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爱酱肘子 CP——by匿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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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定要背负这些所有的纠结和苦痛,内疚和不舍,沿着既定的那条路走下去。
哪怕万劫不复。
云华很喜欢自己的大师兄,这个师兄实在是世上最可爱的人,做饭好吃,讲故事好听,本事大,对自己还温柔耐心的不得了。他自小到大没有玩伴,只有一个傀儡,师父偶尔忘了输入法力的时候,连傀儡也木呆呆不理他,实在寂寞得要死。
因此这个终于醒过来的大师兄,对他来说既像父亲,也像母亲,还像玩伴,一下子补全了他全部的遗憾。
大师兄又是个特别神秘的人,他明明修炼的是御火术,偏偏对于水系法术熟稔至极,却从来不用。
大师兄便是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中依旧有化不开的哀伤,在他以为旁人看不到的时候,更是经常露出非常落寞的表情,仿佛有无穷的心事。
而且,大师兄从来不肯讲他自己的过往,每次云华问起,大师兄总是将话题扯开去。
大师兄的卧室一年到头都紧紧闭着,他自己不进去,也不让旁人进去。云华曾经在门口偷偷张望过,里面普普通通,墙上却挂着一幅用布蒙住的画。
这样一个能在千年中耐得住寂寞,几乎寸步不出门,恨不得不眠不休专心修炼的人,本该冷面冷情,他偏偏全身上下充满让人感觉到无穷温情的烟火气,像一团火,活泼泼,暖融融。
云华很想让大师兄真的开心起来,他特意传信给师父,打听来大师兄的生辰是冬月二十二,打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大师兄做生辰礼物。
离大师兄的生辰还有大半年,云华思来想去,打算亲手刻一支好看的玉簪。大师兄头上从来只有一支木簪,普普通通的水波形,木质也很一般。
为了这支簪子,他趁着大师兄入定的时候拉着傀儡道童溜进大山,仗着新学的御水术威力强大,闯进一头大蛇的巢穴,硬将人家的玉石床切了一块回来。
这块石头让大蛇祖祖辈辈盘了几千年,盘到玉质温润通透,云华觉得,只有这样的好玉才配得上大师兄。
可惜他从没刻过东西,这一上手,苦头可吃大了,一不注意就是一刀切到自己手上,疼的他呲牙咧嘴,还生怕大师兄看到,藏着掖着不敢给大师兄看到,后来索性拼着饿肚子,在大师兄再次入定之后,硬生生忍了好几个月没去叫门,终于把簪子刻好了。
又寻了个特别漂亮的匣子,将簪子精心装好,然后一边雀跃着开始数日子,一边上蹿下跳的和傀儡道童一起把整个洞府打扮的热热闹闹。
他还传信给了师父,请师父务必要在冬月二十二那日赶回来给大师兄过生辰。
满心欢喜的云华,最终,也没能将他的礼物送出去。
冬月二十二,青柏山平地起风雷,一场大火,在一夕之间席卷了整个青柏山。
大火的源头,是田悟修。
突破第九层的征兆初现时,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来的这样早,而且来的这样凶猛。仿佛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熊熊火焰一下子包围住他,烧灼着他的身体,他的头发,他周围的一切,烧的皮开肉绽,筋骨焦黑。
这是真正的烈火焚身。
既极痛,偏偏又带着无法形容的畅快感,心底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便要带着这满身烈火冲到外面的广阔天地间,点燃一切,让所有的山山水水、神神鬼鬼都在大火中变成他的一部分。
他置身于仿佛要将魂魄融化的火焰中,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压制这股躁动。
明明已经疼痛至极,耳朵此时居然变得无比灵敏,他清清楚楚听到门外传来云华的声音:“都晚上了,大师兄怎么一直没动静,傀儡,咱们敲门罢。”
不!不要敲门!
敲门声笃笃响了两声,田悟修双眼血红,死死咬着牙,勉力压抑住要将门外所有人一把火烧光的欲望,咬的牙齿格格作响,牙缝中沁出的血,转眼又被周身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傀儡的声音有些迷惑:“门板特别烫,怎么回事?”
然后是拍门的声音:“师兄!师兄!”是云华,他的声音很快从担心转为惊慌,“师兄!你没事吧!师兄!”
