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体香的我每天都很苦恼——by不吃鱼的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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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开了暖气,萧璟帮着虞鱼摘帽子,解围巾。
“外套也脱了,不然一会儿下车会冷到。”萧璟说。
虞鱼听话地脱了外套,把蓬蓬的棉服还有帽子和围巾都一块儿抱在怀里。
触感不错,有点儿像个毛茸茸的抱枕。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太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洒在侧脸上,带着点儿暖和的温度。
车子时不时轻轻摇晃一下,让虞鱼昏昏欲睡。
萧璟注意到虞鱼已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打起了瞌睡,他慢慢地挺直腰杆,调整肩膀的角度,时刻准备着让虞鱼倒在他肩上睡。
虞鱼晃着小脑袋,看样子是睡着了。
车子一个拐弯,虞鱼朝萧璟的方向倒过来。
萧璟肩膀略微绷紧,准备迎接。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从座椅后陡然伸过来,一把扶住虞鱼,护着人,让他重新靠到车窗那一侧去了。
接了个空的萧璟:“……”
他回头,宿沉收回手,泰然自若地瞧了萧璟一眼。
萧璟很想要骂人。
之后一路上,宿沉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伸手扶虞鱼,萧璟的期望一次次落空。
贺故渊在一旁观战,顺便欣赏欣赏虞鱼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真可爱,连头发丝都是可爱的。
开了三个小时,总算到了萧璟家门口。
刚好有人打电话过来,虞鱼先进屋去接电话了,留下三个男人在屋外。
贺故渊和宿沉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便没有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临走前,贺故渊回头,看着萧璟。
“他对你的所有亲近,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你清楚。”
“别太自以为是了。”
萧璟微微握紧拳头:“你不也一样?”
贺故渊低声笑了笑:“是吗?”
宿沉也瞥了萧璟一眼,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点讽意:“都自顾不暇了,你还能留得住他?”
·
虞鱼接起电话:“喂?”
林玉心听见,应了声:“小虞。”
她语气匆忙地向虞鱼解释自己临时出了国,要去跟公司再请一段时间的假。
“之前的假期请得太短,不太够,我打算留在国内一段时间,监督阿璟把手养好。”
“医院的检查结果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最好能让他别再这么抗拒做复健。”
虞鱼总算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是忘记什么了,他本来就是想要找到萧璟跟他说这件事的。
通话结束,虞鱼正好看见萧璟脸色不好地走进屋来。
“林阿姨出国去请长假了,大概明天会回来。”虞鱼通知萧璟。
萧璟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摆摆手说自己知道了。
他没等虞鱼再开口,就匆匆说:“午饭我会叫外卖,你要玩什么游戏可以自己玩。”
“我……去一趟健身房。”
萧璟转身又出了门。
虞鱼懵懵地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肩上,虞鱼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先去把林阿姨放家里的检查报告给翻出来叭。虞鱼想。
·
“怎么了?什么妖风把你给吹过来的?”彪子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蹲在拳击馆的观众席上。
他的身旁是站着的萧璟。
“想来就来,你这儿难不成还不能来了?”萧璟懒洋洋地说,他抬脚碰碰蹲在旁边的彪子,“还有烟不?”
彪子奇怪地瞅他一眼:“你不是早八百年就不抽了吗?”
“今天抽。”萧璟干脆也蹲下来,他露出个痞气的笑,“不仅抽烟,还抽你。”
彪子“嚯”了一声:“你还想跟我打拳?”
“你不是好几年前就不玩这些了,说是要好好追求你的梦想,当个职业电竞选手去。打拳太伤手腕,你要打电竞就不能打拳玩儿了。”
当年高中的那一帮混小子里,就数萧璟混得最好了。
该玩的时候玩得比谁都疯,该放手的时候比谁都干脆,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都是一起泡吧开黑打拳飙车的人,偏偏他萧璟就能打游戏打出个名堂来。
萧璟笑:“梦想没了呗,那就继续过来玩儿了。”
彪子最后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摁,把火星给掐没了:“没了,这就最后一支。你发什么疯。”
他皱着眉:“不是游戏打得好好的吗!你不要你的手了?”
