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的掌上明猪番外篇——by倚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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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信不太明白:“为什么呀,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那个先不急。”祁默说,“你和你哥说一声,我……大概一个月后就去那边。”
黎信想说,可能不行。他太了解他哥了,那就不是一个会给他面子等人的主。
祁默看出他的顾虑,淡淡笑了一下:“他会肯的。”
黎信:“为什么?”
祁默下巴微扬:“我厉害嘛。”
话是这么说,还是得自己和人家好生解释一下。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没有手机是多么不方便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黎信说:“他回我了。”
“怎么说?”
黎信对着屏幕干巴巴地念:“他说,这种情况是因为你的灵魂虚弱,嗯……要不你自己看吧?”
祁默便仔细认真地看了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大概有几百字,总结一下,也就是他想的那样。
吃过早饭,还有点时间,祁默便又跑到网吧去接了个临时的活儿。
他此刻还不是乾宇的正式员工,自然还要这一个月的生计奔波。
到天黑时,他才结束,把成果发过去。不一会儿,对面的人敲他,问他要银行卡号。
祁默想了一会儿,发过去了一行数字。
这张银行卡现在当然属于那个祁喧,是他高中时为了奖学金,学校组织统一办的。得亏后来他也一直用着,还记得住卡号,不然今天就白忙活了。
昨天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万万不敢在外面久留,估摸着现在老妈也回家了,便一路提心吊胆地,先特意溜达到了县城里唯一的一家兽医院瞅了瞅,确认已经关门了,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这会儿正是晚上□□点的时候,大冬天的大伙儿都不爱出门,小区内一片寂静,他蹑手蹑脚地踱到了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摁响了门铃,又等了片刻,听到里面渐近的脚步声,这才往门后边一躲,变成豚鼠。
并趁着赵女士推开门看向旁边的时候,无声且快速地从她视野的死角窜了进去。
赵女士对着空荡荡的楼梯间扫视了一遍,连个鬼影子都没看着,疑惑地关上门:
“这谁啊。”
“英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回头,便见她遍寻不着的宠物姿态优雅地蹲在沙发边,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赵女士:“??”见鬼了?
等祁喧回来,自然又因为自家宠物不肯乖乖地回笼子发生了一场“追逐游戏”。祁默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啊之类的,净往祁喧够不着的角落里钻,把祁喧气得够呛。
到了最后,老妈都看不过眼了,直说“算了吧随他去”,这才作罢。
这一通跑,把两个人…一人一鼠都折腾得够呛,夜深之时,祁喧很快就睡了过去。祁默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却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想着过几天,边绍就会把他,啊不,把祁喧叫到一边说话,只恨自己没重生回自己的身体里,不方便出面,不然他一定要带一支录音笔,把他说的那些无耻的话录下来。
虽然他明白自己占了先机,便是没有这些“证据”也不会出什么事,可他对边绍确实有阴影。那短短的半年里,他先失去了保送的机会,而后父母离婚,家不成家,最后被一棍子打进了医院,错过高考。
当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他却连笔都握不了的时候,他无法自控地消沉了下去。
他那时还太年轻,尽管到了高三,老班和其他老师已经不再催促着他们学习,努力提高成绩,转而反复强调,高考其实就是一次机会,人生还很长,以后还有许多机会,错过这一次并不致命。
可在他的思想里,抓不住这个机会的人里,从来没有他的名字。
他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可笑地直接错过了高考,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他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痛苦里,甚至忽略了老妈的面容一天天的憔悴。等他出了医院,躺进去的就变成了老妈。
这一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
他后来回想,都觉得这半年像是一场过于漫长的噩梦。
而噩梦的开端,就是边绍。
祁默坐在温暖的,充斥着熟悉气息的屋子里想得出神,忽听有人问:“你是谁?”
那声音像是隔着什么,有些失真,却又莫名的耳熟。
遭贼了?
祁默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在黑暗里左顾右盼,却只看到了……显得无比巨大的家具。
不对啊,他现在是只豚鼠,怎么会有人跟他说话?
祁喧做梦了?
