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剧本系统 番外篇——by奶黄包和喵喵

　　短短几天的时间，图尔斯就建立起了对霍宁的极佳观感。一开始仅仅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以及对任务的负责态度，到后来他自发地追随起这个少年的身影，企图窥探他生活的一些侧面。
　　霍宁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啊，图尔斯同时监控着房子里的几十个监控探头，无声地感叹。
　　当晚霍宁又发了一次低烧，图尔斯开着医疗机器人守在他身边，盯了他一个晚上。霍宁蜷在被子里就是瘦瘦小小的一团，几乎要被蓬松的盖被淹没，因为发烧的原因他的脸颊通红，呼吸之间微微嘟嘴，图尔斯忍不住盯着那红润的嘴唇猛瞧。
　　“早安，霍宁。”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医疗机器人及时发出了问候，“新的一天从量体温开始。”
　　“啊……”霍宁苦着脸，还是乖乖地含住了细长的体温计，惺忪乖巧的模样令图尔斯心动不已，很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伸手摸摸他蓬乱的头发。
　　“37度3，体温正常，恭喜。”医疗机器人送上水和药，霍宁坐起来把药吃完，随后起身去洗漱。而这时图尔斯正在指挥厨房制作早餐，在观察了几天之后他差不多掌握了霍宁的口味，不需要他点餐就能做出适合霍宁的餐点来。
　　“你今天换了出行的衣服，是有什么安排吗？”在霍宁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之后，守在一旁的仿生人体图尔斯发问，“今天的温度比前段时间要低，我建议你增添衣物。”
　　“我今天要去一趟学校，”霍宁答道，指了指脚边的书包，“我要去交练习卷。”
　　“好的，那么我去开车，你把衣服换好。”图尔斯上楼为霍宁寻找合适的衣物，同时指挥车库里的轿车发动，开到别墅的门口。
　　等他换好衣服，图尔斯替他提着书包来到门口，他拉开后排的车门。
　　“我要坐副驾。”霍宁绕过他，自己去开副驾驶室的门。
　　“后排安全。”图尔斯提醒。
　　“前排风景好。”霍宁已经矮身钻进车厢，“快点快点，我要迟到了！”图尔斯无法，只得将书包放在后排，自己进了驾驶室。他将脚放在刹车踏板上，两只手扶住方向盘——这不过是摆个样子，人工智能的信号接入汽车中控，车子自行向前驶去。
　　图尔斯卡着时间，比上课时间早了五分钟将霍宁送到学校。
　　“到学校了，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足够你走到教室。慢慢来，不要急。”他终于没忍住揉了揉霍宁的脑袋，“在学校呆得开心，我下午来接你，有急事直接联络我。”
　　“嗯嗯，”霍宁敷衍着，背着书包就往校门里走，“下午见哦！”
　　图尔斯目送霍宁的背影逐渐消失，才在后车不耐烦的鸣笛声中跨入驾驶室。由人工智能驾驶的汽车瞬间加速，以最高时速穿过即将变成红灯的十字路口。图尔斯一边指挥汽车往家里开，一边分神连上了霍宁的手机，潜伏下来监听他在学校里的经历。
　　我就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我才不是痴汉呢，他暗暗地想。
　　霍宁就读的学习是一所民办高中，这所高中很懂得有投资才会有收益的道理，高薪聘请经验丰富的老师，再以雄厚的师资力量吸引不差钱的家长，然后以学费收入提供更好的教学环境，从而达成良性循环。
　　总之，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家里有矿。
　　霍宁自然不例外。
　　图尔斯真的算得很准，当霍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的时候，正好离上课还有两分钟，课代表正忙着收作业，他顺势就上交了自己一周的练习卷。
　　课代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回就属你作业特别多，我说霍宁，你别假惺惺地一个礼拜来一天行不行啊？”
　　“抱歉抱歉，我是真的身体不太好。”霍宁赶紧道歉，同时偷偷往课代表手里塞了一包巧克力——这是图尔斯怕他低血糖给他带的，价格不菲。
　　“别，千万别。”课代表面无表情地当中将巧克力塞回霍宁手里，“送巧克力，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对不起，我可不喜欢病秧子。”
　　“我……”
　　“廖子濯你别欺负霍宁！”一个清秀的男生出声反驳，“又想要课代表的加分又不想麻烦，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霍宁的情况又不是一天两天，我看你就是早上的值日偷懒被老师批评了，拿他撒气——你可别仗着霍宁总不在学校不了解情况，就使劲欺负他！”
