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自己毛茸茸——by玉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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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没死吗,已经很厉害了,当时那种情况,经验不足的A级向导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戈登赞道,接着端起面前的一杯红酒,朝乔然一举,“上回在心里美是我看走眼了,向你道歉。”
乔然忍耐着道:“上回的事情不值一提,您用不着赔礼道歉。上校,麻烦让您的精神体放开我,我有事要先回家了。”
“急什么,这还早呢。”戈登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猩红色的液体,“回去干什么,我们军团长对你又没兴趣。”
乔然听得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戈登知道范伦丁和自己住在一起?
戈登慢条斯理地接着说:“小霍尔是超S级,心高气傲的很,谁都不放在眼里,看不上你这种半吊子很正常,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乔然忍无可忍,怒道:“我没有!”
戈登又喝了一口酒,“没有那最好了。我是A级,本来有伴侣的,可惜去年病故了,现在单身一人,愿意和你结合也是你的福气。你们华裔有句话怎么说的?好像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的没错吧?”
乔然咬着牙关道:“这杯酒您还是敬给别人吧,恕我高攀不起!”
戈登被他油盐不进的顽固态度终于弄得失去耐性,脸上露出两分戾气,把酒杯在桌上用力一顿,酒液四溅,洒在雪白的桌布上,犹如鲜血般一点点洇开。
缠在乔然腰上的网纹蟒立即收紧冰凉滑腻的蛇身,同时将三角形的蛇头威胁性地高高抬起,张嘴朝他露出四枚弯刀般尖锐的獠牙。
乔然顿时被勒得透不过气来,不得不张口喘息,想要调动自己的思维索阻挡网纹蟒对自己的绞缠,可是新生的幼苗在强悍的A级精神体面前实在太过细弱,他努力了半天就像蚍蜉撼树一样,根本无济于事。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了,发送人“阿毛他爸”几个字那样清晰明确。
乔然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挣扎着想要拿起手机。网纹蟒却用蛇尾一扫,将手机打飞出去,“啪”的一声撞在墙上,用了四年的老旧手机霎时四分五裂。
乔然又急又怒,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头痛得厉害,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俊秀清淡的面容现出几分病态的艳丽之色。
戈登盯着他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脆弱表情,呼吸霎时变得浊重,伸手扯开了脖子上系的领带,一步步走近躺椅,声音粗嘎地说道:“小东西,求我吧,求我我就让蟒蛇放开你,然后让你快活起来。你和小霍尔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吧,他是不是还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呵,精神出问题连那方面都不行了,真是可怜。”
“你胡说!”乔然愤慨至极,再一次努力尝试着想用自己的思维索对网纹蟒进行反击。
网纹蟒和主人一样耐心全无,晃动蛇颈想要缠上乔然的脖颈。可就在它堪堪触到乔然颈后柔细的皮肤时,却像被刀刺中一样抽搐了一下,随即蛇头忌惮地向后撤开,不敢再咬乔然。
戈登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已经完成初级结合了?!是和小霍尔吗?”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乔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什、什么初级结合?”
话音刚落,“呯”的一声巨响,包间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人挟裹着一身凌厉的杀气闯了进来。
白色巨狮随之一跃而入,四足踏在餐桌上,朝缠在乔然身上的网纹蟒发出一声咆哮。网纹蟒浑身发抖,仓皇地放开乔然,钻进了躺椅底下。
乔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范、范伦丁……阿毛?”
戈登则是大惊失色,“军团长,您怎么来了!”
范伦丁面沉如水,“谁允许你动我的人?”
戈登张口结舌,随即争辩道:“我刚才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那也不可饶恕。”
范伦丁寒声如铁,随即大步走向仍旧喘息不定的乔然,暗金色的眸子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你怎么样?”
狮子从餐桌上跳下来,一头扎到乔然胸前。乔然抬手将它抱住,抚摸那蓬松如云的鬃毛,心中漫起潮水一样的欣喜,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喃喃道:“我还好,你怎么来了?”
