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番外篇——by明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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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明镜!”
祁云飞汹汹而来,携剑站定在车辇前质问她:“你知不知道对凡人下杀手是大戒?”
“知道又怎么样?”
六宗里与应明镜辈份相当的就那么点人,她显然是认出祁云飞身份,依旧有恃无恐:
“风雷剑主再厉害,我也是西极洲的人。怎么,我师父还没发话,你祁云飞就敢代我师父惩处我?”
祁云飞握剑的手更用力。
他是向来看不惯应明镜这种草包的。
当世陆地神仙纷纷稳退,他们弟子晚辈大多修炼至大乘,执掌一宗牛耳。
相比于她的同辈,有月盈缺做师父,受尽月盈缺宠爱,却只有金丹巅峰的应明镜格格不入。
尤其对比她师姐玉箜篌,简直像个扶不上墙的草包。
在修仙界,菜是原罪。
这也是祁云飞瞧不起应明镜的理由。
但无论他怎么瞧不起应明镜,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她一百遍,应明镜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她到底是月盈缺的关门弟子,不是旁人可以乱动的。
“应明镜。”
穆曦微出了声,叫她的名字。
应明镜转了转眸光,朝那胆大包天的小子方向望去。
穆曦微昨天一天过得多灾多难。
三路人马追杀、处在大乘交手风波中、被祁云飞掐到窒息、昏了没多久又被落永昼叫起来赶来穆家。
就算是铁做的人也受不住这般折腾。
穆曦微却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己要去干什么,这样坚定过。
他脊背挺直,吐字清晰:
“我不知你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追杀我,甚至祸及我家人。但既然事已至此,一切因我而起,不如等半月后,在升仙台,天榜试上决出一个高下,生死由命,胜负听天,不再牵连无辜人等,如何?”
穆曦微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应明镜修为境界之间天差地别。
然而落永昼、祁云飞于他终究是萍水相逢,不说两人愿不愿意,穆曦微打死也没脸去求两人替他对上应明镜,等于间接对上她背后的月盈缺。
若是可以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不连累家人朋友,那一线生机无论多艰难,穆曦微也愿意去拼上性命挣一挣。
“凭你?”
应明镜团扇遮了半张花容娇颜,笑得很夸张,鬓边步摇叮当一阵乱颤,“你一个筑基,拿什么跟我斗?来天榜试送死吗?”
穆曦微平静反问她,“明镜仙子不是一样靠着月长老的威名才能作威作福吗?否则一个金丹,拿什么在祁前辈面前硬气?本质半斤八两而已。”
应明镜最恨旁人拿她修为说事,瞬间寒下面色,语气生硬:
“我靠着我师父怎么了?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我想杀你家人便杀,你以为祁云飞敢拦我?”
她抬高下颔,眼神鄙薄不屑:“剑圣百年不出世,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白云间没有陆地神仙,自己自身难保,要掉出六宗之位,他祁云飞怎么敢这时候插手我西极洲的事情?”
“好好好!”
祁云飞怒极,光是剑气便掀得鸾鸟惊叫后退,宝车翻滚两圈,若不是应明镜及时从车里抽身而出,只怕比现在更狼狈。
“你真以为我不敢提着你头去见月盈缺?要不要先试过我的剑,再说白云间落不落魄的事?”
落永昼按下祁云飞躁动的剑气,往前一步淡声问应明镜道:
“听上去你拜了个好师父当靠山,似乎很骄傲?”
应明镜兀自强撑,不肯低头道:“我师父为圣境强者,陆地神仙,我自然该骄傲。
“很好。”
落永昼玩味一笑,不知是很好,还是不好。
他说道:“你问祁云飞,他是怎么叫我的?我徒弟向你邀战,是给你脸面和台阶,我愿意成全他少年人一腔热血,才没插手。”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师父做靠山?”
“再拿月盈缺说事,就让月盈缺来见我。否则就滚。”
第7章 收徒
应明镜这百年间仗着她师父名头,行走无往不利,几乎没被人如此直白欺上头来过。
她先是一怔,惊异胜过气愤,想看看是何人大胆至此,理所当然望进了那双眼睛里。
霜天秋水,长河星辰。一望之下,就再也出不来。
谁不希望自己能被映进这些景象里呢?
