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欢——by安宁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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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自己能好好活到现在,没有肠穿肚烂而死,实属不易······
走过一片烈婆树林,是三座高耸入云的华表,三座华表拱卫着中间的涌泉。涌泉周围灵气四溢,这才是此处能被梦蝶族奉为圣地的原因。一汪水灵之气丰沛的涌泉与周遭属性为火的烈婆树在此处竟然能和平共处,甚至相得益彰。这涌泉对于梦蝶皇族也是一大益处,其一是因为涌泉内的水水质奇特,是梦蝶族人唯一可用的饮水,没年族长都要按例分配四方饮水。其二则是族长身负维护入境处神器正常运转的职责,这水灵气丰沛,是维持神器正常运转的必需之物。若没了这水,帝君当日凭借神器所造得这细水沧海境入口便将永远关闭,再不能开启。
华表西侧有座行宫可供二人居住,行宫建造得虽不如皇宫气魄,却也玲珑珍秀,带着梦蝶族特有得飘逸隽永。歌浅住在东配宫,黎柯住西边,中间的主宫是族长所用得规制。
说是每年得例行巡视,之前也都只由族长自己来,巡视时不仅要对圣地兵力排布和轮值守卫进行安排部署,还要考核圣地值守士兵得值岗情况。第二日一早歌浅就陆续在东配宫接见值守将领,她是第一次做这些繁杂得活计,先前逛树林时的轻松惬意早不见了踪影,一整天都紧缩着眉头。
族长原想着就是让黎柯来帮一帮歌浅,正好也能考校一下黎柯得本事,黎柯本就对歌浅无意,自然不愿意多加表现,依着吩咐来了,也只坐在一边,看着歌浅调兵遣将。
至于歌浅做得对与不对他并不多加置喙,反而将大部分心神放在自己留在三公主身边得小虫上。
歌浅想是已经受了族长得教诲,言行并不出格,一些安排和部署看得出来也是提前下过功夫的,只在些细枝末节的事务上黎柯或有不同见解,却也无妨,终归这皇族要由歌浅一人担起,与他是无关的。
一连在这圣地待了六日,歌浅才将诸多事宜安排妥当,与黎柯商量返程的事。黎柯自然没有二话,他们不在的这几日三公主频频动作,不仅常常往来那处偏僻的院子,还与不少朝臣私下接触。黎柯有心提点歌浅一句,可手中并没有真凭实据,只凭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小虫子,说出来也是无益。
也不知是黎柯撞破了那假宫人所致还是别的原因,这几次歌吾去那小院子里都不再是通过纸条与那人通信。那人每次都给歌吾留个小话门,并不是他与帝君之间面对面谈话的话门,而是个小贝壳的模样,只需歌吾将手指点上去默念法决,其中的信息便只由歌吾知晓,小虫儿只看得到却听不到,黎柯也无从得知歌吾又与那人暗谋了什么。
黎柯炼化的小虫原本只有一日的寿命,经黎柯炼化加持之后,如今已活了半月有余,眼看已到了强弩之末,黎柯没有奈何,只能任那小虫死了。
回宫路上仍是坐车,歌浅似是因为这几日的劳累,一路上都神色恹恹,黎柯自不会如此不识趣,只静静坐在一角看书。这书还是他从帝君那带来的,他竟不知道帝君也会看这样的闲书,讲得都是民间志怪故事,虽都是凡人杜撰,看起来却有不少人情冷暖在里面,倒也津津有味。
回宫之后族长为显体恤,特意让他二人休整一天再上殿汇报巡视情况。黎柯失了小虫,再没有能接近歌吾的法子,当夜正准备隐了身迹去歌吾处转转。
刚捏起法决要隐身出门,就听见外头侍女叩门,黎柯应了声让她进来。
“先生,二公主着人送了份新鲜的吃食,说是让您尝尝鲜。”侍女后面还跟着个低头含胸得宫人,那人手中托着食盒,恭恭敬敬得放在黎柯面前的矮桌上。
这倒是头一遭,黎柯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只单独出去了一趟就能得二公主芳心暗许。那宫人一盘一盘得将几样新式糕点拿出来,摆好之后也不告退,只敬立在一边,等他试吃。
黎柯微眯着眼睛,看着垂手立在一边得宫人,正是那天夜里被他踩了一脚得那人。“脚可好些了?”
