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也想知道——by青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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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光离去的殷寒江本想赶往幽冥血海,飞到半路就没了力气,他也不知这是哪里,自半空中落下,重重地摔进雪堆中。
殷寒江自雪堆中起身,摘下面具,方才激烈交战,这普通的鬼面具早已经满是裂痕。
他看着面具,苦笑一下,尊上不在,他不必再戴面具了。
戴面具是压抑不住情绪时,用它掩盖自己的表情,现在想隐瞒的人不在了,他用不到了。
将面具放回储物腰带中,殷寒江坐在白雪中,呆呆地望着四周一片苍茫。
“是万里冰原啊……”殷寒江认出了此处。
三十年后的现在,被闻人厄折腾了两次的万里冰原此时已不再是万里,只有百里之地在冬季会被白雪覆盖,第二年春季冰雪消融,又会春暖花开。
放眼望去,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白。殷寒江在白茫茫的大地中仿佛看到一个人影在对他招手,走近一看,竟是尊上。
尊上露出手腕,划出一道伤痕,递到殷寒江面前,声音冷却温和地说道:“你体寒,在万里冰原会受不住,喝下我的血,能撑一段时日。”
殷寒江呆了呆,顺从地低下头,张口去含住那伤口,却灌了满口风雪。
方才还对他温柔关怀的闻人厄消失了。
是幻象。
殷寒江捂住自己的脸,又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这是雪中焰,你吸收它,就可以驱散体内的阴气。”
他放下手看向四周,似乎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闻人厄的样子,将他团团围住。他伸手探去,这些身影又会变成雪花,被风吹走。
假的,全是他的心魔幻象。
只有这个是真的。殷寒江抱住那件法袍,蜷缩在雪中,闭上眼不去看,捂住耳不去听。
他不敢睁眼,否则到处都是尊上。他只能将自己缩在雪中,冻在冰里,一点点吸收天地灵气,恢复伤势。
也不知在雪中睡了多久,久到冰雪消融,春日花开。
殷寒江自解封的冰湖中醒来,没走出千米,就见一株杏树颤巍巍地开了花。
他看到闻人厄仿佛坐在树上向他伸出手,殷寒江也抬起手,用力一抓,没有什么尊上,他只摘下一朵杏花。
“假的。”殷寒江攥起拳头,稚嫩的花朵于他掌心碾碎。
殷寒江摊开手,碎花被风吹走,纷飞的花瓣中他又好像看到闻人厄正在离他而去。
“还是假的。”殷寒江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听,这一切都是他的心魔幻象,不能相信。
他还有事没有做完,不能被心魔击倒。
殷寒江一步步走出被春日温暖的万里冰原,这里早已不是他和尊上当年来时的模样,尊上也不在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第51章 人心浮动
殷寒江在雪中埋了三个多月,真元却没有恢复多少,强行以焚天鼓迎击天劫掏空了他的真元。若是他不顾冰原附近生活的百姓,强行吸收天地灵气,倒是能恢复七七八八,可殷寒江不会这么做。
他在空中慢慢飞着,足足赶了半个多月路才来到幽冥血海。
几个月前他大闹幽冥血海时就发现了,他可以吸收这里的混沌能量。想要恢复力量,来此处最好。
殷寒江慢慢爬上山崖向下看,入目的暗红色令他眼晕,他无力地坐在悬崖边上,眼中出现无数个闻人厄,他们一个又一个向下跳,还温和地对他招手,要殷寒江陪他们一同下去。
“没有殷宗主,本尊很寂寞。”一个闻人厄坐在他身边,温和道,“殷宗主不是要追随本宗生生世世吗?”
殷寒江望着“闻人厄”专注的脸,摇摇头道:“尊上,我很想陪你下去,可是不行,你不允。”
“本尊现在允了。”“闻人厄”道。
“属下还有事没做。”殷寒江轻声道。
他自怀中取出那面已经满是裂痕的鬼面具,望着它就好像在看过去的自己一样。
身边的“闻人厄”也陪着他看。
“尊上,你还记得这个面具吗?”殷寒江问道。
自然没有人回答,因为身边的人只是殷寒江臆想出来的。
“你是否认为属下是个忠心之人,虽不像钟离谦是个君子,但起码光明磊落,沉默稳重?”殷寒江摸着面具上的裂痕,声音极为压抑,“不是啊……”
一个五岁便全家被屠杀,在尸山血海中躺了数日,被闻人厄捡回去后不闻不问十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不恨?
