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by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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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佟权总算抬了抬眼睛,“哦?”他微微一笑,“似乎那些示威者中还是有些脑子清楚的人?”
所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尽管进展一直在掌控之中,但那条影片出来的时候,佟权还是忍不住失笑了。
果然是气运在身,不然哪来的猪队友出现在敌人的一方?现在重新把小孩藏起来才是对方该有的正常水平。
“不过,”佟权站起来,穿上了挂在一边的外套,“晚了。”
他吩咐秘书,“马上安排专机,我去A市。”
第106章
“……政府已经表明,正在对事件的真相进行深入调查。此事牵涉的范围庞大,期间横跨数十年,要在短短几个月内得出结果,实在不可能……”
“……霸占公众用地长期居留的示威者,无视一切现实的因素、枉顾其他所有市民的利益,非但是对政府的要挟,更是对法制的挑战,为闹而闹……”
“……而这些人,现在为了一己的私利,连小孩子都利用作武器,实在令我非常痛心……”
秦然自问蓝鸟私自发布凌俊和妞妞视频的事,自己已算是处理的不错,但任他再重新盘算一百遍,他也想不到,佟权竟然会亲身飞抵A市,并针对示威行动作公开讲话。
佟权的讲话一发布,本来还对示威者有多少谅解到底民意瞬间彻底变天。
这就是话语权的不同。
别人小心翼翼、一步一顾盼争取回来的民意支持,更生党、国家的现任最高领导金口一开,便都由他拨左摆右了。
不单网上的支持度暴跌,连一部分现场外围的示威者,也表示不能接受他们的做法,或是说感觉不到成功的希望,而离开了示威区。
群众的凝聚力一旦崩塌,一切犹如山倒。大势似已去,但谁都能退,已经公开展示自己感染者身份的,绝不能退。而在归来帮等人第四天聚集讨论还有没有方法力挽狂澜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被武力抗争派人肉的几个研究员中,有一个……自杀了。”
而在这的半日后,A市的政府会议室里面,亦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个自杀到底研究员,留下了遗书。”
整整一百三十七页的遗书,被同时发布到各大网站,任人读取,也在研究员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飘扬飞散在街道上。
“……我在一年前,被提拔进了政府的地下研究所。”
这是遗书最开始的部分。
“在那里,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所见过最为邪恶、最惨无人道的事。最初得知这些事的我,饱受良心的责备,吃不下、也睡不着。我曾经认真考虑过舍弃一切,将这些恶事公诸天下,但就在我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天,我的女朋友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只是个自私的平凡人。为了保住女朋友和孩子不被伤害,我放弃了与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他们见死不救,甚至为了不被怀疑,昧着良心参与加害。我说服了自己,只要是为了我爱着的人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们可以想象,当那条揭露感染者受害的片段在网上流传开来时,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一方面,我庆幸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另一方面,这些示威者又似是凸显着我的卑劣。他们的每一次发言、每一声呼喊,都似在鞭挞着我的灵魂。”
“在这痛苦的日子里,唯一支持着我撑下去的,就只有我的女朋友。无论一天天追加的证据多么确凿,即便后来有人直接找出了我在这些研究所工作的事实,她都相信着我、相信着她的爱人。我没有告诉过她真相,为了让她远离这些丑恶,我什么都愿意承受、什么都愿意做。”
“但就在三天前,她死了。产时突发并发症,胎儿严重缺氧,她和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在佟主席公开发言的那天晚上,我失去了我看得比整个世界都重的两个人。”