“回先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多谢先生了。”
黎柯便不再问他,将每样糕点都尝了,才让侍女帮忙收拾了食盒送那宫人出去。黎柯突然就失了想出去探探得心思,对方即已到了明目张胆到自己眼前来耀武扬威,自己若还只用些暗自查探的把戏应付,似乎显得有些小气。想来对方这是已经有了拿捏他的法子,才敢如此猖狂,既如此,自己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只看事物如何发展便是,他倒还并不将这小小的梦蝶皇族放在眼里。
他早就对对方躲躲藏藏却又时常伸出爪子来试探的小人行径失了耐性,若不是仍顾念着要营救帝君那边的妙意,以他的性子,早就发作了一通,将这与小人狼狈的梦蝶皇族搅弄个天翻地覆了。
果然第二日一上殿黎柯便觉察出了气氛怪异,歌浅原先都是坐在族长下首与众臣议事,今日黎柯来了却见歌浅站在殿上,倒是歌吾陪坐在族长身侧,见他来了还顾得上轻轻掩了嘴冲他眨了眨眼,黎柯只当看不见。歌浅听见他上殿,并不看他,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黎柯不紧不慢得走到殿上,端端正正行礼。低眉敛袖站在歌浅身后,等着别人发作就是。
昨夜与帝君用话门联系时,他并未多说什么,总觉得自己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岂不是让帝君看轻了,可眼下这无处施力的尴尬局面也的确让他窝火。歌吾做的那些腌臜事还真指望他不知道,那些小伎俩又有哪个不是他玩剩下的,可现在明目张胆得打又没有个站得住脚的名目,只能等着,着实窝囊。
“浅儿你将之前的事细细说来。”族长的声音端正严厉,黎柯许久没站在殿下听训了,这感觉还挺微妙。
“是,孤前几日与黎先生赴圣地巡视,头几天处理一应事务都还好好的,只是临回来之前两天,总有那么一阵子找不到黎先生,问随侍的宫人都说黎先生只说自己出去转转,不叫人跟着。我本想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那两天黎柯的确消失过一阵子,因为帝君来了,他还对帝君多次给他摘最难吃的烈婆果给他吃表示了抗议,帝君却说,越是难吃的果子疗伤效果越好,黎柯无话可说,只能再次道谢,帝君见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微微翘了翘嘴角,黎柯心里美滋滋的。
走了一会儿神,族长再叫他时,他还有点跟不上节奏,至今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出了哪一档子事,能让族长将她钦点的新科驸马提到殿上来这般质询。黎柯只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什么东西丢了,要算在他头上。
“母后别着急,还不确定是不是黎先生呢,且好好问问吧。”歌吾走到族长身侧,轻轻顺了顺她后背,声音娇俏。
“黎木,你可曾私自进入过圣泉附近?不在的那几个时辰,你去了哪里?只要你能说清楚,我们便不会疑你。”歌浅言语间虽然还不致太过严苛,却也是带了审问的意味在里面。
“并未去过,我只在树林里转了转便回去了,恕黎木冒昧,到底丢了什么?”
第1卷 细水沧海境 第二十七章 16
九濡最近闲着没什么事,倒也不是全无收获。黎柯走了以后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帮一个叫“怜儿”的孩子赎过身,也不知那孩子现在过得如何了,便找了个还算凉爽的早晨打算去看一看那孩子。找到那孩子时,他正趁着清晨码头货物来往繁忙的时候,在那打零工。
怜儿长高了些,也黑了,他正扛了个大包与几个精壮的汉子一起往木车上装货。初见时怜儿还是个清瘦纤弱的男孩子,细白得一把骨头,好像他身边那几个精壮汉子一只手就能将他捏碎,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他经了风吹日晒又实实在在卖过力气,倒真出落成了个精瘦有力的男人。这才是人族之所以能在天赋异禀的仙妖魔族压制之下仍能成为天下间最为旺盛的种族的原因,人总能在绝境中找到自己的出路。
九濡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挥洒着汗水,痛快得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大笑的男孩,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有段时间沉迷于研究稀奇古怪的阵法和禁制,曾经在肥遗身上做过不少实验。九濡研究过的东西太多了,竟至他一时没想起来,有个小阵法叫细佃。在两个年龄相仿的人身上布置上相同的引子和阵法,在阵法中灌注神力的时候便能产生链接。