门板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是云华用御水术护住手拍门,水护罩被门板高温迅速烧干的声音。
田悟修艰难地笑了笑,云华真的很聪明。
他的心神一分,火势陡然变大,红色的火苗从门缝中窜了出去,云华的拍门声越来越急:“师兄!师兄!”他开始猛力撞击门板,熟悉的水声响起,是水涌来的声音。
一扇薄薄的门板隔绝了静室内外,云华的水毫无作用。
这场火是田悟修的心火,他拼尽全力将火势压制在静室范围内,却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对外面的人说话。
他没法子安慰外面已经急哭了的少年,没法子对这个少年说:“快逃!”
灼烧一切的火焰带来的无穷无尽的疼痛几乎烧去了他仅存的理智,只有一念清明,不能伤到外面的云华。
外面忽然发出凌乱的声音,仿佛有人跌倒,然后是傀儡的惊呼:“云华!”
云华!
田悟修心中一直紧紧绷着的弦忽然一下子断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张开双臂仰天嘶吼,大火冲天而起,瞬间将这间静室化为灰烬,他猛地腾起,全身犹如一个火人,伴随着飞舞的烈焰,照亮了青柏山的夜空。
火光漫天。
匆忙赶回来的洪祜在远处惊骇地看到,那个犹如火焰凝成的人身周的火焰越燃越烈,从赤红转为纯青,然后,那个人影缓缓落下,魔物般赤红的眼睛向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不远处,那里,傀儡抱着一个人,正在无比惊慌地望着他。
人影不耐烦地挥臂,傀儡惨叫一声被拨开,身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焰手掌印,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他怀中的人脱手软倒在地,毫无动静。
人影向地上的人,伸出了手。
不等他碰到地上的人,忽然天降大网,将人影死死困在网中。
人影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忍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洪祜匆匆飞到近前,伸手去扶地上的人,谁知,地上的人却已在此时自行醒转,容颜如雪,长发曳地,顾盼之间一双眸子光华流转。
他怔怔的望着网中的人影,一步步走近,将手放在那个纯青色的火焰影子上,网中的田悟修身周纯青的火焰立时被无数水泡重重包裹住,瞬间烧掉一层,还有一层,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火焰的颜色逐渐又转为赤红。
田悟修的神智也随之回来,他痛得浑身发抖,烧焦的皮肉簌簌落下。
便在他痛不欲生之际,却有一双手轻柔地抱住了他,柔软的双唇极轻极轻的印在他几乎被烧光了的头发上:“修修。”
清泉平地涌出,包裹住两个人,田悟修身上焦黑的皮肉在清泉中被一点点冲刷殆尽,又慢慢生出新的骨血皮肉。
云华抱着浑身赤裸晕倒在他怀里的田悟修,抬头向洪祜一笑:“恭喜师父,师兄总算平安过了第九层。”
洪祜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的云华,面上神色变了数变,忽然微微发抖,拜倒在地,道:“星君恕罪!”
云华微微一笑:“道友何罪之有,这些年亏得有你,我和修修都很感激,叫你一声师父,不为过。”他举目四望,轻轻叹口气,阻住洪祜后面要说的话,“我的力量未复,这场大火,凭我却救不回来了,此地以你修为最高,先想法子灭火罢,以免伤及无辜。”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田悟修,神色显得极尽温柔,轻声道:“我魂魄不稳,这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他,我先带走了,等你忙完,去后山那里寻他罢,你的傀儡晓得在哪里。”
洪祜连忙应了,见云华的神态举动,更是正眼都不敢望田悟修那边看,眼观鼻鼻观心,送走了云华,才施法收服已蔓延全山的大火。
云华轻轻抱起田悟修,用宽大的袍袖遮住他的身体,转身向后山记忆中的一个山洞走去,他走过之处,大火自动分开,竟似有灵性一般。
这个山洞是小云华发觉的好地方,平坦干燥,他时常玩累了来此休息,因此铺了个简单的床铺在这里。云华急需这样一个地方,理顺田悟修体内仍有些狂乱的灵气。
他在洞口架起禁制,将田悟修平放在床上,坐在床边,凝神望着田悟修熟悉的眉眼,良久良久,终于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上田悟修的脸颊,触手微微发烫,好似有些甚么物事顺着他眷恋不去的手指流进自己的心里。
田悟修的呼吸不太稳定,眉头紧蹙,他伸指试图抹平田悟修的眉头,却听昏迷中的人似乎说了甚么,他俯身过去侧耳倾听,只听呼吸微促,破碎低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翻来覆去只有四个字:“云华,快逃!”
他忍不住心中酸楚,低声道:“只叫我快逃,自己宁可被烧死,也不肯动用司水之力,你是不是傻?”
