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尾巴 番外篇——by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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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大起来,有些生气和心痛:“而这些,只要好好上课,好好注意,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
讲台底下雅雀无声,老师喘着气与大伙对视半晌,又重新回去,在黑板上写起字来。
而随着老师的转身,纪绒身边的同学也耐不住发出了一些细小的议论,主要内容好像是在说陈子蜜昨天如何被抓,以及不知会给予什么样的处置。
纪绒不大懂,他侧耳听着,因为不大熟,也不好意思贸然提问。
倒是老师一边抄板书,一边出声道:“又聊什么?同族被抓了你们很高兴?不想也被抓就好好听课。”
这位老师比纪绒的高中班主任都严厉,他不由的挺了挺腰板,集中视线在课本上。
打头写着黑体的长期关系四个大字,下面又细分些小标题,如定义,相处技巧,注意事项等等。
纪绒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又匆匆看过,但记不得是因为什么看到一半就停了。
他顺着小标题读下来,等他读到注意事项,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很轻,但因为很安静,大家都听得清楚,他问:“老师,陈子蜜都在高级班两年了,他真的,是因为没认真,所以才这样吗?”
老师按在讲台上的粉笔顿了顿。
纪绒不是很明白他们都在说什么,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某种面对危险的预感。让他有些没来由的焦躁与紧张。
纪绒的呼吸用力了一些,老师停了只一会儿,就继续了,她写完那一句,才转过来。
然后纪绒就听见了一句很可怕的话。
她说:“与人类产生感情,这本来就是很愚蠢的事,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那一瞬间,老师忽然变成了要吃人的恶魔,她在纪绒的面前忽然露出很长的獠牙,一口酒能咬断他的脖颈,锋利而凶恶的爪子伸出来,一把刺进了纪绒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来。
纪绒的心还在跳动,只是被那个爪子攥紧了,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纪绒好像出现了短暂的缺氧反应,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耳朵里忽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老师说完这一句,终于回身把板书补全了。
纪绒看见她在注意事项下面写:3个月。然后用红粉笔画圈,打了个叹号。
身边的同学也还在议论:“陈子蜜那个对象怎么死的?”
“被她活活吸死的!”
“不会吧,她不喜欢人家嘛?这也舍得?”
“可能是觉得书上瞎掰吧哈哈哈哈要我也觉得它瞎掰,哪里就三个月,这么准,啧,说不定2个月就吸死了呢?”
“教科书好歹这么多年了。”
“话说你们看见图片没有,死的有点惨的,七窍流血。”
“啧,就你圣母,一个人类而已,要不是协调处没事管个屁,老娘一手能弄死俩,还需要吸?”
“……”
讲课声好像停了。
议论声,也慢慢淡去。
纪绒的世界安静下来。
他忽然记起上一次是看到哪里被打断了,是两个月以前,赵泽成约他看电影,纪绒于是没能看下去。
他现在看下去了。
注意事项又分了几个小点,“发展日期”那一点加黑注明道:时长不宜超过三个月,否则人类一方将产生生命危险。
纪绒猛地把书本关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才把桌板底下的手机重新抽出来。
赵泽成之前给他回复道:“好的学霸,那么明天最后一天假期,中秋活动要参加吗?”
纪绒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有些抖,他打字道:学霸刚刚在听讲座,什么活动?
赵泽成今天大概真的很闲,又是秒回:“燕山的花灯会。”
赵泽成说:“不让你一个人去,我明天很早的飞机,带你一起去。”
纪绒忽然发出一声极小的隐忍在喉咙里的抽泣来。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19
赵泽成回来的时间比他一开始同纪绒说的还要早一天。
纪绒在飞机场接他,只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赵泽成混在人流之中,朝他走过来。
赵泽成很高,走在人流之中,也很显眼。
他身上穿着质地很不错的风衣,头发比刚开始的寸头长了许多,抹了一些发蜡,被他抓到了脑后,露出好看的额头和出挑的眉眼。
看起来没有什么风尘仆仆的味道,倒像是刚打扮好了出门要约会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是要约会。
赵泽成连行李箱都叫人带走了,两手空空地来拉纪绒的手。
“等了久不久?”赵泽成把他的手捏着,一根根手指按过去,问他。
纪绒垂着头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不受控制的想,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吸取精气。
他想的心不在焉,嘴上随便回答:“嗯。”
接着就被人掐了一下脸。
“等了很久?”赵泽成同他确认,“来的很早吗?明明没晚点,我不是叫你按时来吗?”
