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 番外篇——by叶悠悠

　　熬到现在，我们实在熬不下去了。我们淼水部落已经有七八个老人开始绝食了，就为了给年轻人省一口吃的。
　　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崽子，饿的一直在占包里头打转，把手指都啃出血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部落的人都没粮食。有几户有的，也不过是自家刚刚够吃一口，实在帮不了别人了。”
　　说到难的地方，这汉子眼睛都红了，但还是憋着不能哭。
　　他自己家的几个小孩儿，一天天饿的死死盯着那些小玄牛崽子，还有水鹤子崽子，恨不得生啃了吃肉。
　　但不能啊。
　　水鹤子崽子小的很，就算杀了也没几口肉。又要惦记水鹤子明年还有病，说不定又要指望玄牛呢。动了玄牛崽子，他们明年都活不了。而且这大冷天的，还得费钱去买柴火。人冻着不碍事，这些崽子冻死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和客部落也是小部落，要是往年，汉子是不会来这儿借粮食的，毕竟和客部落的境遇比他们淼水部落还差。
　　但今年不一样了，和客部落发达了，就连和融部落都不搭理了，但和融部落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大家都是草原部落，打听一下知道的一清二楚。和客部落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现在有两个贵族照拂，贵族大人们还在他们部落收了三个弟子，活生生让和客部落把日子过滋润了。
　　汉子还是听说，那些吸血的商人们仗着天气恶劣，在他们这儿不客气，一个劲儿压榨。但对和客部落，都是客客气气的。卖给他们的东西，都是没涨价之前的价格。
　　这一对比，别的草原部落别说多嫉妒了，一个个恨不得那会儿那两位贵族大人是意外到了自己家的部落。那这会儿，烤着柴火，慢悠悠喝着芳芽水，又吃着烤肉的人就是自己部落了。
　　老族长看汉字一副难受又恳求的模样，心里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毕竟这种事儿和客部落也经历过。可同时，他也有种隐晦的快意。
　　这么多年了，和客部落是真要发展起来了。
　　“老族长……”汉子又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淼水部落的人还算和善，况且老族长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因此，压下几分自得跟喜悦，老族长才道：“这样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带去五个板车的肉，还有两个板车的粮食。再呢，我给你两罐石盐。这些东西，你带回去省着点，还能熬一段时间。”
　　“真的？”
　　“真的。”老族长笑着答应，但转头又道：“不过这借粮食的契约还是要留下的，回头我让我孙女过来写个契书，再让烈阳过来做见证人，你按个手印就成。”
　　说到让孙女写契书，老族长面上的自豪就无法掩饰了。
　　他孙女现在可是会写‘数字’，还会写简单几个金花文字的学问人了。要是之前，别管是和客部落还是和融部落，没一个人认字的，那就更别说写了。
　　那边，汉子听到老族长的孙女会写字，看老族长的目光都更加敬畏了，但眼神中也有几分羡慕。写字啊，只要会写字就能在临冬城找个不错的工作了，总比朝不保夕的呆在草原上要好。
　　不像他们，他们冬季在临冬城什么也干不了，就是窝着一天天费粮食跟费钱。毕竟，冬天没什么苦力活儿要他们干的。就算有，稍微可以补贴一点钱财的，抢的草原人不要太多。
　　一会儿功夫，赤芍还有烈阳都来了。
　　烈阳还是之前一样，大马金刀随意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捞了一杯芳芽水喝。
　　赤芍刚刚学写字，字写的不好看，而且很大。不过草原人之间的契书比较简单，而且那‘五个板车肉’还是画五个简单的板车，主要是借、还这两个字不要搞错，然后在对应的地方按下手印就好了。
　　写完，赤芍看了几遍，然后才小心递给老族长。汉子看了看，信任的按下了手印。和客部落现在已经发达了，没必须在这契书上动什么手脚。
　　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汉子也顾不得客套，他淼水部落还等着粮食回去救命呢，所以急匆匆跟老族长说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离开了。
