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一级保护咸鱼/废物——by醉饮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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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服务了两年的中将微微颔首:“嗯。”
“那不要勤务兵好像也可以。”
那位没见过的客人用那口软绵绵的清甜语调说完这话,就偏过头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他。
那是一个从脸到身躯,细致到头发丝都难以挑出什么错处的人。
他的发丝像是阳光倾落而下的碎金,身体大部分都被藏在宽大的病号服下边,但裸.露出来的部分还是展露出了相当优美有力的线条,他正微微偏过头来,浅色的蓝眼睛带着些许好奇打量着他。
这个人出生的时候,负责创造他的神明一定是将所有一切构成人的要素都精挑细选过无数次,然后将最顶尖、最光明的部分糅合起来,才诞生了这样一个人。
被打量着的勤务兵这么想着。
——可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再多么美好,也无法掩盖他刚刚试图使他失业的事实。
“早安,中将。”
勤务兵给顾杨打了声招呼,得到顾杨颔首之后,转向了谢凌秋。
他记得昨天中将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这位客人的名字叫谢凌秋,军衔少校,将会成为顾杨中将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早安,谢少校。”他招呼道。
谢凌秋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早呀。”
这友好的态度就仿佛刚刚他根本没有试图让人家失业一样。
顾杨扫了一眼谢凌秋脚底下一路蔓延到玄关去的浅淡影子,伸手敲了敲桌面:“收回来。”
谢凌秋一顿,将探出去的阴影收了回来,把碗碟里最后一块培根鸡蛋吃掉,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温牛奶。
接着,他宛如家犬一般摇着尾巴,讨好的向顾杨说道:“老师,要看看我的天赋具体如何吗?”
顾杨掀掀眼皮,站起了身:“可以。”
谢凌秋跟在顾杨身后往外走,在路过勤务兵时,向对方展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就像是阳光下发酵的蜂蜜一样甜美,却让人感受到了与蜜糖的香甜截然相反的浓稠恶意。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顾杨的背影,以口型无声地说道:“我的。”
接着,不等勤务兵回神,他就转过身去,一蹦一跳的追上离开了屋子的顾杨,向家里的训练场走去。
被抛下的无辜勤务兵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同样作为男性,他不至于不明白这种过度的占有欲和无差别的示威是怎么一回事——但竟然有人把这种占有欲放到顾杨中将身上,就让人觉得无比的违和起来。
顾杨中将怎么可能变成某一个人的……
勤务兵一顿,想起昨天中将对他说的春.梦,张了张嘴,倏地一个激灵。
“……”
……我操!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问谢凌秋这种又甜又软又带点黑的声线有没有实例。
有的啊!刀剑乱舞花江夏树的髭切声线!我写的时候脑子里就是这个声音,又甜又软又鬼畜,使人唧儿邦邦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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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勤务兵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但是出于职业道德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站在屋子里,看着谢凌秋笑嘻嘻地对他挥挥手,然后关闭大门挡住了他看过去的视线,面部肌肉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两下。
——这位少校到底是知不知道他在顾杨中将眼里已经梦中有名了。
看这盖章占有一般的态度,好像是知道。
但他们姿态也没有很亲密,又好像是不知道。
但不管知不知道,对他示威还想让他失业是什么意思。
有病病吗?
谢凌秋心情颇佳的带上了大门,几步跟上了顾杨。
顾杨倒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谢凌秋是故意支开他。
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但谢凌秋找的理由的确相当的漂亮。
顾杨不缺钱也不缺权势,所以他家里的训练场并没有比军部专用的差,就连专门管理他训练项目的AI,也是从他入伍起就分配给他的军用AI。
同时也是顾杨所拥有的第一个人工智能。
懒得取名也没有什么仪式感的顾杨给它取了个十分好记的代号。
“一号,早。”
顾杨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早安,中将。”
一道利落的女声响起,占地面积极大的训练场顶部的遮光板打开,初升的恒星光亮冲进来,迅速蔓延了整个场地。
顾杨打开了训练面板,接连下达了几个指令之后,场地中央被机械臂送来了二十来个大小重量材质不一的训练用靶袋。
最大的那个竖起来直接戳到了训练场防护罩的穹顶。
“行了。”顾杨完成了设置,指了指训练场中央那个体积和重量最小的靶袋,“对那个使用吞噬。”
顾杨话音刚落,谢凌秋脚底下的黑影瞬息间拉长,接触到沙包的影子之后,目标沙包和它周围的二十多个大小质量不一的靶袋在瞬间轰然炸开,像是被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撕扯拉拽着爆成了一团细碎的齑粉。
那些细碎的粉末却并未在空中停留,而是被一股无形的拉力以极快的速度扯进了那一团漆黑的阴影里。
顾杨站得远远的,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来自训练场中央的拉扯力。
跟昨天缠着他表示亲昵的小玩笑完全不是同一个水准。
“天赋是吞噬?”顾杨抬眼看向谢凌秋,有些无语,“你确定?”
