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番外篇——by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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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天雷一并坠落,紫蓝色雷光铺天盖地,华光烁烁,炫目骇人。
“玉明,过来。”江暮雨双手结印,白珒不假思索的乖乖凑到江暮雨身边,一道结界呈半圆形笼罩二人。两道天雷合二为一,不偏不倚的正砸在结界之上,剧烈的震动仿佛要穿透结界和肉身把地面劈开。
天雷化解了,结界也破碎了。江暮雨反应极快,抓住白珒的手肘利用御风逃过另外一道天雷的击杀,惊险的一刻总算得到些喘气的机会。
白珒见江暮雨行动利落,气息虽急促却并不紊乱,想那几道天雷并未对他造成伤害。也亏得李准修为大伤,若是在他鼎盛时期,怕是不用使出这禁术便能轻松把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后辈晚生灭了。
江暮雨环顾四周,一边戒备随时而来的突袭一边问白珒:“你有寻见南过他们吗?”
“没有。”刚才兵荒马乱的,白珒光顾着惦记江暮雨了,哪有心思到处看别的。可江暮雨既然问了,白珒就迫不及待的想替师兄分忧,哪怕是一个建议,打个微不足道的下手也好。白珒稍一寻思,为防止江暮雨担心南过,出言宽慰道:“就李准目前的修为来看,画境是有限度的,顶多就这一个,从南头到北头能有个三十几里地?咱走着走着肯定能遇上。”
江暮雨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意外。白珒拜入师门还不到两年时间,虽然师父曾说他根骨上佳,天赋超群。但毕竟年幼,资历尚不足,见识有限。像南过入门已有半年,却连分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反之白珒居然晓得上古禁术“画中仙”的知识,不可谓不吃惊。
江暮雨目光凝冷,语气中透着些许阴森之意:“你是在师父的藏书阁学到的?”
白珒一呆,显然“博学多闻”四个字不该发生在不学无术的他身上,忙含糊笑道:“就,就去打扫藏书阁的时候无意间瞄到的,那种□□我怎么会看?我发誓!”
江暮雨半信半疑:“有关画中仙,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就这些。”白珒一脸真诚,人畜无害的模样道,“我就扫了一眼便放回去了,这种歪门邪道学了祸害无穷,师父也不让啊对不对。”
江暮雨凝视白珒的一双黑瞳,似乎是想从中窥探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良久,江暮雨错开视线:“禁术之所以被禁止,只因那是害人害己的东西。力量大,反噬也大,且违背天道。肆虐,屠杀,鲜血与咒怨会魔化施术者的心,最终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江暮雨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白珒全神贯注的听,认认真真的点头。
江暮雨看他虚心受教的模样比方才“见多识广”的模样还要吃惊几分,搁在以前就算不唱反调也得怼上几句,如今乖得跟只兔子似的,一反常态,古怪得很。
“走吧。”江暮雨的余光逗留白珒身上短短一瞬,有关狼狗变奶猫的事情日后再说,现下找到南过才是关键。
江师兄走远,白师弟屁颠屁颠跟上。
前世的白珒当了一百多年的魔修,以骨血炼铸分灵,化造成千上万入侵万仙神域。他浩瀚的修为致使其分灵强大而残酷,渗入拥有千年道行的修士体内犹不自知,任由分灵在体内霍乱庞大,魔化上万修士的神智,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一时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后来,白珒铺设百尺长卷,以血为墨,幻化出三千画境。八十一群岛,数十万人深陷其中,皆成为了诛仙圣君手下的蝼蚁。他执笔轻挥,云垂海立,万丈狂澜,三千画境尽成人间地狱。短短两天,造就万年来最惨烈的一次屠杀浩劫,将“画中仙”这一禁术推上了巅峰。
血流成海,咒怨慑天。那一刻,白珒注定走向湮灭,坠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1章 师父登场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
唱童谣的不是小孩也不是民妇,而是个身穿道袍,左手提着包袱右手拿着蒲扇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大概三十来岁,鼻梁挺直,浓眉大眼,皮肤虽然粗糙但是很白净,衣着虽然整洁但气质很懒散。走路身形随意且吊儿郎当,嘴里哼着小曲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蒲扇给自己扇风,一副不着四六的模样。
“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数来又数去,……”男人停下脚步,睁大眼睛去看远处坐在井口的小男孩,“有个皮包骨!”
