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饭馆,只进不出——by海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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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修看着面前的火堆看了一会,突然问:“你说,我要是烤点东西吃,你爷爷会怪罪我吗?”
文熙:“我爷爷不会,但是我会。”
皮修:……
皮修:“那算了。”
两个人坐在后院里逗了会皮招财,等天空彻底黑下来,文熙这才松开毛绒绒的白色大猫,赶着他离火堆远一点。
但是皮招财这种生物,你越叫它不做什么,它就越来劲,伸着脖子要往火堆边上烤烤。
皮修只能拎着它的后颈骂骂咧咧往外走:“这三十八度的高温你一身毛还嫌不够,要烤火加温是不是?”
皮老板把儿子用混天绫拴在楼梯上,点着他的鼻子警告:“别乱动,又中暑我就剃光你身上的毛,再学岳母刺字给你整个精忠报国在背后,你看你还有没有脸去找别的猫打架。”
皮招财一愣,嗷了一声之后反被戴上了一个伊丽莎白圈。
“坐在这里好好摇手当招财猫,别老对着人舔蛋,省得别人说我们家没家教。”皮修揉揉它的头;“弄完就回来陪你玩,听话点。”
皮招财眨了眨眼睛,喵了一声开始舔爪子。
皮修见状放心回到后院,文熙已经把纸扎的奔驰放进油桶里点上了火,手上的纸钱一张一张放进小火盆里,念念有词叫着家人的名字。
老妖怪没有打扰他,只是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一手端着水一手帮着小东西往火盆里放纸钱。
买的东西太多了一时烧不过来,皮修正想去再找个废弃油桶来,就瞧着哪吒一手托着龟过来。
三太子看着这冒出黑烟挑眉问:“我寻思年中呢,就开始熏腊肉了?”
“啧,这七月半烧纸呢。”皮修上下打量着他的姿势,忍不住问:“你这是什么造型啊?你爹托塔你托龟,整挺好。”
“滚,我是在楼上躺着看冒烟了,下来问问你干什么。”哪吒瞥了眼在地上成堆的纸钱和纸手机纸房子纸偶,忍不住嚯了一声,感叹皮修大手笔。
他把玄武放在头顶,活动了下肩膀问:“要我帮忙吗?能烧起来快点,要不然你这能烧到什么时候去。”
文熙一顿转头问:“不是说要自家人烧亲人们才能收到吗?”
“是你自己烧啊,我只是借点三味真火给你。”哪吒说着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吸气然后吐出一团火来。
三太子伸手引着真火在石头上写符,一口气吹完符咒也写完。他把石头扔给文熙,冲着地上那一堆抬了抬下巴:“行了,你扔在上面就行了。”
文熙捧着石头道了句谢,走到那一堆纸钱前扔下石头,正准备说最后两个名字的时候,冲天的火光将整个院子都照亮,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又消失,最后恢复了平静。
那一小堆的纸钱已经变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哪吒:……
哪吒:“不好意思,火有点大,可能下次用文火好一点。”
皮修猛然回神,一把将文熙拽到面前,小东西被吓呆了,脸上还有点黑,前面的头发也被火燎到起了几个卷。
“身上有没有被烧到?”皮修捧着他的脸吹了吹:“还行,脸上没烧着,要不然就坏事了。”
文熙一顿,顿时眯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皮修弯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行了,都烧完了,快点上楼洗个澡吃饭,明天从一大早就要开始忙,到时候别喊累。”
“什么累不累的,我是鬼又不怕累,到时候就……”文熙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一阵风,陶题抱着一座鎏金宝塔凭空出现。
他面色阴沉,眼中尽是红色血丝,头发也有些散乱,不复前些日子的冷静风度。
哪吒一看是他,顿时三头六臂尽出,红尖枪握在手中在空中画了个圈,枪尖指着陶题冷声道:“你还敢出现在本太子面前,还不快把玲珑塔还来!跪下磕三个响头,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陶题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反倒是殷夫人的声音从塔里飘出来:“我的儿,你怎么还是一开口就是喊打喊杀?”
文熙见着陶题这副样子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问:“你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姐姐出了什么事?”
一缕白烟从玲珑塔里飘出来凝聚人形,文茜冲着文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小弟,近来可还好啊?”
文熙一震,盯着文茜几乎透明的魂体问:“姐姐……为什么你的魂体变得这么淡?”