范伦丁答非所问地说:“你和阿毛先出去。”
乔然看着他双目中翻涌的暴戾情绪,心里有些忐忑,脚下迟疑着没动。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范伦丁是来救他的。然而戈登是一名A级哨兵,实力不容小觑,同时也是L8765军团的高级军官,范伦丁对自己的属下动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狮子却不容分说地用脑袋顶住乔然的后背,稍稍用力往外推,乔然只得惴惴不安地离开了包间。
厚重的房门在眼前自动合上,隔绝了乔然的视线。
乔然把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奈何包间门的隔音性能极佳,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墙壁和地板传来的微微震动,就像里面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阿毛却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亲热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包间外面是一条光线幽暗的走廊,和大厅隔开了,眼下没有人走动,乔然就靠在阿毛身上,一边恢复自己刚才消耗掉的精神力,一边着急地看着包间的门。
不到十分钟,门开了,范伦丁走了出来,似乎连一根头发丝也没乱过,俊美冷肃的脸上仍然干干净净,只是眸子里隐隐带着一抹血色。
乔然提了半天的心放了下来,他没事就好。
包间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戈登是死是活……
“走,回家。”范伦丁沉沉地开了口。
听到“回家”这个字眼,乔然心头一热,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重重点了下头,跟着哨兵出了走廊,离开了这家意式餐厅。
第39章
上了越野车后, 看着范伦丁一言不发地开车,乔然心里又有点没底。
今晚这场荒唐的饭局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安德鲁, 那就不会发生后来的糟心事, 也就用不着范伦丁大晚上的出来找他,还和人大打出手了。
这么一想他就懊悔不已, 自责道:“对不起, 又给你惹麻烦了, 我……”
“你没有对不起谁, 是我的错。”范伦丁打断了他,冷硬地说。
是他自己的错。
那天去过疗养院, 和昏迷中的乔然进行了初级结合, 在人醒过来之前他就离开了, 之后一连两天都不闻不问,究其原因, 除了还没做好准备,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乔然,更重要的是不想自己的到来引起其他人对乔然的过多关注。
虽然是在放长假, 而且这段时间都在尽量低调行事,自己的一举一动仍旧被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人注意着,这些对于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范伦丁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但对乔然却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是从哨兵近于偏执的占有欲来说, 还是出于安全性的考虑, 乔然越普通越平凡就越好, 他的冷处理也成功地迷惑了包括伯里斯在内的疗养院所有的人。然而事实证明这样做并不能保证乔然的绝对安全, 仍然会有像戈登这样居心叵测的人不择手段地钻空子。
其实最稳妥的做法是把人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让他去,除了和自己一起行动,可是他知道这样行不通。乔然看似柔弱,很好说话,却有着强烈的自尊和独立的人格,不喜欢被人掌控和约束,对他采取这样强硬手段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会令乔然产生厌恶和畏惧,进而疏远自己,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刚才幸好他及时赶到了,若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后果他完全不敢想象。看到乔然被网纹蟒缠缚着动弹不得,满脸痛苦之色的那一刻,他心中霎时涌起了毁天灭地的杀机。后来没有杀死戈登,只是将对方重伤,已经是乔然数次给他进行精神梳理后,他所能做出的最理智的行为了。
乔然不懂范伦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自己招惹的麻烦,这件事从始自终范伦丁都没有参与其中,他为什么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是刚才的场景他实在不愿回忆,想想就让他恶心作呕,就忍着没有刨根问底。
只是范伦丁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心,哨兵的脸色仍然不大好看,暗金色的眸子里血色未退,带着一抹戾气与杀意。这是一个危险的症状,不能放任不管。
他轻声道:“范伦丁,我想给你疏导一下,可以吗?不过我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范伦丁没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放慢车速,靠边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郊外,路边是大片荒地,夜色浓重,只有公路上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划过道道刺眼的灯光。
