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我超凶——by云川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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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周放下笔,仔细思考了一番,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其实我也纠结过,只不过在强迫自己,加上我没表情,你们就看不出来了。”
比如他现在就因为学习前所未有地想要暗鲨安达。多么完美的借口,学生不堪精神病老师布置作业的折磨怒而杀人,顺利从私人恩怨转向了学校师生道德伦理层面的负担。
埃里克忍俊不禁,转了转手中的笔:“我准备转学了。”
“嗯?”时周疑惑,哼出一声小小的鼻音。
“我来首军是因为家里偏僻,当地都觉得军人是一个世界上最好的职位。可是我对机甲一点热爱都没有,我讨厌打打杀杀,攥着一点你们都不屑的理论知识走火入魔。”埃里克眼中闪烁着歉意,想起以前的伪装和对时周的不礼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不如放过自己。”
“你要去哪儿?”时周合上书本。
“已经申请了转学,不知道帝都第一大学愿不愿意接受我。”埃里克挠头,有点苦恼,“但是我这么优秀,格林校长答应了引荐我,应该不会吧。”
时周也没有特别惋惜的神色,点点头开玩笑:“那以后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化人了。”
他歪头多问一句:“什么专业。”
埃里克用下巴努了努桌上的作业本。
时周顿时肃然起敬,竟然有人要往此火坑里跳。
埃里克笑着点点作业本:“放心,在此之前,我一定会让你过的。”
时周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周周!”两道压低的鬼祟声音出现,一听就知道是两哼哈二将柯克和胡恩的。
埃里克朝他们点点头,让开一些身边的座位方便他们坐下。
咖啡馆中安静,时周无声制止两个人明显要土拨鼠尖叫疯癫的行为。
胡恩喝了一杯水,抹掉额头上的汗:“真是气死我了,岂有此理。”
不用时周的指示,他自觉翻出星网最新爆了的一条消息——
出自兰斯的账号发言:“他很好,是我不好。”
马上又删掉了,但是这怎么能瞒住一些火眼金睛住在星网上的网友,马上有一大堆人转发。
火上浇油,一时之间无数人为了兰斯的深情而哀叹,就算是他有错,现在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对于许多母爱泛滥的人员们来说杀伤力实在太大。
帝国成员对于兰斯的宠爱甚至远远高于任何一个明星的粉丝。一个从小出现在公众视野被人看着长大的太子,仿佛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们的包容度其大无比。
既然如此,那么对于时周的不满甚嚣尘上。
“他妈的,他是不是一个傻逼!说一些似而非似的话越抹越黑。”柯克气的口不择言,仿佛想亲手扼住兰斯的脖子,“我骂了一句被他的粉丝举报封了号。”
“我也是!”胡恩怒而锤大腿。
时周睁着自己犯困的眼睛在两位好朋友涨红的脸上扫视,淡淡询问:“还想骂吗?”
“当然了!”他们不假思索。
“成。”时周点头,登陆自己近日粉丝量暴涨的长草社交账号,干脆利落发布一条最新动态:
“傻逼。”
发完了就马上断网。
抬眼三张张大嘴巴的脸复制黏贴,时周不解:“我也没指名道姓,我不就是帮你们说出了心里话吗?”
“崽,我没见过你骂人。”柯克感动又愤怒地流眼泪。
时周敷衍地笑一笑,低头不再理会他们的念叨,顺手回复了兰斯发给他的信息:“阿周,我们过几天可以见一面吗?”
