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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带体香的我每天都很苦恼——by不吃鱼的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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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那个男人和斯帕克好像。
  从另一个入口进去,便有馆内的工作人员帮忙领路。
  “沈先生,没想到您本人会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工作人员低头道歉,背后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他们只是照例给沈鹤书送了几张美术展的门票,并没有料到对方这一次真的会来,差点儿就让画展正主晾在外头跟着排长队了。
  要是对方不高兴了,把本该展出的画收回去,他们这一次的美术展可就没法进行了。
  沈鹤书笑了下:“没关系,是我来得唐突,没有提前告知你们。”
  “我还没感谢你们愿意跟我合作举办美术展呢。”沈鹤书的目光落在工作人员身上,柔和且缓慢。
  他的态度如和风细雨,温柔又绅士,这样不具半分攻击性的风度,让本还紧张着的工作人员一下就被拉满了好感度条。
  听说沈先生为人温和,看来是真的。
  “哪里哪里!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工作人员说着,把两人带进了展馆。
  “两位请自由地在展馆内参观吧。”
  虞鱼看了一圈周围,可能是因为他们进来得早,展馆内人还不多。
  一幅幅画作挂在墙上展示,同时被玻璃画框细致地保护起来,以免受到参观者的破坏。
  “沈老板是美术展的举办者吗?”虞鱼小小声地问。
  他略微倾身,靠近了沈鹤书,是要讲悄悄话的距离。
  沈鹤书只觉得一股清淡的香气飘在鼻间,很淡的气息,但却诱人无比,像是带着淡淡甜味儿的白桃汽水。
  沈鹤书捏紧了指尖,力度紧了又紧,仿佛是在克制。
  虞鱼一无所觉,他微微提起脚跟,踮起脚,仰着脸凑到沈鹤书的耳边,声音因为放轻了,变得轻飘飘又软绵绵,如同咬一口就能化在口里的棉花糖。
  “沈老板?”
  沈鹤书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又是那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嗯,我是。准确来说,应该是半个举办者吧。这个美术展是我和锦城美术馆合作举办的。”
  他低头看着虞鱼。
  少年的面容还是柔软的,他半仰着脸,沈鹤书能从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一路望到唇形漂亮的唇瓣。
  虞鱼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得舔舔唇。
  沈鹤书看着粉嫩的舌尖润过嘴唇,把被风吹得略微干燥的唇瓣变得湿润。
  “口渴吗?”沈鹤书突然问。
  虞鱼迟疑地点了下头。
  “我去给你买水。”沈鹤书说完,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头追他。
  虞鱼微微皱起眉心,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沈鹤书一直让他觉得怪怪的,现在只是比之前更奇怪了一点点。
  沈鹤书去展馆的饮食区买了一瓶水,原则上展馆内并不允许将食品饮料带出饮食区,但碍于沈鹤书的身份,工作人员也并未阻止。
  反正馆内的防护措施做的非常完善。
  沈鹤书买完水,整个人还处于没有缓和过来的阶段里。
  他没有想到虞鱼的香气能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方才他差一点儿控制不住扑上去。
  是因为感知微弱,所以一旦感知到了,反扑也就更厉害吗?
  沈鹤书太久没有回来,虞鱼干脆先在附近逛一圈。因为怕沈鹤书回来后找不到人,所以他没有走得很远。
  展出的画作风格多变,但落款却皆是斯帕克。
  画作看得越多,越是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能拥有这样多变的画风。
  如果是稍微有点儿艺术细胞的人,恐怕真的会被这样多变又迷人的作画着给迷住眼。
  但虞鱼不是。
  在1800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学了很多东西,医学、文学、音乐……
  但唯独绘画,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擅长,普通的肖像画或者风景画,他还能欣赏欣赏。一旦涉及到什么抽象派、表现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之类的东西,他就半点儿也摸不明白了。
  在别人为面前的惊人画作而惊叹惊艳的时候,虞鱼困惑地盯着面前色彩斑斓的画作,内心充满了疑问。
  这是什么?这好看吗?表达了什么?