算了算小肥遗在他族中的岁数大致和怜儿在人族中的年岁差不多大,当初自己给肥遗设阵时用得什么引子来着?九濡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自己好像是去后院鸡舍边的梧桐树上摘了片树叶做的引子。本想用鸡毛来着,肥遗抵死不从,直说要是用鸡毛,他就一头撞死在梧桐树上,这才改用了树叶。幸亏肥遗还算有些气节,若那日依着自己的恶趣味用了神鸡毛,此时又出不去,上哪再去找神鸡毛去。
九濡在码头边上站了一会儿,怜儿做完了工,擦着汗往回走时才看到树下站着的九濡。怜儿有一瞬间的迟疑,双手在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薄褂上擦了擦,才小跑到九濡跟前。
“仙君怎么这时候到码头来?可是要出游吗?”可他看着这人一身轻松,并不像要出游的样子。
“我来看看你,现在看着你过得不错,顺便还要求你帮我个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有的有的,只要是仙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努力做好。”
“那就下午,你去昭和酒家找我,我在那等你。”九濡怕他还有别的事来不及安排,也有意给他些时间让他去换了汗湿的衣服,就定了下午见面,怜儿高高兴兴得应了,又与他步行了一阵子,直送他到长街拐角处才分开各自走。
黎柯这边却没有九濡的闲在,入境处的神器需要圣泉灵气维持,九濡当时为了方便行事在圣泉中留了个法器做器皿,收集承托灵气。是这法器丢了才有了今天这一番周折。做这法器于九濡自是简单,可对梦蝶族人来说却与神器一般珍贵,黎柯在殿上被众人审问了许久,又不能说出来自己是出去私会“情郎”,只能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出去遛弯。
“我早就有遛弯的习惯,圣泉那里倒是去过,但是只到那的头一天和歌浅殿下一起去的,所以那法器失踪的事,确实与我无关,还望族长明察,既不能遗漏了犯人,也莫要冤枉无辜。”黎柯一连真诚,态度不卑不亢,几个因为自家儿子落选而心内有些愤懑的朝臣见了他轩昂的气度,有回想到自家儿子,确不如人。
歌浅本以为神器失踪的事定然是他所为,如今见他如此坦荡,不免心中动摇,可她本就对母后强给她选得这夫婿不甚满意,正好要借这个机会改了二人之间的婚事,是以她并不愿再开口为他求情。
黎柯早把歌浅和歌吾的态度看在眼里,歌浅是要任他自生自灭,歌吾则是包藏了祸心,不知与谁暗地里计划着要他的命。族长是否知晓她这两个女儿暗地里的小动作黎柯并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是要听之任之,看来他是要好好和这一家三口周旋周旋了。
“既然黎先生坚持自己与此事无关,那就委屈黎先生在僻静得地方住几天,待查明了真相再行定夺。”族长眼见这事再说下去就是扯皮,这才挥了挥手让人先将黎柯带下去,因他现在还未定罪,前来押他得兵士并不冒犯他,只前后左右将他围了向外走去。
还未走到大殿门口,突得从廊柱后面冒出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那人二话不说舞动自己手里的长刀便往黎柯身上砍去。黎柯久经沙场,这么点小小的变故还不至于乱了阵脚,他还记得自己现在仍背着梦蝶族人的壳子,闪转腾挪之间用得都是之前帝君提点过他的梦蝶族仙法。
刚刚押解他时颇为上心的四个侍卫这时却能厚着脸皮作壁上观了,四个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要给他俩腾出更多地方来似的。
对方的攻击极为猛烈,梦蝶族人的武力值黎柯心里清楚,这样的高手即便放在外镜,虽然比他差了不少,可也将是数一数二的名人,他倒不知道梦蝶族何时还出了如此厉害的人物。那人虽也披着梦蝶族人的外皮,使得是假模假样的梦蝶族仙法,可就连黎柯这个外行都看出来,比黎柯自己使得都假。
黎柯早就看出来了,那人并不急于取他性命,或者,那人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能耐他何,只能让自己的攻击尽可能的刁钻古怪,好惹得他露出马脚。
黎柯挺生气,这人也太缺德了些,专攻他下三路,果然下三滥找的刺客也是下三滥。他早就不耐烦再与他们遮遮掩掩得玩猜谜游戏,干脆借着这人刺探他的机会,露个把柄给他们,且看他们如何折腾。
梦蝶族的仙法他使着本来就不顺手,做什么都要先撒一把蝶粉才算应景,黎柯又对蝶粉过敏似的,一边撒一边打喷嚏,也是一场奇观。他估摸着自己袋子里那些蝶粉也快要撒完了,干脆扯出自己的积云剑,自然不能用积云剑本来的样子,免得被人看出来他是南仙帝,他将积云剑变幻了个普通佩剑的模样,只歪斜着挑出一个剑花便将那人的攻势尽皆阻挡了,又顺势将积云剑在手中转了个圈,便将剑尖稳当得停在了那人喉咙口,未待黎柯再往前送一送的时候,殿上传来族长细长得尖叫声,“哪里来得小贼,竟敢冒充我梦蝶族人,来人,速速拿下!”说着族长已然捏了个法决,启动了皇宫之中得护 法大阵,顿时黎柯便觉得有万钧得压力当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