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丧先生 ——by绛月星

　　“金樱子，也叫刺梨子，漂亮吗？”凡渡笑道。
　　在阳光下，他发现这东西的枝干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刺，粉红色娇艳的花朵绽放其中，有的地方还结着如同涨了气的河豚一般浑圆金黄的果子，就连果子上都有尖锐的吓人的荆棘。
　　秦湛的双手无法使用，他谨慎的望着将他包围的金樱子，思考如何躲过这么密集的攻击。
　　凡渡没说开始，他只是走到了场外，静静坐在长椅上观赏接下来的表演。
　　嗖嗖两声，几枚纤如毫发的长针便扎在了地面上，秦湛反应能力很快，他躲过了一劫。浅色的眸子一惊，他发现这刺实在太细了，几乎让人看不清，只有在反射了阳光之后，才能叫人发现。
　　它比红板归要细的多，所以进入人体时更加畅通无阻，不比射/入空气难。红板归的刺，起码能够被人类的肌肉所阻隔，进入不到更深的地方，可被凡渡催化的金樱子不同……哪怕包裹了菌衣，也阻挡不了吧。
　　如果被扎上一下，会深入脏器的，而且很难拔/出来，因为根本找不到源头。
　　“你要谋杀亲夫啊。”饶是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的秦湛也有些心惊肉跳。
　　凡渡就像没听见一样，刚刚那两枚长针只是一个试探和警告，告诉秦湛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接下来，攻击就不会这么留情了。
　　嗖嗖嗖，破空声此起彼伏，秦湛甚至看不见攻击前来的方向，只能看见空气在闪闪发光。他凭借着声音和长针在空气中的震动来判断方位，躲避危险。
　　当你屏蔽了一个感官，另一方面就会增强，所以秦湛闭上了眼，仔细感应着一切。
　　可是这些攻击太密集也太多了，地面几乎被戳成了筛子，扎在上面的长针限制了秦湛的躲避方向，有时候秦湛不是被空中射击来的尖刺扎中的，而是为了躲避不小心踩在了有针的地面上。
　　他的胸口，大腿，还有肩膀，被扎了不少刺，而且每一次运动都会带来更强烈的痛感，这刺一进入人体，就会引发不可思议的刺痛，还带着麻痒，简直不能更折磨人。
　　秦湛只能护着自己的心脏，直到他想起来，他早已经没有了心跳。