  虞鱼走过一幅幅的画,基本上就是扫一眼画,再扫一眼画的名字,然后就什么也看不懂地往下一幅走。
  他停在一幅黑不溜秋的画前,虽然依旧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是画的名字却吸引了他。
  “《塔纳托斯》?”虞鱼把标牌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希腊神话里的死神?
  ·
  贺故渊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猛地抬起了头。
  谭曼拎着包,姿态从容地走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贺故渊盯着谭曼,眼中陡然漫开的寒意,让谭曼一瞬间顿住脚步。
  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贺故渊对面的沙发上。
  “妈妈想来看看你的病怎么样了。”谭曼担忧地蹙着眉,她的声音温柔可亲,做足了关心的姿态。
  “我给你找了个新的家庭医生,之前那个不靠谱,治不好你的病。”
  “这次的医生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他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贺故渊似笑非笑地望着谭曼,她的关心虚假得仿佛纸糊的面具,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开。
  “我的病?”贺故渊嗓音极冷。
  谭曼微微挪开视线,没有与贺故渊对视:“治你的偏头痛啊?小渊,你不是因为这个一直都很难受吗?”
  她紧了紧抓包的手,低下头把包拉开,掏出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语气稍显急促:“你看,这是那个新医生的资料,是医界很有权威的医生,治好了很多的人,你的病一定也可以——”
  贺故渊没有动,他依旧坐着,墨黑色的眼眸盯着谭曼,眼神沉如雾霭。
  “是治我的病,还是治我的眼睛?”
  谭曼倏地抬起头,与贺故渊对上了视线。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仿佛缭绕着最深刻的恶意,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下一刻便能爬出无数的恶魔。
  谭曼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胸脯起伏数次,温柔娴静的声音几乎变了一个调:“你在怀疑妈妈吗?是谁又和你说了什么?”
  谭曼想到了之前和虞鱼的谈话,害怕是对方将那天的对话告诉了贺故渊,她呼吸急促地接着说:“是不是现在的那个虞医生?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妈妈是爱你的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人耳膜疼痛。贺故渊只觉得那种难忍的疼意从耳朵爬进来,慢慢浸透了他的大脑,神经在抽动着疼痛。
  他的后背沁出冷汗,眼周肌肤微微发起热来。
  大概是眼睛又要变了。
  他低敛着眉眼,扫过桌上的那一叠散开的纸,一眼就看见那行刺目的字——
  “在眼科方面颇有建树”
  贺故渊闭上眼睛,声音低哑:“闭嘴。”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谭曼并没有听到,只是一味地往下说着: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为你找了那么多医生,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体谅一点妈妈?”
  “我只是想让你恢复正常!是我照顾着你,让你能像其他人一样健康长大!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小刀,贺故渊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因为她而动摇,但是那把小刀却能轻易地捅进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城墙,轻轻一转便是土崩瓦解。
  他心中绷紧的一根弦也被一同切断。
  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在写!先发一更~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呀!
  谭曼之前和虞鱼的对话在第九章 ,忘了的话可以回去看看2333,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第76章
  六岁的贺故渊曾经有个很好的家庭。
  温柔的妈妈, 严厉但爱他的爸爸,富裕的物质条件。
  没有什么是不够好的。
  直到他第一次偏头痛发作。
  从那天开始, 没有什么是好的。
  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么难受,那么痛苦,妈妈却不再像以前他生病时那样安慰他,还要把他锁在房间里, 不让他出来一步。
  “不能出来!你不能出来!等你好了, 等你的眼睛好了, 妈妈再让你出来好不好?”
  眼睛?男孩眨掉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的眼睛怎么了?
  贺故渊头疼到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可他还是没有继续坐在门前试图从房间里出去, 而是从地上爬起来, 往洗手间里跑。
  那个时候他还不够高, 洗手间里的镜子只能照到他的头顶, 他踮着脚尖, 才能再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但也足够了。
  足够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一双血红色的、几乎没了眼白的可怖眼睛。
  妈妈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把他关在房间里吗?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才不管他吗?