——“可以。”
他松了松拳头,某些人不揍一顿永远不知道掉眼泪。
*******
星历过了“大雪”的节气,星际杯之后的首军校园便进入了收尾的期末环节。只等考试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安达的考试自然由安达监考,陪同监考的老师见到他之后打了声招呼就不敢再搭话了,生怕自己被冻伤。
安达在首军的名声一般,甚至算的上坏,实在是因为同学们对于他的课程阴影颇深,就算他讲的最有趣,试卷上的一堆东西他们照样不会做。这几天以来除了时周,他同专业的每一个同学都在疯狂背书猜题。连最开始欣赏他脸的同学们现在都避而不谈讳莫如深,诚言自己当初太天真。
时周端正坐在座椅上等待试卷发下来。
他们飞快对视了一眼挪开视线,眼中同时都是看着死人的眼神。
纸张的气味独特,试卷的内容和埃里克让他死记硬背的题型很类似,时周完成得飞快,比其他人的速度要快上许多,短短一会儿就翻了面。
忽然他手下的笔顿住。
又有了一秒钟的黑暗和空茫,时周用力眨眼以期望眨掉。
他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因为过度熬夜而低血糖了。
光明再度降临,他轻吐一口气,专心答题。
时钟滴答滴答转个不停。
安达从他身边经过,很清淡的香味钻进鼻孔,像无孔不入的烟雾。好不容易扼住的恶心感觉再度在食道口翻滚,时周一把挪开试卷,冲到最后的垃圾桶前干呕。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抵制不住的眩晕使得他的指甲盖深深陷进血肉之中。
“同学,你怎么了?”另一个监考老师惊慌失措,搀扶着他向外走,“走走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安达望着他们消逝的方向,像一尊雕像。
结束铃声响起,竟然没有人关注试卷的难易。
群情激愤,考场沸腾。
一时间关于时周呕吐的信息瞬间流传开来,主要有两个版本为人所津津乐道,成功入选年度胡说八道大赏:
夭寿啦!有人考试考吐了!试卷如此恶心,学校不应该反思教育吗?
安达教授太可怕了!瞪谁一眼谁就会怀孕!走进科学,带你探索孕吐究竟为哪般?
第46章 劫匪
时周坐在飞船的座位上,默默无语地翻阅光脑的讯息。
学校的论坛里和他有关的议论不休,看得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腹部,被他们一洗脑忧心忡忡自己好像真的怀孕了。
星网之上他社交账户的评论区更是大打出手,那些人果然主动对号入座认为时周在骂兰斯和他们。
巧了,时周还真是在骂他们,对于他们的自知之明非常满意。
校医院对他的呕吐和头晕症状做了个初步判定认为他体质太虚疲劳过度,一听就知道他们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但是时周挺无所谓,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打算混过去。但是校长和司凛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派了胡恩和柯克来当说客,硬把他逼上了去找主治医生克雷尔的路途。
克雷尔的私人医院虽然环境优美但地处偏远,司凛太忙没办法驱车送他去,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被迫走上漫漫求医之路。
许是年关将至,人流量比以往大的多,他废了好大一番劲才挤出停靠枢纽。医院不同于外边,人迹少,环境清幽,令他烦闷的心松了一口气。
克雷尔依旧一副和蔼的老模样,看起来格外像一个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利用医院精密的仪器进行完整的流程下来之后,他推着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慈祥地给时周分析:“大脑太累了,你得休息。最近一段时间尽量少驾驶机甲,快要期末了,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从结果来看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以后得更注重保养了。我给你开一些药,你按时服用。”
时周乖巧诚恳地点头,实际上神游物外,等到他说完之后询问:“报告能让我复制一份吗?”
“怎么了?”克雷尔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就是觉得这个图片看起来很有意思,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不好意思。”时周单纯对着那些波动曲线感到有趣。
“当然可以。”克雷尔舒展着皱纹,像对待自己很宠爱的小辈。
时周点头道谢:“能复制两份吗,我把一份发给司凛,免得他总是不放心。”
克雷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了,司凛真的很重视你。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他对工作以外的事这么上心过。”
“可能我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吧。”时周耸耸肩不肯承认。
克雷尔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心照不宣的笑,他放松地靠进座椅之上:“对了,如果你能可以的话,就劝劝他,他和你一样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字典里总没有‘劳逸结合’这个词语,让我很难过,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时周不自在地咕哝地答应下来,摩挲着指腹上的指纹:“我试试。”
聊到这里,他此行的目的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整理好袖口领子等衣物,把检测时被迫收缴的匕首重新塞回身上,他站起身刚准备开口,克雷尔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道别。
“对了,上回受伤的是你弟弟吗?他的情况貌似有些不乐观。”
时清?
