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by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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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他确实能感觉到了,自己和屠梓之间的感应随着他走过的路愈来愈强。浪涯压抑着激动,尽量冷静的往前走。
这样慢吞吞地磨了几个小时马路,到了某一步,浪涯意识中的汤圆突然消失了,他紧张地睁大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某条酒吧街的入口。
“……哇,这才几点,就那么精彩?”
太阳刚刚下山,还不到酒吧街热闹起来的时候,但刚巧就有几个年轻男人,拿着手机兴冲冲的擦过浪涯身边,跑着冲上了酒吧街的斜坡。
“要说它这闹得早,不如说它闹得晚,”其中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男人像是掌握了这场八卦的主要情报,“听说是有一个从昨晚醉到今早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这躺了快一天一夜都没被捡尸,刚刚出现了一个人想捡了这便宜,偏偏又遇上个正义感爆棚的路人,要英雄救美,这不就打起来了么。”
“哇!”几个听八卦的同声欢呼。
“哎,我们现在才过去还吃得上瓜吗?”
“有!”牛仔裤保证,“这酒吧街天天有人打架有什么精彩的,能叫你们来围观自然是有东西看,这正义路人不知道什么手法,一拳没打那捡尸的,那傻/逼就自己撞墙了,连人家一根脚毛都没碰到,光自己流鼻血了,心有不甘一直纠缠呢,SIX吧的COCO才刚把这料发给我,我不马上叫你们过来了?”
“快快快……”
——正义路人……不知道什么手法……自己撞墙……
浪涯怎么听怎么觉得像屠梓,赶忙就跟在那几个八卦男的后面也进了酒吧街。
那“SIX吧的COCO”明显没有糊弄人,在浪涯赶到的时候,现在已经为了一圈吃瓜群众,一声接一声的“哇”响了又响,正是和方才八卦男们的语气同出一辙。
“你……根本神经病!”包围圈的中心传出一句骂人话,但听那气喘吁吁的样子,结合方才八卦男的情报,这发出谩骂的明显才是发神经的那一方——想捡尸的那个,“不和你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爆出一阵嘘声,一半为了鄙视这捡尸男颠倒黑白,一半为了可惜瓜已经吃完了。毕竟先找麻烦的人说这句话,基本就等于认输撤退了。
随着捡尸男败走,人群逐渐散去,后来者也得以挤近中心,看一看那见义勇为的大侠到底是何方神圣。
浪涯动作比较灵敏,不用两下子就挤到了前面。
——不是屠梓。
浪涯大失所望,一瞬间甚至有种被击倒的感觉。看那正义路人还没完全收回的手式,这应该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太极高手,才能做到所谓“一拳不出让人自己撞墙”,并非如浪涯推测的和向导能力有关。
不同于浪涯的失望,八卦男们除了打架,还对别的事有兴趣。
“女主角呢?”牛仔裤不无兴奋地问一个围观者,神情略带猥琐。
“什么女主角?”那路人莫名其妙。
“差点被捡尸的那个啊。”虽然躺了一天一夜到现在才被捡,那卖相怕也不怎么样,但难得有这样的花边新闻,总得看一眼女主角的脸是不。
“哦。”听到他的说明,那路人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像是半忍着笑,他指了指酒吧门边,“那里。”
八卦男几个小伙伴一个猛扭头——
“……”等他们看清楚时,那眼里的猥琐兴奋劲已经彻底没了,“嗤,基佬……”
“GAY吧的热闹也把我叫来看,COCO那八婆肯定还记恨我把她的YSL踢到沙发底……”骂骂咧咧的,最后几个看热闹的人也搭着肩膀散了。
然而这一切浪涯都没有兴趣,确认那正义路人不是屠梓,他转头就要离开……只是左边的裤脚却被什么勾住了。浪涯停也不停,抬起左脚一甩,只感觉到有什么重重的、软软的东西,挂在了自己的后脚跟上面。
他低头一看——
“汤圆?!”
熊猫兔两只大门牙死死咬着浪涯后脚跟上的裤腿边缘,两只后腿在半空中蹬呀瞪的,很是委屈了。
浪涯连忙捞起这黑白毛球,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你的主人呢?”
