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番外篇——by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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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白珒简单扼要的说了, 其中省略了有关洪荒的事, 其一是因为说不说都不打紧,其二是因为山神将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他转头就告诉别人,有些不太好。
不过, 修仙界的那点破事总是不胫而走, 扶瑶仙宗的掌门身受重伤去了昆仑雪巅,一待就是好几十年,相信要不了多久,山神的那点秘密就传遍天下了。
但是, 秘密自己传出去, 和白珒主动张扬出去,那完全是两码事。
“不管怎样,大师兄是有救了, 对吗?”南过听得稀里糊涂的,再三确认。
“白小友这一路千难万险,不屈不挠,老夫敬佩。”一向肃穆的林卫露出真挚的笑容。
白珒感念至深,躬身道:“多谢门主看护我师兄,日以继夜的加固锁魂咒,为我师兄争取一线生机,此恩此情,晚辈铭感五内。”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眼看黄芩和南过及众多弟子都要起身跪谢,林卫忙摆手安抚,道,“江掌门得知白小友去寻山神,心急如焚,硬是说服老夫独自前去寻你了,老夫着实担忧,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林卫话是这么说,但白珒仍然再三感谢,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身边人感激肺腑,所有帮助过江暮雨的人,他都感激涕零,像个傻子似的逮到人就谢个不停。
所以林卫是连跑带逃的离开扶瑶仙宗的。
南过在祠堂待了三天,不断磕头感谢祖上保佑。
白珒上香,三跪九叩,又在祠堂待了半天,等出来之时,正好看见靠门框坐着的黄芩。
白珒迈过门槛,在黄芩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金丝燕窝芙蓉糕呢?拿来。”
黄芩斜眼看他,冷哼道:“吃独食?美得你!等掌门回来了再做。”
白珒呵呵一笑,说:“是么?我还想先试试毒,若你做的太难吃,我怕我师兄都不敢回来。”
一句玩笑话,黄芩却听得十分认真,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光彩的双瞳更加黯淡,低头看着墙缝里的蚂蚁搬家,他蔫声问道:“掌门要很久才能回来吗?”
“只是闭关而已。”白珒用无比轻松的语气说,“只是碰巧不在家里闭关而已。”
白珒将难以预料的未来说成简简单单的闭关,可这样的话并不能安慰到黄芩,他就如同一只初生牛犊,被群虎围殴,接连的打击压得他喘不上来气,那点野性被彻彻底底的碾压了,驯服了,熄灭的连一丝火苗都不剩。
黄芩双臂环膝,将下巴垫在膝盖上,屋檐外霜雪纷纷,他静静看着,眼底一片落寞,再无往日生机。
扶瑶的巨大变故,人缘最好的凤言背叛师门,被白珒诛杀当下以证门规,而掌门人江暮雨危在旦夕,虽逢凶化吉,但未来何时能归,谁也不知道。
偌大的扶瑶仙宗,将何去何从?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白珒抬手狠狠敲了一下黄芩的脑袋,黄芩猝不及防,被打的脑子嗡嗡响,正要发作,就见白珒目光炯炯望着乌云笼罩的天空,辉光烁烁的眸子似是要冲破层云,直射白驹。
“天塌不下来。”白珒说,“有我替师兄撑着。”
黄芩:“你……”
白珒回头,落目在神情呆滞的黄芩身上:“你瞎操心什么?”
黄芩有点被白珒灼热的视线烫到,他急匆匆避开锋芒,眼底荡漾着舒然之色,没吱声。
许久的沉寂,耳边回荡着祠堂内南过扣头的声音,鼻尖索绕着檀香的云雾,黄芩放下双腿,盘膝而坐,望着凄凄凉凉的雨雪,情不自禁的说道:“凤言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提起凤言,白珒的神色冷了下来:“他一直那样,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真的吗?”黄芩既信,又不信,“他温柔体贴,纯善爽朗,这些都是假的?”
“环境,经历,都会让人改变。”白珒虽眸光幽冷,但语气平淡,“人出生之时只是一张白纸,随着日月侵蚀,上面会染上岁月的颜色,或黑或红。”
黄芩看着他:“人之初,性本善吗?”
