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狸奴 番外篇——by月无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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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疾没有回应,脑袋埋在他心口上一颤一颤地抽动着。
夜谰抱紧他,步伐沉重地往前走着,想不通小猫是伤心于再度与生母分别,还是旁的什么,只能放慢脚步等他自己讲出来。可惜一路走了许久,程雪疾始终一言不发,最后直接睡了过去,爪尖勾住他的衣襟不愿放开。
夜谰微微摇头,开始后悔答应小猫来这里。他似是不该给程雪疾“母子团聚”这个念想,毕竟那女人并不值得小猫念着。
他对程雪疾生母的背景知晓很多。她本是一名歌妓,与程雪疾的生父——一只化为人形的猫妖一见钟情后怀上了雪疾。猫妖承诺为她赎身,她便央求老鸨留住了孩子。
哪曾想猫妖随后不知去向,诞下的胎儿还是个带着猫耳与猫尾的“妖怪”。老鸨将她赶出花楼,她失去依靠后只能露宿街头。如此看来,她也是位苦命的女人。然而这种种不幸,都不能成为她把雪疾卖到那种地方的理由……
这时小猫忽然轻蹬了下后腿,似是在做梦。夜谰小心地拉开外袍,替他挡去寒风。细雨未停,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夜谰轻轻嗅着,记牢了“人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再度强调,猫宝没有被这样那样然后辣样过!莫要担心!
另外被作业折磨到精神崩溃的我…不想说话。
☆、【归来】
夜谰此番人界之行虽收获颇微,但好在知晓了些许有关他生母的蛛丝马迹。如今西境之主拖着嫁妆“杀上门来”,倒是给了他一个提前回妖界的契机。
然而夜谰并不打算空手回去。他悄默声得来一趟不容易,走时必须带点纪念才是。于是他顺着蜉提供的情报,摸清了东境的暗庄势力究竟延伸至何处,带程雪疾来到最边缘的一座庄子,沉声问道:“雪疾,蜉是不是说过,我很贪玩?”
“没有吧……”程雪疾慌忙替蜉开脱,同时担忧不已地看向眼前这熟悉的场景:“主……夜谰……您来这里做什么……不……不可以退货哦!”
夜谰低笑了一声,将它揣进怀中拍了拍:“她说的对,我确实是个贪玩的性子。”
说罢他隐去身形,掺在排队的宾客队伍中,一并步入了地牢。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里头蓦地传出一声巨响,继而整片地面如同地龙翻身般上鼓了一瞬后猝然下陷。无数被关押的奇珍异兽、妖族人族潮涌般冲了出来,疯狂地四散奔逃,身后则是一众惊慌失措的守卫,刚追了几步便被看不见的一道气刃砍断了脖子,身首异处。
夜谰立于半空中,嘴角噙笑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场景,见程雪疾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揪着他的后颈提到半空中缓声道:“雪疾,开心吗?”
“……主人?!您怎么可以!”程雪疾大惊失色,蹬着后爪努力地扭头看他:“这样您的行踪不就暴露了吗!”
“那又如何。”夜谰将他放到肩膀上,眼底满是野兽狩猎般的野性:“老蛟既然想撑这个场子,就让他多撑一些好了。走,下一家。”然后将猫重新揣好,转身离去。
……
三日后,一连数十座暗庄被毁得不成样子。逃出生天的人族与妖族满街乱窜,很快便惊动了修真界。先前与他们一同营救失踪女童的僧人来得最及时,在凿凿证据之前终于令其他人信服了他的说辞。一时间三界震惊,不费吹灰之力便查清了东境的行径,矛头直指东境之主。
东境之主尚未从痛失长孙的阴霾中走出来,如今后院又失了火,好容易建立起的“老好龟”形象毁于一旦,慌得他坐卧不宁。怒不可遏地亲上北境兴师问罪。
数百妖兵簇拥着东境之主一并入宫,上万妖众压着边境,而他身上还穿着金丝编织的宝甲,恨不得藏了半仓库的宝贝在龟甲里,俨然坐好了谈不成便打一架的准备。老蛟知晓此事后,并未把东境之主放在眼里,岿然不动地坐在大殿里接待了他。一个坐在王座之上,一个站在大殿中央,连把椅子都没有,算是很不给面了。
对此东境之主也顾不上理论,艰难地仰着头看向“高不可攀”的老蛟,杀气森森道:“传闻北境之主去往了人间,老夫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我的长孙是否死于他之手?”
“谰儿明明在闭关,你是如何怀疑到他头上的!”老蛟佯装不解,换了个姿势继续扯皮:“再者,他与你的孙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下了死手?”
