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番外篇——by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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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一个小山包,白珒来不及喘气,正要再往上走,突然听见下方传来说话声。
“咱没走错路吧?”
“准没错,昆仑雪巅,山神居住的地方,灵兽不会离得太远。”
“那就好,就怕咱们瞎忙活一阵,结果空手而归。”
“别说丧气话,若咱们真的得到了灵兽的魂灵,上官余杭都得跪下来叫你爹。”
白珒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坐在雪洞里烤火的两个修士,这俩人衣着打扮并不华丽,一高一矮,高个留着八字胡,小眼睛,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矮个梳着马尾,大眼睛,看着傻愣傻愣的。
白珒看得见他们,他们也自然看得见白珒,三个人,六只眼睛,彼此看了个对眼,气氛僵了一下,白珒想转身走人,那个八字胡追了上来。
昆仑雪山只限制御风,不限制真元的释放,所以只要别在天上飞,在地上打得昏天黑地也没人管。
“这位道友,你等等。”八字胡慧眼识珠,只一瞬便洞察白珒修士的身份,贼眉鼠眼道,“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同道修士,幸会幸会,请问怎么称呼啊?”
“跟你有关系吗?”白珒哪有空聊天,绕开八字胡就走。
“你是来找山神的?”那八字胡生怕白珒是什么危险分子,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会被白珒突然袭击到,也不会让白珒一溜烟跑丢了。
八字胡说:“我劝你别那么心急火燎的,昆仑雪山辽阔无边,你乱闯乱逛只会迷路,到时候你登上峰顶,却发现自己选错了山头,这里可不许御风的,你只能再下山,另选一座山峰攀登,问题是……如果再错了呢?谁有那源源不断的力气往外使?”
虽然对他没好感,但不得不承认这八字胡说得对,白珒的脚步缓和下来,他直觉认为这条路是对的,只是,他自己的直觉有多准?
他能一座山一座山的换,他耗得起,可是江暮雨等不起!
“道友怎么称呼?”八字胡特别自来熟,见白珒有所迟疑,便趁机问道。
白珒立即搬出修士行走在外通用的身份:“无名散修,我姓白。”
“好说,我姓刘,他姓赵,我们哥俩也是散修。”八字胡姓刘,简称刘八字,出门在外因为有着诸多顾忌,再加上在昆仑雪山相遇绝没好事,姓名不说全,出身以“散修”二字敷衍,大家心明镜知道对方有所隐瞒,也就心照不宣了。
刘八字刨根问底打听道:“你果然是来找山神的?”
白珒想了想其他理由,似乎没有这个有说服力,便点头道:“是啊。”
刘八字很敏锐的问:“看你这么着急,应该不是为了见识山神的模样吧?”
白珒斜眼看他,实事求是道:“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传说山神有着令人永生不灭的神力,我想,屈屈起死回生,应该难不倒她。”
“这样啊,你是为了救人。”刘八字见白珒和自己的目的不一样,态度立马变了,十分之友善的说道,“如果传言属实,起死回生对于山神来说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山路崎岖,眼下也快天黑了,昆仑雪山危机四伏,还有神出鬼没的灵兽袭击人,依我看,咱们不如一路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那个赵马尾小跑过来,说道:“不瞒你说,我们总共一行四个人,方才发生雪崩,我们四个被冲散了,实在太吓人了,道友就孤身一人,若有危险,身边没人帮衬,在家等待你救治的朋友可怎么办?”
白珒搞不懂这俩人安的什么心,本想拒绝,可听了赵马尾最后一句话时,他有点犹豫,自己出了意外不要紧,家里的江暮雨怎么办?雪崩,幻境,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另外,他跟这俩人的目标相左,没有利益纠纷,或许……
“两位道友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白珒明知故问道。
“增长见识啊!”刘八字抢在赵马尾前头说,“修仙界三大不可思议之谜,多让人兴奋啊?”
白珒没说话,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
一个人是走,三个人也是走,白珒没有明确的拒绝,这俩人便擅作主张的跟了上来。
“白兄,你对栖息在雪山的灵兽了解多少?”刘八字的自来熟简直叫人受不了,刚说了没两句话就以“兄弟”相称了。
见过了太多的不要脸,连白珒自己都是臭不要脸的人,所以对于刘八字的这种行为,倒是没有特别反感,只风轻云淡的摇摇头,装作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傻瓜。
“看来你初入修仙界不长时间啊。”刘八字笑呵呵的,摆出前辈的谱来,“灵兽行踪不定,性格暴躁,指不定从哪儿冒出来,见人就袭击,特别凶!”