第91章
文茜的魂体比上次见面时要淡了许多,文熙上前两步伸手想碰她却又不敢,一脸慌乱无措问:“不是、不是已经变好了吗?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倒想问你,怎么一见我就红眼睛。”文茜对问题避而不答,反倒上前一步伸出手虚虚刮了下文熙的鼻子:“都是已经成亲的人了,怎么这么爱哭?是不是受了委屈?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撑腰。”
文熙摇头,又有话想问却被文茜一笑避过。
文茜:“明日就是七月半,我同你一齐祭祀父亲母亲还有祖父,这几日在你这里暂住,可会打扰?”
“怎么会打扰?姐姐愿意来,我高兴得很。”文熙红着眼笑了笑。
陶题托着玲珑塔走到哪吒面前,伸手推开对着自己的枪尖:“这些日子多有抱歉,还请三太子见谅。”
哪吒收了架势伸手要把玲珑塔拿回来,但陶题和他的倔强一起握紧双手坚决不放。
“怎么?就真想跟我动手练练?”哪吒眼睛一眯,就听见他妈在塔里说:“我的儿,我一天念三百遍叫你不要打架,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过?”
哪吒:……
哪吒:“我都三千多岁的人,你别啰嗦了行不?”
殷夫人:“你就是三万岁我也是你妈,一天没咽气就要唠叨你一天。”
哪吒沉下脸不说话了,三太子的叛逆期,时间比常人都要久一些。
陶题见他变了脸色,握着玲珑塔的手关节发白,低声下气说:“三太子,请您再宽限两日,我届时定当将玲珑塔完璧归还,殷夫人绝无磕碰。”
“幺儿,人家不容易,你借给别人,结一份善缘。”殷夫人叹了口气,突然一顿想起来什么问:“诶,上次我让你爸给你介绍的那个仙女相亲你去了吗?你是不是又手机关机不理人?是不是又故意把手机放家里不带?”
哪吒闻言表情一僵,手立刻一松:“借你了借你了,快拿走快拿走。”
陶题如愿拿回玲珑塔,走回文茜身边温声说:“你该回塔里呆着了,虽然是晚上,还是少见光为好。”
文茜握着他的手一笑:“没事,我想多看看外面的样子,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怎么好好看过,时间就一下过去了。”
陶题眼睛顿时一红,文熙愣愣看着他,颤声问:“是不是……”
“嘘——”皮修揽着文熙,低头凑在他耳边说:“你姐姐看上去很高兴,别打扰她。”
文熙一僵,本想挤出一个笑来,却没想到两滴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赶快伸手擦掉,吸了吸鼻子说:“姐姐今天晚上可要吃点什么东西吗?我让皮修去弄。”
“不必,不过你倒是带我逛一逛,我还未曾见过你住的地方。”文茜将手虚虚搭在文熙肩膀,带笑瞥了皮修一眼:“不知道有人舍不舍得?”
皮修松手:“你带着你姐姐去楼上坐坐,让她见见皮邵棣和皮招财。”
文熙应了一声,带着姐姐往楼上走。
文茜好奇问:“皮邵棣我见过,招财又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见皮邵棣半抱半拖着弟弟过来,先冲着文熙叫了一声妈:“你怎么把、把它绑楼梯上了,它刚、刚喵喵叫个不停。”
小鲛人抱着皮邵棣的腿同招财大眼瞪小眼,恶声恶气说:“它还故意伸腿绊猴二哥!我都看到啦!”
文茜看看小鲛人又看看那只大白猫,一时茫然问:“小弟,哪个才是招财?”
招财在哥哥怀里喵了一声挥了挥猫爪子,就挣脱他的怀抱跳下来,走到文熙腿边蹭了蹭摇了摇尾巴,喵叫了一声。
文熙蹲下身勉强抱起它,举着幺儿的猫爪子冲着姐姐摆了摆:“来,招财,给你姑妈打个招呼。”
文茜:……
文茜定睛一看,发现这只胖猫的屁股上一片毛,居然没有小菊花,两眼一黑,捂着胸口问:“小弟……这是捡的还是你生的?”
