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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人帝师手册——by小电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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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恪抿了抿唇,眼角眉梢有些失落,仿佛玩游戏打了败仗的小孩,遇到了信赖的亲人,忍不住要向他哭诉抱怨,又怕大人嫌他不懂事,隐忍着不说话。
  楚棠打量了下他:“连沙和陛下说了什么?”
  郁恪摇头:“没有。”
  楚棠眨了下眼。
  郁恪走到楚棠身边,像小时候那样弯腰从身后抱住楚棠,小声道:“只是想起了以前孤立无援的日子,一时悲从中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
  悲从中来个头,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心情的时候。那些任人宰割的过去,他想起来只会感觉到对自己无能的愤恨和对敌人要以牙还牙的杀意。
  只是在楚棠面前,他必须小心藏起那些残暴的念头,不然要是让楚棠察觉了,他就失去唯一的优势了。楚棠看着强大无敌,性子冷情,其实面对亲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点儿微微的软化。
  示弱讨巧是最适合撒娇的。他在楚棠身边那么多年,敏感而谨慎地观察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他恨不得楚棠所有的心软都是因为他。
  虽然不是很有可能,楚棠身边围绕了那么多人呢,打死一个还会再来另一个,他只能小心翼翼保留楚棠这份心软。
  谁能想到呢,他都那么大了,还是个一国之君,喜欢一个人,对方却仍然以为是兄弟情,他不止不能坦白,还要在这种恼人的所谓亲情中保持喜悦的假象。
  不过只要他对楚棠依然是特殊的那个人就好。
  他能忍,也能等。
  果然,楚棠语气有些软和了,虽然听起来还是冷冷淡淡的:“陛下不要难过。”
  “我还会回到以前的日子吗?”郁恪声音里似乎满是担忧,其实眼睛里无波无澜,道,“母妃去了,所有人都不帮我,我还是那个被人俘虏而无助的皇子。”
  楚棠只道他见了仇人,心绪难免不平,安抚道:“不会的,有臣在。”
  郁恪情不自禁就笑了,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松开楚棠,起身,挑眉道:“这可是国师说的。”
  “嗯。”
  “连沙他说你想和他合作,将我拉下位来。”郁恪可怜兮兮道,“哥哥不会真的嫌弃我这个皇帝吧?”
  方才和连沙的对话确实有这个,不过那是连沙主动和楚棠说的,楚棠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道:“没有的事。”
  想起皇帝大多生性多疑,楚棠抬眼看了下郁恪。
  他刚才的低落,不会真的是因为担心楚棠和别人勾结背叛他吧?
  郁恪眼里笑意盈盈:“我就知道哥哥不会。”
  楚棠回身,眉间一皱:“你脸上怎么受伤了?”
  刚才郁恪站的地方光线不足,没仔细看到他脸上有伤,现在离这么近,才看见郁恪脸上青紫的伤口。
  似乎在应和他的话,郁恪当即“嘶”了一声:“哥哥不说我都忘了,那连沙打我。”
  这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然而他说得就是理直气壮,他以前就这样借机卖乖讨好,无比熟练——可见小孩子从小就长歪了。
  “要不要去看太医?”楚棠问道。
  郁恪摇头拒绝:“不。夜深了,就不打扰太医休息了。而且,被人知道,我连一个契蒙人都打不过,岂不是很丢脸?”
  楚棠道:“怎会?”
  郁恪笑道:“哥哥给我搽下药就可以了,这不是有吗?”
  军营营帐中常备有药酒。
  楚棠拿过瓶子,坐了下来,对郁恪道:“过来。”
  不用他说,郁恪就自动走过去了。
  楚棠揭开瓶塞。
  为了更好上药,郁恪躺了下来,枕在楚棠大腿上,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当然,他只敢在心里这样明显地表露出得逞的欢喜。
  郁恪身材高大,是青年人独有的修长与健壮,长胳膊长腿的,躺在榻上需要微微弯曲着腿。
  郁恪小时候受伤了就经常找他撒娇,要他给他上药,此时此刻,看着郁恪放松的神情,竟没反应过来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他嘴角眼角有细小的伤口,不算严重。
  那些轻微的伤带来轻微的痛,一点儿都影响不到郁恪,让他心神混乱的只有楚棠滑过他脸颊的冰凉手指。
  楚棠声音也凉凉的,让他的伤口感觉更舒服了:“怎么自己和他动起手来了?”