***
祁喧又被蒋鑫趁着晚饭时间拖出校了。
他们到常去的那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老干妈炒面,瞅着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蒋鑫便又拉着他在附近的文具店各种店逛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进学校。
祁喧看着他在一排花花绿绿的笔中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个名堂,忍不住就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啊哥。”
蒋鑫理直气壮:“你就是把我拖进学校,我也不会进教室啊,我宁可在宣传栏看报纸。”
完了又软下态度,说:“我这不是就偶尔厌一下学嘛,回头就好好学习。”
“你这个‘偶尔’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
嘴上这么说,倒也没催他,只是靠在一边的货架上,默默回想刚刚看过的诗词。
他能理解蒋鑫的心情,他们班作为一中数一数二的重点班,教室在最高层五楼,然而若是现在教学楼前,只听听声音,第五层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一丁点声音也没有,是那种无比压抑的寂静。
每天一进教室,就仿佛瞬间承担了全班五十多个人的高考压力。
就很让人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蒋鑫慢腾腾地挑了一只黑色的笔:“好看吧?”
祁喧看了两眼,面露疑惑:“这和你现在用着的那支有什么两样吗?”
“没有,我就好这一口。”
祁喧:??那你刚刚挑了半天是在挑个啥?
蒋鑫把笔往校服兜里一揣:“走走走,我们再去买个手机壳吧。”
“神经病啊。”连手机都摸不着,买个鬼的手机壳。
然而蒋鑫已经兴致勃勃地拽着他进了旁边的数码店,把时间浪费到底的决心非常坚定。
他把人拽进店就不管了,祁喧在柔和的灯光下杵了片刻,正打算在沙发上坐一会,目光在玻璃柜台上的一排手机上扫过,忽而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跟老板说:
“你这里有录音笔吗?”
蒋鑫回过头:“啥玩意儿?录音笔?”
“啊。”祁喧清了清嗓子,信口瞎扯,“香老师讲课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香老师是他们的地理老师,叫蒲小香,讲课激情有活力,学生稍微走个神,回头可能就不知道他讲到哪里了。
不过这都高三了,老师其实也很少讲课,这个理由显然说服力不够。
幸而蒋鑫只是瞅了他一眼就扭头沉迷手机壳了,并没多问。
还真的有。
黑不溜丢的一条,没什么造型可言。价格还挺贵,199。祁喧挺心疼地付了钱,把录音笔往兜里一揣,开始催蒋鑫。
“快点啊,上课了。”
蒋鑫被他催得直叹气,双手揣兜里,说:“行行行,走吧走吧。”
“你不买手机壳了?”
“改天吧,还不都怪你。”
于是回学校。
***
今天老妈依然没有带英俊去做手术,另一只闹腾的倒是已经变了个样。祁喧回去的时候,小白豚鼠正在粉红色的笼子里撒欢,脑袋卡在格子里,咬着铁丝咔咔咔地磨牙。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鼠了。
尽管还是很活泼,但至少没以前那样闹得人头疼了。
祁喧觉得很满意,看到屁股后面仍然缀着两个蛋蛋的祁英俊的时候,就越发不高兴。
他问老妈:“妈你今天去了兽医院吗?”
老妈说:“去了啊,不过今天没看到英俊,就先带帅气去了,我看英俊挺乖的,过一阵子再去也行。”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它……”
老妈:“它怎么了?”
祁默:我怎么了?
祁喧尴尬地转移话题:“你看它这天天不着家的,找也找不到,就是精力过剩。”
老妈看向祁英俊。
祁默乖巧地窝着,安静,且稳重。
一看就是自己撸过了,所以并不会精力过剩的人。
老妈的脸色登时带了点犹豫,倒也没质疑什么,只是说:“那我找时间再带它去一次,啊?”
说完便不再关注这事儿。祁喧趁豚鼠不备,伸手把它抄了起来,上上下下地好一通打量,目光锐利:“你这么会装模作样的?”
