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狼人——by客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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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王又去闯荡天下了,说是等夏天了会来这儿养老。
今天去哪儿打个盹儿呢?它琢磨着,忽然看见前面走来一只漂亮的母狼。
那母狼对它眉来眼去的,小白心想,完了。
该死的,春天是什么季节呢!
——是相遇的季节。
妖妖和小左奔跑在草原上,遥遥的,对面跑来一只一瘸一拐的狼。
小左追着蝴蝶跑,隐隐看见了那狼,疑惑道:“妈妈,那是谁啊?”
妖妖伫立在它前方,温柔回答它:“你猜。”
枝叶婆娑,绿波翻涌。
唐乏初走在暖风里,跟莫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个老狼王啊,你们传得那么神,看你对他还那么尊敬,没想到也是个老不正经的。”
“还有啊,”唐乏初低下头看了眼莫咽,“不是不让在人类面前变成狼吗?”
“狼走得快。”莫咽哼哼着答,嘴里在嚼唐乏初喂给他的猪肉干。
唐乏初手里还揣着一大包:“我过段时间还要去村里看我阿妹,你要是跟着来可不许变成狼,在我面前无所谓,不能吓着别人。”
“切,”莫咽嗤之以鼻,越嚼越不满,“太咸了吧,你放了多少盐?”
“我喜欢吃咸的,”唐乏初刚想和它争辩,自个儿先乐了,“算了,冤家。真是……”
莫咽也乐了起来。
他们在暮色里走向山林,唐乏初说:“我跟二球他们打过招呼了,有事儿嗷两嗓子,反正你能听懂,是吧。”
“其实哪用那么多人啊,”他开始吹起大话,“就咱俩就足够了,你这么牛逼,我也不差,还守不住这小小个林子?”
“嗯呢呗。”莫咽应和道,“你说啥都对。”
“诶,对,就该就这样。咱们互相让让,世界就和平了。”
唐乏初说着,便开始即兴问道:“趁现在心情不错,你给我句准话,到底后不后悔。”
“什么?”
“不做头狼了,后不后悔?”
“你以为头狼好做的,我早就不想干了。”
“不吃老狼王的药,后悔吗?”
“我实话告诉你,要是完全不能变成人了,很多姿势都废了,我舍不得。”
“……你真是,”唐乏初大笑起来,“可以,好理由。”
“跟着小爷走,亏待不了你,”说着,他把大狼抱起来,还不忘嫌弃,“你可真沉啊!”
“那你还抱!”
唐乏初突然感叹道:
“你知道你这名字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我当时第一次抱你,你就咬住了我的喉咙。”
莫咽在他喉咙上轻轻咬了一下,笑道:“是这样吗?”
唐乏初笑而不语,在狼嘴上亲了口。
莫咽化作人形,抱着他亲吻上去。
半年后,狼林重建,人们时常看见林子里一个人和一条狼形影不离,人人都称呼那人为“毗狼人”。
-谨以此书献给狗狗小x-
-全文完-
第93章 后记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我上一本书的后记很败好感,因为那时我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所以她没有当场告诉我,而是这段时间才告诉我。她说作者不应该在作品以外的地方发表自己对作品的解读,这会让她觉得是这个作者的能力有问题。
我在一定程度上认可她的观点,但我大概还是会继续写后记。最近我从写东西这件事上逐渐明白了如何审视自己,对我来说,只有用缺点和不足搭建一座精致的牢笼,无处安放的表达欲才会有所归属。尽管幼稚、荒唐、不自重,但那大概就是原始的我。我学会了接纳自己。
还是先道歉,真对不起大家,这本书拖了这么久,中间还断更了三个月。不断更的两个月里也是一个月只更了一两篇。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一个读者指责过我,大家都很温柔很耐心,就是催更的语气都好柔软,你们真的很好很好,我都没想到自己可以被这样对待。
我从小写东西便有一个烂习惯,就是只喜欢写开头,写完就跑。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作者,因为大多数人想表达的东西仅仅是个段子而已,并不是个故事。如果你有个脑洞,它很赞,那确实很好,但是你要把它发展成故事,那你要写的可真的不仅仅是你想写的内容了,你得完整,得写很多不得不写、你也不怎么喜欢的内容,这是你讲故事的责任。
作者最好是杂食动物,不过我还真的不算,我喜欢的人设比较固定单一。好像好多人写书都会反复写自己钟爱的人设,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在几本不同的书里有迹可循。以后我还是想写些不同的人,不能说完全不一样,但还是要有所区别。
这其实有些难,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性别区分在显微之处,然而在网络小说上总是被放大了,其实没有谁性格是非常特别的,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大家都比较圆润。