东境之主上前登上台阶,提升了一下身高后继续说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吗?那好,我再问你,毁了我人界暗庄生意的,是不是也是他!”
“老夫说了,谰儿没有离开妖界。”老蛟低叹,以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我说东境之主啊,你也真是的。平日里买卖个妖族奴隶还则罢了,还把生意开到了人界去!现在好了,好事的修真界找上门来,你却怪罪起我家谰儿了!哪儿有这种道理。”
东境之主有逼近一步:“你少装无辜!纵观妖界群雄,除却北境之主,谁还有如此实力敢在老夫头上动土!除非你把他叫出来跟老夫当面对质,否则……”
“否则怎样。”夜谰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东境之主慌忙回身,见一瘦挑的身形缓步走来,不禁拉下脸一步步下了台阶,负手立于原地凝视着他。
夜谰却没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冲老蛟行了个礼:“曾祖,我出关了。”
“好好好,谰儿此番收获如何啊?”老蛟先惊后喜,态度大转弯地起身迎了过去。
夜谰面色不佳,低声回答道:“并不好。”
老蛟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默默拉着他的手叹了口气:“罢了,不急这一时……”
“北境之主,你出关了?”东境之主见他气闲若定,上下打量一阵后又道:“比上次老夫见你时,憔悴了许多啊。”
“谢东境之主关心,孤一时半会死不了。”夜谰斜眼看向他:“所以不会任外人欺我曾祖。”
“呵,老夫欺负他?”东境之主不甘示弱,脖子呲溜抻出老长:“老夫的孙子死得不明不白,东境秘宝八尺鳞光镜下落不明,你又无端玩起了失踪,难道不许老夫我怀疑你?”
“我还年轻,自是要闭关修炼。不似您,年岁大了,懈怠便懈怠了。”夜谰冷冰冰地怼了他一句。
东境之主气结,跺脚质问道:“暗庄之事,实乃你指使的吧?别跟老夫讲你不知道暗庄,你身边那受宠的猫妖就是庄里买的!”
老蛟登时蹙起了眉:“谰儿,那猫妖当真是从那种下贱的地方买来的?”
“嗯,连枫游给我买的。”夜谰再度把连枫游给推了出去,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我说要只特殊的猫,他总给我找一些普通的小猫糊弄我,最后才寻来这条,我便收下了。”
“枫儿这孩子……”老蛟一时间也摸不清是训夜谰还是训连枫游好,便愤愤地嘀咕了起来。
东境之主见他们避重就轻,忙把话题引回正路:“北境之主,你先解释解释暗庄的事!”
“暗庄?你的暗庄?什么事啊?”夜谰依旧没有表情,看向曾祖问道:“曾祖,他来做什么的?怎这般气势汹汹。”
“他孙子被杀,场子被砸,气不顺,你且担着点。”老蛟“和蔼”地拍了拍他的手:“好谰儿,曾祖跟他解释,你去休息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别走!”东境之主当即阔步拦住他的去路,自袖中掏出一枚铃铛哼笑道:“不承认是吧?好,老夫这铃铛乃“天宝铃”,只要老夫轻轻一摇,这方圆几十里的宝物都会自动现身。你若没私藏了八尺鳞光镜,敢不敢让老夫试一试!”
“什么镜子?”夜谰狐疑地微微摇头:“听都没听说过……怎你孙子被杀还扯上镜子了?”
“废话少说!”东境之主大喝一声,如同摇骰子一般将铃铛摇得咣啷作响,眼花缭乱。夜谰却是动也不动,面带嘲讽地看着他的铃铛。
顷刻间,伴随着守卫妖兵的惊呼,殿外猛然飞来一串物件,有半人高的大鼎、花里胡哨的瓷器,以及一些灵丹妙药,跟移动的小山似的堆满了大殿。
老蛟登时拉下了脸,怒声道:“东境之主,你莫要太过分了!在我北境境主殿里闹这么一出,你是何居心!”
东境之主则不间断地摇着铃铛,满头大汗死咬着牙:“老夫就不信了!那镜子能不在你的手里!”
“闹够了吗?”夜谰漠然地伸出手,不等他反应,便将那铃铛轻而易举地夺了过来,捏着摇了摇:“看见了吗,孤想要件宝贝,不管有没有血契,多么金贵,信手拈来。但是孤不屑于这些物件。”说罢将铃铛又丢还给他。
东境之主捧着铃铛愣住了,再看向满地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急匆匆往回收拾的妖兵,不禁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殿,与看傻了眼的妖兵们仓皇地回了东境。
“那镜子不是凡物,上头还有老夫的契约。他若碰过,老夫总会看出端倪。”东境之主声音嘶哑,怒火中烧:“我孙儿的死定与鳞光镜有关……走,去南境!”