汤圆自然是无法回答的,实际上当浪涯把牠抱上手时也发现了,小兔子的身形半虚半实,很不稳定的样子。浪涯着急地四处张望,屠梓能放出精神体的范围不算远,汤圆能实体出现,那屠梓肯定就在着这后半条街上。
没转几圈,他看到了。
看到屠梓的那一瞬间,浪涯竟然哑了。
就在刚刚那路人所指的酒吧门边,全身瘫软、垂着头,任由蓬乱的刘海遮着半张脸、满身酒气的青少年不是屠梓还能是谁?
浪涯有一半没有想错——屠梓确实是那风波的主角之一。只是却并非那个“正义路人”,而是差点被捡走的那个。
第121章
浪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屠梓。
他张了张嘴,又舔了舔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抱着小兔子,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直到双膝一软,跪了在那些酒瓶前面。
“屠梓……”浪涯颤抖着手碰了碰对方的脸,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于是他又把捧着的小兔子,放到了对方的怀中。
汤圆动了动鼻头,没有在主人身上多停留,转过身、几下蹬腿就又爬到了浪涯的肩膀上。
——精神体是哨兵向导本身精神的具象化,而现在屠梓的精神体,甚至不愿意待在自己本体的身上。
浪涯心痛如绞。
“喂!你!”注意到浪涯的举动,那个“正义路人”又回来了,“你认识这臭小子?”刚刚自己才把一个色狼打走,他倒是不认为会马上又有人来找死。
“……我是他的伴侣。”浪涯站了起来,向这个人道谢,“我会尽快带他走的。
“欸,不必。”那人很干脆的就打断了浪涯,“你既然是他男人,那快把他这些酒钱都给我付了。保安费还可以不要收,可他喝成这样之前最后几瓶的酒钱和一会儿我收拾门面的清洁费可不能少。”
——原来所谓的“正义路人”根本不是路人,而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浪涯着急叫醒屠梓,干脆整个钱包丢给了酒吧老板。
老板抽了几张大钞,合上钱包想了想,又打开把两张大钞连同浪涯的身份证也抽了出来。
“慢着,你还是先别带人走了。”他把空了个七七八八的钱包丢回给浪涯,“你这身份证我扣着,楼上的VIP室先租你了,等这臭小子醒了亲自确认你是谁,你们再走吧。”说这话时,他表情还和之前打人的时候差不多,要是浪涯拒绝随时准备武力强制执行。
但别的人不好说,浪涯对此安排自然是感激的。
他的苍鹰先一步飞上了第二层,一双爪子轻轻地拢住汤圆,将小兔子放在了一旁的沙发床上,一啄一啄的,像是在催促浪涯快些把屠梓也抱进来放好。
把人放下,浪涯到包厢的洗手间弄了一条湿毛巾,一点一点给屠梓擦脸。
“屠梓,醒醒。”
也许是水太冰,方才被搬来搬去都毫无反应的人,在这里总算缓缓睁开了眼睛。
“浪涯……?”
“屠梓!你、”浪涯兴奋地把屠梓的手握在了胸前,但转眼间,他就看出了屠梓眼中的回避。
“屠梓……”他舔了舔唇,温声道,“不论如何,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都不是个办法,你,你先跟我回去好吗?嗯?”
得不到没有任何回应,浪涯一咬牙,干脆就想一把抱起屠梓下楼。
到这时候,屠梓终于动了。他用力拔出自己被浪涯握住的手,挣扎着不让浪涯拉起自己,浪涯也没预料到他会反抗得如此激烈,几下来回就让屠梓滚到了沙发侧边地上。
“屠梓!”那股酒气、这个态度,浪涯就算是个瞎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这样,我们先回去好吗?大家在一起总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屠梓缩在沙发和墙壁间的角落,声音沙哑,“有办法做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浪涯说:“先尝试联络上逃过一劫的同伴——”
“——然后好让更生党一网打尽?”
浪涯一噎,但还是续道:“总得先联络上,然后再想想合作把被捕的同胞就出来的方法——”
“哦……那是要直接送上门了。”
“也不一定是这样。”浪涯被噎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只要我们小心点,总会有办法的。革命总不会一次就成功,但只要一次又一次地试,更生党的防线也总会有裂缝——”
“……怎么试?怎么……试?”屠梓终于抬起头直视浪涯,瞪大的双眼满是红丝,“你告诉我,我们能用多少人命去试?我们有多少人命可以试?啊?试多少次、死几个人能让那些装甲车还是直升机有一条裂缝?”
