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尾巴 番外篇——by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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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他:“到底怎么了?”
纪绒说不出什么来,他有一麻袋的伤心和难过,两麻袋的委屈和不甘,还有许多许多不舍,可挑来挑去,居然没有什么能说的。
抽泣声与断续的呼吸变的格外明显,纪绒越是想控制,就越难停下。
纪绒听到赵泽成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感觉到赵泽成有些粗糙的指腹触到面颊上来,左右摩挲一阵,便将他拽过去抱住了。
“不哭了。”赵泽成脑袋架在他肩膀上,下巴轻轻嗑了嗑,然后又叹气说,“你一哭我就觉得心里难受。”
赵泽成顿了顿,好像真的很困扰:“可怎么办呢?”
为了避开人流,赵泽成找的小空地在山脚下一块,周围没有直射的灯光,远处的各种花灯的亮还被树木遮住,因此有些昏暗。
纪绒被赵泽成这样抱着,看不到赵泽成此时脸上三分无可奈何五分疼惜两分认栽的复杂表情,一如赵泽成看不清纪绒眼睛里的绝望。
两个人在黑暗里相拥着站了一会儿,等纪绒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衣物都粘带了对方的温度。
赵泽成低下头来笑笑,又摸纪绒的脸,问他:“好了?”
“说说?谁欺负你了?就哭成这样?”
“没有人欺负我。”纪绒说。
“哦?”赵泽成挑了下眉,他想来想去,纪绒哭之前也不过许了一个愿,便问他,“那你许了什么愿?能许成这样。”
纪绒心一慌,忙道:“不知道!”
纪绒不太会说谎,一时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只好拽着赵泽成往外走,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又暗自怪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许了。
两个人逆着许多人往外走,赵泽成怕纪绒被冲散,从身后揽住纪绒的肩膀,忙着护人,倒一时真的没有再追究下去。
等到了车里,纪绒为了逃避话题,还立刻侧头过去,开始装睡。
纪绒的哭打破了两个人行程,赵泽成本来还安排了湖对面一家网红小甜品店的夜宵,也只能下次再吃了。
而因为提早离开,路上鲜有车辆。
平稳的行驶让装睡的人真的睡过去,到了后头,为了调整舒服的睡姿,也不再面向窗外,而是往赵泽成身上靠了靠。
汽车暖色调的顶灯照在纪绒的软乎乎的脸上,赵泽成看着,只觉得小朋友明明看起来天真无邪。也不知道长了这样一张脸的小朋友,今天是因为什么而难过。
赵泽成不是真的忘了,只是纪绒看起来不想说,他便也不去做逼问的坏人。
他一开始猜是因为感动,后来觉得不是,又想是不是放花灯让他想起什么从前不好的事,可纪绒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呢?
赵泽成想不到,因为两个人很少提及从前。
沿途的路灯随着车辆的行驶均匀后退,好像一个收尾相连,自动播放的动画,永远也没有终点。
赵泽成的思考也循环往复,没有头绪。
手机忽然的响动打断了他。
纪绒有些被吵到,眉头轻轻蹙起来。
赵泽成于是减速,拿起来关了静音。
闫志斌在手机里问他:你是说完被打死了吗?
闫志斌今晚已经给他发过好几次信息了,最早的来自于上午十点多,大概是在机场的某个角落里发来的。
打趣他:“啧啧啧,我看你完了。”
并附上了他和纪绒大庭广众接吻的图。
他那时候没注意,点开才发现纪绒和他接吻还要微微垫脚,可爱极了。
当然还有背景路人惊悚的表情。
赵泽成看得笑起来。
到了中午,他又开始每隔几个小时就给赵泽成发,问他说了没有。
赵泽成想了想,给他回过去:“没有。”
赵泽成说:“刚想说的,他就哭了。”
“他哭起来好可怜啊,”赵泽成之前和闫志斌的对话总是闫志斌唱独角戏,倒很难得有一次,他发这么多,“一看他哭,我就觉得好像做什么都行,只要他别难过,别哭了。”
赵泽成打完都被自己肉麻到,又笑笑,同意闫志斌:“我完了。”
隔了大概三十秒,闫志斌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假期总是转眼过去,老师和学生的日子回归到被课时划分好的规整方块。
赵泽成终究是没想出来纪绒那些眼泪的来处,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因为赵泽成又有了新的烦恼。
从燕山回来之后,纪绒就变得非常粘人。
以前两个人也经常黏在一起,但频率还不至于这样高。
纪绒就好像自己不用上课一样,赵泽成几乎每堂客都能在后排看见撑着脸看他的纪绒,等下了课大家都走完了,他又会飞快地飞奔过来,往赵泽成的身上蹦。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都还算比较注意。
但这几天下来,纪绒像是忽然不在乎了,一改害羞的模样,总是碰他,在无人的走廊撒娇,要赵泽成背他。
赵泽成磨不过,真的背了几次。
有一次背上楼梯,还被校长碰到。
三个人都愣了,还是校长先反应过来,点了点他身后的纪绒,问他:“学生?”