　　拿霍宁撒气的课代表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踩着铃声去交作业了，霍宁扭过头，感激地看着他：“姚蕴……”
　　“哎不用谢啊！”姚蕴哥俩好地凑过来，“我就是看不惯廖子濯这个臭脾气，一天到晚的逮人撒气，从不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图尔斯听见霍宁喊了这个名字，瞬时紧张起来。来了，姚蕴，剧本当中的主角受，导致霍宁丧命的一大推手。
　　姚蕴确实是替霍宁打抱不平，但是他的打抱不平背后有自己的小算盘——当然了，他都这么替霍宁说话了，那么霍宁帮他做点事情似乎理所应当。
　　“来来来，这么贵的巧克力我总要吃一点的。”姚蕴坐在霍宁身边，从他的手中拿了一块巧克力，露出夸张的享受表情。
　　“诶对了，这段时间是学校的社团月，我是动漫社的嘛，有舞台剧活动，差一个道具师，你要不要来参加？”姚蕴顺势就对霍宁发出了邀请。霍宁并非动漫社成员，却无法拒绝他——姚蕴已经帮过他很多次了，自己擅长做手工，总该回点礼吧？
　　“好的，你们需要什么道具？”霍宁问道。
　　“今天下午我们要讨论剧本，顺便把道具定下来，那就今天下午的时候再说吧！下午放学之后，实验楼一楼106见哦！”
　　“好。”霍宁盘算着，低头给图尔斯发了个信息。
　　还是躲不过，收到信息的图尔斯无奈地叹息一声。
　　有点点卡文了……可能番外会暂停一下
　　其实是想写隔壁的产乳触手文


番外：编号89757（4）
　　图尔斯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仿生人不需要呼吸，也无所谓通风和空调，他将车熄了火，一个人坐在车里，脸藏在阴影当中，晦暗不明。
　　他的信息接收中枢接到了霍宁的消息——也是优先级第一位的消息。图尔斯抱臂坐在驾驶室一动不动，任由汽车自己发动，往学校的方向驶去。快到学校的时候他抹了把脸，收拾了下情绪，装模作样握住了方向盘。
　　“图尔斯！”霍宁站在校门口，朝他挥手。他抱着一叠白纸，呼喊之间有白气从他口中冒出，在深秋夜晚的灯光下散去。
　　“今天很迟了，”图尔斯恪守扮演人工智能的规则，绝不发表个人感想，“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不是的！”霍宁看起来甚至有点亢奋，缺乏血色的脸颊上泛起两团薄薄的红晕，“我负责帮舞台剧准备道具！”他将被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打印纸递给图尔斯看，上面满是某个动漫的截图，以及社团提出的繁杂的要求。
　　“很棒，”图尔斯摸了摸霍宁的头发，“需要我帮忙吗？根据图片分析，这是目前连载到第三季的动漫《龙骑士》，按照官方给出的角色信息估算武器的长度约……”
　　“停停停！”霍宁赶紧举起手，“小蕴说了，如果全部按照官方数据去做就没意思了！我们要根据故事对道具进行适当的修改，并且我也没办法做那么精致的……”
　　“我帮你做建模和3D打印呀，”图尔斯早有准备，“很快的，你回去睡一觉，我帮你处理好。”
　　“不行不行，”霍宁固执地拒绝，“我自己来做，你去帮我准备晚饭吧！”
　　图尔斯沉默片刻，却无法反抗来自“主人”的命令，他最终点点头：“好。”
　　刚回到家，霍宁就迫不及待地往楼上钻，被图尔斯揪着衣领拎到餐桌边，在人工智能的监视下潦草地吃完晚餐。图尔斯怕霍宁吃得太多，只准备了容易消化的面条，霍宁唏哩呼噜地吃完，又急吼吼地冲回楼上。图尔斯调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监控，霍宁一边放着动漫，一边埋头画设计图。
　　他忍不住的心疼。
　　他理解霍宁的心情，一个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融入集体，永远游离在同龄人边缘的孩子，一旦有一个可以加入别人的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地去做。更何况对霍宁而言，这是帮助过他、对他释放善意的好同桌的请求，又是他擅长的手工领域，以霍宁认真的性格，必然会竭尽全力。
　　但是他那个同桌，真的有那么在乎霍宁的努力吗？
　　在剧本里，答案是否定的。
　　在主角受姚蕴的视角，他不过是顺手帮了霍宁一把，也是想到对方似乎有做手工的爱好，随便拜托了他一下。当演出在即，负责道具制作的霍宁却因为过度劳累突发疾病之后，姚蕴很快找到了其他店铺，委托店家完成了从模型到成品的全制作。他的临场应变能力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也因为良好的认错态度更获得了朋友们的好感。相反，病不逢时的霍宁成了动漫社口诛笔伐的对象。
