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人帝师手册——by小电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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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抚手道:“好啊,大人果真是国师的得力心腹。想来陛下之前其实也能让乾陵卫配制出来……不过国师现下已然无碍,这药可否让老夫拿回去研验一遍?”
许忆垂眸:“嗯。”
太医道:“许大人不必过于忧心。国师身体康健,已然无恙,您先回府罢,深秋夜凉,以免感染风寒。”
“……好。”许忆点了点头,却纹丝不动。
太医劝不动,叹口气,拿着瓶子要走,却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一看,是许忆臂膀上的,因为天黑,他又着黑衣,红色便隐藏了起来。
“哎哟大人,您受伤了,老夫给您处理一下。”太医赶紧放下药箱,道。
许忆挡住他的手,脸色苍白,道:“不必。”
太医无法,连连叹气,留下创伤药就走了。
许忆站立良久,像沉默的石头,臂膀上的鲜血顺着手臂滑下,滴到地上,慢慢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屋内。
令人昏昏欲睡的环境里,郁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楚棠的手,时而无声地咧嘴笑,时而抿着唇想要按捺喜意,活脱脱一个喜形于色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嫌这个姿势不好亲近楚棠,郁恪挪开椅子,像个孩子一样,跪坐了下来,手肘搭在床沿。
楚棠睡着了,那只白皙的手露出来,安安静静躺着,郁恪就使坏,肆无忌惮地,手指在楚棠腕上滑动。
想起方才风花雪月的美景,他满心都是甜腻的蜜糖。前阵子的苦闷一扫而光,让他整个人开朗了起来,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希望。
楚棠的手很好看,像是从未做过活计、天生就该执笔掌权的,手指修长,皮肤洁白细腻,在夜里都泛着光泽。只有郁恪知道,楚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指腹处微微有些茧,是字写多了、还有练骑射磨出来的。
黑夜里,郁恪歪了歪头,心想,如果楚棠以后仍想做万人之上的国师,执笔批印,那他就去寻天底下最好的脂膏来,将楚棠的手养得好好的。如果他不想做官,想衣锦还乡了,那他就……就陪着他还乡?
不行,楚棠应该不会允许,那堆臣子国事也不允许。
那怎么办。
郁恪盯着楚棠的指尖,心说,若他偶尔抽不出空来看着楚棠,那他就派一群人跟着楚棠,绝不让他动手做那些活计,最好连写字也免了——最好让楚棠身边都是他的人,这样事无巨细,他都能知道楚棠的一举一动了。
想着想着,郁恪唇边溢出了笑。笑着笑着,他又突然恨起楚棠来,哥哥总那么忙,忙国事忙自己的事忙别人的事,就是不想忙他的事。
郁恪拉下脸,忽然俯身过去,抓着楚棠的手,咬了下手指,很轻很轻。
所幸楚棠睡得沉,没有被吵醒。
郁恪松开他的手,起身将帷幔拉起来挂起,然后又跪坐下去,单手支着下巴,仔仔细细看楚棠。
楚棠安静躺着,本来两只手安分放在被子前,被郁恪抓了一只手过去,就只有一只手搭在被子上了。
夜色中,他闭着眼睛,呼吸匀稳,青丝如瀑,显得他面容越发雪白、唇色越发殷红,平时的冷情淡了几分——方才太医来之前,楚棠漆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黏在颈窝和手臂上,是郁恪慢慢将他的头发拨开,拢到一边,以免影响到睡觉。
郁恪满意地看着,想凑过去碰一碰,或者大胆些,能再亲一亲就好了。
刚才混乱之下,他好像确实、真的有亲到楚棠,楚棠……楚棠好像也没有拒绝。
郁恪脸一红,捂住脸,然后很快又移开手,继续盯着楚棠。
就这么过了半盏茶时间,郁恪猛地站起来。
他忘记毒门的事了!
真该死,这么好的时机,他还得抽身去处理无聊一团糟的公事。
郁恪愤愤地捶了捶手。
可郁悄不死,他难免恨心。
郁恪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床帘,轻声道:“哥哥,我去去就回来。”
想着楚棠可能并不想他回来,他又补充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郁恪嘴角上扬,可以说是轻快地走出了寝殿。
外面夜色深沉,在红玉楼的杀意仿佛一点儿也没带回行宫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郁恪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神色不变,唇边的笑变得有些不虞与挑衅。
许忆见是他,低头,面色无波无澜:“陛下。”
郁恪在他面前停下:“许侍卫怎么在这儿?”