说了好多有的没的,还是聊聊别的吧。
这篇写起来挺舒服的,我以前很喜欢看动物世界,CCTV9,就是纪录频道,整天播放一些动物纪录片。然后我还喜欢看一些动物小说,基本上没有人,只有动物的那种小说。不过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只看了个热闹,皮毛都没学到,所以写完才发现真是通篇胡扯啊。
因为对动物怀有愧疚,所以有了这本书。
但我好像也写不出多么深刻的文字,年龄和阅历摆在这里,我甚至还没进入社会,我得承认自己的深度不堪一击。
好在我后来放过自己了,慢慢调整到了一个比较适合我的状态。
过去完结的书我都会说好多对剧情内容的相关理解,这点确实不好,画蛇添足了,该表达的在书里就表达了,题外话说太多会毁了读者的期待。
我渐渐意识到,一个作者,不要去解释什么。
剧情也好,别的也好,能少说就少说,最好是不说。
我现在还在保持每本书完结都写一篇后记,可能有一天我后记也不会写了,书里的东西,一直到结局,你写了多少就是多少,你想表达的都表达了,懂的人就会懂,只要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能懂,你就成功了,剩下的人不管你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懂,不是说他们理解有问题,而是不同的人的思维是不同的,你的表达方式对他们来说不适用。
有关于别的事情,我想说的是。
这本书的前半段基调相对轻松,那时候我的心情还是相对愉悦的。
一直追书的读者可能知道,我关于这本书,从开头到结尾,我的状态一直属于跌宕起伏的状态。中间有预警过,在微博,在作话跟大家说,结局依然是he,但是可能不那么完美,还列了好多点,说可能莫咽会黑化啊,主角会受伤,配角有可能死啊种种,就是怕大家不接受。后来想了想,全都删了,我以后尽量不去解释什么,如果一个文案要放那么多预警,我真的觉得很嘈杂。
无论大家愿不愿意相信,我都想说,现在这个版本已经是最温和的了。
我之前写的大纲给朋友看过,在他直呼太惨之后我又做了更正。
写完再看,前后差异确实比较大。可能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这本书是写给她的,到了中期连载阶段她离开我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认清这个现实。
可以说再恢复连载的时候,我内心留给这篇文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很绝望,是文字表达不出来的无力感。
大家看到的版本已经比原先的版本温柔了很多。
其中有一个地方:结局,那是我自己想要改正的。
这本书原定的结局是,莫咽只有狼的寿命,虽然结局没有写到他死,但是隐晦的意思也是他会先初儿一步离去。
朋友说,这其实就是悲剧结尾。
我那时候很固执,我说这不是,人类就是太贪心了,我们要学会满足,我希望大家看了这个结局可以慢慢消化我的意思。
现在回想我才明白那时候的执念,这不是我渗透了这个道理,而是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去信服这个道理,那时的我总是活在患得患失的恐惧里,总是怕她离开我。现在她真的走了,我才意识到,我就是个自私贪婪的人,我内心比任何人都想和她长长久久,都想她永生不死。
然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指的是我的小狗狗。
她和莫咽的性格完全不像,我只是把和她的感情寄托在了书中。
这本书是写给我的狗狗小x的,她在2019年的夏天死掉了。
其实也就过了半年多吧,但拥有她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写这本书的时候她还活着,客观状态来讲她已经好老了,而在我主观看来她还是个小孩子。只是其实好几年前,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开始害怕了,我一直知道她寿命很短,可能我才刚长大,她就要死了。所以我一直好害怕好害怕,我每天都在害怕,想起她都是幻想她如何如何离开我,见到她又会松一口气。我后来上学读书那几年,每次回想她都会好害怕。我就像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满脑子都在想她会怎么离开我。
这样的拥有让我总是感受到极大的落差,一旦她在我身边久了,我就习以为常,也感受不到恐惧,而每次回家,由于时间间隔太长,我总是觉得她变了好多,她一次比一次更虚弱。
后来,我时常想起来那次上学,我很小,她也很小。我在车上往后看,她一直跟着我跑,边跑边叫,让她回去也不听,就这样死死跟着。
她一直是个小孩子,黏人、贪吃、淘气,小时候因为一些缘故不得不把她送走,我拿着一袋子火腿肠去看她,她看见我好高兴,一直摇尾巴。我走的时候,她就叫,大声狂吠,直到我要拐弯了,她忽然声音变得凄厉,像小孩子哭,一声比一声惨。后来她自己挣脱链子跑回家,妈妈于心不忍,说不再送人了。
而我现在把她扔到了一棵树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想过要去看她,就看过那么一次。