李准老早就听到那惨绝人寰的歌声了,因为施展“画中仙”无暇分神去清理噪音。勉强忍了那人一道,现下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却见那人蹬蹬蹬几步凑了过来,泛白的天际朝阳照在男人呵呵笑的脸上:“小孩,你咋瘦成这样了,饿多少天了?”
李准没搭理他,握紧狼毫专注的看着卷轴上包罗万象的画面。
男人特别好奇,也跟着瞧过去,顿时面露惊色:“哎呀呀,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哪能想到你个黄口孩童居然也是个修士。在下扶瑶仙宗第十八代掌门南华,还请问小道友尊姓大名啊?”
李准的手一顿,抬眼看向男人,却并未露出吃惊之色,反而展露天真笑容,说道:“掌门大人不在自个儿家待着,怎么跑到这穷山沟里来了?”
“没办法,徒弟丢了。”南华弯腰蹲下,平视矮小的李准,“我活了好几百年,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收徒的。因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若是收了弟子那麻烦就多了,得授业解惑,传道育人,多累得慌?可是后来一想,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不能折在我手里啊,要是哪天我死了,千年仙宗也得传承下去不是。哎,收了三个弟子,个个不省心。大弟子虽然很听话,但是一点都不可爱。二弟子可是深得我逍遥自在的真传,他最像我,但是太狡猾了,像只狐狸。至于三弟子嘛,他是既听话又乖顺,但是太木呐,太呆板,太容易被人欺负了。哦对了,还有月河的宝贝徒儿凤言,他心思单纯,同情心泛滥,特别容易被人骗。就像小道友你这样弱小可怜的模样,他铁定心疼你。”
李准听他啰嗦半天,面无表情的说:“所以你是来这儿找徒弟的?”
“虽然这三孩子毛病一大堆,但师父师父,既是老师也是父亲,他们若各个能顶天立地了,那早就出师了,还要我干嘛?”南华笑容纯粹,和蔼可亲,甚至伸手去摸了摸李准的脑袋瓜,若有旁人看来完全是外出归来的老爹跟自己儿子闲话家常。
“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生气归生气,何苦为难四个孩子呢?”南华摸着摸着,顺着李准的额头往下,抚上他的胳膊,再到手腕,最后握住那只拿有狼毫毛笔的小手。笑容依旧亲切,语气却冷了下来,“先生,晚辈要带徒弟们回家了。”
话落,从南华自身释放出的强烈真元顺着手直冲入李准体内,五脏六腑仿佛置于烈焰火山,烘烤灼烧的痛感让李准不退反进,调动真元顺着南华的轨迹反向冲击。南华微微眯眼,更强烈的真元涌了进去,李准只觉全身一麻,灵脉剧痛之□□内翻江倒海,气息紊乱四溢,一口腥甜的鲜血就涌上了咽喉。
李准挣开南华,向后一跃,和南华之间隔着一口枯井。
“呵,名师出高徒。温洛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这般出众,他死也瞑目了吧?”
南华道:“我师父仙逝多年,先生还“惦念”着他老人家。”
“死了吗?”李准早在江暮雨说出第十八代掌门是南华之时便有了猜测,如今确确实实的得到验证,心中涌出的不知是何滋味,“他用困龙锁囚禁我上百年,他是怕我报复,灰溜溜的先死了吧?”
南华接住被风掀起的画卷,敞开一看,画纸上所显现的正是画境中江暮雨等人的动态。南过和凤言在一起,因为画境失去了李准这个操控者,所以目前风平浪静。见自己的关门弟子安然无恙,南华还是松了口气的,一边窥探画境一边对李准道:“你为了冲破困龙锁,屠杀了杨村和柳村,这做法是不是有点疯狂了?”
李准不以为然的一笑:“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没有谁可怜,也没有谁残忍。”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难怪你会跟我师父成为至交好友。但你们终究是不同的,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扶瑶不是寺庙,没有慈悲为怀一说。我师父也不是救世主,没有拯救苍生之责。他不烂好心的自我牺牲,但也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啊,你是魔修,我师父是仙修,你走鬼道,师父走仙道,你们俩志不同不相为友——唉唉唉!怎么少了俩个?”
南华脸色大变,再度把李准的画境逛了个遍,脸色更加阴沉,赶紧把画卷撑给李准看:“我家暮雨跟我家玉明哪里去了?你就弄了一个画境对不对,两个大活人还没了不成?”