　　☆、电击

　　意识到这一点, 秦湛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他敞开了躲, 忍受每一次躲避带来的伤害和痛苦, 渐渐的, 他适应了这种攻击方式。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攻击的间隙, 以及金樱子重新长出刺来需要的时间, 他开始变得游刃有余，哪怕细刺已经进入了他的内脏。
　　极端的痛苦让他的头脑变得冷静, 这是一种自保的本能，只有冷静的寻找破绽, 身体才能不受到更多的攻击。
　　当秦湛发现闪亮的空气中有一小片空缺时, 他压低身子，拼尽了全部的爆发力一跃而起，正好顺着那片空缺跃出了训练场地的范围。
　　凡渡瞬间解开了缠在他手上的菟丝子。
　　“很疼吧。”凡渡心疼了, 他想摸摸秦湛的头, 又怕碰到伤处，只能提醒道：“用菌丝把它们从体内逼出来，不然这东西是不能从体外拔/出来的。”
　　秦湛点点头，可即使是这样微小的动作, 也能让人疼的呲牙咧嘴了。
　　“你可以拿这玩意儿当刑具了。”秦湛集中精神，身体很快就冒出了坚韧纤长的刺，菌丝找到身体的痛处之后就推着刺将其顶了出来。
　　“是的，如果你不能操控菌丝的话，这东西会留在体内一辈子, 还只是幸运的情况下。”凡渡挥挥手，这片危险的金樱子便枯萎了：“如果不幸的话，比较小的刺有可能会顺着血管流向心脏，到时候就能体会什么叫万箭穿心而死了。”
　　“真可怕。”秦湛拿过一个火晶核，将这些排出体外的尖刺全都烧毁。
　　“时间过了两个小时，你比我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凡渡微笑道：“要开始下一个项目吗？”
　　“……你让我缓缓。”秦湛坐在长椅上，连大脑缺氧的感觉都没平复呢。
　　“要是二代母体也能这么训练，我倒对他肃然起敬了。”他扯扯嘴角。
　　“我觉得差不多，二代母体对自己特别狠，甚至往宿主胃里塞生的动物内脏。”凡渡耸耸肩：“而且被我炸了两次，连疼都不喊，也没抱怨。”
　　秦湛眼睛一眯：“你不会在刺激我吧？”
　　“你猜？”凡渡神秘一笑。
　　“算了，不休息了，接着来吧。”秦湛起身，同样销毁了训练场地的尖刺：“第二个项目呢？”
　　“不在这边。”凡渡指指一旁的人造湖泊，“去湖水里躺着吧。”
　　秦湛乖乖跳进了水里：“我真是任你摆弄了，宝贝。”
　　“嘶。”凡渡颠了颠手里的晶核：“还有力气贫，看来我要加大力度。”
　　秦湛看见了对方手里的明亮晶核。
　　怪不得郑奚知道凡渡的训练计划，原来道具就是郑奚提供的啊！
　　“水能导电，而真菌原本就是潜伏在海里的，这东西对真菌的伤害应该比较大。”凡渡捏起一颗：“锻炼完你的肉/体反应速度，接下来就该锻炼你的菌丝了。”
　　“……”秦湛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允许你用菌丝包裹自己。”凡渡残酷道：“不能说允许，应该是必须用真菌包裹起来。”
　　秦湛没什么脾气的化身为了黑色人形怪物，被菌衣覆盖的时候，他是没有眼睛的，看起来宛若恐怖片角色。
　　“不管菌丝受到了什么伤害，你都要维持覆盖菌衣的形态，明白吗？”
　　秦湛应声，通过菌丝传递出来的声音变得闷闷的，更不像人类了。
　　凡渡一点准备的机会都没给，就把十颗电系晶核扔进了水里，被凡渡用异能触发的晶核一下子施放出来超强力的电流，明亮刺眼的白色几乎覆盖了整个水面。
　　黑色怪物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菌丝受到电击的威胁，本能的要缩回秦湛体内。人体能比菌丝承受力强一点，而且秦湛和菌丝是一体的，他能感觉出覆盖菌丝比不覆盖更痛，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
　　菌丝快要被电的失去与主人的联系了，纷纷化成了史莱姆一样的黏菌毯，可怜巴巴的萎缩在一起漂浮在水面上。
　　秦湛的大脑都被电麻了，他使劲回想着凡渡的要求，拼尽全力再次建立起与菌丝的联系，那些瘫软的菌丝被注入了几分活性，有了主人的命令，哪怕再疼痛也要再次覆盖起身体。
　　本来已经不成型的怪物逐渐恢复原状，不再像是被电的融化了一样，虽然表面的菌丝仍然被电的一跳一跳的。
　　“看来你适应了。”凡渡攥着晶核的手有些发白，他咬咬牙，将三十颗一起投入水中。
　　“啊啊啊——”秦湛的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这和忍耐力跟意志没有关系，他宁愿承受几百次针刺的痛苦，或者断胳膊断腿，内脏破裂，他连声都不会吱。
　　电刑不愧是最折磨人的刑罚，这种单纯的痛苦绝对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忍耐极限，它不像金樱子带来的那种痒痛，它什么其他的感觉都没有，就是疼而已。
　　而这种疼，根本无法忽视和缓解。
　　水面开始咕嘟嘟冒泡，菌丝彻底维持不住形态，像是断了线一样脱离了秦湛的身体，水池覆上了一层黑色石油般的物质，菌丝们失去了反应，秦湛也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了。
　　人造湖泊泛起了青烟，凡渡看不清秦湛什么样了，他知道，作为人菌结合的新物种，秦湛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然而这种电击对他来说也太过了。
　　可没有办法，一切的痛苦都是为了能够活下来，为了更好的未来。
　　不可否认，看着秦湛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也在跟着抽痛，他不会让秦湛一个人承受这些的。
　　当青烟散去，秦湛才动了动手指，清醒过来。
　　“凡凡，你怕不是真想杀了我。”秦湛的肌肉仍然有些痉挛，幻痛纠缠着他的大脑，仿佛那些疼痛从未远去，可秦湛现在能够调动思维了，之前他甚至没什么思考的能力。
　　“大概吧。”凡渡拍拍他的肩膀。
　　秦湛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出来了：“凡凡，你是不是……”
　　他感觉到凡渡对训练很有把握，似乎是知道这种程度弄不死自己一样，才这么大胆的做出这些事。凡渡是为了让他活下来才训练的，如果真的超出了自己的忍受范围，那只会让自己提前死去。
　　“凡凡，你是不是都在自己身上试过了？”他皱着眉道。
　　凡渡眼睛瞥向远处，转移了话题：“这个项目不算完成，还要继续，给你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接着电击。”
　　“回答我。”秦湛的语气变得冷硬起来。
　　“好吧。”凡渡叹了口气：“当然了，我不会拿你开玩笑。”
　　他话音未落，就被拥入了一个**的怀抱。
　　“不要伤害自己，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因为我有真菌护体，而你的身体和人类相似，也一样脆弱。”秦湛明明才是刚被电击完的人，可他却在确认凡渡的安危：“不要让我担心。”
　　凡渡沉默了一会儿：“没事的，按理来说，我也是和真菌结合的生命体，忍耐能力比人类强的，只要我能忍受，那你也可以，所以我才在自己身上先一步实验。”
　　秦湛就这样抱着了不知抱了有多久，等到他身上的衣服稍稍干了一些，微风吹起来不再发凉了，他才松开手。
　　“继续吧。”他再度跃入水池。
　　“你不休息一会儿了吗？”凡渡道：“还没到半个小时。”
　　“不用了，我没办法辜负你的苦心。”秦湛挥挥手，十分坦然的面对起接下来的电击。
　　“好吧。”凡渡又拿出十颗。
　　“三十个。”秦湛道：“就像第二次攻击那样。”
　　凡渡看了看秦湛坚定的眼神，也不出言劝阻说慢慢来会更好受一些，他只是再次拿出三十颗晶核，扔进了水里。
　　瞬间，白电弥漫起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着都令人心惊，本来有些想偷偷闯入五号训练场的人听见这么可怕的电击声，也都没了兴致继续前行了。
　　因为光是想想这场景都浑身发毛。
　　“唔！”秦湛这次表现的好多了，他额头青筋崩裂，但硬是忍住了没有叫出来。
　　溃散的菌丝们被电的瘫软下来，可是在秦湛强大的命令之下，再次朝着主人一步步靠近，仅仅扒在对方身上。
　　黑色菌衣紧密的交织在一起，不再四分五裂，也不再摇摇晃晃，它们死死贴在秦湛身上，任电击如何强力，都无法让它们分离了。
　　凡渡见到此景，便相信无论是多强烈的攻击，都不可能让菌丝褪去露出人体破绽了。
　　哪怕是他自己再次用上异能爆发，恐怕都轰不烂对方的菌衣。
　　光是有了这一点保证，秦湛能够活下来的几率都会大大提升，因为这是真菌最致命的弱点。就像和阿尔法的那场对战一样，如果凡渡想他死，早就趁着对方菌衣被炸掉一半的时候，攻击露出身体的满天了。
　　电光褪去，湖水再次弥漫烟气，秦湛还没等烟雾散去，就扒着湖边爬了上来。
　　“我觉得你还需要再承受几次电击，直到你自己和菌丝都能彻底适应。”凡渡道。
　　“没问题。”秦湛长舒了一口气：“你别告诉我，还有七八项等着，而且一项比一项难捱吧？”
　　凡渡沉吟了一下：“差不多，的确很难。”
　　“凡渡啊。”秦湛真的无奈了，他不是担忧自己要承受更多伤害，而是……
　　“我没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在你眼前吗？”凡渡的语气不像是切身体会过一样，他表现的异常平淡。
　　秦湛根本没法想象，没有菌丝保护的凡渡，是怎么挨过那一项又一项的折磨的。
　　“你知道我会担心你。”他道。
　　“所以我将你后辈子的担心都一次结算了。”凡渡道：“我不会再这么冒险了，而且有了这些训练，我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很多，不用再担心以后。”
　　秦湛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翻出电系晶核，又加了三十颗放在凡渡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凡渡对自己更狠呐