文熙一愣:“就在后院捡的,当初以为是只小猫,结果没想到它是白虎转世,越养越胖,现在抱都抱不起来了。”
“捡的好捡的好,生恩不如养恩重,你养大它,以后你老了它给你尽孝也是一样的。”文茜松了口气,颤颤道;“你成亲那个晚上姐姐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就梦见你的肚皮跟吹了气一样鼓起来,过了两天抱着两个孩子跟我说生了个双胞胎。”
文熙:“……二姐,你确实应该听爷爷的少看点志怪。”
“说的也是,不过都怪那个什么论坛上的人胡说八道,这次我还让你姐夫带来了坐月子的东西,现在想来是用不到了。”文茜一笑,见皮邵棣和他脚边的小奶娃娃都盯着自己,连忙伸手说:“邵棣,过来让姑妈瞧瞧你。”
皮邵棣脸一红,低着头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小鲛人看着文茜眨眨眼脆生生问:“漂亮阿姨,你是谁啊?为什么你看上去有点透透的?是修炼的什么新法术吗?”
文茜笑着蹲下身,朝着它一歪头说:“我是文熙的姐姐,你又是谁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小鲛人一听文茜夸他可爱,立刻害羞地躲到皮邵棣身后,奶声奶气说:“我是鲛人族的皇,过来跟着太上皇暑假补习的。”
文茜一愣:“鲛人?太上皇又是谁?听上去好像是个狠角色。”
文熙:“就是我们家的厨子。”
不过的确是个狠角色,一个人大学都没上还能辅导小鲛人还有皮邵棣两个吊车尾的功课,每天都在气死和死了活之间反复横跳。
是行走于阴间和阳间之间的狠角色。
一家五口上了楼,皮修在院子里看见房间里的灯亮起来,这才伸手往陶题肩膀上一搭:“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陶题仰头看着夜空长叹了一口气说:“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强求多年终究不可得,是天命如此。”
皮修:……
皮修:“说人话,谢谢。”
陶题:“茜娘日子不多了,想要出来走一走,陪一陪自家弟弟,我便陪着她来了。”
皮修一顿:“之前不是好了很多吗?天道留生机一线,不应当赶尽杀绝。”
“你也说了生机一线,可现下两个人,哪里就是一线了。”陶题说着转头看他:“文熙和文茜,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皮修:“都是活了上万年的究极成年老不死了,我们就不能全部都要吗?”
陶题指天:“别问我,问他。”
夜空澄净毫无反应,天道估计又在睡觉,没有听见这句问候。皮修盯着天看了许久,低声问:“什么时候魂体开始越来越淡的?”
陶题一顿,低声说:“你结婚之后……不,应该说是文熙入了肉身之后,她的魂体应该就在慢慢变淡了。茜娘自己有感觉,但却瞒着我不说。后来我虽然发现着急找东西补救,但……”
他语气一顿,突然笑了一声:“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天下午她魂体突然变淡的时候,我甚至以为她就要这么走了,没想到还在。那一瞬间我跪在地上,笑也笑不出,哭也不哭不出,只想把睚眦从地下那个山洞里拖出来,将茜娘受过的苦千倍万倍还给他。”
皮修听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阵还是说:“今天下午,天道降了道收养白虎的功德给文熙,应当是因为这件事文茜魂体变淡。”
陶题沉默了许久,看着院中的灰烬,缓缓问:“七月半要到,文熙可是烧了纸?”
“对,你来之前刚刚烧完。”皮修问:“怎么了?”
陶题摇头:“没什么。”
他笑了笑:“天降功德认了文熙是在世的文家人,烧纸祭祀都是生人为逝者祭典,阴间收了这些纸钱自然也认了文熙是生人,看来这一线生机的确是留给了文熙。”
皮修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文茜是你用了什么法子留存于世?是不是魂体消散之后,便也再无法投胎轮回?”
“她的确不能再轮回,如若魂体消散,这世间我再也无处可寻我的茜娘了。”陶题眼里涌上泪光,说话也带上鼻音:“至于是什么办法,之间因果牵扯太多我不能与你说,你是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兄弟,我不能害了你。”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袋塞进皮修的手里:“这里有我当年从你这里借走的钱,还有这些年赚的。还请你从里面分出一些,还给西王母和李诡祖,剩下的尽数归你,如若还差便再宽限我几日,让我陪完茜娘这些日子再来还债。”
皮修握紧了锦袋,脸色渐渐严肃,他看向陶题开口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但我不一定能回答。”陶题看他。
皮修:“当初从我这里骗走的那些钱都去做了什么?”
陶题看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皮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一直很奇怪,就按照文茜疼弟弟的样子,不像是能看着弟弟在地下埋六百年的样子,只是为何最近他才被送到我身边。想来是当初那个送走他的法阵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