应明镜不由怨愤起来。
她不是怨那人能轻而易举压过她引以为傲的容颜风头。
她怨的是那人的眼睛那样淡,那样高而远,竟映不出一星半点她的身影。
祁云飞此时倒是有问必答,乖觉唤了落永昼一声:“前辈。”
不论落永昼体内的妖魔本源来得如何机缘巧合,阴差阳错。
只要妖魔本源在他体内,他即是板上钉钉的大妖魔主,当得起祁云飞一句前辈尊称。
穆曦微急急出声,想劝落永昼千万别来趟这一趟浑水:“师父!”
落永昼却好似半分感受不到他的焦急,反而戏谑应道:“诶,乖徒儿,再叫一声?”
他看着语塞的穆曦微,微微笑起来,眼里也染上一两分烟火气息,去摸了把穆曦微头发。
好家伙,看着是少年模样,抽条得比他都高,险些够不着。
“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护住你是我该做的事。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其余乱七八糟的事交给我解决。”
应明镜终于能够从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里抽身而出。
她思及自己方才的失神,倍感丢人,于是顾不上细究落永昼身份,冲动之下脱口而出,讥诮道:
“怎么?你们白云间如今落魄至此,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让风雷剑主叫前辈了吗?”
“北地魔族,请。”
落永昼也不动怒,借刀杀人这一套玩得顺溜:“你把大妖魔主叫做阿猫阿狗,我本人是不太介意的。反正我自忖我不算什么好东西。日月星三部的傻大个估计就没我想得那么通透好说话。要不你先去和他们讲讲道理?”
应明镜半张的口忘记发出声音,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与他们僵持在原地,模样瞧着颇为滑稽可笑。
落永昼掸掸衣袖,清清声音,派头摆得十足:本人第——”
他卡了壳,转头问祁云飞道:“魔主传承至今,到我这边该是第几代?”
祁云飞瞧着也濒临崩溃,低吼道:“不知道!”
他怀疑自己如果有一天疯了,一定是被落永昼不按套路出牌玩疯的。
大妖魔主这等要好好藏着捂着,带进棺材板里去的秘密,是应该在应明镜面前争一时口舌之快说的吗?
穆曦微倒是他们四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哭笑不得道:“师父,无论您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剑圣或大妖魔主,我都很愿意追随在您身边的。”
少年眼眸晶亮亮的,仿佛可以直接见到里面的赤子初心:“于我而言,剑圣也好,魔主也好,通通比不过您对我的意义。您才是救我于水火中的那个人,大可不必特意借用旁人身份的。”
穆曦微说得很委婉。
言下之意却一点即明。他显然是不相信落永昼本人是魔主的,只将其当作剑圣之后,落永昼随口编的又一假身份。
落永昼:“……”行吧,剑圣的身份不信,魔主的身份一样不信,这徒弟真难伺候。
“要不是系统任务…”他低低自言自语,又停了下来,意味不明哼了下,听不清是恼意更多,还是笑意更深:“算了,认了认了。”
落永昼穿越多个世界,看遍主角百态,向来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唯独穆曦微是个例外,他自第一眼见到少年时,就打心底里地想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联系,也是心里真真正正存在的强烈渴望。
一声冷哼声响起。
祁云飞听见穆曦微那句“剑圣比不过您对我的含义”时黑沉着面色,狠狠剜了他一眼。
赶来穆家的路上,祁云飞就穆曦微到底该拜谁为师的问题和落永昼好生争执过一番。
论嘴皮子功夫,祁云飞当然是争不过落永昼的,痛定思痛,他只得祭出最后的杀手锏,威胁道:“前辈执意要收穆曦微为徒的话,晚辈只得告诉他前辈真正身份。”
落永昼也不恼,十分有恃无恐:“你尽管去说,他要是相信你的话算我输。”
这下好了,他最后的依仗被落永昼自己亲自抖了出来,穆曦微只当落永昼是信口开河,不信他是大妖魔主。
穆曦微拜落永昼为师看样子是拜定了。
祁云飞十分懊恼,陷入了深深对不起自己师叔的自责之中。
姓穆的果然没良心,自己师叔百年前为他出生入死过几回,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倒好,重新转世投胎一次,就跟别的小白脸去好了。
应明镜古怪笑了一声,尖锐质问道:“魔主?你说你是魔主?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剑圣呢?”
落永昼从善如流,摊手道:“好好好,我说我是剑圣,就是天下第一那位,你信吗?在我面前说白云间坏话你后悔了吗?”