时周又慢慢坐了回去,等待着克雷尔多透露的消息。星际杯比赛之后,他自己的事情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再管其他。现在想一想,确实很久没有听见过时清的消息。
多余的同情心不会再有,除了好奇他更担心凤凰为此暴露。
不知道克雷尔刻意隐瞒还是本身知道的东西就不多,给出的信息十分有限:“他一直在军事医院接受专家治疗,但是我相熟的同事告诉我,他的精神创面太大难以弥补,甚至可能面临精神力降级的风险。”
时周愣了愣,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愿,但半晌后竟生出了古怪的嘲讽感。命运真是兜兜转转,把自己的经历报复在了他的身上。
克雷尔混到今天,自然也是个人精,见时周无继续交谈的想法,主动先道了別:“去吧孩子,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记得拿药,做了测试之后可能会头晕,好好休息。”
时周微微鞠躬退出房门。
【他活该。】系统迫不及待地出声,刚才在房间里他听到时清的消息之后一直憋着,现在到了空旷处总算可以发泄了。
时周在系统面前也没有多作评价的欲望,领了护士递来的药就马上离开。
回程的路途一样拥挤且颠簸。
星际飞船的普及度宛如曾经现世的飞机,而他依旧是一个只能坐经济舱的省钱乘客。
身边坐了人,但时周没有仔细瞧,利用仪器进行激光扫描的后遗症慢慢显现,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但一闭上眼就会出现乱成一团的线,加上飞船时不时遇见气流,震得他晕眩。
烦躁地打开光脑漫无目的地浏览,点开一个网页又马上关掉,久违地登上游戏账号杀了几个小人,时周不耐烦地扫一眼手表估算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到达宿舍的床。
身边一声轻笑。
扭过头,他身旁的乘客饶有兴趣地围观了他无聊的全过程。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浅灰色西装,领带花花绿绿的跟蝴蝶似的,放着一个老旧公文包。
发现时周在打量自己,他主动自我介绍:“泰伦,律师。”
时周点头,意思是自己只记住了他是个律师。
“需要我帮你打官司吗?”泰伦没头没尾地瞎聊天。
“律师先生,你们就是这么招揽生意的吗?”时周挂上眼罩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调侃,他能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你身上的东西都有挑战性。”泰伦说话时指了指弹开的网络页面,正是时周和兰斯时清的纠纷事件。
看来是认出自己并且想来扶贫公益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时周暂时只想着休息,眼罩一戴,做了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闭目前懒洋洋说道:“我不在意这些,先生。”
泰伦摊手:“好吧。”
眼睛一闭,五感中的其他部分就会无限放大,并且脑海不间断地闪现各种各样的画面。
克雷尔告诉自己时清可能精神力降级的消息,时清栽倒在地的模样,司凛沉默地望过来的眼神,自己和凤凰的接触……
一帧帧画面如同电影中蒙太奇的手法缓慢播放,交织成一道网铺面将他笼罩。
耳朵一动打破眼前安静的平衡。
一声短促的含混着喉咙中痰的嘶吼,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直挺挺栽倒到地上,嘴唇绛紫,呼吸急促,晕倒在地。
客舱迅速乱成一团,有尖叫的,有赶忙去找乘务员的,有维持秩序的。
“大家请不要惊慌,我们已经联系医生了。”乘务长高声安抚大家的情绪。
但女乘务员很快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前方出现了小型的袭击事故,最近的医院派出的救治队伍卡在半路接受盘查,恐怕需要很多的时间。”
如同往平静的水中扔了一个泡腾片,气氛又轰然变得吵杂不安。
“这可怎么办?”
“我看老人挨不到医生来的时候了。”
“有没有人会急救的啊,这里有医生吗?”
“咱也看不出他到底什么病啊!”
时周迷迷瞪瞪地被喧闹吵醒,花了一分钟判断事件的起因经过,并且决定承担这个结果。站起身,走到了老人身边,试探地搭到了他的颈间。
时周一上前,好几个人甚至没有掩饰地长出一口气。
但很快时周的长相迅速引来新的质疑。
“别是出来逞英雄的吧,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啊?”
“不会害了我们吧!赶紧降落!我要换班次!晦气!”
“小伙子,治死了你可负全责啊,不要连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