  侍卫那么多,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总不至于让自己落了下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郁恪狡黠地笑道,没说是自己故意受轻伤的,“叫人来打就没意思了,不如亲手报仇。”
  虽说赤手空拳,又要顾忌着连沙的身份,不能让他伤得太明显,否则楚棠又该难办了,但是他每招都挑了不显眼却格外疼的地方来打。连沙回去,恐怕只会觉得痛上加痛。
  想到这儿,郁恪就像个偷偷报复了敌人的小孩子,心里有那么一丝幼稚的窃喜。
  连沙年纪都这么大了,快到不惑之年了吧,竟然还敢肖想楚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凶巴巴的契蒙脸,和楚棠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怎么敢碰楚棠?真是玷污了楚棠。
  说起来,年轻应该也算是他的优势。
  ——他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了楚棠对外宣称的年纪也是不惑之年了。不过有什么关系,楚棠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救他出火海的盖世英雄,永远是十几年前那个模样。
  郁恪凝视了下楚棠的脸,然后又闭上了眼,小声嘟囔道:“哥哥在西北怎么不戴面具了?”
  楚棠说:“军中将士豪爽,不拘泥这些。”
  也是,都是大老爷们,忙着训练,国师声名烜赫,谁又敢冒犯他呢?
  可郁恪还是不爽。楚棠不拘泥,他拘泥啊,他恨不得拿一块儿柔软的丝绸蒙住楚棠的脸,不让别人瞧见,只有在和他相处时再揭下来……
  室内安静,淡淡的檀香如主人身上的冷香,淡薄而惑人。
  郁恪快要睡着了,楚棠收回手:“好了。”
  郁恪立刻收回天马行空的心思,坐起身,在一旁的水盆里浸湿帕子,拧干,给楚棠擦手:“多谢哥哥。”
  该抽身就要抽身,郁恪长大后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纵然再不舍这时安宁的气氛,他也不得不走人。
  于是,他站了起来:“哥哥,我走啦。多谢你关心我,和我母妃一样。”
  “好。”
  离开前,他说:“对了,哥哥身边那个许忆,跟了哥哥多久?”
  楚棠想了想,不确定道:“十几年了。”
  郁恪笑道:“原来那么久了。我看许侍卫和四小姐近来交往甚是密切,他年纪也不小,哥哥何不给他找一门亲事?”
  楚棠眨眨眼,明显没想到作为主人还要操心属下的婚事,便道:“我看看。”
  郁恪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但他其实心里介意得很。
  许忆没犯什么错,又跟了楚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正是因为他在楚棠身边那么多年,才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他只能安慰自己,许忆没有那个胆子以下犯上,楚棠对他也绝不会有那种心思——就凭楚棠在这方面的迟钝,不直接说出来,他断不会察觉到的。
  要是在朝廷里有这么能干的人,他肯定会用一以贯之的明君姿态来对待。但谁叫他对楚棠怀有不能说的心思了,这就不要怪他耍些手段。
  灯下站着人,背着光看他,黑发白衣,有种分外柔韧的脆弱。
  郁恪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就要上前拥住他,但很快就止住了:“哥哥早点睡。”
  楚棠起身送他:“陛下也是。”
  有几缕发丝乱了,他伸手拨到耳。
  这一抬手,手上的异样就露在了郁恪眼里。
  郁恪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愠怒:“你的手怎么了?”
  楚棠细白的手腕上,带了点儿淤青,红红的一圈。
  ——应该是刚才和连沙打架时不小心留下的。因为楚棠皮肤薄,那一圈颜色就分外扎眼。
  郁恪眼里涌起怒气。
  他再生气,再失去理智,也断不会让楚棠受伤。
  他一直都知道。看了楚棠,没有人能逃过那张心慌意乱的网。所以在心里面,熟练地把情敌划分为几种:有威胁的,没有威胁的。
  像许忆那样的,可能日久生情的,他就划为有威胁的。
  如今连沙对楚棠露出这种心思,他是觉得恶心多于威胁。
  “我去叫太医。”
  楚棠制止道:“不必打扰。”
  郁恪无法,拉着他坐下,在药箱里找到消淤的药,一边轻柔地上药,一边咬牙切齿道:“是连沙对你不敬?”