  贺故渊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时候不头疼的, 只记得谭曼把他关了很久很久,她没有给他一点吃的, 最后他是饿晕过去的。
  再醒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刘伯。
  他的妈妈在一旁,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刘伯说:“你帮我看看, 他的眼睛是正常的吗?”
  “不能告诉他爸爸,没关系的,平海他不经常回来,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
  不再有关心,不再有安慰,也不再有对视。
  可能一开始,谭曼想要的就不是他这个孩子,而是一个完美的、能帮她巩固家主夫人地位的儿子。
  他以前是,所以谭曼能爱他、呵护他、关怀他。
  可他现在不再是了。
  但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些。
  在偏头痛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仰着头,问了谭曼一句话:
  “妈妈,你讨厌我了吗?”
  七岁的孩子身高太矮,要和大人对视的话,需要将头仰得极高。
  谭曼那天穿了高跟鞋,贺故渊很努力地仰着头,也看不见她的眼睛。
  他听到谭曼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怎么会呢?妈妈是爱你的啊。”
  “没有人会比妈妈更爱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
  为什么要去找那么多巫医来放血驱邪,给我喝那么多符纸熬出的污水?
  为什么在我偏头痛发作的时候,要把我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在外面骂我是个“怪物”?
  “我的儿子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睛!你不是我的儿子!”
  当年的贺故渊听了太多妈妈说的话,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了这双异常的眼睛上。
  终于有一天,他拿起了一把小刀,想要刺进自己的眼睛,把它挖出来。
  挖出来妈妈就不会讨厌他。
  可能很痛,但是妈妈会喜欢他。
  最后是刘伯发现不对,及时赶到制止了他。
  “我和您说过很多次,您不应该这样对待少爷!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您怎么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刘伯愤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贺故渊偷偷地开了一点门,想看看妈妈的反应。
  男孩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这不是你该管的,刘管家。”谭曼的声音很冷淡,她的表情也很冷漠,仿佛刚刚差点出事的不是她的儿子。
  刘伯走掉了。
  谭曼站在原地,像在思考什么,她穿着漂亮的白色长裙,好看得如同一朵清丽的白芙蓉。
  “挖眼睛?对……还可以找医生给他换一双眼睛。”
  ·
  从七岁开始,贺故渊看过各种各样的医生。
  每一个都向谭曼表示他的眼睛机能一切正常,甚至连一点近视都没有,没有任何病变。
  但谭曼也一次又一次地向医生表明了不信任,然后又带着他去找下一个医生。
  贺故渊逐渐失去了对谭曼的期待,他慢慢地明白,谭曼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的任何期待。
  她说着爱他。
  可那只是自私的、功利的,对于一件好用的、但稍微损坏的工具的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贺故渊十五岁那一年。
  他的偏头痛开始具备了攻击性,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能力被激发的开端。
  当贺故渊第一次砸光了房间的东西,然后直接踹破房间的门,从被谭曼反锁的房间里走出来,与她对视时。
  谭曼的害怕上升成了深切的恐惧。
  贺故渊不知道谭曼在他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大概是很可怖的地狱景象,所以能让她怕成那个样子。
  他没有对谭曼使用暴力,即便当时他几乎快无法克制心底的暴戾情绪。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拎起了一张椅子,让它四分五裂地摔在了谭曼面前,就那么轻易地吓住了她。
  从那之后,谭曼终于开始收敛。
  但也只是收敛。
  ·
  “就去让医生看看眼睛怎么了!又不会——”谭曼尖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贺故渊抬起头,双眼已经一片血红。
  周围的空间开始晃动,如同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波动,即将开始崩塌。
  “不……”谭曼恐惧地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她又看见了那些在空中漂浮的魔鬼,丑恶的面孔让人战栗,周围是尸体堆成尸山血海,而贺故渊坐在中间,如同来自地狱深渊最邪恶恐怖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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