谢凌秋半点不心虚:“我确定。”
你放屁。
这是吞噬吗?
这他妈是黑洞!
但谢凌秋面对顾杨的注视,不仅不心虚,还十分理直气壮:“我又没有说谎,就是一样的嘛——”
顾杨:“……”
这么一想还真是。
吞噬跟黑洞从职能上来说也没差上多少。
但……算了。
反正以后,这小鬼的身体检查和心理引导又不是他的责任。
收集情报也不是他的工作范围。
顾杨这样一想,就不再得跟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崽子多嘴,找一号要了张天赋信息表格,放到谢凌秋面前抖了抖,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谢凌秋看了一眼表格上的栏目:“我天赋的表现形式您已经见过啦,像这样。”
他说着,轻轻点了点从他的影子里冒出来的漆黑蟒蛇。
顾杨垂下眼来,看到他们脚底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这条巨蟒从漆黑的阴影之中探出头来,异常可怖。
“理论上来说,只要被我的影子连上,都能被我吃掉。”谢凌秋说着,蔚蓝色眼里透着几许光亮,音调微微扬起,“您现在也在范围内哦,如果我对您图谋不轨的话——”
顾杨的目光从脚底的阴影上离开,略显困顿地看向谢凌秋。
大约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他看起来有些倦怠,微熹的恒星光亮柔软落在他身上,跌跌撞撞的碎在那对漆黑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的,带着令人想要抻个懒腰的懒散。
“嗯?”顾杨努力提了提精神,最终却提起来了一个哈欠。
他终于放弃了依靠自己提神的想法,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来,点燃了一支烟,慢腾腾地问道:“如果对我图谋不轨的话?”
谢凌秋眨了眨眼,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您吃掉。”
“哦。”顾杨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
谢凌秋“哎”了一声,不满足地追问:“除了‘哦’之外呢?”
“是很适合战场的天赋。”顾杨平缓而慵懒地评价道,“挺好的。”
谢凌秋闻言一滞,他看着顾杨,对方正在填写表格,姿态十分懒散,面上显出几分困顿和疲倦。
那一头微卷的黑色碎发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理过了,在顾杨低下头来的时候,无精打采的垂落在脸侧,几乎将他的锋利完全掩盖过去。
这与谢凌秋印象里的顾杨完全不一样。
不管是通过影像资料,还是他们那极短暂的相处,又或者是从曾经与顾杨并肩作战的同僚那里听来的形象,都全然不同。
在这一次见面之前,谢凌秋所珍藏在记忆之中的顾杨,始终都是明亮而灿烂的样子。
不过那时候,顾杨还并没有从战场上退下来。
十八年了。
从那之后,整个帝国对于顾杨的隐秘性保护就相当的严苛,很少很少能够看到有什么相关的讯息外流。
身处军部倒是还能有所交汇——在军部的联机平台上,顾杨的对战记录随便看。
他惊喜的发现顾杨在战术上,并没有因为退居后方而有什么退步。
帝国的年轻雄狮依旧是那一把最锋利的尖矛,虎狼一般凶狠的在敌阵杀进杀出。
于是谢凌秋对顾杨的印象,就始终停留在最惊艳的时候。
顾杨把表格填完,这才发觉谢凌秋一直没有动静。
他有些惊讶。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谢凌秋过于活泼的印象还是相当的深入人心了。
他抬头看向谢凌秋,发觉对方正透过烟草蔓延出来的薄荷味雾气,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顾杨把手里的表给交给了一号伸过来的机械臂,对谢凌秋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谢凌秋回过神来,看着一号扫描表格,跟着视频一起打包上传,问道:“是要上报吗?”