　　等汉子走后，老族长把猛犸叫了进来。因为猛象现在被宋岑收为弟子的原因，老族长也愈发看重猛犸。
　　说到底，赤芍还是女的，老族长有点担心她将来嫁出和客部落。赤芍说不定还能嫁给贵族，但嫁出去跟始终是和客人的猛象还有灰狼来说，根本就没法比了。
　　当然，要是赤芍能跟灰狼或者猛象任何一个在一起，和客部落内部消化，那就更好了。
　　猛犸一会儿就来了，老族长喝了口芳芽水，才开口，“猛犸，把我们部落的几个队长叫过来，上次我们提过的事儿，今天也该彻底定下个章程了。”
　　片刻后，猛象还有灰狼都进来了，再之后，则是和客部落的全部队长，就是和融部落的队长也进来了两个。
　　他们要商量一件大事，这件事儿他们在今年踏入临冬城的当晚就提起过了——那就是考虑两个部落彻底投靠宋岑跟宋擎两位大人，成为附庸。
　　之前，他们还有点犹豫，毕竟宋大人在金花王朝没有具体的贵族身份。他们当时动了想法，一方面是在宋岑跟宋擎身上看到了价值，还有一方面，他们是想着如果成为附庸，将来他们可以舍弃草原跟随两位宋大人去他们的‘国际联盟’。
　　只是这样也会面对风险，比如‘国际联盟’远不远？路途遥远的迁徙是很危险的，而且到达‘国际联盟’之后，他们能不能适应一个新的王国的生存环境，这都是未知。
　　一旦做下决定，就是拿两个部落的全部人命跟未来去赌了。
　　只是世事变化无常，宋岑大人的前进脚步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快。老族长有中预感，如果他们再不更加深切一点的跟宋岑大人保持住关系，很快宋岑大人就会彻底离开他们了。
　　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且，老族长又隐晦的看了一旁的烈阳一眼。烈阳比他有魄力，在得知宋岑被尊贵的巫师大人收为弟子之后，他就觉得彻底去投靠宋岑大人成为附庸了。
　　要不是顾及和融部落有三个少年被宋岑大人收为弟子，烈阳在现阶段不愿意太过得罪和客部落，他已经去做这件事了，根本不会来通知和客部落。
　　这也是和融部落给他的最后期限，他再做不下决定，明天烈阳就自己去了。
　　他们商量了一个上午，当然也仔细询问了灰狼三个少年的意见。他们现在在和客部落的地位不低了，当他们认真的提出一个建议的时候，和客人都会十分认真的去思考并且对待。
　　一伙人在老族长的占包中吃过午饭，到下午时分，烈阳已经不耐烦了。
　　老族长的性子太过优柔，他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又担心出现可能的问题。于是，烈阳暴躁了起来。
　　他叫过自己部落的人，直接走了。
　　晚上的时候，和客人去求见烈阳，同时告诉他，老族长那边同意了。明天，就明天，他们一起去向宋岑大人祈求成为附庸。
　　“死老头子，早同意不就好了。”烈阳扯着一块烤肉，语气不屑。
　　和客部落就冲老族长那性子，以后迟早被他们给和融部落顶替掉，没用的东西，优柔寡断。成为附庸的好处想占，又怕成为附庸之后没有退路，什么好事儿都想沾一下？想的美！
　　要是他，烈阳野心勃勃的想，他心里就坚信一件事儿，你给我想要的，我尼玛就能你上刀山下火海不二话。
　　拿到了东西再磨磨唧唧不干事儿，他就一个字，呸！
　　……
　　宋岑是不知道两个草原部落发生了什么事儿，今儿个天晚了之后，宋岑就跑去自己的酒楼了。
　　他去了，宋擎自然会跟着去。
　　酒楼的生意现在太好了，倒不是说菜肴美味，这里大部分的菜都是临冬城的本地菜，偶尔几个新鲜菜才是宋擎创新的地球菜肴，不过这些菜价格不便宜，一般平民可吃不起。
　　生意好，主要是宋擎之前说的说书、甚至简单的舞台话剧彻彻底底火爆了。
　　这个世界也有舞台剧，这还是贵族们最主要的消遣方式之一。可他们的舞台剧实在太单薄了，或者说故事内容不行。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说书，一个个新奇不一的故事。今儿个讲一半，然后来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那些听一半的人，一个个回去抓心挠肺的想啊。
　　毕竟临冬城的冬天，实在没什么娱乐方式。
　　宋岑这儿还在二楼弄了雅间，贵族有钱的，去二楼坐，一人一个小位置。底下大厅，一张大桌子十来个人拼着坐，酒楼天天爆满。还有舞台剧，演绎一些感人的故事，二楼的贵族夫人们就争相把珠宝首饰往台子上丢。
　　甚至，现在已经演绎成了跟宴会盛装打扮一样的争斗。
　　哪位贵族女士拔得头筹，宋岑就让底下演员专门在结束的时候感激一下，并把这位女士狠狠夸一通。