“然后我就知道——这是报应。”
“因为我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上天觉得我不配为人父,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再无选择,为了我的女朋友、我的孩子,为了他们灵魂的安宁,我必须赎罪。于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整理了我手头上一切的证据,并写下了这封遗书。”
“我不敢奢求原谅,只盼这些真相,能让那些无辜的孩子获救,为我所爱的人积德。”
“接下来我要说的,远比示威者已经揭露的,还更要恶劣。”
看得眼眶泛红的屠梓,在打开后面揭露真相的页数时,手机从手上滑落,他当场跪倒在地上。
“……一如示威者们所说,研究所的主力研究对象是B类感染者,而被认为是‘多余’出来的A类感染者,则因为其特高的代谢和恢复力,常常被征用作别的尝试性的实验。这些实验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安全或是人道,但这还不是最坏的下场。”
“虽然A类感染者作为实验体供过于求,但用于实验的其他硬件设备、消耗和其他实验没有区别,供应一样是有限的。于是还有一部分不被用作实验的A类感染者,就会被拨出来,明面上划入实验消耗,实际上,却成为了权贵的玩物。”
“A类感染者敏感的感官反应让这些禽兽趋之若慕,只要‘卖相’够好,不论什么性别,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而由于地下研究所和感染者的性质特殊,到底不方便经常带人出去,于是他们甚至直接在研究所里占了几个房间作乐,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这些事的。”
“一个九岁的男孩子,由我亲手交到一个外来的文职人员手上,去参加名义上的‘活动试验’。第二天,他浑身青紫的尸体被交回了我手里,作为‘实验中的意外死亡’登记在案。”
“按我对A类感染者身体的强韧程度和恢复能力的了解,这些表面上的伤痕,应该不至于致死。于是我私下偷偷验了尸,发现他的肛门和直肠有严重的撕裂伤,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大量出血。”
“我当下极度震怒,我曾经用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世界的未来等等的借口蒙蔽自己的双眼,去容忍那些不人道的实验,但这男孩的尸体扯下了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什么发展、什么未来,这个研究所里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权贵的要求而已。”
“我知道对我的上级抗议不会有用,于是便悄悄收集了力所能及的所有证据,留待一天向世人揭露研究所的丑恶面貌。但一如之前我说的,我最后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女朋友和孩子,又将那些证据深深藏了起来。”
“以下是我整理的记录,和相关的证据:”
“……XXXX年X月XX日,女孩,六岁……遇害后重伤,被放弃救治施行安乐死……”
“……X日,男孩,十四岁……”
“……X日,一对兄妹,分别是十和十一岁……”
“……XX日,女孩,十九岁,罕有的B类感染者,因为不明原因的能力暴降无法再参与实验,被送了过来满足某些‘领导’要B类的特别要求。送她来的人忌惮B类感染者看不见的能力,对她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送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领导’当场大发雷霆,让我有了偷拍房内情况的机会。房内还有其他的‘客人’和受害者,让我相信我们不是唯一的研究所和供应源……”
“……XX月X日……”
“……同日……三人……”
“以下是我能确定的部分‘客人’名单,均有证据支持……”
“……军总司令……”
“卫生局副局长……”
“……”
往下一百页,林林总总的出入记录、尸检报告、照片和视频,全是零碎但确凿的铁证。
忍不住的反胃感汹涌而来,屠梓死死捂着嘴,还是挡不住翻腾出的酸水,和着生理泪水一点一滴落在水泥地上。
身旁的浪涯同样把手掌握出了血,因他们都想起,他们在研究所临时决定进行绑定时,那瓶莫名奇妙,当时甚至觉得有点滑稽的润滑剂。
后来他们还开过玩笑,想那会不会是哪个研究员的私人物品。
谁都没想到,真相可以如此令人作呕。
“啊——!!啊——!!!”