“或许是吧。”白珒道,“经历的不同,变化就不同。”
黄芩:“你想说,凤言也是无可奈何?若他生在富裕人家,若他从小没有经历过苦楚,他是否就……”
“我没有那么说。”白珒矢口否决了黄芩的话,说道,“第一,天地不公,有些人生来就受罪,但是他们没有为恶,就算是下九流,他们也没有烧杀抢掠,他们忠肝义胆,比天潢贵胄光明磊落!我只能说人与人不同,能固守本心的人值得钦佩,而任由丑恶的内心不断滋长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白珒的语气并不强硬,但他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气魄,不知是在说凤言,还是在说前世的自己:“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黄芩沉默的低下头,没说话。
白珒看着他:“第二,有些人的心性天生如此,若凤言真的生在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难道他入了仙门,就不会因为天赋上的碰壁而扭曲吗?一个从未吃过苦的天之骄子,突然处处低人一等,他只怕会变得比现在更疯狂。”
黄芩发出一声轻叹:“可能,你说得对。”
黄芩勉强笑了笑,说:“真难得,你居然看凤言看的这么透彻。”
白珒眼中闪过一道自嘲的苦笑。两辈子了,若再看不清一个人,那他干脆把自己大卸八块喂穷奇得了。
凤言的恶,取决于他的自卑,然,世间卑微之人千千万万,又有多少人像凤言那样扭曲?
对于他来说,师门不算什么,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也不算什么,他们都是自己利用的工具,是自己走向无上地位的踏脚石。
凤言渴望权力,他想得到扶瑶仙宗,想得到炽手可热的雪霁,所以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打算对江暮雨下手。
只是,上辈子的他也失败了,在失败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一点,雪霁没有选择他,雪霁不愿服从他的驱使,而他自己也根本承受不住雪霁的寒霜彻骨。
既然扶瑶仙宗得不到,那就……万仙神域吧!
那是修仙界最辉煌的地方,人人仰望,人人尊崇的上界。
凤言策划了一起虚假的掳掠,他自己跑到焚幽谷,骗白珒说他被焚幽谷的人劫持了,而焚幽谷提出条件,要江暮雨拿雪霁去换。
这是离间的妙计,毕竟江暮雨绝不可能交出雪霁,而白珒深深地知道这点,更何况他们俩人的关系因为南过的死已经分崩离析了,若江暮雨不肯拿雪霁救命,那俩人就彻彻底底走向覆灭,不死不休!
而那个疯狂的,失去理智的,满心仇恨的白珒,会帮助他侵占万仙神域。
事实证明,凤言成功了。
万仙神域陨落,焚幽谷任他践踏,他的权力至高无上,他依赖对自己唯命是从的诛仙圣君,无人再敢欺辱,得到的唯有经久不息的敬拜。
但是,凤言不满足这点,他讨厌阳奉阴违,他希望天下人真真正正的崇拜他,赞颂他,所以,他想将诛仙圣君杀死,自己称王称帝!
凤言的野心永无止境,白珒相信,假如他得到了一切,他凌驾于整个修仙界,站在万人跪拜的修仙之巅——他还是不会满足。
因为到那时,他会妄想站在天道之上!
他的野心可以用“疯狂”二字形容,他没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野心,所以他只能依靠别人,利用别人,不折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试想一下,这样的一个人若给了他能力,他会如何?
白珒不知道,也难以想象。
或许正因为如此,天道没有赐予他出众的天赋,他注定是一个平凡人,却无法注定他甘愿行平凡之事。
就像他临死前说的——
只想更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雨雪停了,淡黄的微光透过暗沉的云层挥洒下来,为院中湿润的小草染上一抹明媚的辉光。
黄芩起身走到院中,温暖的阳光照在侧脸,勾勒出精致的轮廓:“扶瑶能顶事的不止你一个,谁敢趁着掌门不在跑来撒野,我保准他整着进来,散着出去!”
白珒噗嗤一笑,没有趁机埋汰黄芩。
屋内南过冒头出来,感叹黄芩沮丧的快,振奋的也快。
南过叫了一声:“二师兄。”
“没事儿。”白珒双手托腮,望着雨过天晴的万里苍穹,云淡风轻,湛蓝碧空如洗。
“我会守护好扶瑶,守护好你们,等他回家。”
第76章 重生
雪峰映碧潭, 意境如仙赋。
昆仑雪山巍峨高耸,连绵壮观,琼雪玉霜千万重,浑然清气贯苍穹。
在这里自然有种超越红尘,脱离世俗之感。
“不愧是昆仑山啊!”
雪峰之上,一个墨绿长袍的剑修遥望云海日出, 赏心悦目之际不由诗兴大发, 然而,憋了半天, 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只好叹出一口浊气, 作罢。
“孙少侠,别浪费时间了。”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居士服的老和尚,不耐烦的催促道,“抓紧时间赶路吧, 那小子不老实的很,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抵达雪巅的好。”
姓孙的剑修嬉笑起来,不以为然的摆手道:“急什么?这大好风光放着不看,多可惜啊?你们佛修四大皆空, 连眼睛也空了?”