祁默慢条斯理地舔舔爪子,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身体一僵,内心充满了自己真会渐渐变成豚鼠的担忧。
“好了。”老妈拍拍祁喧的肩,“快去洗个澡睡觉,你怎么整天就盯着它,没见你多关心另一个啊。”
祁喧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老妈眼疾手快,赶紧趁此机会把他推进了浴室。
祁喧只得暂时妥协,洗碗的时候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这不是他的错。
并且洗完后也不忘教育祁英俊:“我为什么只盯着你不盯着它?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还不是因为你有问题。”
祁默:??跟一只豚鼠讲道理你有事吗?你他妈这叫盯着我吗,你这是盯着我的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年轻的时候是这么个猫嫌鼠不待见的熊样,苍蝇都不盯无缝的蛋呢!
☆、意料之中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重要零件,祁默迫不得已继续早出晚归,好在顺利拿到了身份证和钱,除了心累之外,倒也没多狼狈。
这天他磨破了嘴皮子,终于把远道而来的小屁孩哄骗到了机场。
黎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控诉道:“你怎么能这样!”
祁默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还揽着他的肩把小孩往机场里又拖了几步,冷漠道:“是的,我就是一个用了就扔的渣男。”
黎信更委屈了,眼看着登机时间一点点逼近,忽然一矮身,意图仗着身高“优势”从他腋下钻过去。祁默一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心生警惕,手臂及时下压,手掌宛如一座五指山,牢牢地压住了小孩儿的肩膀。而后像提小鸡仔一样,把黎大圣提溜了起来。
“老实回去上课去吧你。”
黎信玩命儿挣扎,扑腾了半天还是没逃出五指山,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去了。
送走黎信,祁默站在机场大厅,想了好一会儿,待会要去做什么。
现在时间挺尴尬,下午三点,说早确实是挺早的。然而这个机场虽然以他们那个十八线小县城的名字命名,离城里却很有一段距离,打车回去也得两个钟头。到了县里,天色就暗得差不多了。宾馆的房间他一直没退过,他却再没有在那里过过夜,每天早晨出门,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走一走,或者找点事,在网吧宅一天。到了晚上再鬼鬼祟祟地回家。他怕赵女士会被每天的“鬼敲门”吓着,都没敢再玩那天的把戏,兽医院一关门,就变成豚鼠耐心地等在门外。等赵女士偶尔出来丢个垃圾,或者,干脆等到祁喧放学回来,赵女士来开门,他再偷偷摸摸地进去。
好在他如今身材娇小又皮糙肉厚,不会被冻坏,也没有被发现。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避免赵女士为他操心。
心里却清楚,离别迟早会来,无论哪一天,对于赵女士而言,都是突如其来。只是对他自己来讲,是不同的。
第二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等家里人都走了后,祁默如同每一个惯犯那样轻车熟路地换装去了网吧。等到中午一点,登录祁喧的Q/Q号。
他庆幸自己记性还不错,居然还记得班上哪几个人是常年携带手机到学校的——其实也不能全部归功于他的记性,只怪这几个人吧,委实是知错认错死不悔改的典范,手机被班主任/教导主任没收了一次又一次,检讨书都能装订成册了,却还是总能在一个星期后又变出另一台。
等到期末,老师把收缴的手机发还给他们,好的,下个学期又是一个崭新的轮回。
其中一个和他的关系还挺不错。
祁默点开对话框,手指停在键盘上,却迟迟打不出一句话来。
他有点紧张地吸了口气,用纸擦擦手心的汗,心一横,到底还是把话发了出去:
“这边东西也太多了,我和边绍搞定不了,叫几个人过来帮个忙啊。”
发完,他便直接关了对话框,对着蓝天白云的桌面发了一会呆。
他并不确定事情是否还会以他上辈子经历过的那样发展,事实上,在这里呆得越久,他就越是觉得前尘如梦。只有看到另一个祁喧的脸时,他才会找到一点真实感人。
就在他拒绝边绍的无理要求后,全校都传起了他是个同性恋的谣言。这个时候的社会远不如十八年后开房,何况是一个偏远闭塞的小城。这事甚至惊动了校长。他被校领导找去谈话,询问此事是否属实。他当然否定了,可紧接着,那个主任便叫出了边绍。
于是边绍把他在老教学楼里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只不过,主语换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