闻言,浪涯梗硬了脖子,直直地瞪视着屠梓,“我不——”
屠梓却似是洪水缺堤般,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没让浪涯有插嘴的空间。
“之前以为可以靠舆论让更生党让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有枪有弹,再多的声音也不过是绕在耳边的蚊鸣,理你不理你,不过在他一念之间。从一开始,我们所谓的革命,依仗的就不是道理在不在我们这一边,而是更生党的施舍、赌他佟权还要不要这个面子!”
“现在结果出来了,人家才不在乎!我们赌上性命,证实的就是人命一文不值!”
最后几个字,唯剩破裂的音节从屠梓喉间嘶吼而出。
“……如果抗争没用,”浪涯终于回话,神色深沉,“那你躲在这里又是有什么用?”
“至少不会再连累其他人。”屠梓别过脸,又缩了起来,“当初我站出来,送了多少人进鬼门关,我说可以、告诉他们有希望……天,我怎么还有脸逃了出来……”
“屠梓……”浪涯知道屠梓说的并不是指逃离避难所这一次,“你没有说谎,只要相信,我们还可以——”
“不可能的,浪涯,不可能的。”屠梓摸到个酒瓶,仰头又灌了一口,“当初不过是我们天真……何止天真,我根本就是蠢。遇到和关明渊和苑喜玉长得一样的人,我毫无根据地就以为这里和我的世界一样,以为成功可以复制……其实哪里一样?宋时不是关明渊,上官宛也不是苑喜玉,苑喜玉不会被公开枪毙,屠星遥也不可能跟司徒亮生得出来我!两边哪里是一样的世界!而我偏偏要到现在才知道清醒!”
“没了八号月台档案、没了康唯、没了黎水墨、没了在野党,更生党已执政逾百年,一切都不一样。现在武器科技发达,早已不是凭几个哨兵向导能与防暴军警抗衡的年代,革命如果有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既然拼不过,何必再挣扎?”
“也不一定只能硬打,”浪涯反驳,“我们可以再想想——”
“你没有听懂吗?浪涯,”到此,屠梓的声音异常平静,“佟权没搞错,错的是我们——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盘算、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第122章
第一次,在叫醒屠梓之后,浪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试图反驳屠梓的话,只是喘着气,用泛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向导。
痛苦的沉默缠住了VIP室的空气,每一下呼吸都锁得更紧。
不知道多少次心跳之后,浪涯垂下了眸,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了包厢。
屠梓低头自嘲地笑,顺手抓住舞动着小短腿想要跟上去的汤圆,踉跄着要去一旁的酒柜拿酒,“还跟上去做什么……你这漏馅汤圆面皮还挺厚……!”
等突然被从后拦腰抱了起来时,屠梓才发现浪涯竟然去而复返。
“浪涯!”太突然,屠梓不禁惊呼,“你做什么!放开我!”
但浪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反抗,屠梓还想不起来挣扎,就被一把摔到了沙发床上。
被这么用力一摔,什么酒也该醒了。但当屠梓摁着发疼的脑袋睁开眼睛时,却又怀疑自己还在因为酒醉发幻觉——他从未见过浪涯这个样子,这么愤怒、这么粗暴、这么……凶。
方才还只是泛红的眼眶布满红丝,绷紧的肩颈青筋暴现,在肌肉上勒出骇人的线条,一直延伸到抓住屠梓衣襟的拳头上。
“浪涯,你怎么……”屠梓不禁放软了声音问,但下一秒又叫了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浪涯抓住屠梓衣襟的后硬生生往外一扯,蹦掉几颗扣子从中间撕开了两边衣袖,扭着屠梓的胳膊就把他双手高举绑在了头顶。
屠梓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却被浪涯单手按住,另外一手还在扯余下的布料。
“停手……放开我!浪涯你到底、你到底干什么……”屠梓徒劳地扭动挣扎,心里的慌乱成倍增长,“浪涯,别这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浪涯喘着粗气,跨到屠梓身上压制住了他仅余能挣动的双腿,“别动……我想要回自己的向导,你说我能做什么?”
其实这个场景、这个姿势,能做的大概就那么一件事,但屠梓实在无法相信浪涯是要这样对自己。
“不是,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屠梓用了全部的力气试图摆脱浪涯的压制,但几天积累下来的酒精让他手脚无力,更别说向导的体能从来就不及哨兵,他的反抗之于浪涯就和汤圆在他手里蹬腿没什么分别,“我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