　　☆、人口暴涨

　　凡渡和秦湛的电击训练持续到深夜, 除了郑奚, 没人知道具体的训练内容, 就连郑奚也不知道电击仅仅是第二个项目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 凡渡一直都泡在五号训练场，周围的警戒线更加严密，甚至都有变异兽把守了，因为误入训练场是真的会要命的。
　　那些好奇心旺盛的进化者们都有分寸, 见到郑奚的禁令如此坚决, 也就不去触霉头了。
　　另一边的汪佳明也没闲着，他通过阮家兄妹之口整理一下将要来到春城的基地，同时了解了一下这些基地的基本状况, 发现一共有三个大型基地, 剩下的小型基地在滨海汇合后，就决定成为三大基地的附属。
　　这倒是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汪佳明原本以为要应付几十个，没想到只有三个。
　　当凡渡的训练进入到第五项的时候, 三大基地和附属基地的人如期而至。
　　“欢迎来到春城。”汪佳明早早就带着下属们等在外一圈大门口, 如果没有他们的带领，车队是根本没办法在森林中顺利前行的。
　　这次来的人可不是滨海车队那样少了，光是运输居民的拖车就陆续来了上千辆，还有各大基地高层坐的装甲车, 更是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
　　让所有车辆进入第一圈城墙，花了整整两天半的时间，更何况森林本来就不平坦, 时有车辆失灵和故障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