  今晚来楚棠这里得到的安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满心只剩下暴戾和气愤。
  楚棠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伤:“没有。”
  怕他冲动去找人麻烦,楚棠又加了一句:“他伤的也不轻。”
  郁恪“嗯”了一声。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


第48章 南枝宴会
  秋高气爽, 边城一以眺, 雁门正苍然。
  一行骏马和侍卫停在营地口, 整装待发。
  见着楚棠出来了,郁恪大步上前, 拿过许忆捧着的披风,抖开披到楚棠身上, 利落地系了带子,退了一步,眨眼笑道:“我等不及要回去了。”
  “臣也是。”楚棠回以不甚明显的一笑。
  这几天被郁恪看着,他休息得很好,作息比在家还规律,除了睡觉就是看书。
  郁恪打量了下他,看到他精神不错,原本因为操劳国事而积下的些微苍白已经全然不见,他心情好极了, 眼神都亮亮的。
  楚棠要去牵马,被郁恪一把拉住,道:“路途遥远,不骑马了。”
  马夫牵着火云在一旁,正要将缰绳递给楚棠,闻言看了看楚国师,又小心地瞅了瞅皇上, 连忙低下了头。
  “途径几处驿站, 臣骑马方便一点。”楚棠道, “陛下若是……”
  郁恪拉开帘子,板着脸:“国师快上去,我们要出发了。”
  楚棠淡漠的眸子盯了他好一会儿。
  郁恪说:“我等下有话与哥哥说。”
  楚棠收回目光,点点头,顺手搭住郁恪的手上了车。
  从外面看,马车还挺简单的,一进去却很宽敞,银镂香炉,小几明净,铺着柔软的锦毯。
  想起一事,楚棠掀开窗帘:“陛下。”
  郁恪在和一个契蒙人说话,是连沙身边的人。
  “哥哥?”郁恪回头,眼神瞬间从凉凉的笑意变成温柔的询问。
  契蒙人右手放在胸前,鞠躬道:“国师大人。”
  楚棠正是想问连沙什么时候走的。
  那契蒙人就道:“我家可汗突发急病,不能见风,请陛下和国师恕罪。”
  郁恪没什么真诚地慰问:“郁北营地里多的是有经验的军医,朕派他们去给可汗瞧瞧。”
  “多谢陛下。”
  楚棠放下帘子,没多久,郁恪就上来了,自然地坐到他对面,略带一点儿同情,摇头道:“听说连沙可汗脸上起疹子了,想来是来到了郁北,水土不服的缘故。”
  连沙到郁北都这么多天了,水土不服也不会到现在才发作。
  楚棠没多想,点点头,听过就当听过了。
  郁恪眼里含笑,看着楚棠:“还想着和可汗有缘再见呢。”
  两人独处的时候一般都不需要人伺候。马车起动了,微微摇晃。
  郁恪忽然想起什么,道:“哥哥,那只小宠呢?”
  “臣将它放生了。”楚棠道。
  郁恪皱眉,忍下心里那刻难言的情绪,问道:“为什么?”
  楚棠回答说:“它自小在这里长大,宫中并不适合它。”
  郁恪展眉,笑了笑:“好,哥哥想得周全,听哥哥的。”
  辘辘声中,郁恪闭上眼小憩——这段时间处理罗喉城和西北的事就足够他焦头烂额了,他还挤在这么紧时间里安排完,又不许楚棠帮忙,常常要熬到深夜,眼下有了一小片青色。
  不过在楚棠面前,那片象征着劳累的青色就变成了欢快的蝴蝶羽翼,随着心上人而展翅飞走了。
  周围的气息太令人安心了,郁恪情不自禁就慢慢失去了意识。
  然而当马车行进不久,两人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吱吱声,好像隔着一段距离,声音有些小,但没有消失。
  楚棠睁开眼,还没说话,郁恪立刻也睁了眼睛:“是什么?”
  马车外,乾陵卫回答道:“启禀皇上,是国师那只狐狸。”
  郁恪看向楚棠。
  许忆也道:“国师,它一直跟在队伍后面。”
  楚棠脸色平静:“不必管。”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郁恪盯着楚棠:“哥哥,你养它多久了?”
  “距陛下送给我,大概一个月有余。”楚棠淡道。
  郁恪看着他,视线慢慢往下,从他冷淡的眉眼,到他晶莹衣袖里微微露出来的佛珠,一时竟有些说不清的伤心。
  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只狐狸,他在伤心,只是担心那只狐狸是不是他的前车之鉴——不管跟了楚棠多久,楚棠都不会有半点的舍不得,对他也是这样吗?
  楚棠疑惑:“陛下?”
  郁恪抿唇,不开心道:“哥哥不喜欢他吗?”
  “臣喜欢,”楚棠道,“只是带回去麻烦。”
  他这样轻描淡写,令郁恪心中的担忧更甚,顿时让他忘了楚棠方才已经向他解释过原因了,只顾着要个答案:“为什么麻烦?他不乖吗,他闹哥哥了吗?纵使闹哥哥了,也是因为喜欢,怕你不要他才这样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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