擅闯人家地盘还怪人家凶?
白珒看傻子一样撇着刘八字,他将自己一身锋芒藏的严严实实,这人看不出他的境界,测不出他的修为,必然是在他之下的菜鸟一枚,不必理会。
白珒对他爱答不理,刘八字却上赶着絮叨,东拉西扯说了一路,其实就是想套话,想知道白珒的真实身份。
“白兄?你的朋友因何重伤啊?”
“被同道袭击。”
刘八字义愤填膺:“是谁啊这么缺德?”
“不知道。”白珒冷飕飕的说。
“白兄肯为她来这种地方冒险,真是情深意切,叫人敬佩啊!”
“没什么。”白珒若有所想,道,“只要能救他,我怎么着都成。”
“诶!”刘八字装模作样的摆出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你心系朋友,我也心系朋友,也不晓得他们俩是福是祸,是生是死。”
赵马尾安慰道:“刘大哥放心吧,老高他们会平安的。”
日沉西山,持续下降的落雪终于停了,墨色天空几颗黯淡的残星悬挂,一轮弯月被云雾半遮半掩,挥洒下的惨淡银光,映的积雪一片熠熠生辉。
白珒手中拄着腕子粗的木棍,一边试着前方积雪的深浅,一边不知疲劳的朝前赶路。
“白公子,从古至今,无论是大能还是菜鸟,都奢想过见山神,要我说,比起见到山神,还是见灵兽更容易些吧?”赵马尾走得急,有些气喘,“灵兽的魂灵也是疗伤健体的好东西。”
白珒脚步微微一顿,刘八字快步撵上来道:“说得对,抓住灵兽,抽取魂灵,可比见到山神再求她大发慈悲容易多了。”
以魂补魂?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但若抓只灵兽就管用,白珒还用得着累死累活的在这攀登吗?
再弄只灵兽的魂魄进去,江暮雨剩下那点残魂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白珒知道这俩人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要他冲锋陷阵,去帮忙抢夺灵兽魂灵,他跟灵兽鹬蚌相争,这俩人渔翁得利。对付同为修士的自己,可比对付那远古灵兽容易的多。
白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目前的他还没有那个实力跟远古灵兽撕逼,但这歪瓜裂枣的俩人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子了,妄想夺取灵兽的魂灵,白珒预感,他们离死不远了。
白珒一边走,一边随口回绝:“灵兽是兽类,没法沟通,山神好歹是人,只要我诚心恳求,必有回应。”
刘八字的脸色微妙,特别讨厌白珒这种一厢情愿,他闷闷的没吭声,走了一路,后方赵马尾突然惊叫道:“刘大哥!咱们,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白珒心一沉,刘八字大吃一惊:“怎么迷路了?你别瞎说!”
“真的。”赵马尾颤颤巍巍的指着远处那个雪洞,“你看,那是咱们亲手挖的,你不会不认得了吧?”
“怎么可能!”刘八字脸色骇然,一点也不像装的,他几个箭步跳到雪洞旁,朝里看了看熄灭的火堆,难以置信道,“咱们的神识都扩散出去了,方圆三里是什么风吹草动咱都能察觉,不可能迷路,咱又不是凡人!等等,这该不会是幻境吧?”
“你别瞎说,怪,怪吓人的。”赵马尾环视左右,这月黑风高夜,昆仑雪山阴气嗖嗖,此时又有落雪飘了下来,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别自己吓唬自己。”刘八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拔出随身佩剑,对着空气比划了下,“我砍着试试,看能不能斩碎幻境。”
“别别别。”赵马尾尖叫道,“你这样会引起雪崩的!千万别!”