“?”顾杨奇怪的看了谢凌秋一眼,“不是,这是给谢元帅的,让他心里有个底,是否选择上报到军部是你的事,我们不会插手。”
“哎?”这个有些出乎谢凌秋的意料,“谢元帅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确认你的天赋不会跟我一样会影响到……”顾杨说到这里,卡壳了老半晌,一时间竟然没能找出合适的词汇来。
“姑且说是未来吧。”
虽然这个词汇也并不是很合适。
顾杨碾灭了烟,撩起了袖子,看了一眼训练场墙面上显示的时间:“距离来医院来接你还有二十分钟,我来摸个底。”
摸个体术水平的底。
前线军官的体术水平都不低,因为他们绝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选择手操机甲,而是直接套上传感作战服,让机甲跟随他们本身的身体而动。
谢凌秋在校官之中算是体术的佼佼者,他的身躯高大,力量也足够,身体素质尤佳。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在顾杨手底下坚持过八分钟。
顾杨没留手,他纵横疆场几十年,转而看看谢凌秋,这小鬼天分再厉害,履历也是从十五年前才开始记录的。
谢凌秋躺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您下手也不用这么黑。”
“唔。”顾杨应了一声,看着之前的体术录像回放,说道,“疼痛教育,那几个特别疼的地方,下次注意避开。”
谢凌秋蹬了蹬腿,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杨,声音绵软:“可我觉得哪儿都特别疼——”
顾杨并不吃他这一套,从裤兜里掏出烟来,咬着,慢吞吞地说道:“那是你太弱了。”
谢凌秋嘴一撇,看向顾杨面前的回放。
打起来的时候忙着应对,谢凌秋没空注意到顾杨的神态,但站在旁观的角度时,却让他捕捉到了几丝熟悉的痕迹。
那是谢凌秋所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个天之骄子,国之重宝的痕迹。
那个自信而骄傲的昂首走在实现自我道路上,披荆斩棘,运筹帷幄,无可阻挡的顾杨。
他还是那么强。
谢凌秋从未遗忘过自己与顾杨的初见。
那是在十八年前的一个燥热的夏末,南89号边境星球。
在即将迎来秋日的时候,边境星球的贫民窟被烈日烧灼着,阴暗拐角处无人处理的尸体迅速腐烂发臭,接着,毫无意外的引来了疫病。
贫民窟是什么样子的?
人们干瘦,枯槁,缺少食物,没有衣服,连干净的水也难以喝上一口,更别说疾病的防治了。
成功长到壮年的人,也许有机会抢到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集装箱作为住所,而小孩和弱者则只能在路边随手捡上一块塑料布勉强的裹住自己,然后藏在角落里,终日与蚊虫与粪便作伴,等着渴死、饿死,或者有幸运极好,找到一点果腹的东西。
他们是黑户,在外毫无容身之地,只有贫民窟是不需要户口的。
身负天赋的谢凌秋在贫民窟里过得还算不错,虽然营养不良,衣着难以蔽体,但至少不会饿死,有地方住,甚至还能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
他那时刚离开研究所不久,没有父母,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也不懂人类的规则,甚至连话也说不圆。
他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一样,想着记忆里如旭日一般的那个人,怀揣着因为他而希望“成为人”憧憬,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大人和小孩,笨拙的学习着如何成为一个人。
然后在那样一个平凡燥热的夏末,把自己打扮得完美融入贫民窟的顾杨,毫无预兆的撞进了他的眼里。
——像太阳落在了他身边,触手可及。
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所隔的,不过短短两米的距离。
“顾中将。”
谢凌秋突然出声,语气听起来难得正经,甚至没有再喊他老师。
顾杨的注意力从录像上移开:“?”
“您好像一点也不排斥我对您这样亲近。”
谢凌秋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的顾杨,说道:“明明我想的话,您会在瞬间死去,您对自己这么自信吗?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