十八岁之前,殷寒江一直活得很扭曲。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很厉害的人救下来,他与那人接触很少。那人要他做个剑修,他明白想活下去必须讨好那人,便专心练剑。
但殷寒江从未说过自己喜欢剑。
十八岁前,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强,努力讨好那人。十八岁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家乡,见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知道他原来叫做闻人厄。
他在一旁静静看着,见闻人厄带着将士守护他的家乡,憧憬、崇拜、尊敬这样的感情涌入心中,殷寒江渴望做一个像闻人厄的人,但他做不到。十八年过去,性格已经养成,他终究是个阴暗扭曲的人。
闻人厄不知道的是,每一战之后,那些逃走的异族败将,都被殷寒江一个个抓回来,用三棱刺一一刺死。
他找到当年的乱葬岗,将已成白骨辨认不出身份的家人埋起来立碑,又把异族人的人尸身拖到墓地前,一个又一个点燃,照亮整个墓地。
火光中殷寒江的脸阴晴不定,炽热的火焰无法温暖他的身体。
等到闻人厄带领战士们彻底驱赶异族后,他与许多幸存下来的士兵一起喝酒时,殷寒江偷偷藏在角落里看他。
闻人厄身边的人全部醉倒了,封住法力的他也不胜酒力,醉醺醺地看着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人,拉着他一起喝酒。
殷寒江只用闻人厄的碗沾了一口酒便脸红了,他狼狈而逃,为了掩盖自己的脸红,他取走闻人厄腰间挂着的一个鬼面具。这是边陲小镇的风俗,战后要戴着鬼面祈福,防止异族恶鬼作祟,庆功时,闻人厄也跟着戴了个面具祈福。
戴上面具后,殷寒江忽然觉得安心,没有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他不必再装出很正直的样子。
他藏起了这个面具,每当装不下去时,都会偷偷戴一戴。
伪装久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尊上期望的那种人,唯有这个面具的存在一直在提醒殷寒江,他不是。
现在,不必再伪装,他想要隐瞒的那人已经离去了。
殷寒江松开手,那个满是裂痕的面具坠入血海中,化为虚无。
他不再理会身边尊上的幻象,唤出焚天鼓,布下防御阵法,盘膝坐在鼓上调息。
玄渊宗的人一直认为焚天鼓是顶级仙器,实则不然,这是神器。
殷寒江原本也不清楚,他曾在焚天鼓上修炼三个月,也没有发现这件事。直到正魔大战他为了激起闻人厄的战意,强行敲动焚天鼓,煞气入体,才与焚天鼓有了一丝联系。
闭关修炼三十年间,舒艳艳得到一年在焚天鼓上修炼的奖赏,一年期满时,闻人厄闭关未出,是殷寒江去禁地唤醒闭关中的右护法,将人赶走的。
舒艳艳离开后,殷寒江跳进山谷,站在焚天鼓上,战鼓声在他耳边回荡。他想快些提升实力,在鼓上修炼希望能磨练出更凌厉的剑意,成为尊上的力量。
谁知这一次,他却无法提升实力。
殷寒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用魔剑时,他还能修炼,这一次换成破军剑反而不行了。
他盯着破军剑,心底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他,这个武器不对。
殷寒江心里清楚,他不适合用剑,用剑杀人太慢了。三棱刺不同,刺入人体后,伤口不易愈合,血流不止,这才是他喜欢的武器。
他取出鬼面具戴在脸上,掩盖住表情后,心境莫名开阔,与焚天鼓完美融为一体。
这一次,他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闭关十年后,破军剑化为破军刺,真正成为适合他的武器,殷寒江也晋升大乘期巅峰。
但当离开焚天鼓取下面具的一瞬,他的境界莫名跌落回境虚期,本命法宝也变回剑。
闻人厄曾说过,心境与本身的境界不符合,有如三岁小儿空有屠龙宝刀,身负奇宝却无法发挥力量。殷寒江清楚,摘下面具拼命压抑的自己,心境完全不足以施展大乘期的法力,想要变强,必须抛却这层顾虑。
他不敢,他无法想象尊上看到自己手上是军刺而非剑的神情,于是殷寒江决定暂且这样吧,这样就好。
直到袁坛主打伤他要夺走焚天鼓时,殷寒江迫不得已才戴上面具,发挥真正的力量。
面具并非什么法宝,不过是殷寒江恢复本性的一层保护而已。
现在,用不上了,就让它先陪尊主而去,等他做完该做的事情,再来幽冥血海。
闭关十个月,殷寒江于焚天鼓之上睁开眼。唯有神人可吸收混沌能量,他借助神器的力量已完全恢复,甚至又有突破。
