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人帝师手册——by小电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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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楚棠点头。
郁恪看着他,眼底仿佛燃着一团火苗,深邃又冷峻。半晌,他笑了笑,状似玩笑道:“国师这张脸,还是遮着比较好。”
他这一早上,换了好几次称呼了。
有风从窗户吹进,楚棠轻轻咳了下,道:“殿下说笑了。”
郁恪皱着眉去关窗。
楚棠忽然想起那个生死未卜的八皇子。
按道理来说,他那日将八皇子护得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但当他问起任务如何时,系统居然支吾着说:“宿主,审判员还没判定……说检测不到八皇子是否足够安全……”
昏迷醒来,楚棠一直都待在紫宸殿里,许忆想必是回千机阁了,问别的宫侍,他们也惊惶地说不知道。好几天了,楚棠和系统都听不到八皇子的任何消息。真是奇也怪哉。
楚棠隐隐约约知道郁恪生气的原因,所以不太好直接问郁恪。
但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郁恪关了窗,倒了杯热水过来:“哥哥。”
记
他日日守在床前,悉心照顾,无微不至,活脱脱一个敬爱师长的好学生。
楚棠觉得他气应该也消了,便接过杯子,看似不经意道:“殿下,你的八皇兄近况如何?”
郁恪仍然笑着,没有说话。
青春期的小孩儿有点难搞。楚棠抿抿唇,打了个补丁,道:“沈皇后沉不住气,想借刺杀八皇子来阻挡殿下登基。可八皇子一直心系生母,安分守己,无辜受累,臣实在于心有愧……”
“你于心有愧?”郁恪皮笑肉不笑,声音平静,仿佛在压抑着怒火,“你有愧于谁?八皇兄吗?是你让人刺杀他的吗?为什么要你有愧?”
楚棠眉间微皱。
郁恪撇过头,嘴角轻扯:“况且受伤的是你,不是他。”
殿里安静极了,淡淡的熏香袅袅升起。
过了一会儿,楚棠出声道:“殿下,他是你的皇兄。”
他不说八皇子还好,一说他郁恪就要炸:“皇兄?他配做我的皇兄?一个外人,也配你舍身救他?”
楚棠受了伤,还是为别人受的。这简直是踩在他逆鳞上了。
郁恪回头,牢牢盯着楚棠,冷笑道:“留着他就是祸害。”
楚棠意识到什么,皱眉道:“殿下将八皇子如何了?”
“八皇兄始终是孤的皇兄,孤怎么会将自己的手足如何呢?”郁恪冷冷抛下这一句话,就甩袖离开了。
外面的大太监听着,吓得两股战战。见太子阴沉着脸出来,赶紧带人跟上。
御书房。
到晚上了,太子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
礼部的人催好几回了,黎原盛看了看天色,踌躇几番,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弯腰道:“太子殿下,可要用晚膳?”
“不用。”郁恪在站着练字,烦躁道。
“是……太子殿下,礼部的人来问,大典之日选在何时,他们挑了几个吉日吉时,太子可要瞧一瞧?”
郁恪潦草完成,扔下笔,道:“不看。”
“那、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又要延迟一个月吗?”黎原盛问道。
国师受伤,卧床一个月,大典就推迟一个月。但看样子,就算国师能下床了,大典好像也举行不了。
他看了看郁恪的神色。太子之前是多满心欢喜地在筹备大典啊,特别是有关于国师的事。可现在……
郁恪抿唇,似乎也想到了国师大人,有些低落,道:“等国师……等孤消气了,再举行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楚棠:小孩儿生气了怎么办?