“臣来禀报情况。”许忆垂眸,不卑不亢道。
郁恪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笑道:“说来听听。”
按理说许忆是楚棠的人,一般是向楚棠禀告事情的,轮不着郁恪来问。而且郁恪有他自己的势力,也不想和许忆搭话,从未让许忆和他禀报过什么。
所以今晚这是头一次,他算是和颜悦色地和许忆说话。
“……千机阁和陛下的乾陵卫,里应外合,已将毒门捣毁,至于里面的东西和人,还得请示国师和陛下。”许忆毫无起伏地说道。
郁恪点头,似乎很赞赏的样子。
他转过身,看着许忆,笑了笑:“国师累了,这事等他醒来朕自会与他说,你就不必在这儿了。”
许忆抬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一含笑一僵冷,却撞出千种火花来。
半晌,许忆低低道:“臣遵命。”
看着他走后,郁恪收回了笑意,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转头对侍卫道:“擦干净。”
“是!”
许忆出了门,却并没有回长杨宫,隐入了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郁恪走出殿门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第64章 事出有因
第二日, 天微微亮, 雄鸡还没叫时, 郁恪就起来了——他兴奋到睡不着, 哪怕昨晚忙了大半夜, 回来躺在床上也不过一个时辰,可他还是辗转反侧的, 半点儿困意都没有。
他在寝殿里, 怕吵醒楚棠, 也怕他醒来责罚他, 去里间看了眼楚棠,就出来了,只敢在外间的软榻上躺着。这个点了,他脑子里跟走马观花似的, 一会儿是昨夜肌肤相亲的情景, 一会儿是半个月前楚棠对他冷淡以对的冷战。
郁恪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小时候楚棠握着他的手教他批奏折的画面涌了上来, 下一刻, 画面翻转,他从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大人,楚棠站在他面前, 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容颜清绝, 眸光清冷, 半分变化都没有, 而他已经长得比楚棠还高了,臂膀有力,仿佛他一低头就能将楚棠圈进自己怀里。
郁恪扑哧笑了下,在安静的殿里显得格外清楚,然后他把自己笑醒了,睁开眼。
这个时辰,晨熹微弱,外面的宫灯也微弱。
郁恪强忍着进去打扰楚棠的冲动,安静闭眼,歇了一会儿,等到天亮了,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陛下您……”外面的太监看到他,惊讶道,只是话语被郁恪一个眼神止住了。
郁恪皱眉道:“安静。”
太监忙跪下:“奴才该死。”
郁恪淡道:“准备洗漱吧,朕去看看御膳房的早膳做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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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长,太阳好似过了很久才出来。
更深露重,后门处的树叶都凝着一片寒霜。许忆身上仿佛也沾了寒夜的湿露,眼底一片冰凉,不带温度。
他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夜了,像一尊久远而坚定的石头雕像,伫立在秋夜里。
不过好在,这里离楚棠昨晚所在的寝殿不远。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好像就能守着正在安寝的人一样。
手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整个臂膀的衣服都湿透了,被血晕染得越发深色。
许忆眼帘微垂,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等宫殿内有动静了,他才动了动,想要去找楚棠。
恰好有一批侍卫经过,看到他,抱拳道:“许大人。”
许忆点头:“里面的人醒了吗?”
“陛下凌晨才回来,歇下没多久,现下确实起来了。”侍卫回答道。
许忆敛目低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冷光。
侍卫眼尖地瞧见他手臂上有血,惊道:“大人何故受伤了?快回去医治吧,看起来甚是严重。大人在国师身边伺候,须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得国师青睐不是?”