因为我总觉得那不是她,那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长着一棵陌生的树,那里怎么会有她,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每当爸爸告诉我,她就在那棵树下。我想的画面从来都是她在树下,可爱地扬起头,摇着尾巴,聚精会神地看着我。而不是,在树下埋葬的土壤里慢慢腐烂。
我之前不曾想过自己会这么感性。
到了后来,每天哭上一两个小时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本以为早就萎缩的泪腺发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管我在做什么,在图书馆看书也能忽然掉起眼泪,这也不影响我做自己的事情,往往我都是边找纸擦眼睛边继续做事。她死的那天我是没有哭得这么凶的,然而在她走后十天开始,我才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以至于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以泪洗面。哭是我最本能的表达,我不知道人类居然真的可以哭到吐,哭到抽搐。
我并不认为会有人可以和我感同身受,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什么安慰,那段时间我已经丧失了我所有的共情能力,我就想自己呆着,呆到死。其实在她刚死那几天,我是跟着她一起死掉了的。我在床上躺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爸爸妈妈跟我说话我就跟没听见一样,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很难给出反应。到了第五六天的时候,我妈实在受不了了,她硬是把我从床上强制拽下来,给我套上衣服,带着我出去吹风,那时候我懵懵的状态才好一点点。平时生活是忙碌的,我能跟上时间的脚步,我在有条不紊地跟着它一起走。但我的脑子里总是会时不时冒出来她,以前有多快乐,现在就是加倍的痛苦和煎熬。
就这样在学校又哭了几个月,放假了,我意识到自己要回家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十几年啊,那个家里所有的记忆都和她有关系,但她已经不在了。你打开门,她不会扑过来欢迎你,她也不会总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了,她的身体已经腐烂了,臭了。回到家我经常会蹲在地上,在犄角旮旯找狗毛。她死了太久了,家里很少有狗毛了,我就翻出以前的衣服,果然能找到零星的一些毛。我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我其实一直有个怕黑的毛病,小时候尤甚,我家里人工作很忙,所以童年主要是她陪着我。她是我的小英雄,熄了灯我就会很害怕,想东想西,睡眠质量还差,但她总是会睡到我床边,卷来卷去成一个小蜗牛在那里卧着均匀地呼吸着。我就耷拉着胳膊去摸她,跟她说我琐碎的烦恼和不快。她被我摸得睡不着觉,经常抖着耳朵,在黑夜里睁大湿漉漉的眼睛看我。忽然,她会打个喷嚏,或者扬起后腿舔毛,我就去捏捏她的小鼻子,或者故意把手放在她暖和的肚皮上让她舔我。她在夜里吧唧嘴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可爱,我想我会永远爱她。
爸爸跟我说,现在只是死了狗你就崩溃成这样,以后我和你妈走了你还怎么过。
我可能确实太幼稚了。
在一定程度上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的支柱崩塌了。
过去她半夜会跑去找我爸妈睡,我半夜醒了看不见她,就叫她,那边就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然后她懒洋洋走过来,也不怪我吵醒她,很懂我的趴到我手下面,转来转去盘卧下睡觉,发出一声满足的奶喘声。我把手放在她耳朵上,她就会侧过脸舔我,她的舌头很软很温柔。这是我们独特的交流方式。我现在躺在我家床上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去叫她,半夜醒了,我就小声地叫她,房间里太黑了,我真的会产生幻听,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然后我伸出手往下面摸,摸来摸去都是空气。不过有时候她也会钻到床底下睡觉,于是我通常会敲一敲床。我知道她就在那里,所以我会继续安心地睡。但我现在不喜欢那里了,因为她最后一个晚上就死在那个地方。我想过无数次她离开的时间地点,每一次我都是不在她身边的,在大多数遐想里,我甚至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但我没想到最后她就在我身边离开,而我当时还在睡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