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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人帝师手册——by小电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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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冷不防看到国师没带面纱的样子,手上的盘子都快端不稳了。
  所幸皇上没有发觉,只和他一样,甚至更甚,失魂落魄地盯着国师,一刻也不舍得移开,喃喃道:“楚棠……”
  国师仿佛没听见,淡淡地收回眼神,转身继续去看他的鱼儿了,好似从没看到皇上一样。
  太监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
  谁知皇上却完全不在意,一点儿动怒的迹象也没有,眼神反而更深切了。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郁恪愣愣地往前走了一步,没看清台阶,差点摔倒,他拒绝了太监的搀扶,稳住身形,深吸口气,往那边走去。
  楚棠在喂鱼。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完全置若罔闻,随手撒了一把最后的鱼食,鲤鱼争先恐后地冒了泡去抢。
  郁恪觉得他就是那些鱼儿,见到了楚棠就像饿鬼见到了香喷喷的美食,恨不得将他牢牢霸占住,不让别的鱼儿瞧见、触碰到、抢夺去。
  楚棠回身,月色衣角翻飞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参见陛下。”
  他要跪下,郁恪手忙脚乱地拉他起来:“国师、国师不必向我行礼。”
  楚棠看向他身后。
  郁恪意识到有外人在,转过头,接过托盘,道:“退下。”
  “是。”太监弯腰退下。
  郁恪回过头来,冷霜退尽,眼中满是喜悦的光:“楚棠,原来你在这儿。”
  “陛下来这里做什么?”楚棠淡道,嗓音泠泠的,像玉石相击的清脆声。
  郁恪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不是手里拿着托盘,他仿佛就手舞足蹈起来了,欢喜道:“我胡乱走的……原来你真的不在长杨宫,我以为你骗我,以为你只是不想见我才找借口的。”
  一处池塘,清平明镜照檐楹,池中鲤鱼摆着尾巴,在方才食物投下的地方徘徊,慢慢地,发现没有食物了,它们大多数都潜入水底或游到另一处了,只有一条,执拗地守在原地。
  楚棠瞥了一眼,提了下衣袍,走上回廊,道:“臣不需要骗陛下。”
  “对、对,国师一言九鼎,自然从不骗我。”郁恪连连道。
  他有些贪婪地看着楚棠。
  自那晚起,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楚棠了。他好想楚棠啊,明明就隔着那扇门,他却不敢擅自踏进去见他,几天的想念比这里的池水还要多。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那晚和楚棠摊牌的,冲动、毫无准备、让人厌恶。他还想着,如果楚棠消消气了,愿意让他见他了,那他也会先藏好自己的心思,等楚棠不介意了他才表露出来。
  郁恪收敛了下情绪,道:“哥哥在赏鱼吗?我也好久没赏过了。”
  “嗯,”楚棠点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道,“陛下既有事,臣就不打扰了。”
  郁恪赶紧道:“无事!无事的!我、我只是来找你……对了,我做了两品甜汤,哥哥要不要尝尝?”
  “谢陛下的美意,”楚棠淡淡一笑,道,“只是臣无福享受,先告退了。”
  他转身要走,郁恪一把拉住他的手。
  楚棠回头,郁恪微微红着眼眶,哀求道:“就喝一口,你尝一下,尝了我就立刻离开,好不好?”
  他一手扶着托盘,小心着不让它掉下,一手握着楚棠,手指微微颤抖。
  楚棠似乎还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挨了下他的手,像雪一样。
  他低头一看,是那串绯红色的佛珠。
  “哥哥,好不好?”郁恪小声道,“你好久没和我说过话了。”


第55章 一厢情愿
  楚棠淡声道:“臣还有事。”
  这就是不肯原谅他的意思了。
  郁恪沮丧:“那……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可以吗?”
  “陛下执意要来,臣自然无法拒绝。”楚棠道。
  郁恪垂头丧气地松了手, 转过身的时候, 因为没注意看脚下的路,撞到栏杆, 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
  楚棠袖子里的手微微动了动。
  郁恪多留意楚棠的一举一动啊,脑子一转,眸光闪了闪,立刻心生一计, 还转过头对楚棠说:“对不起哥哥, 我这就离开。”
  楚棠没说话。
  郁恪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右脚一崴, “哎呀”了一声, 似乎还夹杂着骨头响动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往右/倾斜。
  楚棠眉间一皱, 走上前扶住他:“郁恪?”