许忆手一顿,道:“多谢。”
“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还要巡逻,先告退了。”
许忆让开一步,看向寝殿地方,眼神冷凝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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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熹光透过白窗纸,洒进殿里,暖洋洋的。
宽大的龙床上,一人安安静静睡着,似乎睡得很沉,呼吸轻匀,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一缕阳光照在床上,更显得楚棠皮肤白皙轻薄,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在白天也散发着清透的光。
昨夜身累心累,郁恪还没离开,楚棠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他这一夜睡得也不是很好。
前半夜倒很酣甜,太医来回几趟都没吵醒他。
到了后半夜,梦境接踵而来,先是在现代的家里,那个父亲暴怒伤人,胡乱摔东西,他懒得动手,冷眼看着,随后几个保镖闯进来压制住他;然后画面消失了,狼藉的家变成了宽阔的游乐园,母亲牵着他,嘴角有伤,却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地笑,带他玩遍了所有项目。
接着,这些常见的东西消失,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空间,周围都是飞行的机械,对他礼貌而亲昵。
后来,高楼大厦不见了,古色古香的宫殿楼阁慢慢蔓延,楚棠置身其中,冷静非常,走过了略微眼熟的建筑。随后,一个小孩子撞到他腿上,瘦小惊惶,像只迷路的小鹿。他看起来对周围都很戒备,可看着楚棠,他还是下意识伸出了手,喊了一声:“哥哥。”
楚棠没回应。然后小孩儿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抱着他不撒手。慢慢地,他也不哭了,强行将自己的小手塞进楚棠手里,开始和他说话,抽噎着道:“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
说话的时候,他开始长大。
“国师你为什么选我呀?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我?”小孩扯着他的衣袖,问道。他好像被养得精细了些,小脸比之前红润可爱。
“老师,我是不是很聪明?”少年面前一堆小山似的奏折,晃着手里的出宫令牌,道,“都处理完了。哥哥陪我出去玩会儿吧?”
再后来,他突然噌的一下拔高了身体,将他困在墙壁前,身上的龙涎香仿佛染上了青年的热烈,青年抿唇而笑,放肆又羞赧:“哥哥。”
欲说还休,目光却极为大胆。
……
楚棠睫毛动了动,在明亮而柔和的光线中睁开了眼。
他躺在被窝里,手脚都暖洋洋的,在深秋时节,这份暖意令人眷恋。
楚棠盯着外面的树木枝桠看了看,没过多久,帷幔被人拉开挂到两边,楚棠转过头,长发在枕头上摩擦了下。
“哥哥,”郁恪半跪下来,手臂搭在床沿上,眼睛亮亮的,像只看到肉骨头的狼狗,“你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楚棠挡住郁恪伸来的手,自己坐起来,黑发在肩背上向两边滑落。
郁恪收回手,也不伤心,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棠。
“无事。”楚棠摇头回答他。
他说的是真的。那红玉楼的春情虽然药性烈,但不伤身。且郁恪到底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帮了他几次而已。
郁恪坐到床边,凝视着他:“要不要传早膳?”
“不必,臣回长杨宫就好。”
郁恪按住他:“不行,你还不能走。”
楚棠看向他,眸色与之前仿佛没什么两样。
郁恪灵机一动,道:“我还没向你汇报昨晚的情况呢。哥哥你且听完再走不迟。”
“你说。”楚棠整了整衣袖。
不知谁给他换了衣服,他此时只穿了件中衣,还有些宽大,袖子长得盖住了手掌。
郁恪伸了手,一边自然而然地给他将他袖子挽上一点儿,一边说风轻云淡道:“其他的也不是很要紧。就郁悄他,我得和哥哥说,他中了剧毒,又被人围着,找不了解药,坠楼身亡了。”
“嗯。”楚棠点头。
郁恪道:“他是罪有应得,哥哥你不必往心里去。”
楚棠哪里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他只是有些感慨,一个人这般儿戏地就丢了自己的命,不惜命就算了,还要祸害旁人,他不能苟同这种做法罢了。
郁恪道:“还有小梨,我多谢她为哥哥找了解药,必有重赏。”
楚棠点点头。
既然提起了昨晚的事,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说到了。
郁恪将笑意藏起来,略微忐忑,道:“哥哥有话要问我吗?”
楚棠靠着枕头,问道:“牵情蛊的事,你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郁恪仿佛早有准备,清清嗓子,道:“三年前,哥哥不是要去西北吗?可我担心那里发生什么动乱,又抽不出身去……就让人去打听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时刻知晓哥哥平安。”
“我身边有千机阁,你当时又派了乾陵卫,我怎么会出事?”楚棠冷静道,“而且国师出了什么情况,属下还能不禀告皇上吗?”
郁恪微微撇嘴,很快就端正态度,认真道:“路途太远了,我等不及的。”
楚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哥哥也知道了,那个法子就是牵情蛊。牵情蛊分子母,子蛊能时时感知到母蛊的身体情况,当然也有牵情的用处……可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呢?”郁恪小心地瞥他脸色,继续说道,“我是去找了巫师不假,也拿到了牵情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