众妖如同一团乌云一路南下,夜谰站在大殿门前微微摇头,疲惫地冲老蛟说道:“曾祖,谰儿无能,此行一无所获,还沾染了是非。”
老蛟神情凝重:“你跟曾祖说实话,东境之主的长孙是不是你杀的?那镜子和暗庄,与你有关吗?”
夜谰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我没事杀他孙子作甚!至于暗庄,我估计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保不齐是修真者干的,毕竟那里头还有人族,不信您问连枫游。”
“嗯……”老蛟暗道他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便哼笑道:“老夫本以为他多大能耐,能坐上境主之位,现如今看来,老王八就是老王八,岂能与我家谰儿相比!”说罢亲昵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臭小子!何时回来的,也不知说一声!”
夜谰垂下眼帘:“曾祖,我累了,明日再向您请安。”说罢拱手离去,并未多做解释。
老蛟滞在原地,一点点攥起了拳头,一拳砸在了门框上,直震得满殿发颤。
……
夜谰浑身带着寒意往寝宫而去,路过妖仆纷纷跪地叩拜,战战兢兢。妖臣们则口口相传,说境主全和着回来了,还逼退了东境之主,“被软禁”的传言果然都是假的。
然而待他进了屋,关好门窗,登时跟变了只妖似的精神抖擞、细声细气地满屋找猫:“雪疾,出来了!没事了!”
“主人……啊……卡住了……”一只陶瓷花瓶突然滴溜溜的滚了过来,里头传出闷声闷气的猫叫声,继而小猫探出脑袋狼狈地看向他:“屁股卡住了!”
夜谰忍俊不禁,忙啵得一声把他□□放在桌子上:“怎往花瓶里躲?”
“不是躲……”程雪疾心有余悸地站在桌子上比划着:“刚刚我忽然听见铃铛响,然后一股力量突然把我吸了起来!我一下就撞到墙上,掉进花瓶里了,这才没被吸走!”
“铃铛……”夜谰轻顺着他的脑袋,若有所思:“嗯,确实是我的宝贝。”
“嗯?”程雪疾不解地歪头看他。
二妖沉默了一阵,夜谰的眼神逐渐由温柔变得复杂:“我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程雪疾却是不知愁地笑了,仰起头轻舔他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榜单轮空七周纪念!论我的文究竟有多丑!
大纲删减中,内心也有点矛盾,怕删了剧情不连贯了…
今天也是丧气满满的一天(卧倒)
☆、【需要】
北境之主的突然回归,跟他的突然失踪一样令妖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并不影响北境妖们热火朝天地表忠心,挤破脑袋往他身边凑,意图讨好一下这位归来不易的境主。没曾想夜谰连面都没露,直接让他们吃了闭门羹,急得所有妖都在四处打听他究竟在忙什么。
其实夜谰也没什么可忙的,只是将被“发配”到边境的赫辛夷召了回来,在书房中与他四目相对了许久没有开腔,似是已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地步。
起先赫辛夷还算镇定,以一幅“看破生死”的泰然表情与夜谰对视了半天,见他那双与蛇瞳有几分相似却更带杀意的眸子里,瞳心逐渐变得细长,登时脚下有些发飘,如同不打自招般脱口而出道:“主公,属下也是被逼无奈……”
“谁逼你了?我吗?”夜谰面无表情,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你如果觉得,在我手下做事妨碍了你的道路,尽可以提出来。”
“属下不敢!”赫辛夷顿感大难临头,忙跪地叩首。
夜谰略感失望,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我问你,为什么擅自暗杀狼王?”
赫辛夷攥了攥拳头:“因为狼王已经失去了南境之主的信任,削去了大半兵力,身边不再有密不透风的保护,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将罪责推给东境。”
敲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夜谰又缓声问道:“然后呢,杀了狼王,又当如何?”
“替家父报血海深仇。”赫辛夷回答的极为坚定,尽管额顶已然满是虚汗。
夜谰不禁干笑出声,将袖中密函扯出扔至他手边:“就这?赫辛夷,你根本就配不上前狼王的老臣们追随。”
赫辛夷一僵,犹豫地拿过密函拆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几乎跪不正身子。夜谰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他面前,低声道:“那些老臣冒死追随你,认你当少族长,是看在前狼王的面子上。你何德何能,随意将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你可曾想过,你的每一个草率的举动,都会将这些老臣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