萧璟定定地望了彪子一会儿,慢吞吞地掏出插在兜里的右手:“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就算我要,它也就这样了。”
“怎么搞的?”彪子神情焦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都露出了点儿无措的表情。
他是知道手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是有多重要的。
当年萧璟去追求梦想,他们那一帮混小子群龙无首,很快就散了。
彪子和萧璟关系好,想着要把自己的小伙伴给捞回来,私底下偷偷查过相关的资料。
最后发现当个电竞选手,要比他们成天鬼混有出息的多,他就打消了想法。
这些年他一直看着萧璟,看他一步步走上神坛,也就再也没有起过那样的心思,反而觉得萧璟做的没什么不对。
像打拳这种危险活动的确伤手伤身,放弃了也好。
萧璟垂眼看着右手,眉宇间凶悍的戾气盖都盖不住:
“是啊,怎么搞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萧璟的这种性格,中学时代怎么可能会是好学生呢?那必定是个会翘课翻墙跑出去耍的混世大魔王。
第62章
彪子气急:“你手到底怎么回事!”
萧璟也没隐瞒:“被上回比赛的对手给弄的。”
“他妈的, 哪个小.逼崽子, 我叫人去揍他一顿,把他手也给废了!”彪子眼神阴鸷,说着就要打电话叫人。
萧璟把他拦住了, 云淡风轻:“用不着, 我教训过了。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km被他找人套麻袋揍了, 指使的方瀛那只左手估计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萧璟若无其事地把右手又给插兜里了, 他吊儿郎当地用手肘捅了捅彪子:“不给我烟抽,就来打一场。”
彪子烦躁得不行,萧璟手上的伤还印在他脑海里:“不打,我疯了才跟你打。你不看看你手都伤成什么样了!”
萧璟站起身,黑眸里晃荡着冰冷的光:“不跟我打也行,我自己来。”
他露出个带着血性的笑, 好像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彪子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猛地一起身,跟在萧璟后头,看见萧璟自顾自地去借了拳套, 甚至衣服都没换, 就去找了个看得顺眼的沙袋。
“你干什么呢?”彪子警惕道。
萧璟神色淡淡:“照顾你生意啊。”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拳套,甚至还调试了下。
沙袋就在眼前, 萧璟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了几秒。
发狠地上手了。
·
虞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给青鸟们找吃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萧璟打来的电话。
虞鱼:“喂?萧璟?”
“麻烦你过来一趟,萧璟再这样打下去手真的要废了!”彪子拿着萧璟的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在沙袋上发泄怒气的萧璟。
已经有血从拳套里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萧璟想要干一件事, 是没有人拦得住的。
他拦不住萧璟,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自残。彪子压低了声音,语气短促焦急地把情况给交代了,拳馆的地址也给说了。
虞鱼把手里剥了一半的玉米粒给倒进小碗里,让青鸟们先凑合着吃,自己裹上棉衣,戴着绒帽,围着毛巾,又带上医院的检查报告,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他按照彪子说的地址,赶到了拳馆,顺着指示,找到了人。
萧璟还在打,他就像察觉不到痛一样,一拳拳地落在硬实的沙袋上。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仿佛一条猩红色的长蛇,危险又骇人。
“萧璟!”虞鱼喊道。
彪子早一步就注意到了虞鱼,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少年。
在他的印象里,萧璟的朋友都是些大老粗的男人,没见过这样青涩柔软的小少年,就像是从玫瑰花城堡里走出来的小王子,好看得挪不开眼。
虞鱼围巾在路上跑散了,脸被风吹得红红的。
萧璟听到了虞鱼的喊声,他偏头,望了一眼虞鱼。
“你怎么来了?”萧璟的声音哑了。
虞鱼跑上前来,散掉的围巾在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飘起来。
萧璟下意识摘了拳套,伸手要帮虞鱼重新把围巾围好。
他刚伸出手,发现虞鱼的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这才意识到不妥。
他的右手还都是血,绷带都裹不住渗出来的血液,被染成了血色。
要是用这只手去碰那条暖黄色围巾,估计是要在上面印个血手印,怪吓人的。