明镜仙子自入西极洲的百余年来,师父也温柔体贴,师姐也清正端庄,底下弟子更是对她高高捧着,唯唯诺诺,从未见过似落永昼这般厚颜无赖之人。
她当即梗了一口气在心头,险些气得噎过去。
话毕,落永昼将所有嬉笑神色一敛,“我不信月盈缺会纵容她的弟子干出这等事情,等天榜试上曦微和你决出胜负,我会亲自问一问月盈缺。你既说除她外无人有权处置你,我成全你便是。”
落永昼说着唔了一声,问穆曦微道:“曦微,你说为师是先帮你出了气,教训她一顿再直接去问罪西极洲,把他们打成东极洲比较好。还是天榜试上你先出气,为师再帮你?”
穆曦微一句听着比一句更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等落永昼说完,忙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穆曦微:“应明镜先欲杀弟子满门,随后又辱骂您叫阿猫阿狗。我先为穆家之子,再为您之徒弟,即便是泥人,也是有火气的。”
少年说话一字一字的掷地有声。
在他看来,这是大事。穆家人是要紧的人,落永昼也是要紧的人。
与他们相关的事,是他再艰难也要拼出一口气去争的意气。
“那好。”落永昼随意向应明镜挥挥手,“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吧。天榜试上咱们再见面把帐一本本算。”
应明镜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但她摸不到对方深浅,对方又是连祁云飞也要尊称一声前辈的人物,想来定然是突然冒出来的哪位陆地神仙。
她仗着月盈缺,可以不惧祁云飞的风雷剑,却不能不敬臻入圣境的陆地神仙。
应明镜权衡一番,恨恨地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为泄愤似的,鸾鸟刮起的飓风将她身后跟随的西极洲修士掀得一阵东倒西歪,歪歪扭扭。
见危机退去,穆家夫妇大喜过望,带着身后一长串的弟子门人出了正门,来向落永昼千恩万谢,说到激动处便要下拜。
“别别别。”落永昼扶住穆家家主,嘴上仍没个把门,不着边际问道:“不知两位看我如何?”
穆家家主不假思索,大力夸赞道:“仙师真乃天人之姿!有悲天悯人之心肠——”
穆夫人一边目光流连在穆曦微处,想看他黑了瘦了没有,有没有受伤吃苦,一边道:“妾身愿意即刻为仙师立长生牌位建庙,从此吃斋茹素,为仙师祈福。”
落永昼:“……”
眼看穆家两夫妇一头热地说起了建庙的事情,长生牌位和神庙都快能绕通州一圈了,也没半分“犬子根骨不错,不如让他跟着仙师您修炼”的拜师意向,落永昼只能矜持开了口:
“两位若是觉得我不错,不如让曦微跟着我修行如何?”
穆曦微原本一手揽一个,正哄着他受惊的孪生幼弟幼妹,闻言抬头温声道:“爹、娘,师父他几次三番救我性命,为人品性足叫我仰慕。他愿意收我为徒,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半天不出声音的系统听这番对话,差点又要被落永昼气得半死。
剑圣收徒。
那可是剑圣收徒,轰动天下一等一的头条大事。
硬生生被落永昼搞出了浪荡子上门求亲的味道,人家剑圣要脸不要?
落永昼听到它的腹诽,好生不要脸地铮铮有词道:“我觉得这一定是人家剑圣的问题。”
“我经历那么多世界,统统维持住了人设,一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从没有过什么真情实感,偏偏到这个世界里来出了岔子,几次三番情感用事。不是剑圣残留的共情是什么?”
“剑圣不是百年前和穆曦微上辈子有一段来着?我肯定是被他的共情所影响了。”
系统:“……”它单方面切断了和落永昼的联系,装聋作哑保平安。
听到收徒两字的穆家家主和穆夫人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
穆家家主:“仙师愿意收曦微为徒,是我穆家光耀门扉的大好事。”
他沉吟片刻,似是下了什么要紧的决定一般道:“只是有件关于曦微的要事,不好隐瞒仙师,不知仙师可否愿意一听?”
穆家家主夫妇带着落永昼与穆曦微两人,到了会客的厅堂里,其余的族人各自散开,去准备流水宴席略作庆祝。
穆家家主小心翼翼:“不知仙师怎么称呼?”
落永昼:“……”
他想了想,觉得直说自己是落永昼,穆曦微怕是不信的,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没诚意,在穆家夫妇面前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