“孙少侠!”
“得得得, 不就是一个穷奇吗?它敢来,小爷一剑劈了它!”孙剑修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佩剑。
和尚咬牙切齿,冷哼道:“贫僧劝少侠还是谨慎点好, 那可是上古凶兽穷奇,不是你家院子里圈养的鸡!”
孙剑修自命不凡,哪里听得了这话?他当即冷沉下脸,右手握上剑柄,阴气森森的道:“老秃驴,你敢小瞧我?”
和尚丝毫不惧剑修的一身威压,摆出阿弥陀佛的姿势,淡定说道:“我不是来过家家的,昆仑雪山是什么地方,山神是什么东西,《昆仑策》中还不够详细吗?这里处处陷阱,危机四伏,多少人有来无回?我当年来过这里,亲眼见识过穷奇的凶残,我的警告不管用是吗?你想死可以,千万别连累我们!”
孙剑修大怒:“你说什么!”
“你自以为自己修为高深可以同穷奇抗衡?别笑掉我的大牙了!在你看来,“墨玉公子”如何?”
孙剑修呼吸一滞,额间似是有若隐若现的冷汗流下:“他,他当然很强。”
“我当年亲眼看他力战穷奇,若非他运气好,早死于穷奇的爪下了!”
“他那时方才弱冠,根本不能作为参考。”孙剑修阴笑起来,“倒是你,从昆仑雪山死里逃生之后跑去出家了,这么多年来贼心不死,之前妄想得到灵兽魂灵,现在又打山神的主意,姓刘的,说好的出家人慈悲为怀呢?”
和尚被戳中痛脚,几乎要动手不动口,后面一个妖修急急忙忙的跑来劝架:“大敌当前,你们别吵了!”
“死兔子,没你事。”孙剑修见人就喷。
“咱们是合作关系,若你觉得我们碍手碍脚,大可以自己行动!我们不留你!”妖修实力上演了一出“兔子急了还咬人”,当场把孙剑修呛得没话说了,毕竟这茫茫雪山,独自一人行走太危险,死了都没人收尸。
妖修压下怒气,说道:“咱们的目标是雪山之巅,那里住着能让人永生不灭的山神,只要吃下山神的心脏,咱们就能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团结一心,打倒穷奇,杀了山神,这样才能达到咱们的目的!”
孙剑修不吭声了,和尚从怀里拿出那本《昆仑策》,翻了几页,说道:“书中记载,山神是一个外表十岁左右的少女,但她实际年龄有二三十万岁,甚至更多,她居住在雪巅之上,沉睡在瑶池之中;太清三十万一千九百七十一年,扶瑶仙宗的掌门曾抵达过昆仑雪巅,亲眼见过山神之貌。”
孙剑修眉毛一扬,冷飕飕的说:“这么久了,死了吗?”
“不知道。”和尚说,“或许死了吧,毕竟谁也没上去雪巅看过。当年扶瑶仙宗内乱,门中弟子叛变,掌门重伤濒死,他的师弟墨玉公子历经千难万险求山神救命,后来……好像是掌门死了,墨玉公子伤心欲绝,将人安葬在雪巅之上。”
孙剑修冷笑:“山神没救人?不是说吃了山神的心就能永生吗?”
“那是山神,哪有那么容易?”老和尚白他一眼。
妖修举手摇头道:“非也,扶瑶的掌门非但没死,反而受山神恩待,在灵气充沛的昆仑雪巅闭关,凌霄美人榜和公子榜他至今身居榜首之位,怎么可能死呢?”
“有关他是生是死的说法众说纷纭,问了和扶瑶最亲近的空炤门弟子,得到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我问了那小子,他当初跟扶瑶掌门的关系甚是亲近,可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和尚回头看去,他的小师弟立马会意,从雪洞中连拉带拽的将一个少年拖了出来。
那少年身着白衣,五官端正,模样很是清秀,可他没精打采,如同一条死狗,双脚黏在地上就是不动,小弟子气的在后面踢他一脚:“快走!”
少年踉跄两步,蔫了吧唧的毫无反抗之力。
“药劲儿还没过呢?”和尚有点担心,走回来试了试少年的脉搏,见他没事,便粗鲁的拍打少年粉白的小脸蛋,叫道,“别装死,快起来带路!你当年去过昆仑雪巅,必然认得路!”
少年双眼迷蒙,顺着岩石滑坐在地,无力摇头道:“我,不,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