　　霍宁就是一个男配中的男配，存在的意义只是衬托主角的正直与善良，却从来没有人考虑过霍宁究竟为什么突然生病——“反正他就是个病秧子呗，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但是霍宁再也不用在乎班级间的闲言碎语了。
　　他身体状况崩溃，在医院里坚持了一个月之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图尔斯严格地把控着霍宁的生活作息，一旦霍宁有沉迷手工的迹象，他就断电断网，亲自上楼把人打包塞进被子里。因为他这样的行动，霍宁的道具制作进度很慢，直到正式演出前的一周，他才堪堪做完了两件道具。
　　“你好厉害啊！”动漫社的活动室内，姚蕴举着霍宁带来的道具成品，啧啧赞叹，“简直像是贝洛特斯之枪的复制品！”
　　霍宁接过道具枪，按下枪尾处的按钮，枪尖侧面的卡簧弹出，瞬间变成带着锐棘的屠龙利器。
　　“我觉得主角想要站在龙背上，应该还有一个用于固定的装置……”他解释。
　　“太酷了吧！”他人的赞叹声中，霍宁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群人把暗藏玄机的屠龙枪抢来抢去，姚蕴在霍宁身边坐下。
　　“另外两件道具呢？”他问道，“是没有带过来还是……”
　　霍宁不安地咬咬嘴唇：“还没做完。”他垂下眼睛，“链锯的结构太复杂了，我还没弄完。”
　　“但是再过四天就是正式彩排了，我们必须把道具带过去测试……拜托拜托！”姚蕴双手合十，语气诚恳，“这次的活动关系到我们社团接下来的经费，真的是很重要的！”
　　“那我……那我抓紧，肯定会在正式彩排之前做出来的！”霍宁保证。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没问题的！”霍宁最怕别人拿他的身体状况说事，忙不迭地摇头。
　　图尔斯来接霍宁的时候，明显感觉他有心事。他回忆了一下今天霍宁在学校的表现，没有异常，他在车上又试着旁敲侧击了一阵子，并没有丝毫收获。
　　“你别看我，你好好开车。”霍宁把他的下巴掰回去，让他看路。
　　“车不是我在开。”图尔斯固执地把头扭回来，继续盯着霍宁看。霍宁脸皮薄，被他这么盯着，不一会儿就顶不住了。
　　“但是我慌！看路！”他重新把图尔斯的脸掰回去。
　　车子被自动驾驶系统控制着，稳稳地停进车库，图尔斯正欲下车，霍宁突然抬手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他问道，却听见了那句他以为永远用不上的口令。
　　——“终焉。”在他失去对仿生人身体的控制权之前，这是他听见的霍宁说的最后一句话。
　　霍宁肯定要搞事情，图尔斯被强制关机之后瞬间警惕了起来。他毕竟不是真的人工智能，努力鼓捣了一下之后，他重新连接上身体，睁开了眼睛。
　　他处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从里面堆积的东西来看，这是个杂物间。人工智能的权限被初始化了，他费了点劲才重新获得房屋的控制权，他第一时间查询霍宁的近期状况——
　　他在医院。
　　见鬼！图尔斯随意穿了件衣服，一身单衣走在初冬的街道上，引来旁人惊讶的目光。他风一样闯进住院部，熟门熟路地拐弯，趴在特护病房的观察窗上往里面看。比起之前被他精心照顾的霍宁，病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瘦削又苍白，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竟是在人生最灿烂的时节生生活成了迟暮的模样。
　　他捂着脸，沿着病房的墙根，无力地滑落下去。
　　图尔斯冒了点被发现的风险，将自己的数据接入医院的监护系统，时刻监视霍宁的身体变化。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他一直守在霍宁身边，就能得到霍宁身体状况好转的消息。
　　但霍宁的身体只是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霍宁葬礼的那天，他以“笔友”的身份参加了这场葬礼，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黑白相片前。照片是之前他拍的，穿着连帽衫的霍宁插着兜歪着头，笑得灿烂。
　　图尔斯的身影渐渐虚化，却没引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注意——作为人工智能和老油条执行员，他有太多利用系统漏洞的小诀窍了。他低下头，旁若无人地亲吻那个小小的骨灰盒，随后彻底消失在空气当中。
　　他有的是办法，让自己不再忘记。
　　男配宁的人生还是按照剧本的样子走到了尽头，但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