纪绒愣了一愣,啊一声,反悔道:“…没有很久,我按时来的。”
赵泽成看他心不在焉,忍不住又掐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纪绒脸上的肉很滑,又嫩,掐起来软软的手感好极了,赵泽成捏着,人也低下来,凑近了纪绒,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脸。
“这么多天没见,见我怎么还走神?”赵泽成抱怨他,说完,人又近了些,想同纪绒接吻。
被纪绒朝后一缩脑袋,躲掉了。
赵泽成与纪绒相处一个多月,哪怕是最开始纪绒最害羞那段时间,也没有被这样拒绝过。
他人愣了愣,手扣住纪绒的后脑勺,有些强势地将人揽了回来。
赵泽成眉头皱了皱,问他:“是我走了太久,生气了?”
“没有。”纪绒说。
赵泽成便又问:“那是怎么了?”
他再次贴近了纪绒,另一只手也揽住了纪绒的腰,叫他不能再随意躲掉。
“不是才说了喜欢我,嗯?”赵泽成忽然朝纪绒的嘴唇咬了一口,似乎是有些委屈,问他,“这就不喜欢了吗?”
“没有。”这次纪绒说得很急。
他猛地抬头,差点还撞到人。
赵泽成便笑起来,他将人揽过去,唇齿相贴,终于还是结结实实的吻了一通。待放开的时候,纪绒嘴唇都被亲的有些红了,人也懵懵的。
许是太久没见,赵泽成觉得他怎么样都可爱,便揽住了人,用手揉纪绒的头发。
他带着人往外走,两个人排队乘上计程车,前往已经约好的餐厅。
赵泽成人不在本地,却像以往的每一次约会一样,已经早早的规划好全部日程。
他到的时候临近中午,带着纪绒去专门烧江南菜的餐厅吃了中饭,接着提了车,载着纪绒往b市旁边燕山上有名的庙会赶。
这燕山地理位置好,临着b市近郊最大的湖,半山腰上建了座庙,从庙门口看过去,湖的一面两座上之间正好缺了一个大口无山遮挡,能看全远处灯光璀璨的整个b市。
近几年来燕山来的的人多,小庙也已经被改装过,沿途搭了许多大大小小可以看清风景的露台,以增加可容纳的游客数量。
赵泽成载着纪绒到的时候,露台上已经错落地站了许多人,沿途的路灯与树梢都被装点起来,一眼看过去,全是红火的花灯,即使在白天看,也很漂亮。
纪绒忍不住哇了一声,被赵泽成说是没见识。
他们手拉手拾级而上。
出了校门,赵泽成就好像全然不避讳,一路被许多人投以诧异的眼光,也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纪绒跟在他身后,走道太挤,又经常有游客撞上,他们没办法并肩走。
纪绒便得以有机会,时不时的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看。
他昨晚几乎没睡。
纪绒想了很多,也看了许多书。
一开始,纪绒还好像不死心一样,在寻找可以与赵泽成天长地久的办法。
一些原本不去在意的东西,都因为这堂课忽然的提醒,而被赤裸裸的搬到台面上来。
黔诺是在后半夜回来的,他开门进来看见坐在客厅的纪绒,两个人都愣了愣。
黔诺看起来比他还要不好,可纪绒忍不住,他从小依赖黔诺惯了,也不懂体贴人,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
纪绒一边掉眼泪,一边同黔诺讲来龙去脉。
黔诺听的眉头都皱起来,反倒是把自己的烦恼暂时忘却了,精神抖擞地骂了他许多。
黔诺说他拎不清,又问他:“且不说三个月不三个月,他能活多久,你能活多久,你就没想过吗?”
纪绒确实是没想过,他抬眼看着黔诺,眼睛一眨,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那怎么办呢?”纪绒说,“就没有办法吗?”