昏迷中的田悟修仍旧翻来覆去重复着:“云华,快逃!”
声音喑哑,绝望,便像一块大石,重重砸进了云华的心里。千年的分离,千年的思念,他知道田悟修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可是偏偏甚么都不能做,直到田悟修这次走火入魔,他再也按捺不住,强行夺舍,用小云华仅会的那点点御水术把田悟修救了下来。术法虽然初级,但他熟稔水性,普通术法在他手中施展出来,便有奇效。
可是这次强行夺舍,积攒了无数年的力量一下子用光,势必又要回去休眠,能与田悟修这般相依的时光,不多了。
他用手轻轻覆上田悟修的胸口,掌心下的皮肤滚烫,肌理分明,心跳声和他一样,如鼓。
勉强凝定心神,感受他体内狂乱的灵气,一点一点导引归流,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田悟修的呼吸渐趋平稳,体温也渐渐降下来。
云华终于放下心,待要撤手,床上的人陡然间睁开双眼,双手齐出牢牢抓住云华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望怀里用力一带,云华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里,被田悟修将整个人死死抱住。
云华本能地挣扎,温热柔软的嘴唇已落在他的颈子上,凌乱滚烫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激得他起了无数暴栗。
田悟修明显还没清醒,亲吻越来越用力,呼吸粗重,甚至急不可待地开始撕扯云华的衣衫。
这种亲密远远超出了云华的想象,他不管看了多少话本,多少图册,都不像今日这般让他感觉仿佛从灵魂深处开始的颤抖。
腰带被用蛮力扯开,衣袍分向两边,田悟修搂抱他的力量大的吓人,将他死死压在自己身上。
一双手伸进衣袍下面,点燃了一路火焰,云华听到自己喉咙深处溢出一个陌生的声音,破碎,颤抖,他感觉自己似乎连手指都是软的,忍不住反手回抱住不晓得何时已翻身压在自己身上的田悟修,本能回应着他的亲吻。
曾经看过的那些图画和文字一幕幕流过他的心头,虚心好学的云华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肌肤相亲,呼吸相闻。
原来,这才是双修。
云华一遍遍亲吻着田悟修的眉眼,深深叹息了一声。
白光卷过,他软倒在田悟修胸口,晕了过去。
田悟修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洪祜的洞府,这里被草草收拾了一下,勉强收拾出几个能住人的屋子,傀儡身上带着一个明显灼烧出来的巨大的巴掌印,正在面无表情的修窗户,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田悟修一眼,用平平板板的语气说:“师父说,请师兄醒了去他屋子里一次,有话要说。”
这个大巴掌印就好像是扇在田悟修脸上一样,他只觉头脑发晕,心头一片混乱。
他记不清所有细节,仅存的记忆支离破碎,但就现有的这部分零散记忆来看,毫无疑问,他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
火烧青柏山。
还有,云华。
那些近在咫尺的低吟喘息和手掌下温软柔滑的触感是如此真实,那种迷乱颠倒时的狂喜和满足,他至今回想起来还无法自抑。
还有那些在耳边的甜蜜低喃:“修修。”
是云华。
是云华回来了。
然而又不是云华。
突破第九层之后,田悟修对于周遭事物的感知强了不晓得多少倍,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云华的魂魄正陷入虚弱的沉睡,而另一个活泼泼的魂魄就在不远处,刻骨铭心的气息仿佛依旧萦绕在怀中。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身边的这个云华。
走火入魔甚么的,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是在找借口,如果平日里没有存下那些龌龊念头,怎么会在神智混乱的时候做下错事?
傀儡道童见他脸色青白交加,坐在窗台上凉凉道:“隔壁有一个,和你现在脸色一模一样,你们俩站一起,倒是挺像一对凶巴巴的门神。”
看来云华心情也不好。
田悟修心里更难受,但回避总不是办法,他硬着头皮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这几间损伤不大的屋子是连在一起的,出门一拐弯就是云华现在的屋子,站在门口,田悟修脚下似有千斤重,踟蹰良久,才鼓足勇气抬手敲了敲门:“云华。”
隔了一会,听到门里的回答,不似平常的清亮,有些沉闷:“我现在不想见你。”声音微微带着鼻音,竟似乎是哭过的。
田悟修心口犹如被重锤狠狠打了一下,痛彻心扉,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甚至有几分哀求的轻声道:“云华,别哭,求你开开门,打我骂我,哪怕杀了我都好,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