李准草草看一遍,神情也是微微一僵,可见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并不是他暗下黑手。
反正不管那俩人是死是活,南华一来,他想夺舍凤言是万万没可能了。为今之计,当然是走为上策,毕竟他自己修为大损不说,还寄宿在一个毫无半点修为的普通孩童身上,南华要想杀他实在太容易了。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要赶紧救你徒弟,还是要先杀我?”李准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凝视着南华,“若是前者,我跑了之后,大千世界你可就再难寻到我了。若是后者,我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有那四个小不点给我陪葬。”
南华收起画卷:“我选杀你。”
李准顿时一愣。
南华横眉怒目:“那我就有病!”
李准:“……”
“你之所以这么轻松,还笑眯眯的,不就是知道我没得选吗?你的命值几个钱?”南华白了李准一眼,就地盘膝而坐,“要走快走,我要救我徒弟去了。”
李准转身走远几步,停住,又情不自禁的退了回来。他看着南华许久,几度想说什么却都咽了回去。
南华的余光瞄到他,仅一眼便知李准想问什么,索性直接回答了:“我师父故于两百七十五年前,原因是渡劫失败。”
——
空中雾气缭绕,林间烟雨蒙蒙。远处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四周青山群立,峰峦雄伟。
江暮雨和白珒走到市集口之时,发现那里被一道结界封锁住了,破除结界后,竟是一处风光旖旎的世外桃源。
“这是什么地方?按理说李准只能创造出一个画境啊!”白珒看向江暮雨,明知故问道,“师兄,画境可以互通的吗?”
江暮雨往前走着:“画境是独立的,就李准现在的修为创不出两个。”
“那真是活见鬼了。”白珒紧忙跟上,“境中境,真诡异。李准自个儿瞧见了都得吓懵。”
江暮雨没理会试图缓解气氛故意调侃的白珒。二人一路向前,穿过树林,走上湖面石桥,正发现从上游缓缓驶来的一辆游船。
“师兄你看,船上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青栀晼歌】的雷,感谢所有收藏留评的小仙女们,么么哒~
第12章 师弟瑟瑟发抖
江暮雨落目看去,在游船甲板上果真站立一男子,着水绿长袍,背对而立,手中提着长明灯。天降细雨,他却没有撑伞,雨水落在身上更没有浸湿分毫。
“他是谁?”白珒问,“李准造出来的?”
“你留在这儿。”江暮雨甩给白珒一句话就要走,白珒瞬间把其他事儿抛诸脑后,回手就拽住了江暮雨:“我跟你一起去。”
江暮雨分外诧异白珒的黏人,这种走哪儿跟哪儿好像没断奶孩子似的转变,江暮雨特别不适应,“在这等着。”
白珒猛摇头:“我不会添乱的,真的!”
江暮雨看他一脸迫切的模样,也罢。画境中形势瞬息万变,与其把白珒留在这里,不如带在身边随时保护更安全。
江暮雨正要走,忽然感觉手上一沉,回头一看,无奈叹气:“你先松开我。”
白珒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人家胳膊不撒手,忙缩了回去道:“画境变化莫测,这不是怕跟师兄走散了嘛。”
江暮雨信了他的鬼话,先从石桥上飞身而下落在甲板,白珒紧随其后。
近距离看来,这男人身量修长,乌发中掺杂着白发。待他察觉到有外人靠近转身之时,白珒神态自若,江暮雨却顿时愣住。
时刻注意江暮雨一举一动的白珒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怎么了?你认识他?”
江暮雨上前两步,看着那眉目亲和的男人问道:“您是温洛吗?”
白珒大吃一惊。
这人是扶瑶的第十七代掌门,师父的师父——他们的师祖?
白珒觉得难以置信,师祖温洛不是早两百多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遗留在世间的残识不成,可这里是李准的画中仙,温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里啊!
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江暮雨的吃惊不比白珒的少,他曾在南华的书房中看过师祖温洛的画像,再加上这人手持的长明灯所散发出的真元确实属于扶瑶一脉,所以他百分之百肯定面前之人就是温洛无疑。但是早在百年之前,温洛因渡劫飞升失败而死,肉身消亡,魂飞魄散,天道天命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存在的?
许久的静默,温洛双目无神的看了一会儿江暮雨,最终一语未发,又转身朝远方望去。
“他看不见人?”白珒得出师祖的残识又聋又瞎的结论,绕到温洛面前伸手使劲晃,果不其然,温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