书有这么多,问题有这么多,方法有这么多。
纪绒十几年没有吸到一点精气了,也没有想过放弃,他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什么事,居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可黔诺说:“是啊,没有办法。”
他仿佛想到什么,眼睛垂下来,自顾自叹了口气,告诉纪绒:“有的事情就是没有办法的。”
纪绒的鼻尖忽然就有些发酸。
他忍住了,回握住赵泽成宽大的手掌,轻轻捏了捏。
赵泽成感觉到了,扭头过来,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接着就笑了,说他:“这么粘人啊?”
纪绒想了想,冲他点头。
很快就要牵不到了,纪绒有些难受地想,大概总要粘人一些吧。
他们他踏着石板来到小庙,天已经开始黑,庙里比外面还要热闹,两边布满了小贩在做生意,卖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莲花灯。
这是这里特有的项目,到了晚上,大家会把这些莲花灯点亮,放到湖面上。
近几年来,也兴起了放花灯许愿的新习俗。
赵泽成也给纪绒和自己买了一个,他们爬半天来到小庙,买了俩个便宜花灯,居然又要往下爬。
沿途的花灯随着天越来越暗,也都亮起来。
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处,盘山公路两旁的路灯则好像一条灯带,是要把城市里的光,运输到这边来的。
他们两排着队,学着前面的样子点花灯,蹲下去放,然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
纪绒的愿望好像没办法实现,所以他很快睁开了。
看见赵泽成双手合十,下巴撑在手掌上方,看起来居然很虔诚与认真。
人类世界的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妖怪的,大多数人也都信奉无神论,崇尚科学。赵泽成作为一位大学的老师,在纪绒的印象里,理应是归在这其中,况且赵泽成平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迷信的人。
他觉得诧异,等赵泽成许完了愿,两个人都把花灯放上去后,忍不住轻声问说:“你许了什么愿?”
两个人的灯大概是同时放的缘故,紧紧贴在一起,往远处漂。
赵泽成没说什么你猜或是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样老套的鬼话,直接道:“希望家人和我喜欢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赵泽成温柔地看着纪绒,他的眼睛在万千灯火下被映地很亮,透出纪绒没有见过的光。
纪绒怔了怔,才想起来,花灯的愿望不一定要给自己许的。
他赶紧寻到了自己那一朵,又赶快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纪绒心里想,希望自己与赵泽成分开以后,他可以不要太伤心,最好是很快就把自己忘掉,找到一个正常的可以与他天长地久的人类。
纪绒的心里有些酸涩,但他忍住了,继续想,那个人类一定要很好,要又温柔又漂亮,配得上赵泽成才行。
他们要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买菜回家,一起在电影院说笑,赵泽成牵着他的手的时候,也要很暖很用力,好像很珍惜他。
那个人类一定要比他还要喜欢赵泽成,看见赵泽成就想要笑和拥抱,给他最多的爱,然后和赵泽成好好的幸福的过完一生。
纪绒的愿望很长,他许完了睁开眼,赵泽成就在他眼前。
他上下看了看纪绒,捧住了他的脸,用大拇指抹纪绒的眼角,低声问他:“许个愿怎么还哭了?”
纪绒说没有,却连声音都有些抖。
赵泽成便将他拉过来抱住了,又侧过头吻他的脸。
“哭什么啊,”赵泽似乎是有些无奈,“别哭了,我心疼的,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努力给你实现。”
作者有话说:
20
“我都努力给你实现。”
赵泽成的声音温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又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真心。
可无论是哪种,纪绒都没有机会兑现了。
纪绒说好,却控制不住,叫眼泪掉的更凶。
这是不在赵泽成计划里的事,纪绒的眼泪源源不断地落在他的指尖上,带着都没来得及冷却的温度,让赵泽成慌了神。
“怎么了?”他这才真正意识到纪绒的不对,皱着眉头问他。
纪绒只是摇摇头,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难过就像迅速生长的藤蔓,用力的裹住了他,叫人难以挣脱。
放花灯的人一点点多起来,赵泽成将纪绒带出了人流,找到边上一处僻静的小空地,又去小摊贩那里要了纸巾,给纪绒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