狮子扒在乔然的椅背上,满脸期待。范伦丁也转身朝向乔然,眸光暗沉地看着他。
乔然的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不敢和范伦丁对视,就摸了摸狮子的头,随即像以往那样闭上眼睛,排除杂念,然后调动自己的思维索,慢慢探入范伦丁的思维领域。
与前段时间相比,那片意识海又变得躁动不安,海面上掀起了层层巨浪,曾经露出来的一角天空也被乌云掩去。
乔然尽力把思维索铺展开,比以往更加小心仔细地进行安抚和梳理。或许因为范伦丁主观上愿意配合他的梳导,所以尽管他的精神力比受伤前要弱,取得的效果却不错,基本上清理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比上次还进步了一些。
这已经是目前乔然所能做到的极致了,他收回蔫软的思维索,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就此睡过去。
“醒醒。”
朦胧中似乎听到范伦丁在跟自己说话,乔然皱起眉头,不太高兴地在座椅上动了动,希望对方不要打扰自己的睡眠。
不过他没能如愿,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进入自己的脑海。
在此之前乔然只进入过别人的精神领域,还从来没有被反向对待过,这种感觉太过陌生怪异,把他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他发现范伦丁解开了安全带,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两张脸相距不过二十厘米,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和瞳孔里倒映的小小的自己。
乔然的心脏霎时狂跳起来,范伦丁这是要干什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会让他忍不住,“放松。”
范伦丁的声音有些低沉,随即伸手过来,覆在乔然又黑又亮的眼睛上。
光线黯淡下来,知觉就变得更加敏锐。感受着对方手指的粗糙纹路和掌心的热度,乔然有些无措又紧张,但是他知道范伦丁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做了两个深呼吸,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乔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如同一泓泉水般涌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浸润浇灌着他刚才因为过度使用而萎靡的思维索,很快就令那些稚嫩的藤蔓重新变得鲜活,枝叶舒展开来,甚至往上窜高了一截,茎干也粗壮了一圈。
这种体验十分新奇,有些刺激,又令人感到莫大的愉悦,感觉和接触精神体后恢复精力有些类似,但效果要明显得多,哪怕是撸阿毛都没有这样高效迅速。乔然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禁不住低低呻、吟一声。
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只大手瞬间松开了,乔然重见光明,就见范伦丁已经坐回原位,喘息稍微有些急促,仿佛刚刚在健身房里锻炼了一个小时。
这时,一辆警车开到他们旁边,一名警察大声问:“喂,你们在这里停了半天了,出什么事了吗?”
乔然离得近,赶紧回答:“没事,就是刚才有点累,休息一会儿。”
警察看看容光焕发的他,又探头瞧瞧驾驶位上呼吸未稳的范伦丁,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哼笑道:“完事了就赶紧走,别一直停在这里占着路,被人看到了影响也不好。”
“好的,我们马上就走。”
乔然没听出警察的言外之意,转头问范伦丁:“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来开车?”
他此刻觉得自己精神百倍,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出去跑个三千米估计都不在话下。
“不用。”
范伦丁说着重新发动越野车,汇入公路的车流中,呼吸听起来恢复正常了,看样子没什么问题。
乔然放下心来,回想之前的情形,不由疑惑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的思维索也可以进入我的脑海吗?我的精神力比以前好像增长了不少。”
范伦丁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口吻平淡地回答:“哨兵和向导之间可以进行精神联结,向导能梳理哨兵过载的神经系统,反过来精神状态正常的哨兵也能修复哨兵受损的精神力。”
为什么教科书上没有说明进行精神联结居然会是这种感觉,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简直就像……他不敢细想刚才的情形,否则恐怕会克制不住自己,把车开到沟里去。
乔然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真是太神奇了。那以后我们可以互帮互助了,我为你梳导,然后你替我修复,不是很方便吗!”
范伦丁:“嗯。”
乔然一阵雀跃,自顾自地高兴了好一会儿,后来想到心里美,情绪又有点低落下来。戈登被范伦丁出手教训了一顿,只怕不死也伤,安德鲁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然后向他兴师问罪。
出了这样的事,乔然不可能再和安德鲁这个帮凶和平共处下去,但具体要如何应对他却没有什么概念,难道要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