郁恪:哥哥怎么才能消气啊……不对,明明是我在生气!记
第21章 吵架升级
那天宫里,八皇子遇刺,国师舍身救人,太子当机立断拿下刺客,京都都传开了。
百姓不知内情,只道未来天子仁心,珍惜亲情,和唯一的兄长亲如手足,并不像野史里的其他帝王,兄弟手足自相残杀。
还道楚国师心善,英勇无比,光明磊落,舍己为国,从不暗做手脚。
民间对美谈和轶事一向热爱,街坊间说得津津有味。郁北这十几年来,风调雨顺,太平安康,京都的人感受最明显,对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国师和年幼的太子,一直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幸好郁恪在忙其他事情,没让他听到这些评价,否则又该炸一炸。
英勇无比的楚国师没想到,这次任务没令郁恪高兴于得个兄友弟恭的美名,反而让他和八皇子单方面的矛盾更加尖锐了。
楚棠会说是单方面,是因为大概八皇子并不知道郁恪对他的敌意那么大。
自那日拂袖离去,郁恪已有两三天没来紫宸宫了。但上好的补品依然如流水般送来。
楚棠一直卧床养病,今天伤口没那么疼了,就想下床走走。
“国师大人需要什么,奴婢给您拿来?”月容一直守在门口,见他有动作,连忙进来问道。
“不用。”楚棠坐起身,道。
“国师伤口未愈,还请留在紫宸宫安心养伤。”月容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外面的宫人也齐齐跪在地上。
也不知郁恪吩咐了什么,吓得大家都抖如鹌鹑。
楚棠有些无奈,道:“不离开,就到外面走走。”
只是被子刚掀开,太子就来了。
郁恪大步流星走进来,含笑问他:“哥哥要走去哪里?”
楚棠放下手,平静地看他。
小时候的郁恪白白嫩嫩的,生起气来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又软又好哄。现在眼前的少年笑着,笑意却完全没到眼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块绷得紧紧的石头。
月容她们本就不敢抬头看楚棠,现在郁恪来了,头低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
太子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出去。”
月容等人立刻退下了。
楚棠镇定道:“殿下好久没来看臣了。”
郁恪下颔线绷得没那么紧了,走过来,坐到床边,道:“哥哥也知道我好久没来了。”
“殿下事务繁忙,臣自该多体谅。”
郁恪移开目光,笑了一下:“确实有些忙。哥哥,你知道我这两天做了什么吗?”
楚棠眨眨眼,有些疑惑道:“殿下做了什么?”
郁恪扭过头来,直直望着他,慢慢道:“刺客伤了哥哥,罪魁祸首便是沈皇后。”
楚棠心里一动,刚要说什么,郁恪便阻止了,道:“哥哥以为我会闯进山庄拿下她?”在楚棠的注视中,他摇摇头:“学生不会这么鲁莽。大典在前,贸然动手,只会让天下人非议。”
“那殿下如何做的?”楚棠静静听着,道,“臣洗耳恭听。”
郁恪拉过锦被,给他盖在膝上:“哥哥教过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我都记得。所以前几日我便解了皇后的禁足,允许她出门。可谁料得到呢?沈皇后刚踏出庄外,便遇到流匪,冲撞之下,不治身亡。”
他朝楚棠眨了眨眼睛:“哥哥,我做得好吗?”
楚棠叹道:“好,殿下聪明伶俐,早就可以出师了。”
流匪未必真流匪,谋定倒是真的谋定。郁恪长大以来,做事滴水不漏,雷霆手段,楚棠很早就知道了。
“作为儿臣,孤自然要聊表孝心,便允了她的尸体回京。有乾陵卫护送,不日便到。”郁恪握住楚棠的手,轻声道。
乾陵卫是郁恪的暗卫记。郁恪有远见,有计谋,很小便开始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楚棠从不干涉,事实上,他很希望郁恪能早点培植自己的人和势力,早点站稳脚跟。
想来那些流匪不是乾陵卫,便是乾陵卫找来的了。
说到乾陵卫,楚棠又想起了消失了七天的许忆,这几天都是千机阁其他暗卫在宫里保护他,他们的领队连面都没露。
他想着,却感觉手上一紧。是郁恪捏了下他的手。
郁恪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莫名让楚棠察觉到一丝危险:“哥哥还有心思走神?”
下一刻,郁恪便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皇后安插了人手在宫里,按兵不动,时日久了,我们发现不了也正常。但哥哥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那日哥哥为什么去御花园?”
少年抓着他的手,慢慢俯身。身影逐渐逼近、笼罩了楚棠。
楚棠半靠在床头,不语。
他敛眉,长长的睫毛垂着,打下一小片阴影。从郁恪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长发间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和脆弱的喉咙。
“去御花园便算了,哥哥还穿了窄袖劲装。我记得除了去骑射,哥哥在宫里素来不这样穿衣。”
郁恪声音低低的,因为刚刚过了变声期,逐步成熟,带上些男人的磁性,很是悦耳动听:“你知道御花园有危险?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八皇子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凑上去?甚至还要不顾自己去救他?!”