白珒沉吟片刻,回想自己这一路以来精神力高度集中,但凡有点异动,他绝对会察觉到的,所以这根本不是幻境,就是单纯的迷路。
为什么会迷路?因为这里环境的特殊,风云雪雾都可以成为障眼法,都可以迷惑人。
你自以为风始终朝南吹,其实南侧根本就是错误的方向。
白珒闭上眼睛,不靠双目,而是靠神识辨认方向,他一手拿着木棍,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
这一口气大概走出了五里地,寒风刺骨,飞雪蚀肌,他拢起双手哈了口气,环视四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空寂,骇魂。
忽然,前方闪过一道绯色的光影,白珒愣了愣,下意识迈步走了过去,那光影又是一闪,白珒停住脚步没有追,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再不见那诡异离奇的东西,他索性原地歇息一会儿。
只是一小会儿,他还要着急上山。
第70章 幻兽
恍惚中, 白珒感觉自己坐着颠簸的马车,那马车华丽的很,车帘是昂贵的丝绸,车内饰物自不必说,随便一件小玩意就价值千金。
他躺在软榻上无比惬意,一手捧着暖炉, 一手用筷子夹着切成均等大小块的烤鹿肉吃, 寒冬腊月,他过的十分享受。
就在他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之时, 外面传来了叫人心烦的吵声, 他掀开车帘朝外一看, 在距离差不多十丈远左右的位置,站着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小细胳膊小细腿,看起来特别可怜。
在小孩身边站着一个大人, 准确来说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妈子, 而在这俩人身旁,围着四个大汉,大汉手中拿着刀。
得,碰上山贼了。
这种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 更何况此次出门带足了打手, 他的生命安全有充足的报障。只是有一点叫他很不爽,那几个山贼居然放着少爷我不抢劫,反而去抢那两个穷酸?
后来不知怎么的, 小孩就上了他的马车,那个老妈子不见了,或许是被山贼杀了吧!
他将小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小孩穿得特别破烂,一身衣服上补丁摞补丁,鞋子破旧,满是污泥,小孩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反正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小孩始终低着头不言语,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这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或许是错觉吧,他感觉这孩子与众不同,或许并非真的是穷苦出身,因为……举止得体,不哭不闹,挺懂事的,虽然一声不吭,哦,或许是个哑巴。
这样的孩子就是招人喜欢,他端了烤鹿肉给小孩,可是小孩没吃,也不知道是不敢吃还是纯粹不想吃,马车里的东西都是对平常人家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小孩却一点也不在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贫贱不能移?
他来了兴致,情不自禁的想逗一逗这个孩子。
“我姓白名珒,字玉明,云梦都人士,家中世代经商,在当地小有名气,你叫什么?哦,忘了,你不会说话。”
“那你会写字吗?咱们可以手谈?哦,这里没有笔墨……”
“天这么冷,来,捧着手炉。”
他主动跟孩子说话,拿各种好玩意给孩子看,虽然……至始至终孩子也没搭理他。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上赶着讨人欢心。
犯贱吗?他问自己。
罢了,反正萍水相逢,将人送到姑苏,这缘分也就完了。
*
风雪凄凄,朔风凛冽,白珒是被活活冻醒的,他望着满天的星斗,许久才回神,原来是做了个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早已被他遗忘的陈年旧事,那只是在他生命中清淡且怪异的一笔,无需多想,也兴不起什么波澜。
他的父亲散养他,不加拘束,随便撒野,这也致使他小小年纪就特别成熟。那年他才六岁,带上管家和马夫,连同几个府中打手就出了趟远门,途中偶遇一个被山贼抢了的老妈子和小孩,其中具体的记不清了,连有这么段经历他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那小哑巴怪得很,从上马车之后就没动弹过,给他什么他也不要,白珒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聋又哑又瞎!
如今回味往事,白珒倒有些后悔了,他当初应该将小孩提溜起来,洗把脸,换身衣裳,好好看一看这小孩长得什么模样。
毕竟,那是他第一个敞开心扉想交好的同龄人。
毕竟,那小孩闷声不吭不理人的样子,跟江暮雨像极了。
想到江暮雨,白珒的心一揪,他忙起身赶路,一边痛骂自己一不小心居然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风雪仍在,晨雾弥漫,前方视野受阻,但白珒不敢放慢步伐,他一路奔跑,用有限的真元驱散无限的迷雾。
突然,前方一道绯红的身影闪过。
白珒心里咯噔一跳,他原地僵了半晌,决定不去理会,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走着走着,前方的红影越来越清晰,忽然,那影子倒了下去。
白珒吃惊,下意识走近一看,当场五雷轰顶。
“师兄!?”白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冰天雪地间,江暮雨穿着单薄的锦衣,他面色比满地银雪还要白,他的嘴唇毫无血色,静静地躺在白雪中,似是要与这茸茸瑞雪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