萧璟笑了下,正把右手收回来,虞鱼却忽然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臂,不让他把右手收回去。
“你说你去一趟健身房。”虞鱼抿紧了嘴唇,剔透的黑眸紧紧盯住了萧璟,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不堪。
萧璟动了动嘴角:“拳馆跟健身房也差不多。”
他语气轻松,甚至有些揶揄:“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还没给你点午饭的外卖——”
“萧璟。”虞鱼打断了萧璟的话。
“你不想要你的手了。”虞鱼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一句陈述句。
萧璟收起了那副痞痞的笑。
他不笑的时候,凌厉五官的攻击性就显露出来,那种兽类般的野性压迫感极强。
“是它不想要我了。”
“我的右手是好不了的,即便做了复健,康复后依然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它做不了精细一点儿的活,可能连个漂亮的字都写不出来,只能写出个狗爬样。更不用说继续打电竞。”
萧璟沉默了一下:“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彪子在一旁听了全程,他只感觉到一股冷到不行的绝望感。
萧璟这个人,用争强好胜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这让他很容易就会走向极端,一路胜利的时候他会越战越勇,可一旦遇到了挫折,他很可能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而现在,萧璟就走进了一条死路。
彪子想摸烟出来抽了。
“40%。”虞鱼突然出声。
萧璟一愣:“什么?”
“昨天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医生说,完全康复的概率有40%。”虞鱼说。
萧璟听清楚了,他低低地笑了声:“现在是打算骗我了?”
还拿40%这么离谱的数字来骗,之前医生给出的最高康复率也就是2%左右。
“下次骗我记得说个靠谱点儿的数字,不然我不会信的。”萧璟说。
虞鱼松开了拽着萧璟的手,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很快就要气炸了。
虞鱼把口袋里的检查报告拿出来,“啪叽”一下拍在萧璟脸上。
“……”
萧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拍懵了,僵直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敢动。
虞鱼瘪着嘴,气呼呼地:“你自己看!”
萧璟把脸上的那几张纸给拿手里,老老实实地依言看起来。
他的神情又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半信半疑,再到意外惊喜。
“40%?”萧璟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抬头看着虞鱼,像是在寻求着确认和肯定。
“40%。”虞鱼语气肯定地说。
萧璟稍微冷静下来,又有些犹豫:“40%……也不算……”
虞鱼:“不算高是吗?”
虞鱼望着萧璟,拳馆的灯照在他身上,很亮,萧璟几乎要眯起眼去看他了。
“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
“一场游戏比赛在开始前,你获胜的几率是50%,和40%并没有差多少。”
“可你还是会去参加对吗?”
萧璟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让他连出声都很困难:“那不一样。”他挤出来的声音里有种滞涩感,不复明朗。
“我会打比赛,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肯定会赢。”他的话里有股常胜者才有的傲气,但这股傲气现在没有他受伤前那样的底气充足了。
就像是宝石蒙尘,那股锐利的宝气被灰蒙蒙的尘埃给遮住了。
虞鱼舔舔唇,面颊上的小酒窝露出来:“那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一定会彻底康复呢?”
“你就那么确信自己会输吗?”
萧璟怔住了。
萧璟突然想起了五年前,他第一次踏进梦寐以求的电竞赛场,还一路打进了决赛。他的教练看他似乎很紧张,就拍拍他的肩膀,问他:
“怎么?怕输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萧璟还能清楚地记起当时那种血液沸腾的兴奋感,他根本就不是紧张,是激动。
那个时候,他带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回答了教练:
“输?我就没想过输。我在想拿了第一个冠军之后,应该怎么庆祝。”
十七岁的萧璟意气风发,的确如他所说地赢下了决赛的冠军。
现在二十二岁的萧璟站在这里。
他抬起头,笑容肆意,一如十七岁的萧璟站在决赛的赛场前,眼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畏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