果然,是兴师问罪来的。
郁恪说完之后,房间里寂静无比。
半晌,楚棠叹了口气,抬眼直视郁恪:“殿下,你先起来一点。臣有点透不过气。”
郁恪哼道:“你也知道你有伤在身。”
他直起身,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可还是板着个脸,像在等个说法。
楚棠说:“臣还是那句话。殿下,他是你的兄弟。”
“他有何时将我当作兄弟?”郁恪嗤笑一声,眼神阴沉下来,“但凡他们出手伤你的时候有过半分不忍之心,我都不会这样赶尽杀绝。”
楚棠摇头:“不是这样说的。臣只是殿下的一个下属,但你的兄弟会陪你和郁北……”
郁恪冷冷一笑:“说到底,你就是不肯说你为何救他是不是?”
楚棠无奈。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呢。
郁恪见他不说话,冷冰冰道:“又或许,哥哥有另立他主的意思,不好和我说?”
“殿下。”楚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郁恪不怒反笑:“好啊,你为一个外人和我生气。”
这次谈话仍以郁恪拂袖离去告终。
楚棠也有些动气。他想,郁恪这小孩儿真是大了,谁都管不住他了。
但楚棠冷淡惯了,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依然在跪着的宫女太监,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看来今天逛花园是不可以了。于是,他喊了一声:“月容。”
月容马上开了门,恭敬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楚棠和颜悦色道:“晚膳准备好了吗?”
月容不知郁恪怒而拂袖的事,只看楚棠,便觉他们相处融洽,顿时喜上眉梢:“早就备着了。国师今日看上去胃口不错,奴婢马上命人拿上。”
楚棠这边是毫不在意、风和日丽,郁恪那边就是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皇宫地牢,如铜墙铁壁,火把明亮。
狱吏远远便看见少年走过来,恭敬跪下:“拜见太子殿下。”
黎原盛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对狱吏道:“开门。”
“是。”狱吏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郁北的地牢已有百年历史,阴森异常,丝丝寒风从小窗里吹记进来,吹得火把摇曳,几颗夜明珠散发幽幽的光。
郁恪走得不紧不慢,一身明黄色如最明亮的少年,透着年轻的沉稳。
走到一个牢狱前,他停下了脚步,笑道:“八皇兄。”
被关了几天,八皇子头发有些凌乱,但看到郁恪,还算淡定:“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郁恪看着他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皮笑肉不笑道:“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得已将皇兄关在牢里,还请见谅。”
八皇子咬了下牙,低声道:“国师是无辜的,太子莫要为难他。”
郁恪轻轻“哈”了一声,仿佛听到了无比好笑的笑话,道:“皇兄你在想什么?国师与孤从来一心,容不得外人挑拨。你不如担心自己。”
八皇子心下不安,问道:“你对沈家做了什么?”
“这是你母后一人所为,孤还犯不着动沈家。”郁恪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神色带了点温柔,只是说话的内容依然让人毛骨悚然,“沈皇后勾结外族,在皇宫安插人手,扰乱宫规,连累国师,连亲儿子也不放过。可她也是为了让皇兄登基才如此作为,孤念她心系皇兄,准许她回来见你。”
“那我母后呢?”八皇子急道。
郁恪的笑一瞬间有了点儿恶意,很快便恢复往常无辜的样子:“她非要立刻回宫,前天死于流匪之手。遗体不日回京,望皇兄节哀。”
八皇子眼眶红了,抓着栏杆大吼道:“我不信!你在骗我。”
少年收了笑容,眉眼冰冷:“你母后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八皇子红着眼睛,道:“以前的事是我和母后不对,所有的错我一人承担……”
“谁伤了楚棠谁便该死。”郁恪冷声道。
八皇子颓然跌坐。郁恪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他这所谓皇兄已近弱冠,年岁比他大,身材也比他高大不少。
郁恪近乎幼稚地想,都怪楚棠,改制成效那么显著,让国库充实不少,皇宫里的用度比以前更充裕,所以连个无用的八皇子都养得孔武有力。
他这几天想了又想,这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楚棠救他的?但到底想不出,只好放弃。
真所谓风水轮流转。八皇子什么都没有了,而他现在有楚棠。
郁恪转身走了。
失神间,八皇子听到了少年太子的话,轻飘飘的,却暗含杀意,仿佛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