　　这样，这位贵族女士出了风头，看到别的女士们朝她投来嫉妒的目光，她也就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甚至出现了‘捧角儿’的情况，男士贵族们则会特意搭上舞台剧中漂亮的女演员，如果能得到女演员的邀请。再看看别的男士贵族对他的羡慕，他也就得到满足了。
　　总之，这个酒楼火的一塌糊涂。
　　不是没有酒楼想要仿造，但你既比不上人家故事多，比不上人家舞台剧效果好，而且那些贵族们因为知道开酒楼的是宋岑，他的背后更是有着一位高阶巫师，那就更愿意去了。一个高端的背景环境，贵族们去这里消费，跟去一个只是普通商人开设的酒楼消费，那感觉能一样吗？
　　一部分冲着质量，另外一部分，贵族们追求的是‘品牌’好不好？
　　这会儿，宋岑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底下的舞台剧《梁山伯跟祝英台》，他也觉得很好看，实在是这个世界没什么消遣。就算自己知道故事内容，但看看也蛮有意思的。
　　宋擎站在他身边，底下的舞台剧是智脑改动过的，贵族女士们哭的稀里哗啦，好多人正在咬牙切齿骂着‘马文才’，只是宋擎无动于衷。
　　这些别人的感情并不能触动他，总而言之一句话，关他什么事儿？况且他十分理智的清楚明白这个故事是假的，那为什么要难过？
　　“唉。”当底下暂时落下一幕，宋岑叹了口气。
　　宋擎原本平静的神色也出现了几分神情浮动，然后将一碟沾了糖霜的干果递给宋岑。宋岑顺手接了，吃了几颗，味道不错。
　　糖能让人心情变好，宋岑很快就恢复了愉悦的神情。宋擎扭头看着宋岑的侧脸，缓缓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当第二幕结束，宋岑打了个哈欠。
　　“我们回去吧。”
　　“好。”宋擎温顺的答应，然后拿过宋岑的大斗篷给他披上去，裹成了一个球之后才一起缓缓离开。
　　这一切都十分寻常，但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气氛。好像任何一个人，都融入不进去似得。


第56章 这是宋擎最幸运的一件事
　　酒楼的门外积雪都是被扫干净的, 而且有专门的廊檐，底下不少的仆人们都弄了几个火盆聚在一起聊天打诨。再外面, 一些简单支棱了棚子的板车车夫们也都缩着身体等着顾客。
　　廊檐下的仆人是贵族们带来的，一会儿出来之后就可以坐自己的石鹿车辆直接走了。另外，一些普通人如果想要奢侈一把, 那就坐外面那些车夫的车。
　　别觉得苦，因为这酒楼衍生出的行业, 那些车夫别提多感谢宋岑两人了。大冬天本来出门的人就少, 现在难得酒楼这儿天天这么多人，都是钱啊。
　　门口这儿还有专门雇佣的门宾, 门宾三班倒，不然这么冷的天，在门口一直站着可吃不消。人呢，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去和客还有和融部落找的。
　　那门宾一个个都是高大的汉子, 有他们在这儿, 也镇得住外面那些仆人还有车夫们, 省的因为一点小事儿外面打架起来。
　　这些草原汉子, 宋岑这儿不仅给他们发暖和的衣服、鞋子，还有不菲的工资，外加一整天的吃喝、夜宵都包了, 酒楼晚上有好的剩饭剩菜，也都是让他们带回去的。这么好的事儿，别的部落可是羡慕的很。
　　今年, 不少部落日子都不好过，好多给商人们做一天苦力搬东西，也就得了几口吃的，哪里有这么多东西好拿。
　　这个世界的平民们还算朴实的，知道宋岑跟宋擎的好，所以平时工作一点都不怠慢。这会儿看到宋岑两人出来，一个门宾立马热情的上来打招呼，另外一个就把宋岑的石鹿马车给拉了出来。
　　那石鹿被喂的油光发亮的，背上也裹了一层兽皮保暖。
　　宋擎只是稍微点了下头，看宋岑跟他们一个个温和的点头打招呼，然后安静的等着宋岑过来。
　　上了石鹿车，一路上走的不慢也不快。
　　快到家的时候，宋岑撩开帘子去拍宋擎的肩膀。
　　“怎么了？”
　　宋岑吸了吸外面的冷气，稍微打了个哆嗦，“多冷呀，我们还是请个车夫好了。”
　　“没事，智脑时刻扫描着我的身体。目前的天气，对我的身体造成的影响不大。”
　　“我是关心你。”宋岑笑着把捂的热热的手一下贴到宋擎的两边脸颊，然后嘶了口气，“你看，你的脸颊多冷。”
　　“智脑时刻扫描我的身体，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我的身体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宋擎重复了自己的话，不过他却空出一只手把宋岑的手给拉了下来，然后示意宋岑重新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