殷寒江也不知他如今究竟有多强,他隐约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突破渡劫期,一年前追杀贺闻朝时遇到的天雷,除了违背天道规则外,也有渡劫期的天雷之意。
他似乎有了仙气,又不太像。
没关系,这并不重要,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了。
殷寒江收起焚天鼓与闻人厄的法袍,深深看了眼幽冥血海,化为遁光返回玄渊宗。
玄渊宗这一年有点乱,先是殷宗主与右护法合力击杀总坛坛主,再是魔尊被正道围杀于幽冥血海,原本低调如影子般的殷宗主爆发,将上清派掌门与其首席大弟子逼得一年多龟缩门派内不敢出来,一战震惊整个修真界。
殷宗主一战成名后便消失不见,玄渊宗群龙无首,总坛袁坛主的手下为了争抢坛主之位杀红了眼,另外三位坛主见殷寒江一年未归,对新宗主之位蠢蠢欲动,一个月内三位坛主与裘丛雪打了数次,目前正在养伤,为下一次交战蓄力。
当年一力挑拨四位坛主的右护法舒艳艳如今坐得倒是稳,这几人的征战她一次也没参与过,每日懒洋洋地瘫在新打的大床上,偶尔去调戏一下百里轻淼和钟离谦。
百里轻淼本命法宝在幽冥血海被毁,受了很重的伤,被裘丛雪救回之后一直在玄渊宗养伤。钟离谦受闻人厄所托,要将一件事告诉殷寒江,没等到人之前也不会离开此处。
这两人连同宿槐一直在裘丛雪的道场中做客,裘丛雪法力高强,手下又少,他们倒是很清净。
“左护法的道场真是比鬼屋还冷静,”这一日舒艳艳又来“探望”受伤的百里轻淼,见到钟离谦在让宿槐念书,便搭话道,“裘护法人呢?”
“与三位坛主约好今日在总坛一战。”钟离谦示意宿槐停下来,起身打招呼,“许久不见,舒护法。”
“算不得久,才三天而已,”舒艳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是真能打,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又变成骨头架子,还在打。”
钟离谦为舒艳艳倒了杯清茶,温和道:“裘护法性格直率,倒是坦荡的女子。唯有细节上略有疏漏,这一年多亏舒护法照料。”
“举手之劳而已。”舒艳艳不当回事地摆摆手。
“舒护法今日前来,可是有事?”钟离谦问道。
“真是瞒不了你,”舒艳艳看着钟离谦的脸道,“钟离公子是聪明人,你说我要做什么呢?”
钟离谦自己也拿起茶杯,不急不缓道:“玄渊宗人心浮动,舒护法有心加入,希望谦站在你这边。”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舒艳艳托腮望着钟离谦道,“不知钟离公子意下如何?我知道你与裘丛雪关系更好一点,但她那个人没脑子,当上宗主三天不到就能把玄渊宗折腾散了。”
钟离谦道:“我的意见嘛……谦劝舒护法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再议。”
他话音刚落,舒艳艳便感觉到玄渊宗护山阵法被破,一道极为可怕的力量硬闯入玄渊宗。
舒艳艳起身严肃道:“钟离公子等的就是这个?”
“正是。”钟离谦放下茶杯,对宿槐道,“去准备伤药并布置聚灵阵,你师祖今天受得伤清不了。”
宿槐:“……”
作者有话要说:
宿槐:你们都是大佬,我这个男五号好像有点没存在感。
第52章 重整宗门
玄渊宗总坛之上,四方混战相当精彩。
苗坛主企图拉拢师坛主对抗阮坛主,师坛主原地放水,两不相帮,阮坛主想联合裘丛雪,裘丛雪却一定要一挑三,最终演变成苗、师、阮联手打裘丛雪,苗与阮还时不时暗算对方一下,师能躲就躲的画面。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几乎撕裂空间的力量让四人同时停手退开,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躲去。只见三道锋利的剑光在四人方才决斗的位置划过,阮坛主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龟甲片遇到剑光顿时四分五裂。
师坛主后怕地拍拍胸口,幸好躲得快,这剑光可怕得很,沾上半点就是骨肉分离,出招者丝毫没有留手,好像他们四个不管谁被这一剑劈成两半都无所谓。
究竟是何人如此狠毒?师从心怀着这样的疑问抬头,只见殷副宗主身着一件血红色的袍子,腰间系一条银色的带子,将殷寒江腰型勾勒出来。
“殷寒江,你要死啊!”阮坛主心疼地看着未来得及收回的龟甲,怒吼道,“你也想当魔尊是吗?来呀!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新魔……”