜钱卡死了,那真就贻笑大方了。便释然的跟着笑起来。南过又是上蹿下跳又是猫腰狂吐的,弄得鸡飞狗跳,还被白珒和黄芩合起伙来耍的团团转,南华那个做师父的非但不阻止,反而跟着瞎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