  郁恪哭着脸, 惨兮兮地回头:“哥哥, 我疼。”
  “崴到脚了吗?”楚棠低头。
  哪怕要摔倒了,郁恪手上的托盘还稳稳的, 一手就托住了, 另一只手搭在楚棠肩上,嘴里嘶嘶吸气喊疼:“好像是!”
  候在回廊处的太监宫女听到动静想过来, 郁恪状似不经意地抬头, 冷冷的眼神立刻制止了他们的脚步。
  郁恪收回目光, 低下头。
  楚棠一抬头, 就看到郁恪微红的眼眶,似乎真疼得厉害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楚棠有些无奈地叹道,朝在檐下站着的太监挥挥手,“去请太医。”
  得到命令,太监一溜烟跑去喊太医了。
  郁恪抽了下鼻子:“哥哥,我是不是要瘸了?”
  “胡说。”楚棠看了看周围,扶着他往亭子里走去。
  郁恪一只手臂环住楚棠肩膀,几乎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疼得像模像样的,手腕上的佛珠貌似不由自主地坠出袖子,在楚棠锁骨处微微晃荡。
  楚棠毫无所觉。
  郁恪满心欢喜。
  太好了,楚棠起码愿意和他接触了——虽然是求来讨来的,但他可怜兮兮求楚棠的时候多了,心甘情愿得不得了,哪里在意那什么帝王的颜面。
  亭子里,秋风吹,玉石桌椅散发着凉意。
  宫人放上柔软的坐垫。
  楚棠放下郁恪,就要蹲下去给他看伤势,被郁恪一把拉了上来。
  “陛下?”楚棠疑惑。
  郁恪说:“坐着就没那么疼了,而且哥哥也不会看,等太医来了有太医呢。”
  楚棠双眸淡漠,若有若无飘着一丝担忧和不赞同,但没说什么,也坐了下来。
  郁恪赶紧移过托盘,道:“听闻哥哥早起咳嗽了两声,我就学着做了些甜汤,有养心安神、补益生津之效。”
  他道:“趁太医没来,哥哥先尝尝吧?做得不好,我以后再改进。”
  楚棠不置可否。
  郁恪摸了摸盅壁,有些讨好地笑:“还温着。”
  他伸手盛了一碗莲子百合,白莹莹的瓷盏里,清净玉冻一般的甜汤上缀着几颗白生生的莲子,捧到楚棠面前,眼睛亮亮的。
  在郁恪期待的目光中,楚棠接了过来,垂着眸,又长又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了一小片阴影。
  郁恪看着他握着瓷勺慢慢搅动,将白瓷盏里的甜汤搅得起皱痕,好似他的心也随着这些波动而起伏。
  楚棠喝了一口。
  郁恪紧张道:“有没有太甜?”
  “没有。”楚棠摇头,放下瓷碗。
  郁恪立刻将手帕献了上去,楚棠看了他一眼,接过来擦了擦唇,道:“陛下亲手做的?”
  “是我!”郁恪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脸颊微红,像个小媳妇一样盯着楚棠,“你不要嫌我手艺不好,我以后会学的。”
  楚棠敛眉:“陛下何须伏低做小,不是认为自己没有错吗?”
  郁恪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那晚的事,神色一僵,怔怔道:“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那些人不是你送来的。”
  “确实是经过我允许了,这个错在我。”楚棠眸似含霜,话语也冰冷,“陛下就没有别的错要认了吗?”
  郁恪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捏紧,语气也有些僵硬:“我……是,我有。哥哥,那晚我不该擅自亲吻你,我道歉,你要怎么罚我,我都甘之如饴……”
  楚棠唇角挂上一抹冷笑:“郁恪,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郁恪委屈地捏了下佛珠,手指绕着佛珠转了一圈,忍下要反驳的冲动,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好了,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的确是走火入魔,我罪该万死……不说这个了。”
  他深吸口气,打开另一个瓷盅:“我还做了别的,哥哥再尝一口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盛了小碗燕窝出来,道:“最近都没有和哥哥一起用膳,我都不知道哥哥胃口如何?”
  御膳房里的燕窝都是上好的,不用怎么费劲,做起来简单又滋补。装在碗里,晶莹透亮,看起来就软滑。
  楚棠盯着他,眼珠乌黑,微微冷然:“说到底,陛下就是不肯回头。”
  郁恪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碗,小声道:“我回什么头?”
  “你还年轻,”楚棠蹙眉,像小时候教导太子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一样,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道,“走错了也不要紧,什么路都能回头。而且正因你年轻,尚不懂情爱滋味,才会执迷于亲近的人,分不清亲情和情爱的区别。”
  郁恪嘟囔道:“我分得清。”
  “你如何分得清?”楚棠看起来有些头疼了,“你三岁就跟在我身边,对我不是亲情是什么?”