寂静的黄昏里,认出了自己孩子的父母绝望的嘶吼,比落日更猩红。
第107章
又是一日之间,形势再度完全逆转。
自从示威行动开始那天起,社会上、网上的舆论就一天一换,日日神反转、天天新内幕,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风会往哪边吹,谁都无法预测。
但这一次之后,看来天平是不会再往更生党那边倒了。
侵犯儿童的罪名太重,被翻出来的证据太硬,任谁去辩,都不可能翻得过去。
再加上那份罗列了军政顶尖高层的名单,民众的攻击对象第一次成功超脱出机情局和卫生局的范围,矛头直指整个更生党政府以及在其顶端的佟权。
要是佟权一直没亲身出来发言,那或许还能有点操作的余地。但他前脚才公开谴责示威者利用孩子,三天后就闹出了那样的惊天大案,尽管他本人并不在那份“贵客”名单中,那也够打脸的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
佟权一把将那份下属打印出来的遗书摔到会议桌上,脸色比这叠白纸上面打印的墨水还黑。
连他自己本人也难以置信——这些破事他竟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让研究员长期困守地下研究所进行非人研究的手段之一,他的确默许负责人等私下随意处置多余的实验体,也未曾在意过他们最后干什么去了……没想到那帮理科天才的“社交能力”还能这么“出类拔萃”!
现在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大都是“榜上有名”的高层,此刻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低着头不作声。
说真的,之前他们谁都没把这些“小娱乐”当回事。类似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要是不去动研究所里那些感染者他们也不见得会有多可惜,不过是本着不玩白不玩的心态,多一个新口味而已。谁知道,唯独这一次事情能闹这么大。
“要不,”有人提议到,“我们发一个声明,说那遗书里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佟权一个冷眼看过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枉他之前还嘲过对手的猪队友,现在看看他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不仅是猪,还一个个的都是天蓬元帅!
“主席。”
两下敲门声,走进来一个带着最新消息的秘书。尽管来人竭力保持得体,但从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多镇定。
“全国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示威游行,A市的那一批示威者,聚集到了卫生局前面,要把副局长揪出来。”
佟权眉头一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会议室的门口又出现另一个秘书。
“主席。”第二个人的神色看上去比第一个更要慌张,“M国联合多国对我国发出谴责,要求我们尊重国际人权原则,释放感染者。”
整间会议室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方才带着些微恐惧的安静瞬间消失无踪,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一出,第一个问题对比之下就变得不重要了,佟权深呼吸两下,重新坐回主席椅上,对秘书们扬手,“让外交部长马上过来。”
上面迟迟没有命令下达,卫生局顿时成了围攻中的孤儿。
此次的揭秘牵扯范围太广,现下军队都严防示威者去冲击军营,警察则生怕他们跑去抓局长,上面既然又没有指示,自然没有人去管卫生局一个“文职机构”的死活。
上官宛一个人站在所有示威者前面,拍响了卫生局总部的大门。
“开门。”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对外的政府部门竟然重门深锁,自然是刻意防备,怎么可能有人出来给你开门。
“开门!”“开门——!”“开门!”
任示威者们喧声震天,门后的卫生局总部里愣是一点人声也没有。
宋时第一个等不下去——他和阿宛已经浪费太多年了。
“阿宛。”他才唤一声,上官宛就心领神会,让到一旁。
宋时松了松筋骨,侧身一脚将那道铁闸门踢进了卫生局一楼大堂尽头!
叫几声不过给点面子,难道还真等你来开门?!
随着局里面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宋时领头,带着后面无数的示威者冲进了建筑里面。
“抓副局长!”“把副局长揪出来!”“那王八蛋在哪里?”这样的叫喊声此起彼落,不时又藏在柜子里的职员示威者抓出来,逼问副局长的去向。
那些职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副局长那些黑历史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被示威者抓住时,一个个都吓坏了,只能拼命摇头说“不知道”。
这些“不知道”大部分是真话,一有个假的,马上就被向导抓了出来。
本还在走廊另一边搜索的上官耳朵一抖,马上回转身一手捏住了小滔刚刚拦住查问的年轻女性的脖子。
“你这贱人别给我说谎!”上官宛碰地将人按在了二楼楼梯的栏杆边,两只眼睛都是赤红的,“你是副局长秘书是吧?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说!”
“我……”那秘书脸色苍白,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是真真如此忠心,还是根本吓得讲不出话来。
但不用她讲,只要她想到了,上官宛也就知道了。
这一下,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幸好她只是个向导,也幸好宋时刚好走到她身边,稳稳将那快喘不过气的秘书从她手上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