赵泽成说是。
“这是受伤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可太毛躁了。”校长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就当代学生有何不足这个论题展开,愣是与赵泽成谈论了十几分钟,最后又说,“赵老师不一样,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很有担当嘛,很有做班主任的潜质,我会和你们专业院长说的。”
赵泽成:“……”
他赔笑着说了几句,等校长走远了,才把纪绒放下来,骂他:“现在好了吧?我明年要累死了。”
纪绒的表情稍微顿了顿,不过很快就笑起了,故意过来扯他的衣袖,软道:“做班主任不好吗?”
“好什么好,又不做你的班主任。”
赵泽成说完也绷不住笑了,将纪绒拉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个人在学校里也不再一前一后,纪绒比从前主动一些,往前踏一步,与赵泽成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手背与手背偶尔触碰,都是触电般的痒。
纪绒就偏头过来,眯着眼睛朝他笑,故意去拽赵泽成手指,问他敢不敢牵。
赵泽成不敢,但回去关上门,就不止牵手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亲热过后,赵泽成有一天搂着纪绒问他,最近怎么变得粘人了。
纪绒不回答,反问他:“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烦恼。”
“什么烦恼呀?”纪绒转头过来。
他躺在赵泽成的身上,头发细细的蹭着赵泽成下巴,脸抬起来,眼睛被灯光照的亮亮的。
赵泽成想起好些时间以前,那时好像刚刚遇到纪绒,不多久便将人骗回了家,也是在这张床上,纪绒睡着了,被暖黄的灯照着。
赵泽成当时想,纪绒有一股叫人不舍得轻易离开的魔力,好像离得近一点,就觉得安宁和幸福。
他也没能抵抗住。
赵泽成看纪绒一眼,俯下.身去亲了一口,说:“幸福的烦恼。”
作者有话说:
21
到了十一月,赵泽成变的忙起来。
b大每个学期有两场试要考,十一月的期中规模同期末考试几乎差不多大,两次成绩的平均,才成为最终绩点。
因此学生们对这场考试都十分重视,赵泽成也已经把为期中考设计的复习课程提上备课计划,每天忙于工作。
B大图书馆也因为考试而一天比一天更拥挤起来。
只有纪绒不一样,他前段时间还说自己是学霸,到了要考试的紧要关头,却图书馆也不去,书也不看,每天赖在家里,照旧黏着赵泽成。
家里的空间不够,能用来办公的,只有隔开客厅和餐厅的一条小吧台。
赵泽成坐在吧台上开着笔电办公,隔了一会儿,纪绒就捧着书装模作样爬到他身边来。
吧台也不大,两个小吧椅摆在同一边,纪绒一坐上来,几乎就与赵泽成从肩膀到小腿都靠在一起。
赵泽成瞥他一眼,没理他。
纪绒便乖乖翻了书,拿出一本笔记来,在他边上写写画画。
“赵泽成。”写了大概五分钟,纪绒喊他。
赵泽成问他怎么了。
“想叫你。”纪绒道,他扭头盯着赵泽成看,很无辜一样,又喊他,“赵泽成。”
赵泽成不理他了,继续手头的工作。
纪绒又喊:“赵泽成,赵泽成。”
“……好好看书。”
纪绒轻轻笑了一声。
赵泽成余光看见他慢慢趴下来,脸枕到自己手臂上,侧脸冲着自己。
赵泽成便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正好与纪绒的目光相撞。
纪绒的眼睛不大,但是眼珠很黑,这时候完完整整地映着赵泽成,就好像纪绒的心里也全是他一样。
赵泽成不由动了动。
“赵泽成。”纪绒又喊,他声音小下来,拖的长长的。
“嗯?”