  郁恪犟道:“小时候是,不代表长大了也是!”
  楚棠:“糊涂!”
  郁恪:“就当我是糊涂好了!我会糊涂一辈子!”
  楚棠深深吸了口气:“你喜欢什么人不好?天下女子那么多,漂亮温柔的、善良可人的,皇上你要什么没有,非要撞死在自己老师身上,有意思吗?”
  “有意思,就是有意思得很!”郁恪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什么人对我来说都没有意思!”
  楚棠压低了声音:“你就算喜欢容约丞相也好,他毕竟也喜欢你——”
  郁恪重重放下碗,打断他的话:“不可能有别人。”
  楚棠声音染上几分隐怒:“混账!”
  简直是鸡同鸭讲,狗屁不通!
  此时他心里满是对叛逆学生不听管教的愤怒,情绪很不平,第一次有一种名叫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郁恪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半晌,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握住楚棠,楚棠却放了下手,让他扑了个空。
  “……哥哥,”郁恪愣愣地收回手,带着些哀求,低声道,“我喜欢你,真的是错吗?”
  楚棠闭了闭眼:“你喜欢上一个不会喜欢你的人,注定就是无望的一厢情愿,就是错。”
  “可我不觉得无望,更不觉得是错。”
  楚棠胸膛起伏了下,起身,甩袖离去了。
  他经过郁恪身边时,郁恪注意到他腰间空空的,以往挂着的凤凰玉佩被卸下了,独有一段盈盈好腰肢,却不让情人美玉伴随。
  郁恪眼神暗淡了几分。
  亭子里,年轻的皇帝微微弯着背,像一张倔强的弓。
  楚棠脚步生风,扬长而去,似乎不想再见到亭子里的人。
  不一会儿,他停了下来。
  梧桐落叶满地,枯黄轻翩。
  突然响起细微的嘎吱嘎吱声,楚棠望过去。
  只见那只从西北带回来的火狐狸正踩着梧桐叶,一蹦一跳地过来,仿佛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主人,尾巴欢快地摇晃。
  宫女跟在它身后,看到楚棠,行礼道:“国师万安。”
  火狐狸跳到楚棠怀里,“吱吱”叫了两声。
  楚棠摸了一把它光滑的皮毛:“它还好吗?”
  那宫女是楚棠专门挑来伺候小宠的,深谙驯兽之道,楚棠让她在行宫里辟里一小块栖息地给它,以免它水土不服。
  宫女笑道:“回国师,这只狐狸有灵性得很,吃好睡好,一见到国师,尾巴都翘起来了。”
  狐狸将下巴搁在楚棠肩窝处,舒服地眯了眯眼。
  楚棠眼里的冰霜融了些许。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催促声:“太医您快点儿!陛下还在等着呢!”
  楚棠看过去,是那个太监正拉着太医往这边跑。
  ……
  秋风萧瑟,独留郁恪一人在亭子里,苦涩蔓延。
  郁恪捂了下眼睛。
  他跪一夜认错,认的只是不经楚棠允许就擅自亲吻他的错,至于对楚棠的心意,他半点儿都不觉得是错。
  可楚棠一直都觉得他错了,还拒绝了他的示好与接触。
  他不信楚棠真那么绝情。
  郁恪动了动右腿,刺骨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顿时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懊恼地捶了捶桌子。
  真不该嘴快反驳楚棠的,将他气走了,都还没来得及再讨一些乖卖一些惨。那样的话,也许楚棠真的会心软了。
  就在他后悔莫及的时候,一双雪白的靴子出现在他眼底,带着冷冽熟悉的檀香。
  郁恪猛地抬头:“哥哥!”
  楚棠抱着狐狸,没理他,对太医道:“陛下脚崴了,麻烦太医看一看。”
  “老臣参见陛下,”太医行礼道,“容臣瞧一瞧陛下受伤的地方。”
  郁恪右脚踝青肿了一块儿,太医道:“臣先为陛下接回去,也许会有些痛,陛下忍忍。”
  “嗯。”郁恪凝视着楚棠,点头道。
  楚棠看都不看他,这让他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咔嚓”一声,太医将骨接了回去。
  那声儿听着都可怖,郁恪脸一白,眼里泛上了泪花。
  楚棠终于瞅他了,声音凉凉的:“痛吗?”
  “痛,”郁恪夸张地哽咽道,“好痛。”
  太医一边包扎,一边语重心长道:“陛下得多注意龙体才是,前几天膝盖还没好呢,今天又伤了脚踝,身体好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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