“赵泽成赵泽成赵泽成。”
“赵泽成……”纪绒慢慢把脸也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的,“我们再出去玩一次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泽成总觉得纪绒的声音听着有些难过。
赵泽成说可以:“你想去哪呢?”
纪绒没有出过一亩三分田,也不晓得什么地方,一时被问住了,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就知道两个地方,因此便道:“……去津南吧?”
赵泽成愣了愣。
纪绒重新钻出来,拿一只眼睛瞅赵泽成:“好不好?”
“好是好的,”赵泽成说,“但是你为什么想去津南?”
他掐掐对方的脸,调侃道:“就这么着急?”
纪绒没听懂:“什么着急?”
赵泽成便不说话了,重新把视线放回电脑屏幕上,开始工作起来。
考试周很快便来了。
大学老师赵老师在这一周里彻底闲下来,除了几场被安排的监考,剩下的日子权当放假。大学学生纪绒则要忙碌一些,平均一天一门半课要考,总计8门。
赵泽成教的那一科目,正好排在最最后。
纪绒考完出来,外面已经下起小雨,说是今晚有台风。
b市其实鲜少被台风殃及到的,纪绒往外走,就听见有人抱怨没有雨伞,亦或是说:“老天爷都知道老子考的不好,这是在为老子鸣不平。”
纪绒扯了个不算笑的笑。
又听那人说:“操,又是那个赵老师,要我看,就是个渣男,堂堂大学老师,我赌他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小姑娘了都。”
他身边的男生也笑起来,说他:“我看你就是嫉妒。”
纪绒加紧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方才他们站的位置,便看见赵泽成撑了把伞,小心的护着一位女孩,走在雨里。
女孩子个子很矮,扎着两个辫子,背影看起来活泼可爱。
她大约是喜欢赵泽成的,因为短短的几步路,都走的战战兢兢,却又忍不住侧头,想看着赵泽成说话,因此便有些手忙脚乱。
赵泽成大概是看不过去,纪绒看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她往身边扯了些。
——他以后,大概也会找这样的一位女孩子或者男孩子,为他撑伞走在雨里。
纪绒这样想,大约是这段时间鼻酸过太多次,竟然也并不觉得十分难以忍受了。
赵泽成将那女孩送到教学楼对面的食堂,与她简单道别,便再次撑起伞往回走。
他起先走的慢,往这边看了一眼后,开始加快脚步。
“什么时候站这儿的。”赵泽成收了伞,嘴里问道。
纪绒说:“你撑人家的时候就在这了,我还以为你接别人来了呢。”
赵泽成笑起来,他揉了揉纪绒的头发:“我还能来接谁。”
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我以前的学生,课代表。”
纪绒说知道了,两个人走到边缘,这一次赵泽成直接揽过了纪绒的肩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走进雨里。
寝室就要比食堂远的多,赵泽成也没开车,雨点打在伞面上,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雨帘也叫视线都浑浊了,好像只有伞下这一番小世界才是清明的,真实的。
纪绒回头去看赵泽成搭在他肩上的手,是宽大温暖的,指节分明,长而有力。
纪绒想努力记住这种感觉。
他也不切实际的希望时间停滞。可就像黔诺说的,有的事是没有办法的。
寝室可以一步步走到,三个月论天算,也不过九十而已。
赵泽成察觉到他的沉默,问他:“怎么了?没考好吗?”
纪绒说不是。
“我在想,以后被你这样子揽住的人,是什么样子。”纪绒小声道。
他说的小声,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又大,赵泽成没听清,低下来:“你刚刚说什么?”
纪绒道:“没什么。”
他笑笑,伸手搂住了赵泽成的腰,脸靠在他胸膛撒娇:“赵泽成,我好冷呀,津南会暖和一些吗?”
赵泽成被他晃的伞差点掉了,伸手拍了一下毛茸茸的头顶以示惩戒:“不会,会更冷。”
纪绒不大高兴的哼了一声,但手还是搂着他,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